第四章

第四章

“什麼?啊——你在做什麼?”趙盼盼的腳才往前踏出兩步,身後就猛地伸出一隻大掌,硬是將她的右手往後拽,她的身體被迫倒入強健的臂彎內,又因為乍然失去平衡而嚇得緊閉水眸,甫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雙灼熱到過分的俊眸。

他用雙臂,將她的上半身牢牢扣住,逼使她以半傾斜的姿態仰視他,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男人目光會如此具有侵略性?她怔怔的眨眼,正在思考接下來他可能會有的反應。

“恩公……”她怯怯的喊,覺得自己這般彎腰后傾的姿勢,實在很曖昧吶!

“………”眼眸里只看得見她雙唇開合的模樣,耳里聽不見任何她所說的話,凌常風此刻正震愕於內心漫起的陌生意念。

基於官兵抓小偷的心理反應,他在伸出手抓她的時候,只是純粹的不想讓她就這麼逃掉,可是當他的左手掌心,密合的貼住她的右手掌心瞬間,似乎有股莫名的情愫,透過掌心竄流過他的心房,那彷佛沉眠許久,卻忽然被喚醒的鼓動是怎麼回事?

感覺……他靈魂里的某個部分,好像被喚醒了。

微風拂弄着她頰邊的青絲,一股馨香隨着風將那淡淡的香味,飄送進他的鼻間,眼眸里被她白裏透紅的臉頰,與菱角分明的唇線弧度所佔滿,渾沌中他好像聽見有個女人在他的耳邊低喚着一個陌生的名字。

風……

空出一手,以指腹觸碰她紅潤的唇,感覺有股魔力的呼喚,他俯下身想傾聽聲音的出處是否出自於她,卻聽見她的呼吸由原本的輕細和緩,隨着他的靠近而逐漸急促,他動了動喉頭,薄唇將那訝然微啟的粉唇封緘。

他的吻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像陣風似的捲起花葉紛飛,一如茜草開滿園,映入眼帘所見皆是柔軟艷紅的美麗……

意識回籠,趙盼盼癱在床上,手下意識的撫着唇,唇瓣上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溫度與氣息,想到這裏,趙盼盼困惱的低吟着:“他為什麼要吻我呢?為什麼……”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只因為這也正是另一個人的疑問。

手裏捧着茶,卻僅是捧着,沒有半點要喝的動作。

人雖然是坐在紅木花椅上,可是他的心卻不知道飛到九霄雲外的哪個鬼地方。

看到這裏,凌母真是火大非常。

“風兒,娘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再加上目無尊娘親,三條罪狀併發,這個沒有十封八封家書催不回家的渾帳兒子,是存心想氣死她這個做娘的就對了。

想心事的人依舊忘不了那襲奪的吻,滿腦子反反覆覆的充塞着同一個疑問。

“為什麼要吻她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凌常風的目光飄遠了,唇邊纏綿着她唇瓣的柔軟還有溫度,尤其那股莫名的眷戀與熟悉的感覺……明明是初識的陌生人,可是與她相識,卻有熟悉了三輩子的感覺。

“什麼為什麼?你老娘在跟你說話,還需要問為什麼嗎?”凌母的火氣已經飆高三尺,眼看肥厚粗大的掌,就要拍上愛子俊俏的臉龐,這時——

“親愛的娘,我發現你今天看起來特別年輕,而且你微笑的樣子也特別有魅力。”凌常風時間抓的很准,甜死娘親的迷湯與高帽很快的送出去。

火氣倏止,迎面撲來的是甜滋滋的蜜糖在心房泛開,凌母粉面微羞,佯裝不悅的輕板起臉,“少來!跟在皇上身邊這麼久,就這油嘴滑舌的本事愈學愈精明。”見愛子的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凌母坐回原位,端起茶,作勢正經。

凌常風唇角輕抿,透徹母親思慮的微笑漾着。

畢竟是至親,身為兒子的他,豈能不識母親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可不能盲目順從,就像接下來他們要討論的話題。

凌母將茶喝完,狀似無意的從茶案上拿起小罐的白瓷瓶,絮叨地交待。

“這罐『澤面方』可是從南鳳皇朝的御醫,按照《新修本草》去研究改良過的方子,裏面除了有上等的益母草,也已經將等量的胭脂摻進去,記住,要早晚使用,最快十日見效,最慢一個月也可見紅艷光澤之效。”

凌母話說的口沫橫飛,坐在她旁邊的當事人,卻一臉輕鄙的眼神,瞪着凌母手中遞過來的瓷瓶。

“娘,這是女人擦的東西,你拿給我做什麼?”凌常風絲毫沒有將“麻煩”接過手的打算。

看到愛子吊兒啷噹的模樣,凌母怒上眉山。“我剛才跟你說了這麼多,你是都沒給聽進去是吧?我不是跟你講了嗎?這罐『澤面方』是大王爺的女兒儀容郡主拜託我找的,別跟我說你已經忘記,我在之前寫給你的信中有提過,大王爺有意要將他的女兒許配給你。”

“有嗎?”斂下眼皮,神思沉定,一臉認真的裝傻。

“風兒——”凌母掄起拳頭,眼神凌厲的瞪着他,表情明顯寫着他可以再裝死的徹底一點,然後她也不介意揮拳打得他慘一點。

狀似無奈的翻白眼,這就是他之所以老是自願留在宮中值班,而討厭放假回家的原因,誰想回家接受自家親娘的溫柔暴力啊!嘆~!

“娘,我的耳力很好,你別喊的這麼大聲。”時間還是抓的這麼好,睜開眼皮就看到娘親的拳頭,停格在眼前。

“是嗎?既然聽清楚了,就不用平白浪費為娘我的力氣。”凌母揚高眉,收回拳頭,放在唇邊哈了兩下,算是暫時熄火。

想她未嫁入凌家前,可也是將門虎女,雖然經過歲月的洗鍊,她已經變得腰肥腿粗,可是她保證,她的拳頭還是十分紮實有力。

沒好氣的伸手蓋臉,極力壓抑內心的煩躁。“這東西是儀容郡主托你找的,為什麼娘不自個兒交給她就好了?”

“笨!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出去千萬別對外人說你是我兒子。”凌母啐聲。

“娘,你再不說清楚,我可就要回房了。”他本來就沒有對人說過,江湖中人稱“辣手催草羅剎女”就是他娘啊!

說出來……真是好丟臉!凌常風在心裏補述着。

他永遠忘不了在無意中得知娘當年瘋狂倒追爹的往事,也忘不了爹在數個出征的清晨,是如何的臉色慘白地奪門而出,甚至他還清楚記得爹因為雙腿間的不適,連上馬這簡單的動作,都有些遲鈍。

當年,他雖是三尺童蒙,卻已能隱約的明白,為什麼爹總會在娘寫了十封八封的家書後,還會捎信回來說防事吃緊,不克回鄉的這種信,即便那些年南鳳皇朝根本可謂國富民強,根本就沒有峰火燃燒的味道,一切的一切回想起來,凌常風可謂是心有同感啊!

眼看愛子的不耐就要爆發,凌母擔心計劃生變,急忙脫口而出,“唉呀!為什麼為娘我這麼聰明,生出來的兒子卻這麼笨?就已經說了大王爺看中你,所以才用盡方法弄來這罐『澤面方』,好讓你們有個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先見面啊!”

“喔!原來這東西是大王爺弄來的啊!”凌常風意有所指的輕哼。

原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目的就是要把他送去給人鑒定!

猛然發現謊言被戳破的凌母,頓時漲紅臉,有些結巴道:“呃……不管東西是誰弄回來的,反正你就給儀容郡主送去就對了。”

“娘——”凌常風沉沉的喊了聲,然後一臉嚴肅的站起身,很認真的反駁:“還記得你要我在宮內最繁忙的時候告假回來,為的是什麼吧?你說你身體微恙,所以皇上才通融准假的,如果現在弄出什麼相親風波,讓皇上知道,你不怕被處以欺君之罪嗎?”他是回來探望母親的,可不是回來給女人看的,意思差很多。

“那個……就順便看一下嘛。”聽到皇上之名,凌母氣焰收斂了些,表情有些忐忑,早知道她就在信里寫她想兒子唄!可是她也明白,若真的那麼寫,他就不會趕回來了。

嗚……,她可是他的娘親啊,怎麼想見兒子一面卻這麼難?

“不方便。”凌常風拒絕,轉身便要回房,但那罐“澤面方”卻還是被凌母硬是塞進他手裏了。

“娘——”他抗議低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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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縈染娘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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