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如果有一天,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他再也不想等她了,自己又會怎麼做?真的可以把行李就這麼打包了,連同自己的心也一起搬離兩人的家?真的可以毫不眷戀,也不會不舍?
靜寬真的不知道,也不想去面對。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那一天這麼快就到了。
【第八章】
「靜!」晚上八點多,瞿少堂才剛踏進家門,就往卧室的方向嚷着,他知道靜寬一向很準時回家,不喜歡下班后又和同事們去吃宵夜或唱KTV,甚至到PUB放鬆一下,對那些夜生活不感興趣。
見沒有人回應,便放下公事包,打開卧室的門,瞥見靜寬正在講電話,見他進門,只是瞟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很是忍耐,似乎不是很想接這通電話,瞿少堂從後頭抱住她,親了親她的頸側。
「媽,我去做什麼?我又不是甄家的人。」怕癢的她瑟縮一下,用力瞪着身後的男人。「你們自己去慶祝就好,不必在意我,我很好……不說了,再見。」話才說完便掛斷了。
「你媽打來的?」瞿少堂親匿地摟着她的腰。
「嗯。」將手機放在床頭柜上。「我那個弟弟下禮拜生日,甄家打算幫他辦個熱鬧又盛大的慶生會,希望我也能參加。」
他點了下頭。「你媽只是希望你們姊弟倆的感情能熱絡一點,免得見了面還像陌生人,畢竟他跟你有一半的血緣關係。」
靜寬可不以為然。「就算去了,我對他的態度還是一樣。」
「我相信。」瞿少堂輕笑。
她轉過身來嗔問:「什麼意思?」
「你是不會為了任何人去改變自己的。」他笑容中透着一抹難以察覺的苦澀。「先不說這個,出來一下,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什麼東西?」靜寬被他拉出房間。
瞿少堂從公事包中拿出一個精緻的長形首飾盒,一臉興緻勃勃。「這是我上個月透過關係,從一個珠寶商那裏買到的,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你知道我不戴珠寶的。」她不肯伸手去拿。
他掀開首飾盒的蓋子,是一條有着紅寶石色澤的蛋面墜子,約六十克拉,上頭用黃鑽鑲成墜子頭,再搭上K金鏈子,充滿了中古世紀皇家的莊嚴富麗。「這個不是普通的珠寶,而是玫瑰碧璽,據說還是慈禧太后的最愛,有養顏美容和幫助新陳代謝的作用,尤其是對於心臟方面也有助益,你可以每天貼着皮膚配戴着,希望到了冬天會讓你不再那麼怕冷……快戴戴看!我知道你不愛招搖,就放在衣服裏面,不會有人看到的。」
「我不要!你拿去還給人家。」靜寬冷冷地拒絕。
他的心往下一沉。「它不是什麼禮物,價錢也不貴,只是我對你的心意,難道這樣你也不肯收?」
「我不想欠你任何東西。」她兩手環胸。
「我也不要你覺得欠我,這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
「我就是不要你為我做任何事!」她急切地打斷他。「我們只要跟平常一樣就好了,不要為對方做太多的事,也不要自以為這樣是為對方好,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多餘嗎?」
最後那句話讓俊臉倏地一凜。「我關心你的身體,希望你健健康康,對你來說是多餘的嗎?原來在你心裏都是這麼想的,那我是不是只要把你當作一個洩慾的對象,不用把心思和感情全放在你身上就可以了?」
她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瞿少堂撫着額頭,苦笑兩聲。「我以為可以用時間來證明我對你的心,可以讓你慢慢地相信我,最後把自己託付給我,結果四年了……都已經過了四年,還是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你只相信自己,拒絕任何人靠近,只要我太接近了,就會硬生生地把我推開,不管我會不會痛。」說著,他便聲色俱厲地質問:「靜,你到底要什麼?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
「一什麼都不用做,就只要……像現在這樣。」她說。
他深吸了口氣。「對我來說,這樣已經不夠,不再能滿足我了,我想要完全擁有你,想要在跟別人介紹你的時候,可以大聲的說這是我太太,是我老婆,難道你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嗎?當別人看到我們在一起,你會怎麼說?你的同居人嗎?」
螓首搖了搖,每回只要碰觸這個敏感的話題,她就覺得快要無法呼吸了。「就像這樣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結婚不可?結婚又有什麼好?萬一結婚之後才發現彼此無法溝通,無法適應婚姻,那要怎麼辦?離婚嗎?」
「只要有心維持這段婚姻,我們可以找出方法來,不試又怎麼會知道不行?」瞿少堂握住她纖瘦的肩頭。「靜,難道我這個人就真的不值得你冒一次險嗎?不值得你託付終生嗎?」
靜寬則是反問他。「為什麼你就一定要結婚?我只有你一個男人,也不會再為其他人動心,這樣不就好了?」
「但是我愛你——」
「我又沒有要你愛我!」
當這句話衝口而出之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瞿少堂的表情既震驚又蒼白,就像是被人在臉上猛烈地揍了一拳。他瞠大俊眸,面如死灰地瞪着她,一顆心都涼了。
而她也沒料到自己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可是這句話宛如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是,是我自己要愛上你的,的確跟你無關……」許久之後,他才無力地吐出話來,緊閉眼皮低喃。
她抱着自己發冷的身子。「你看!我們已經開始吵架了,這樣的爭吵會消磨掉我們之間的感情,到了最後只會互相憎恨對方。」
「對,你說得都對……」瞿少堂心情沉重的坐下來,把臉埋在兩手的掌心內,片刻之後,終於下定決心了。「我們分手吧!」他累了,真的累了,這樣的等待像是永無止盡般。
聞言,靜寬心頭驀地抽緊了。
或許這些年來,她就是在等這一句話,可是當他真的說出口,卻是讓人如此的痛。
何靜寬,你終於等到了,你現在滿意了……
「我明天就把東西搬走。」她喉頭髮緊地說。
他沒有抬頭,嗓音透着一絲悲凄。「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裏沒關係,我會回我父母的家。」
「不用了。」靜寬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那麼你還能去哪裏?找你父母幫忙嗎?」瞿少堂仰起憤慨的俊臉,可以清楚地看到泛紅的雙眸,彷彿剛經過了一段痛苦的煎熬。「就算分手了,不代表連朋友也做不成,你放心好了,我還有我的自尊心,沒有經過你同意,我不會隨便踏進這間屋子,也不會糾纏着你不放,當初就說過好聚好散,一定會遵守這個約定。」
她咬了咬牙,想說一聲謝謝,又覺得好虛假,只好什麼都不說,強迫自己移動雙腳,走進房間內,腦子卻無法思考,也沒有任何感覺,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軀殼。
為什麼會這樣?你自由了不是嗎?再也不會有人約束你,不會有人關心你,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這天瞿少堂正要去公司,見到母親,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瞿少堂還是打了聲招呼。「我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