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沒有心的男子(二)
韋那伊——
黃金聖獸騎士團以及宮廷大軍在聖里昂峽谷遭受到突襲的消息，如火如荼地傳開，很快就傳回進駐在韋那伊后動部隊的耳中。
“什麼？全部都失蹤了！？”洛蒙難以置信地瞪視着站在面前的五、六名士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這怎麼可能！？幾十萬的軍隊怎麼可能就這樣消失了！？”
根據這幾名狼狽逃回來的士兵所說；他們在聖里昂峽谷遭到菲利浦親王軍隊的突襲，黃金聖獸騎士團奮力抵抗，艾薩克被一個全身穿着黑色鎧甲的人打倒，就在菲利浦親王的軍隊再次進攻的時候，突然起了一陣濃霧，然後騎士團和宮廷的大軍全都消失不見……整件事聽起來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洛蒙大人，這是真的！我們絕對不敢說謊！”士兵們一臉狼狽，努力地解釋當時的情況。“突然之間起了好大的霧……那場霧讓人伸手不見五指，我們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那場霧散盡了以後，所有人……所有人全部都不見了，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人！”
“是，就是這樣。”另外一名士兵用力點頭。“就是因為整件事太離奇了，我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所以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這幾個年輕的士兵看起來不像在說謊，臉上除了疲憊之外，還有驚魂未定的慌亂，看來真的嚇壞了。
“好，你們帶回來的消息很寶貴，現在先下去休息吧！”洛蒙看出他們的疲憊，於是下達命令。“有什麼事等休息完再說。”
“是，洛蒙大人。”幾名士兵鬆了一口氣，互相扶持退到軍帳外面去了。
過不了十分鐘，一條人影未經通報、匆匆忙忙地沖了進來，那人一看到洛蒙，就急得發問：“洛蒙！我剛才聽說艾薩克他們出事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王子！？”洛蒙抬眼，看到愛德華神情慌亂，看樣子是一得到消息就從碉堡趕過來了。
“他受傷了嗎！？”愛德華衝到洛蒙的面前，直覺地抓住對方的手，焦急地問：“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洛蒙遺憾地搖頭，將方才聽到的消息簡單說了一遍。“總之，現在他們全部都失蹤了……”
“怎……怎麼可能會這樣！？”愛德華臉色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先不論什麼白霧、軍隊離奇失蹤的事情，光是聽到艾薩克被人打倒這件事，他的心臟就好像被人用力槌了一拳似的。“不行！我不相信……我再去問清楚……”
“小王子！”洛蒙大步向前，一把扣住失魂落魄的愛德華，阻止道：“再多問也於事無補，你別急，我會立刻派出一支搜尋部隊去找他們，現在我們可不能自亂陣腳。”
愛德華回頭望着洛蒙，眼睛雖然看到對方的嘴巴一開一合、但耳朵卻聽不見聲音，腦海中只知道一件事——艾薩克受傷又失蹤了！不可能……他不可能會出事……因為他是艾薩克啊……
“小王子，你還好吧？”洛蒙忍不住皺眉，看出愛德華的心神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再一次問道：“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你不要急！我相信艾薩克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大群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消失，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他們的，你放心！”
“……不可能……艾薩克怎麼可能受傷……”愛德華喃喃自語，好半晌，洛蒙才聽懂他口裏念的是艾薩克的名字。
洛蒙彎下腰，握住愛德華的肩膀，再次保證。“艾薩克不會有事的。”
就在洛蒙努力安慰愛德華的時候，頭上罩着白色面紗的羅莉雅也來到軍帳，她手上端着兩杯以草藥調配的熱茶，開口道：“洛蒙大人，我已經讓剛才那些士兵們喝下安定心神的藥草茶，現在都下去休息了。”
“是嗎？麻煩你了。”洛蒙一愣。
起初，當羅莉雅想要加入后動部隊的時候，洛蒙曾經反對過，畢竟她因為被迫服下毒藥，導致容貌、聲音都受損，已經很可憐了，他實在不想讓貴為伯爵千金的她加入軍隊受苦，但這些日子以來，她在研究草藥方面的特殊知識，反而成為軍營中不可或缺的療傷藥師。
洛蒙誠心道謝后，接過羅莉雅遞來的藥草茶，同時將另外一杯遞給發獃的愛德華。“小王子，把這杯喝下去，放鬆一點。”
愛德華無意識地端起杯子，心不在焉地舉杯就喝，直到嘴裏充滿了一種奇異的怪味時，他雙眉蹙緊，這才回過神。
“啊！羅莉雅，你怎麼在這裏？”愛德華勉強自己吞下茶液，紫色的眼瞳眨了眨，這才注意到羅莉雅不知什麼時候也過來了。
“我也是剛得到消息，所以過來關心一下。”羅莉雅優雅地走到愛德華的身邊，嗓音雖然粗糙，但語調充滿了溫柔。“王子殿下，您應該聽洛蒙大人的話，我相信艾薩克大人絕對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可是……可是他受傷又失蹤了！事情都這麼嚴重了，我怎麼可能不擔心？”愛德華還是無法放心。
“艾薩克大人是我見過最勇敢、也是最溫柔的人。神絕對不會讓他有事的。”羅莉雅再一次溫柔保證。
或許是她語氣中的溫柔與誠摯安撫了愛德華，他不再多說什麼，在無意識地又喝了一口藥草茶后，強忍住想嘔吐的衝動，皺眉抗議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難喝！”
“這是可以安定心神的藥草茶，殿下喝了以後可以放鬆精神。”羅莉雅柔聲勸道。“我煮了很多，喝了對身體很好，既然殿下要在這裏等消息，不如我現在就端過來，一邊喝一邊等。”
“嗄？不、不用了。”愛德華忍住藥草茶在肚子裏翻滾的噁心，就怕羅莉雅真的這麼做，他把杯子遞給洛蒙，改口道：“我先回碉堡了，一有消息一定要立刻通知我喔！”
不讓羅莉雅再有開口的機會，愛德華說完后，只是隨便朝對方揮揮手，就立刻離開了。
洛蒙好氣又好笑，只能搖頭讚歎。“還是你對小王子有辦法，知道該怎麼對付他！”
艾薩克和騎士團的人離奇失蹤，在沒有得到他們確切的消息之前，他有一堆事情得處理，根本無法顧及小王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乖乖留在碉堡里。而羅莉雅輕而易舉地就為自己解決了這個難題，不由得讓洛蒙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溫柔、善良、體貼、能幹……也很聰明。
“我現在必須分配人手調查這件事，說不定得忙上好一陣子。羅莉雅，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替我留意小王子了。”洛蒙請託道，腦子裏已經開始思索着要怎麼分配人手。
親口拜託之後，洛蒙正想將手上的茶杯還給羅莉雅的時候，卻看到她輕輕搖了搖頭。
“還有什麼事嗎？羅莉雅。”洛蒙狐疑地挑眉。
“洛蒙大人，您手上那杯還沒喝。”羅莉雅柔聲催促。“您接下來的日子會很辛苦，這杯藥草茶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喝下去。”
“……”洛蒙試圖想婉拒，但是嘴巴才一動，就看到羅莉雅又搖了搖頭，表示她不會接受拒絕。
“雖然有點苦，但是洛蒙大人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嗎？”
嘖！他洛蒙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會怕苦呢！為了面子，洛蒙只好仰起頭，一口氣就將草藥茶喝了下去，跟着他將空杯遞給羅莉雅，略微僵硬的臉上露出微笑說道：“謝謝你，辛苦你了，羅莉雅。”
“那我就不打擾洛蒙大人了。”羅莉雅滿意地接過空杯，踩着優雅的腳步離開了。
羅莉雅才踏出軍帳外，就聽到裏面傳來驚天動地的嘔吐聲，她搖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不過就是有點苦味的藥草茶，需要吐成這樣子嗎？這群在戰場上稱得上是最勇敢的騎士，怎麼一個比一個像小孩，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
隨着日子—天天過去，前鋒的數十萬大軍也陸陸續續回返，每個人對於在聖里昂峽谷發生的戰役，以及那一場濃霧都感到突兀、離奇，甚至是不可思議。五天後，一個夕陽餘暉佈滿整片天空的傍晚，凱恩一身風塵僕僕地回到韋那伊。
凱恩立刻趕到洛蒙的軍帳，將峽谷上的戰役、肯諾比投靠到菲利浦親王，以及艾薩克受傷后昏迷不醒，如今暫時在森林裏療傷的事情詳細描述了一遍。
“肯諾比真的投靠到菲利浦親王那裏去了？”洛蒙聽完后搖搖頭，除卻艾薩克昏迷不醒這件事讓人煩心之外，就屬肯諾比變節這件大事最讓他擔憂了。
肯諾比變節對黃金聖獸騎士團的人來說影響力並不是這麼大，但是對宮廷大軍、對愛德華來說都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壞消息，也因此洛蒙下達了命令，暫時封鎖這項消息，讓愛德華以為這只是菲利浦親王突襲的事件。
“小王子在哪裏？我得立刻帶他回去照顧艾薩克。”凱恩四處張望，一心只想立刻找到愛德華，帶他回森林。
“等等！你別這麼著急。”洛蒙雖然擔心艾薩克的安全，但是心中還有疑慮。
“你要小王子回去照顧艾薩克？這個……不好吧！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弄清楚那個少年的身分，還有他口中的什麼魔法導師是誰——”
根據凱恩的描述，那座森林怎麼聽都神秘得過於詭異，若是貿然讓愛德華過去，豈不是更危險？畢竟艾薩克受傷之事已經重創了軍心士氣，若是小王子再有意外，這場戰爭也不必打了！
“洛蒙！”凱恩大吼出聲，打斷洛蒙客觀的分析，雙目赤紅地瞪視着對方。
“你是什麼意思！？艾薩克就快死了！這對你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嗎？你沒有親眼看到艾薩克的情況所以你不了解！他快要死了！如果我不帶愛德華回去，說不定他真的會死！”
“唰”的一聲，凱恩抽出腰間的長劍，將一切都豁出去了。“我一定要帶愛德華回去，誰也不能阻止我！”
眼看凱恩的情緒十分激動，洛蒙伸手輕捏眉心，半晌后才嘆氣，妥協地開口。
“我知道了，你先把劍收起來，就算你要帶小王子走，也得等他過來才行。”
洛蒙目光一掃，看到今天早上送過來的藥草茶，他走過去端起杯子，遞給凱恩說道：“喝口水休息一下，我已經派人去請小王子過來了。”
見凱恩遲疑，洛蒙忍不住嘆息。“兄弟，你別因為心急就聽不進任何話啊！我和你一樣關心艾薩克，但是你看起來氣色真的很不好。”
凱恩收起劍，伸手接過洛蒙遞來的杯子，才喝了一口，原本就顯得蒼白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這是什麼鬼東——”
“讓你恢復精神的好東西。”洛蒙微笑，滿意地看到那杯恐怖的藥草茶已經被凱恩扔到地上了。
十分鐘不到，得到消息的愛德華出現了。“洛蒙，我聽說——哇？你的模樣真糟糕！”當愛德華像一陣旋風般沖入軍帳內，一眼就看到雙眼赤紅、一身狼狽的凱恩。
愛德華的問話讓凱恩怒氣橫生，正想開口教訓對方的時候，愛德華已經搶先開口了：“啊！現在不是討論你髒亂外表的時候，快告訴我，艾薩克怎麼樣了！？你一定知道他的情況吧！”
他知道凱恩和洛蒙是騎士團中和艾薩克最親近的人，這幾天陸續有士兵們回返，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艾薩克的下落。但現在凱恩回來了，他一定有艾薩克最新的消息！
“他——”
“凱恩，我來向小王子解釋！你坐着休息。”凱恩才剛開口，就被洛蒙打斷了，一來是讓凱恩多休息，二來則是擔心他若是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洛蒙簡單地將艾薩克受傷、在森林昏迷不醒的事情說了一遍。
“昏迷不醒……”聽完洛蒙簡單的說明后，愛德華一張臉瞬間沉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連着幾天大軍陸續回返，雖然有些人受了傷，但大致都沒事，正因為如此，愛德華也認定了艾薩克絕對不會有事！頂多是受傷，但只要人沒事就好，沒想到他的傷勢居然嚴重到昏迷不醒……
“我是來帶你去見艾薩克的，他需要你。”凱恩瞪視着愛德華，目光中有種“你要是敢說不去，我就殺了你”的兇狠神情。
“小王子，你怎麼說？”洛蒙雙手環胸，一邊注視着愛德華的反應，一邊還得防範要是他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自己得抓住凱恩，避免他被揍。
愛德華心神不寧，根本沒注意到洛蒙和凱恩在等着他的答案。昏迷不醒……昏迷不醒……查里士伯伯在昏迷不醒了一個星期後就去世了，艾薩克應該不會吧！
不！他是最勇敢的戰士……應該不會這麼脆弱的！
“可惡！這個忘恩負義的混小子！”眼看愛德華陷入沉思，凱恩已經按捺不住地跳起，恨不得撲過去揍他兩拳。
“喂！凱恩，你別激動啊！”洛蒙一把扣住凱恩，用力地將他按回椅子上。
“我——咦？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愛德華抬眼，正想告訴他們自己的決定時，卻看到洛蒙和凱恩糾纏成一團。
“小王子，你想清楚再說話！我快壓不住這傢伙了！”洛蒙回頭拚命使眼色，暗示愛德華不要說出讓凱恩更激動的話。
“我去。”愛德華直接宣佈答案。
“什麼！？你要去？”不僅是洛蒙，連凱恩也被愛德華的答案給嚇了一跳，兩人都以為要費好一番工夫才能說服愛德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乾脆就答應了。
“等等！小王子，你說要去是認真的嗎？你不是很討厭他嗎？老是罵他什麼粗魯粗俗的野獸？你把我都搞胡塗了！”洛蒙奇怪地問道，既然凱恩說艾薩克傷得很重，那麼找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人去看護，對受傷的艾薩克來說不是更委屈？
“還有啊！就算你‘想’照顧艾薩克，你真的知道怎麼照顧病人嗎？要是你把艾薩克照顧得越來越嚴重，到時候更麻煩。”
“可惡！臭洛蒙，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愛德華面紅耳赤，狠狠瞪了洛蒙一眼。“你把本王子當成廢物嗎？我怎麼可能把他照顧得越來越嚴重！？”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出發！”凱恩一聽到愛德華點頭了，立刻起身，打算當下就趕回森林。
“嗯，我沒問題！”愛德華用力點頭，心頭也一陣火熱，恨不得背後生出一對翅膀，能讓自己立刻飛到艾薩克的身邊。
“等等！”洛蒙皺眉，及時阻止了想要往外沖的兩個人。
“你想阻止我！？”
“洛蒙！你少啰唆！”
愛德華和凱恩同時開口喝叱，這讓洛蒙一愣，畢竟向來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現在居然難得的意見相同，實在太讓人吃驚了！
“凱恩，你必須休息，就算要走也得休息一個晚上。”洛蒙板起臉、不讓凱恩有反駁的機會。“這是命令，沒得商量。”
凱恩臉色一僵，好半晌后才點頭，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明天一早，不能再拖延了。”
“好，你先去休息，我還有事要和小王子商量。”洛蒙頷首保證，看着凱恩離開軍帳。
“你還有什麼事！？”等到軍帳內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愛德華挑高一道眉好奇地問。
“你真的願意去照顧艾薩克？”洛蒙再三確認。雖然小王子和艾薩克已經可以和平相處，但兩人怎麼也不像感情好到其中一個受傷、另外一個就心急如焚吧！至少對愛德華來說，艾薩克並不是這麼重要的人！
“當然，你是怎麼回事？我剛才不是說得清清楚楚的嗎？”愛德華不耐煩地再次重申。“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照顧艾薩克！夠清楚了吧？”
“小王子，我可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洛蒙搖搖頭，以更鄭重的語氣說道：“現在非比尋常，你的任何一個決定我都得負起全部的責任哩！”
“什麼意思？”愛德華抬頭，一臉茫然。
“雖然說艾薩克受傷的事情大家都着急，但是凱恩所說的那座森林聽起來就很詭異，現在誰也不知道住在那裏的魔法師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洛蒙分析目前的情勢。“艾薩克受傷的消息已經夠讓軍心動搖了，要是你到森林之後又出了意外，那麼駐守在這裏的人，還有蘭開斯特宮廷的那些人怎麼辦？你現在可不只是‘王子’的身分，而是法藍絲國的繼承者，身分和其它人不一樣，絕對不能冒然涉險！”
愛德華一怔，顯然完全沒想到這一點。
“再說，如果這又是敵人設下的另外一個陷阱……”洛蒙重重地嘆一口氣，說出最壞的結果。“如果連你也出事了，我看大伙兒也不必和格蘭軍打仗了，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
見愛德華沉默不語，洛蒙知道他已經將自己剛才的話都聽進去了，他再次嘆氣，伸手拍拍愛德華的肩頭說道：“現實情況我已經分析給你聽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再決定怎麼做吧！”
法藍絲王國的繼承者……眾人的期望……艾薩克受傷昏迷不醒……哪一個才是自己最在乎的事情呢？愛德華閉上眼睛，甚至不必考慮，心中已經有了確定的答案！
“洛蒙。”沉默片刻后，愛德華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雙眼認真說道。“不用再考慮了，我要去。”
“……”洛蒙雙手環胸，等着愛德華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都懂，但是我還是得去。”愛德華抬頭，以前所未有認真的神情開口。“他是為我、為法藍絲國才受傷的，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見他，這是我欠他的。洛蒙，我管不了這麼多了，就算會有危險、就算會有陷阱，我都要去，這就是我的決定。”
他不想再留在安全的碉堡里、不想再留在這裏被動地等待艾薩克的消息，他要親自走一趟、親眼看到艾薩克，親自確定他的狀況。
洛蒙定定的看着愛德華，辨識他紫瞳內認真的程度，好半晌后才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做好安排的。”
＊＊＊
翌日清晨，愛德華、凱恩、洛蒙、羅莉雅一行四人，還有一支由十名士兵組成的隊伍從韋那伊出發。
由於洛蒙曾經親口對艾薩克允諾，絕對不離開愛德華的身邊，再加上他又是騎士團中武術僅次於艾薩克的副隊長，所以理所當然的肩負起護送愛德華一行人的重責大任。再者，大部分的軍隊都已經回返韋那伊，這裏的安全暫時無虞，所以洛蒙將指揮權交給溫布爾登伯爵，讓他領軍駐守在碉堡。
一行人騎着快馬，不到三天的時間就趕回森林了。
洛蒙讓士兵們暫時駐守在森林外，由凱恩帶頭走在最前面，就在他們逐漸靠近的時候，原本盤根錯節、完全找不到入口的森林，慢慢浮現出一條通道，親眼目睹森林像是擁有自我意識般活動的洛蒙，也不由得嘖嘖稱奇，相信這座森林確實有魔法師在守護着。
四個人騎馬在森林走了好一會兒，風中突然傳來少年清脆的笑聲，眾人好奇地抬起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嗨！”突然，一道纖細的身影從上躍下，姿態優雅地落地站立，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清秀的臉上盈滿了笑意。“凱恩，歡迎你回來，看來你還帶了一些新朋友。”
“他是我之前提過的、救了我們一命的魔法師的弟子‘金’。”凱恩主動介紹對方。“金，這位是洛蒙、羅莉雅小姐，還有愛德華•聖奧爾斯王子。”
金一雙綠色的眼睛逐一掃過每個人，最後停在愛德華白瓷般精緻美麗的臉上，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道：“好美的小王子，難怪可以讓人思思念念、寧願連命都不要！”
“你……”愛德華臉一紅，原本想發作，但實時想起這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是救了艾薩克一命的人，這才忍住。
“哎哎！沒事長得這麼可愛，莫非這是上神的惡作劇，創造了一個白瓷娃娃，讓該動心跟不該動心的全都受影響，無端惹出眼前這一堆麻煩。”金喃喃自語，嘀咕着其它人根本聽不懂的話。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愛德華率先翻身下馬，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走到前面直接問道：“艾薩克在哪裏？這幾天他的情況怎麼樣？身體好一點了嗎，還是昏迷不醒嗎？”
“等等！別一口氣問我這麼多問題。”金雙手插腰，上下打量愛德華看了半晌，這才側過身，伸手指着後方道：“他就在那間小木屋裏，你自己去看吧！”
原本樹蔭濃密、枝葉交纏得幾乎不分彼此的密林，在金的手指向後一比的時候，緩緩自兩方退去，慢慢現出一條通道，就在幾公尺外的平地上，眾人看到了一間小小的木屋。
“嗯。”愛德華在看到小木屋后，神情變得有些激動，就在他往前踏出一步的時候，腳步突然一頓，轉頭對金真誠地致謝。“金，我要謝謝你，謝謝你救了艾薩克一命。”
“不客氣。”金微笑。
道謝過後，愛德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邁開步伐，朝小木屋的方向奔了過去……
凱恩見狀，也想下馬跟過去關心艾薩克的情況，但是他才一有動作，就被洞悉他念頭的金給阻止了。
“等等！你們先別急着過去啊！”金溫聲阻止。
“為什麼！？”凱恩皺眉。自己離開這裏已經過了好幾天，不知道現在艾薩克怎麼了，他實在太擔心了，一定得跟過去才行。
“我向你保證，從你離開后他還是一直躺在木床上，動也不曾動過，有什麼好看的？”金忍不住翻了白眼。
“但是……”凱恩搔搔頭，表情納悶。“那……我們現在要幹什麼？留在這裏傻等嗎？”
“在我的森林可以做的事情可多了。”金靈活的綠瞳一轉，最後停在羅莉雅的身上，雙手一拍愉快道：“喏！不如我們一起到森林，說不定能為這位美麗的小姐找到她需要的草藥，相信我，這絕對比去木屋看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要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