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春少女不懂性文化
有時大老方從外面回來了着忙進屋,她就在院牆門口擋着他。
“一天一天的也見不着個影,來到家了也不瞅我一眼就進屋。”
“進了屋我一塊堆兒瞅你還不行嗎?”大老方調皮地說。
“你呀,進了屋見了別人就想不起來瞅我啦。”她也調皮地說。
大老方聽她這麼一說,心裏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進了當院或者是咳嗽一聲或者是大聲和他媳婦說一句什麼,那意思就是提醒一下屋子裏談戀愛的兩個年輕人:“我回來啦,你們也該結束啦”。
小五丫很感激大老方和六姐的這種安排方式,每回聽到這樣的聲音,她們今天的幽會也就到此為止。小五丫也不留他吃飯,小苗也不想在這兒吃飯,紅着臉兒低着頭匆匆忙忙地就回到供銷社裏去了。
等到只剩下小五丫的時候,大老方有時就跟小五丫開兩句玩笑。
“怎麼樣,六姐夫給你出的招好使吧?”
“要不咋就叫你當書記啦。”
“我這也是為人民服務嘛。”
“你就是為我服務。”
“加小心,你們倆別抱戀窩了!”大老方提醒她。
“抱戀窩能咋的,抱戀窩不行啊?”小五丫沒理解他的意思,把話說的理直氣壯的,聽那個口氣好像是相當地自豪了。
大老方也是故意的也是有意的說小五丫:“抱戀窩能咋的?你沒看見老抱子抱小雞兒呀?那玩意不近不離地也得讓老抱子和雞蛋倆離開一會兒,那叫晾晾窩,降降溫,你沒聽說嗎,抱大勁兒了雞蛋就抱臭了,晾大勁兒了雞蛋就閃窩了。等明兒叫你六姐好好給你講講,這裏邊的學問可多了去了,你就學去吧。”
小五丫和小苗倆真有點像大老方說的那樣,是有點抱戀窩的感覺。她的腦子裏成天裝着的凈是供銷社,凈是營業員小苗。一個沒有多少文化的農村女孩兒,也經受不了這種喜悅和快樂的刺激。她變的常常興奮常常失眠,有時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瞪着眼睛一宿一宿地想着那個小苗。自從跟小苗處上對象以後,人也變的愛說愛笑,白天上地里幹活的時候變的異常活潑,她好象有了驕傲的資本,她好象有了精神支柱,和大夥一起說說笑笑的時候,常常是說著說著就順嘴冒出一些虎話來。有一回,她和一幫帶孩帶崽的老娘們在一起給稻田地薅草,大傢伙幹着活計有人就想起來叫楊會計給大夥講個故事聽聽。楊會計說:“我肚裏的那些故事都講多少遍了,我給你們破個字謎猜猜吧。”這些婦女們都是一些不大識字的家庭婦女,一說猜字謎都不喜歡猜,只有小學五年級文化的小五丫卻偏偏好奇,非叫楊會計說出來她要猜。那個楊會計就先說了一個簡單的叫她猜:“王字倆疙瘩,把女字壓趴下,猜吧。”有個老娘們一聽他說完,就架嘴撇楊會計,破不出好字來,你咋不說把男字壓趴下呢?小五丫並不在乎把女字壓趴下那句話,她用食指在左手心裏寫了幾下子,一下就猜到了:“是姓姜的那個姜字。”楊會計說小五丫猜對再給你破個難一點的:“一點一橫長,一撇到南洋,上十對下十,日頭對月亮。”小五丫文化淺,猜了一會兒沒猜出來。有人聽說過這個字謎,就告訴她這個字是個真寫的廟字,一點一橫長,一撇到南洋,是個“廣”字;上十對下十,日頭對月亮是個“朝”字,加在一起,就是一個真寫的廟字。沒有文化的人冷丁整點文化上的事,還怪有意思的,大傢伙就叫那楊會計再破一個,楊會計想了一會兒,說我再給大夥破一個難一點的,也是個字謎。你們好好聽着,我保證你們在場的這些女生們都認識這個字:“曲經通幽處,雙峰夾小溪,洞中泉滾滾,門外草萋萋,有水魚難養,無林鳥來棲,平常一個字,秀才卻不知。”這個字謎可把大傢伙一下子給難住了,一直猜到吃晌午飯的時候也沒人猜出是個什麼字來。
快要往家走的時候,小五丫忽然想起一個和冬天跟男勞力在場院打場時說的一個謎語。她說我聽到兩個謎兒來,一直沒猜着,你們幫我猜猜看,她說:“從小像鉛筆,長大沒人理,走到頭朝下,睡覺頭從里,猜吧。”有的老娘們一下就猜到了,但她不說,偏要問她是聽誰破的,小五丫說是聽男勞力們破的。人家就不告訴她,叫她把另一個謎兒破了。她就把另一個謎兒破給人家猜:“大頭大腦大下膪,挺長脖子土腦蓋,爹媽給的自來帶,用不沒也使不壞,男人見了不願理,女人見了誰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