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客廳也就算了,大不了各自佔據一方,各做各的事情便罷,但是房間不一樣,那是一個很特殊的空間,私密自我的程度僅次於浴室,偏偏畢飛平連這一點私隱都無法保留,還得跟個不相干的擅闖者分享。
從今以後,他不能裸睡,也不能出現單穿短褲或者內褲的半裸狀態,還得在更衣前先打招呼,總之,就是意味着一天二十四小時,掃除洗澡、上廁所的時間,都必須維持衣冠楚楚的神聖模樣。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他不只一次在心裏咒罵,順便詛咒那位用眼淚打敗他的奸詐女人。
梳洗完畢后回到房間,看到那被嫌棄質地差勁,用來權充分界而高高拉起的床單,好不容易消熄的怒火又差點爆發,當下,他只得逼迫自己當個瞎子,不去看、不去想。
彎身拉開柜子——
奇怪了,吹風機呢?為什麼不見了?
下一秒,他拉開所有柜子,卻依然沒看到他的吹風機。
“蘇妍蕾,你該死的把我的吹風機塞到哪裏去了?”他一字一頓的吼着剛才得知的名字。
遭到點名的女人不疾不徐……不,那模樣根本是幸災樂禍的從客廳沙發起身,緩緩踱步走來,“什麼事?”一臉無辜。
“吹風機,我的吹風機,原本放在這個柜子裏的!”氣急敗壞。
她想也不想的往柜子上的竹籃橫指,“不是在這裏嗎?你的視力怎麼好像不是太好……”她小聲竊笑。
雖然她說話的口吻總維持着溫柔,可聽在畢飛平耳里,就是覺得被重重的羞辱了。
“你說什麼?”狠狠瞪住她。
“沒有,我只是擔心你的視力,眼睛是靈魂之窗,你好心收留我,我總要回報你的好意。”她擺出無往不利的無辜表情。
“去你的狗屁倒灶靈魂之窗,別以為我答應你暫時住下,你就是屋主了,沒那回事……”畢飛平滔滔不絕的痛陳他的不快。
只見她紋絲不動,僅僅是伸出手指頭塞住耳朵,佯裝害怕,“請不要用言語暴力攻擊我,拜託你,我膽子很小的。”
“暴你個大頭鬼!”他扯下她的手,脅迫她非聽不可。
睡前的零星小火花,就在這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況下,燒遍屋子裏的每個角落,終於夜深了,爭執也暫時停止。
是夜,兩人首度嘗試隔着床單簾幕一同入睡。
床上的畢飛平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本來睡前醞釀好的平靜,又被空氣中不斷飄來的女香擾得蕩然無存。
“你睡不着喔?”蘇妍蕾問。
“……”忍住火氣,不想跟她說話,可是背過身去的同時,床鋪很難不再度發出一些聲響。
“喂,飛平?
她又喚。
“叫魂喔!”沒好氣的回應。三更半夜,她就不能不用那種低低柔柔的嗓音跟他說話嗎?聽得人心裏怪不舒服的。
“你情緒這麼火爆,難怪會睡不着,聽我說,閉上眼睛,靜下心來……”
她以為她在佈道嗎?“閉嘴!在某人還沒有出現以前,我天天睡得香甜,要不是因為某人出現,我幹麼要睡不着?”
“你在擔心啥?怕我笑你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笑你打呼的。”蘇妍蕾充耳未聞他的挖苦,甜甜的笑說。
為什麼她狀似無辜的說話方式,偏偏就是會激怒人?“為什麼是我會打呼?”
“可是,我真的沒聽過我打呼呀。”
“呵呵,你一定知道,豬從來沒嫌自己肥過的事吧!”
跳下床,蘇妍蕾擺出極度受傷的表情,拉開兩人之間的簡易布幔,“你怎麼可以意有所指的說一個女孩子是豬?那是一種羞辱欸!”泫然欲泣的指控。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這麼說了?”畢飛平也不甘示弱的跳下床來,仗着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的瞪住這不知死活的傢伙。
當場,干戈再起。
先是你一言、我一語,接着你推來、我搡去,兩人風度盡失的不斷攻擊對方,最後演變成一陣拉扯,他揪住她的睡衣,她拐住他的手時,兩人幼稚得就像是小奶娃的吵架,看來很愚蠢。
“你不是紳士!”她氣急的嚷。
“你也不是淑女——”他吼回去。
突然間,不知道是誰先絆到一旁的箱子,一個踉蹌,糾纏的姿勢讓另一個人跟着重心不穩的摔了下去。
“呃!”
“呀——”
措手不及的兩人一前一後的摔向畢飛平的床,該死的命運還陰錯陽差的捉弄他們摔在一塊,被壓在下方的蘇妍蕾胸口發疼得厲害,氧氣好像要被全部擠出似的,痛得她蹙眉低吟。
“好疼。”
畢飛平抽氣,“我……”該死,他好像有了什麼反應……
忽地,四目交會,空氣在這一秒鐘內急速降溫,唯獨兩人的呼吸熾熱得不像話。
下一秒,蘇妍蕾陡地驚聲大叫,“畢飛平!你快給我起來,我這麼信任你的為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想到他們竟然如此親密的倒卧在同一張床上,心緒大亂的她發狠的展開攻擊,手腳並用還不夠,連嘴巴都湊上來狠狠咬了他一口,野蠻的程度全然不輸給野生動物。
“住手,不要打了,你這潑辣的女人!給你、給你,通通讓給你,我出去總可以吧。”鐵青着臉,畢飛平轉身摔門離開房間,惱火的躺上客廳沙發,心中暗自發誓,今晚無論如何絕對不跟那個女人共處一室!
他剛剛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對那種女人有不正常的意念。平躺在沙發上,他努力的把遐想剔除。
與其想她,還不如去找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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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蘇妍蕾躡手躡腳的自房間探出頭,客廳里,火爆的男人此刻睡得像只溫馴的小綿羊,她從他床上撈起棉被,刻意放輕腳步來到他棲身的沙發旁。
“對不起,害你今天睡沙發,你現在一定在夢裏臭罵我是鳩佔鵲巢的大惡人,可我也不是真那麼壞心,誰叫你突然撲過來……”把棉被蓋上他欣長的身子,還體貼的幫他把被子拉至領口,嘴裏的嘀咕聲更是小得不能再小。
冷不防的,畢飛平發出一聲囈語,當場把蘇妍蕾的嘀咕嚇得全都逼回嘴裏,也幸好她夠機伶,才能及時閃避他睡夢中踢來的腳。
“嘖,有沒有必要這麼凶啊!”
她再一次為他拉高被子,防止棉被滑落,忽地,畢飛平毫無預誓的整個橫側過身,她的手來不及撤退,硬是被他抓進懷裏卡住,當場動彈不得。
看到自己的手不偏不倚的被他納在懷裏,蘇妍蕾頓時花容失色。
“我的手,把我的手還我啦……”
苦着臉,她小心翼翼的試圖抽回手,誰知折騰了老半天,手依然牢牢困在畢飛平懷裏,只給自己換來滿身大汗。
“累死我了,你真是有夠狠。”不知所措的望着熟睡的男人,蘇妍蕾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只是看着看着,原先想要掙脫的本意竟然不知不覺的忘了,望着他的臉龐,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都說濃眉的男人脾氣壞,果然他一天到晚在發脾氣,可是若不這樣,那要如何顯得出英氣?所以男人還是眉毛濃一點好看.像他一樣。
還有他的鼻樑骨高高挺起,看起來挺有主見的樣子,唇也挺飽滿的,人家說唇薄的男人薄晴無義,豐唇的男人才有情有義又誠懇。
蘇妍蕾露出一抹淺笑,忽地意識到自己的胡思亂想,臉蛋馬上羞得通紅。
她想別開視線不去看他,偏偏手又動彈不得,可越是多看他一眼,心裏就越亂槽槽,很想……很想碰碰他。
偷偷挨近他的臉龐,像個好奇的孩子逐一審視他俊美的五官,腦子裏突然跳出十七歲那年被意外奪去的初吻——
親吻真的都是那樣嗎?強烈的叫人喘不過氣來,可是,明明書里總說那是很美好的感覺……
好想試看看!
心裏眺出大膽念頭的同時,身體也開始行動,兩人氣息越來越接近,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驀然,熟睡的人睜開陰鷙銳利的眼睛。“你在做什麼?”
“喝!”她倒抽一口涼氣,“哪有?我、我、我只是想要叫醒你,因為你把我的手壓住了。”狼狽的抽回自己的手,控制不住暴紅的瞼,蘇妍蕾跌跌撞撞的奔回房,沿途不知道撞上了多少障礙物,飽受驚嚇的她控制不了力道,用力關上門。
但是,還有另一股不容忽視的聲音在鼓噪,是她的心跳!卜通、卜通的,就像是打雷。
壓着胸口跌坐在地板上,她忍不住仰天哀鳴,“天啊,發瘋了不成,蘇妍蕾,你真是個大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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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畢飛平板着陰沉臭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提袋裏的便當盒,心裏還不斷咒罵起家裏那個怪女人。
“喏,拿去。”一大清早,蘇妍蕾就低垂着頭,手裏捧着東西,異常恭敬的送到他面前,卑微的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什麼東西?”他挑眉。
“你的午餐。”
午餐?哼,不會是想要收買他吧?嘿嘿,門兒都沒有!別以為這種討好的小動作就可以讓他原諒她昨晚的野蠻,他的手臂可是差點被咬得皮開肉綻!
“不用了。”轉身走向他的摩托車。
“快點拿去,你快拿去!”她魯性大發的追了出來,拚了命的往摩托車上塞,像是扔掉燙手山芋似的,扔了就跑,全然不讓畢飛平有拒絕的機會。
“又在搞什麼鬼?”低頭看了便當盒一眼,他攏着雙眉,不見喜色。
女人就是奇怪,好端端的沒事幹么在出門前死要塞個滑稽的便當盒給他,又不是小朋友,帶什麼哆拉A夢的便當盒出門?待會不小心讓大家看到,一頂會被笑得半死。
想要扔到垃圾桶,偏偏糟蹋食物不是他的風格,掙扎半晌,只好勉為其難的拿出便當盒,打算痛苦的吃下它。
翻開蓋子,奔騰的香氣頓時瀰漫整個空間……
“哇,這是什麼便當,怎麼看起來這麼好吃?師父,快說,你到哪裏買的?”髮廊里的小助理對着畢飛平便當盒裏的精美菜色發出讚歎。
定睛一瞧,畢飛平也被裏頭的菜色嚇了一大眺。
哇靠,那個蘇妍蕾不是說假的,她真的對料理很有一套,就連日本人喜歡在便當里搞花稍那一套她都遊刃有餘,瞧瞧,上頭這是什麼玩意兒?風景畫呢!她竟然把一個便當搞成了像風景畫那樣驚人。
小助理的喳呼引來大家的注意,髮廊里上上下下全都聞風而來。
“飛平,不要跟我說這是你親手做的便當料理,打從我認識你開始,你沒有一天不是吃外食的,便利商店只差沒頒發VIP金卡給你了。”織田不可置信的瞪着那豐盛的便當,嘴裏的唾液忍下住僙流。
瞧好友像狗似的流着口水,畢飛平囂張的咧嘴冷笑。“誰喜歡就拿去吃,我討厭這種玩意兒。”
“真的嗎?我要——”
“我要!”
“給我啦……”
只見一個小便當竟然在瞬間引起莫大騷動,大夥爭先恐後的高舉手臂,恨不得畢飛平欽點自己把那個看起來就美味超凡的便當嗑下肚去。
一度被瘋狂的人群擠到角落去的畢飛平嚇傻了,忍無可忍,他大喝一聲:“通通給我住手!”這才稍稍控制住場面。
“師父,給我吃啦!拜託!”
“首席,我好餓喔,我跟你買好不好?”
搶奪不成,大家開始采哀兵政策,紛紛卑微的央求大人割愛。
怪了,不過就是一個便當,有那麼寶貝嗎?瞧這些人瘋狂的!畢飛平不以為然的拿出筷子,勉為其難的夾了一口菜往嘴裏送——
我的媽媽咪呀,他驚為天人!
瞧不出這玩意兒竟然好吃得不像話,鮮嫩爽口不說,人口瞬間的清脆度大大激起咀嚼的樂趣。
見大家虎視眈眈的盯着他的便當,他驀地湧起一股莫大的危機意識,連忙橫手抄過便當盒,急閃到角落,“都別吵了,像這種不入流的便當,我自己吃就好,你們快去買午餐吧!”
攆開那群蒼蠅,他自顧自的太快朵頤,心裏不禁稱讚連連。
那女人說的沒錯,吃過這樣的美味,便利商店那些便當根本不是人吃的!
“女朋友做的愛心便當?”
他邊扒飯邊回答,相當忙祿。“女傭,一個自己送上門來的免費女傭。
“美不美?”織田直接切入重點。
“美!肌膚吹彈可破,容貌秀雅端麗,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就連櫻花都略遜她一籌呢!就是脾氣拗了點,愛自作主張了點。”
“吃人家親手做的便當,老實說,你該不會把人也吃干抹凈了吧?”
“胡說八道,我是那種禽獸嗎?”嘴裏抗議,腦子裏卻匆匆掠過昨晚的意外。該死,他好像有點懷念她柔軟的身段……
“是,你當然是,男人的血液里天生有着禽獸的因子。”織田壓低嗓音賊賊的笑了起來。
轟然驚醒,畢飛平回過神來,殺氣騰騰的瞪住他,“臭織田,你少來打探個人私隱!”
“還說什麼女人很恐怖,明明就在家裏私藏了一個,說,是誰?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你沒跟我說?”織田不甘心的上前逼問。
虧他們兩個還是麻吉,麻吉欽!竟然連這種事情都瞞他,沒良心的畢飛平,枉費他對他推心置腹的。
“什麼誰不誰的,就是一個台灣來的女孩子,同鄉啦!她還沒找到房子,暫時借住在我那裏,如此而已。”
真的是如此而己嗎?心裏有另一個聲音發問。
嗯……昨天是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挺動人的,尤其是跟她抱在一塊兒倒在床上,他承認,當時心裏是小小的有鹿亂撞了幾下,好像有什麼沉寂許久的異樣情緒被點燃了,可是,僅止子此,因為之後他被咬得很慘烈,根本痛得無法對那女人有任何多餘的遐想。
“就這麼簡單?你沒愛上人家?”
“她不要愛上我就阿彌陀佛了,為什麼我要愛上她?況且我才認識她兩天不到欸,少跟我鬼扯一見鍾情那種鳥話,我下信。”他很迅速的遺忘剛才心裏想的事。
“大男人主義,要不得!”
“這是實話,女人是天底下最恐怖的動物,你千萬要牢記在心,阿彌陀佛。”拍拍好友的肩膀,畢飛平縮回椅子,繼續狂嗑超美味便當。
好吃,真是好吃,不知道今天晚餐會是怎樣的豐盛?
吃過便當,對於晚餐的期待就開始在腦海里發酵,等下班時間一到,畢飛平火速跨上摩托車,歸心似箭的直奔回家,路過便利商店時只是鄙夷的朝店門口睞去一眼,就完全不戀棧的加速離開。
車子還沒停妥,他已經跳下車來,三步並做兩步的衝進屋去。“我回來了,晚餐趕快給我準備好,我肚子餓了!”像個大王似的命令完后,他閃回房間放妥工具,順便換了件衣服再走出來,但迎接他的是一片靜謐。
“嗯,不在家?”畢飛平納悶自問。
嗅了嗅屋裏的味道,咦,怪怪的,怎麼有點焦味?看向一旁的廚房。砧板上蔬菜切了一半,爐火上,鐵鍋正隱隱冒出白煙……
“媽的!蘇妍蕾,你死去哪裏了?瓦斯爐上的火還開着,竟然給我跑得不見蹤影?”驚惶失措的奔上前,他趕緊關火,抓起鍋子——
“嘶,燙!燙死我了!”雙手往洗碗槽里一松,發出鏗鏘聲響,他扭開水龍頭,燒得焦黑的鍋子頓時冒出一陣白煙,差點嗆死他。
“咳咳咳……”畢飛平趕緊退出戰區,心中的憤怒隨着裊裊高升的白煙,到達最高點。
“你死定了,蘇妍蕾!竟然敢開着爐火跑出去,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掃地出門,明天你鐵定把房子給我燒個精光!”
坐在客廳沙發上,他怒氣騰騰的等着那女人回來,怒火一高,就灌自己一瓶啤酒,一瓶、兩瓶、三瓶……時間過了好幾個小時,可他依然苦等不到蘇妍蕾的身影。
“奇怪,跑去哪裏了,不會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念頭一起,他趕緊回房去,刷的拉開橫隔在兩人之間的床單,不惜犯規越過協議的楚河漢界,只見她的東西有條理的收納在柜子裏,被子摺疊得整整齊齊,行李箱更是安安穩穩的立在角落。
奇陸,她不可能東西沒拿就走人,她說過那是她全部的家當,可都這麼晚了她卻還沒有回家,該不會是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胸口一陣不安,強烈的挂念起她的安危,畢飛平轉而走出屋子查看,門外的大鎖也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迹,但是他還是無法斷定她到底是自己離開,還是迫於外力威脅?
“該死的女人!”
就說收留女人是件超級麻煩事,生活規則一大堆不說,現在還要替她的安危瞎操心,最好她平安無事,要是有了閃失,他絕對一把掐死她,好替他體內遭受壓力的細胞報仇雪恨!
回到客廳又苦等了五分鐘,他終於按捺下住情緒。“這樣瞎等也不是辦法,還是出去找人好了。”
撈起鑰匙,抓過外套、安全帽,畢飛平急忙跨上摩托車,就在這時候,屋裏的電話震天價響。
“他媽的,就非要擠在這時候就對了!”暴躁的跳下車子,奔進屋裏,一把抓起話筒,忽然問想到可能是他遍尋不着的人,想也不想的就開炮,“蘇妍蕾,你死到哪裏去了——”
電話那端一片寂靜。
“說話!是啞巴啊,不會說話喔?”他更氣了。
“請問,是畢先生的家嗎?”電話那端,日本男子客氣拘謹的詢問。
他一愣,趕緊改用日文,“是,我是,請問您哪位?”
“這裏是綜合醫院,請問你認識一位來自台灣的蘇小姐嗎?她人正在我們醫院,蘇小姐請我打電話聯絡你……”
“她怎麼了?蘇妍蕾發生什麼事了?”畢飛平神經倏地緊繃,“綜合醫院對下對?我馬上過去,我馬上過去——”
沒等對方說完,他已經宛若一股旋風似的衝出屋子,跳上摩托車加速離去。
綜合醫院、綜合醫院……好端端的,她怎麼會跑到綜合醫院去?
蘇妍蕾,你最好給我平安無事,要不然你就完蛋了!他在心裏慌張的命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