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被晾在一旁的賀詠正,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后,才拿起電話應了一聲,就馬上令電話另一頭的男人皺緊了眉心。

笨經紀,連套個電話都不會,沒套到詠童的,卻套到她老弟的去?暗暗把死黨祖宗十八代問候過一遍的陸曉生,在有了抗戰準備后,硬着頭皮開口。

「阿正,是我。」

「你打來做什麼?」一聽聲音就認出他是誰的賀詠正,當下拉大了嗓門喝問這個還敢送上門來的人。

「請你告訴詠童,我在對面的飯店等她,我有話要對她說。」

他毫不考慮地就回絕,「我不會轉告她的。」哼,不回來就連着十三年不回來,任她再怎麼心碎也不回來,而一回來就想來個再續前緣?天底下哪有這種白吃的午餐?他也不想想前天害詠童哭成了個淚人兒的是誰!

「我會等她。」低沉悅耳的嗓音,再次入侵賀詠正的耳膜,令心火驟起的他,失控地朝手機大吼。

「你還敢說等這個字?她等了你幾年你知不知道?全天底下最沒資格說等這一字的人就是你這不負責任的傢伙!」一句「你等我」,就害得他家姐姐賠上了十三年的青春歲月,現在他也來玩這套扮苦情?別想!

「阿正……」

「不要現在才來叫得那麼親熱!」他愈吼愈是用勁,「你為什麼偏偏要挑這個節骨眼回來?她都要結婚了,你到底是還想怎樣?」

陸曉生沉着地解釋,「我愛她。」

「你愛她?告訴你,我們全家更愛她!愛這個字還輪不到你老兄來講!,"怒火一發不可收拾的賀詠正,用力吼完最後一句后,怒氣沖沖地掛斷收線。

聽見他的吼聲后,坐在前頭的詠童,好奇地偏過芳頰,瞧着老弟那張氣炸幾重天的臭臉。

「誰打的?」真難得除了老爸以外,也會有讓阿正氣到差點暴走的人出現。

「詐騙電話,聽說你又被人綁架了。」他煩躁地來回踱着步伐,隨口就敷衍過去。

「你就彆氣了。」正準備挑禮服款試的她招手要他過來,「快點來幫我看看。」

當設計師奉上第一件禮服后,拉長了臉的賀詠正,臉色更是臭得有如長江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這件好嗎?」在他類似火爆的目光下,詠童訥訥地指着身上披着的禮服問。

「不好。」他口氣很沖地應回去。

「這件呢?」她像討好似地,趕緊再披過另一件。

「太露。」不等她開口,他又直接把回票打回去。

「那……」詠童直看着設計師那愈來愈顯得森冷的臉龐。

心情惡劣的賀詠正毫不客氣地揮着手,「甭挑了,沒一件能看的,就算能看,光只是穿在你身上也沒用,該來試穿的是那顆魚丸才對,不過魚丸就是魚丸,就算包裝紙再怎麼漂亮,裏面裝的也還是魚丸,既然他都是顆魚丸了,你再怎麼打扮也不能幫他改善一下他引人注目的體積。」

「阿正!」發現他又在雞蛋裏挑骨頭的詠童,在一旁的設計師已經氣青了一張臉時,忙對他大叫要他收斂點。

「閣下還有什麼高見嗎?」已經很想掐死他的設計師,皮笑肉不笑地將十指扳得咯咯作響。

兀自在心裏上上下下掙扎過十幾回的賀詠正,伸手抹了抹臉龐,走至詠童的面前不情不願地問。

「姐。你記得況絢麗這個人嗎?」哼,那個姓陸的又欠他人情債。

她一怔,「當然。」

「我現在才想起來,今早她有打電話來家裏,說有事想見你,她現在應該還在對面的飯店裏等你。」謊言一氣呵成,完全面不改色。

「真的?」詠童眨眨眼,沒想到在上次絢麗開口說過不願再見到她后,絢麗竟還打破自己說的話再見她。

「嗯。」他指指外頭,「你要去嗎?」

「你怎麼不早說?」三兩下就把長發上的裝束給弄掉的詠童,跳下椅子后,直接拿了皮包就走。

「等一下,詠童……」遭人視若無睹的設計師完全來不及攔劫準新娘。

暗暗在嘴裏罵自己不爭氣好幾遍的賀詠正,才想跟着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時,冷不防地,一柄梳子架上他頸間的喉結上。

兩目泛着寒光的設計師,笑意可掬地問:「哪,這位大哥,準新娘落跑了,現在由誰來試婚紗?」

在店裏所有人都圍過來時,屈服於惡勢力的賀詠正咽了咽口水,怯怯地以一手指向自己的鼻尖「我來頂替行嗎?」

「有何不可?」以為她不敢?設計師用力自鼻尖噌出一口氣,成全他地朝身後拍拍手。

當每個人都亮出吃飯的傢伙時,賀詠正突然覺得,這是個很壞的主意。

「喂、喂……」

熟悉的倩影遍尋不着,站在飯店咖啡廳里的詠童,很懷疑地再次將廳里的男男女女掃視過一遍,就是沒看到阿正口中的絢麗。

一抹黑影忽自一旁來到她的面前,由於距離太近,她一時沒看清楚,待她仰起脖子看清楚來者的長相后,嬌容頓時顯得有些雪白的她,二話不說地掉頭就走。

陸曉生三步作兩步地追上去拉住她。

「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很忙。」她冷冷應着,邊說邊想扯回自己的手臂。

「詠童……」也不管她點適不適合、又有多少人正在現場目擊,打算對她把話說開的陸曉生,在她不耐地想走時仍糾纏着不放。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她乾脆回頭想拉開他的手,可是他偏偏不合作地握得更緊。

覺得面子都被削光光的富四海,實在是很想在地上挖個坑,然後往裏面躺了就算數。

「你們兩個難不難看啊?」他閃開躲躲着四下投來的好奇目光,一手拉着一個往最僻靜的角落裏拖。「我最討厭誤會這種東西了,有誤會就解釋清楚,沒有什麼事是說不開的。」

遭人強行推進座位里、面對面坐好的某對男女,同時側首看了他一眼。

富老兄左右各指着兩人的鼻尖交代,「我就等在旁邊,你們誰要是沒把話說完就出去,到時候就不要怪我當眾給你們難看!」

雖不願讓她知道那些,但不得不把話說清楚的陸曉生,在那雙凝視着他的水眸下,一五一十地再次說了一回曾對趙永泰說過的那些話。

一句話都沒有說的詠童,在他把話說完后,眼眶中即蓄滿了淚水。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陪你一塊吃苦?」她緊緊握住十指,強忍着心疼開口,「你怎麼知道我不能陪你一起努力?」

「詠童,我不是不--」他試着想解釋,卻立即遭她的聲音蓋過。

她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坎問:「你連問都沒有問過我,你就知道我不能陪你辦到那些事?你憑什麼自以為是的為我着想?為什麼要用為我好這三個字離我離得遠遠的?」

這對男女是怎麼回事?是嫌他們長得還不夠醒目這是怎樣?聲音這麼大,他們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愛情故事是不是?

當他倆吸引了咖啡廳里所有人的目光后,坐在一旁覺得超級丟臉的富四海看了,忍不住趕緊挪動腳步趕至飯店櫃枱,再跑回廳里來到那對備受矚目的男女面前。

「同學,求求你們不要再丟我的臉了……」他邊說邊拉起他們,拿出把鑰匙交給陸曉生后,再推着他們迅速往電梯的方向移動。「去去去,去樓上談,把事情統統都談清楚再下來。」替他留點顏面好不好?他老爸在這附近也有好幾棟樓耶,要是被人認出來了那多難堪?

門扇一合,被關在電梯裏的某對男女,一個頓頻拭淚,一個緊擰眉心,在電梯服務生小心翼翼的目光下,一路沉默無言地站到指定地。

將她拉進富四海替他開的套房裏后,隨即落鎖並把鑰匙扔到房間一角的陸曉生,在房裏頻踱着步子,似乎在思考着到底該怎麼對她說才最適當,而只是站在他身後,用一雙眼看着他的詠童,則是在知道了關於那些他沒說清楚的過去后,又悔又心痛,可是對自己那麼多年來的等待又耿耿於懷得無法向他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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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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