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聶少商返家時羽衣仍在沉睡﹐於是他又出門去了﹐辦了些事後再直接開車去公司拿魏北海為他準備好的東西。

當他拎着大包小包回來時﹐屋裏卻不見羽衣的蹤影。

“羽衣﹖”聶少商房間一間尋過一間﹐卻找不到她。

他急躁地在屋內踱步﹐不經意地看向窗外﹐一抹白色的影子在半空中招展着﹐使他的思緒驀然中斷。

“羽衣﹐你在做什麼﹖快下來﹗”他推開陽台的落地窗時驚呆了半晌﹐而後恐懼地朝她奔去。

“我在看風景。”站定在陽台邊緣的羽衣輕巧地轉過身子﹐翅膀微張着﹐注視他的眼神里有着滿足的笑意。

“站在那裏看太危險﹐你先下來。”聶少商緩慢地走近她﹐唯恐驚嚇了她會使她失足。

“我不怕高。”她揚着笑意回答﹐白皙的小腳穩穩地踏在圓形橫欄上﹐悠哉地在上頭來回走着﹐起風了﹐她墨色的髮絲迎風翻飛﹐像一名裸足的天使正優雅地漫步。

“我注意到了﹐把你的手給我。”聶少商感覺冷汗從額際滑向頰邊﹐他小心翼翼地朝她伸出手。

“我喜歡站在這裏﹐這裏離天空好近。”她仰着頭望向天際﹐小小的身子在風中迴旋﹐素白的衣裳隨風飛舞﹐似乎隨時將凌空飛起。

“你離危險也很近。”想到她的腳下便是離地將近二十樓的高度﹐他更是心驚膽戰。

“你說我來自天堂﹐我想也許天堂就在天空的那一端。”羽衣縴手指着遙遠的穹蒼﹐天際的另一邊是那樣地澄凈無雲。

“羽衣﹐這件事我們可以等你下來后再討論也不遲。”他好言地勸道﹐她若是有個萬一﹐使用不着那雙翅膀就可以直接重回天堂﹐只不過是以另外一種形式。

“你為什麼要緊張﹖你有懼高症嗎﹖”羽衣問得認真﹐長長的髮絲拍打在她的頰上。

“我沒有懼高症﹐頂樓的風大﹐我怕你會摔下去﹐你下來好嗎﹖”談話間﹐不時有強風由他耳邊呼嘯而過﹐他看着她搖搖欲墜的身影﹐兀自捏了好幾把冷汗﹐只消一道強風就可能將她刮下﹐尤其她還張着雙翅。

“我有翅膀﹐摔下去也不會有事。”她有恃無恐地說﹐低下頭看着底下那縮小的街道。

“你只剩一隻翅膀可以用﹐若你兩隻翅膀完整無缺的話﹐你要爬多高都可以﹐我絕不會反對。你想再跌一次嗎﹖下面可沒有水池可以接住你。”聶少商無聲息地走近﹐淡淡地提醒。上回她墜落在他的池子裏﹐大難不死已屬萬幸﹐她不屬貓﹐沒有其它的八條命可供她玩。

“下面沒有﹖”羽衣存疑地問﹐沒注意到他的手已移上她的腰。

“沒有﹐來﹐快下來。”他雙手穩住她纖細的腰肢﹐心似油煎﹐只希望她能趕快遠離危險地帶。

“你的臉色好蒼白。”羽衣彎下身﹐小手按着他的肩﹐俯在他身上擔憂的問。

“正常的。”聶少商牢牢地接住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接着對她訓道﹕“聽好﹐下次想看天空就站在地板上看﹐不準再爬到欄杆上表演特技。”光看她耍這一段﹐他的陽壽就足足被嚇短了五年。

“我只是站在欄杆上﹐沒有表演什麼特技。”看見他橫眉豎眼的表情﹐羽衣只好靜靜地待在他懷裏﹐兩腳懸空地晃呀晃的﹐滿臉的無辜。

“或許你沒有﹐但普通人不會像你一樣在高樓頂上玩命。”聶少商在嘆息之餘乘機來個機會教育。

“普通人不會這麼做﹖”聽他這麼說﹐她顯得詫異無比。“不會。”“好吧﹐我盡量不再那麼做。”羽衣不怎麼誠心地回道﹐回頭又看向那吸引她前去挑戰的欄杆。

“回屋裏去吧﹐我有些東西要給你。”他乏力地看着她美麗的小臉﹐此時的他希望能有其它更具吸引力的東西﹐好使她打消對高空走繩索的濃厚興趣。

“好。”羽衣兩手環上他的肩﹐摟緊了他。

“你不下來﹖”抱着她﹐只覺得她輕盈得像只小鳥﹐感覺不到她的重量。

“我喜歡這樣被你抱着﹐可以嗎﹖”水盈盈的美眸正對着他的眼﹐她聲音小小的。

“可以﹐我求之不得。”聶少商以額摩搓着她的額﹐抱着她往屋內走。

將她放妥在椅上后﹐他拆開一袋又一袋的衣物和用品擺在桌上。

“來﹐這些是給你的﹐看看合不合用。”“全部要給我﹖”研究所待久了﹐不曾看見制服以外的衣物﹐此刻各式各樣的衣物呈現在她面前﹐她不禁喜形於色。

“當然是給你的﹐我屋子裏可沒有另外一個女人。”聶少商開懷地看着她驚喜的表情。

“好美。”羽衣崇敬地輕撫着衣物﹐輕柔的質料像是天上的雲朵般。

“羽衣﹐我想問﹐你的衣服……都是怎麼穿上去的﹖”他有些尷尬地啟齒﹐即使衣服再美、再舒適﹐她也要能穿才行。

“跟你一樣。”羽衣漫不經心地答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後面有對翅膀要怎麼穿﹖”聶少商抬起她的臉﹐指着她身後巨大的翅膀問。

“把翅膀收起來穿啊。”她看着他正經的臉笑道﹐像是覺得他問了個好笑的問題。

“你的翅膀能收起來﹖”他反而怔住了﹐她的翅膀像天線一樣可收可放﹖“能﹐你看。”羽衣閉上眼﹐兩肩抖動了幾下﹐不一會兒﹐身後的一對翅膀即消失了。

“你把它們收到哪去了﹖”聶少商張大眼睛看她的雙翅像變魔術般消失﹐於是左顧右盼地問。

“放在身體裏﹐除了要做實驗時﹐我通常不輕易把翅膀拿出來﹐這些衣服我能穿看看嗎﹖”羽衣珍惜萬分地捧着美麗的衣裳問。

少去了那雙巨大的羽翅﹐聶少商看着她時﹐有了一種全新的感受。

她那墨黑的長發垂至小腿﹐與她的冰肌玉膚相襯下﹐更顯出她的嬴弱與輕盈﹐弧度優美的纖頸透過日光的折射瑩瑩發亮﹐此時在他眼裏﹐看不見那天月光下亟需救援的小天使﹐而是一個女人﹐一個真實不再虛幻的女人﹐而他是那名亟欲一親芳澤的男人。

“少……商﹖少商﹖”“什麼﹖”羽衣的聲音彷佛從遙遠的地方飄進他的耳里﹐聶少商勉強的將心神定在她的話上。

“我想洗澡換件衣服……”她不好意思的低頭拉拉身上的衣裳。

“當然可以。”他倉卒一笑﹐慌張地掩飾失態。

“謝謝。”羽衣羞赧的笑着﹐捧着衣物小步地跑進淋浴間。

看着她的背影﹐聶少商不自覺地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趁她沐浴的空檔收抬好另一間客房﹐將她的用品和衣服搬入擺掛好﹐再回到客廳翻出魏北海替他搜集來的大量書冊﹐隨手拿起一本舒適地趴在地板上閱讀。

聽見她走近的足音時﹐他沒有回首地喊道﹕“我把你的房間整理好了﹐以後你就睡那間。”“你在看什麼﹖”羽衣發梢上的水珠仍不斷滴落着﹐她頭覆大毛巾也同他一樣趴在地板上。

“描述天使的書──”聶少商回頭答道﹐聲音在雙眼接觸到她沐浴后性感的模樣后﹐嗄然終止。

“有什麼不對嗎﹖”羽衣摸摸自已的臉問他。

“沒有……看來衣服很合身。”聶少商隨口應着﹐一雙眼仍在她的身上遊走﹐在柔和的燈光映像下﹐她的臉龐鮮妍如胭脂、眼如秋波﹐風情無限﹐如他房內盛開的花朵。

“謝謝你為我這麼費心。”她綻出豐盈的笑容﹐喜愛地摸着身上柔細的質料。

“你覺得舒服就好。”聶少商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手﹐不知不覺地伸向她﹐為她拭去唇上晶瑩剔透的水珠。

羽衣順着他的手將髮絲向後撥去﹐張大眼看向他手中的書。“你說這是描述天使的書﹖”“嗯﹐你看﹐他們和你一樣都有翅膀。”他甩了甩頭使自己清醒﹐把書推向兩人之間﹐移動身子靠近她﹐與她一同分享。

“可是我的頭上沒有光環。”她看見書中圖片里的天使頭上皆有鮮明的光環。

“不是每個天使都有﹐天使有分階級層次的﹐每個天使都有他們各自掌管的職項﹐這是大天使米迦勒﹐你有沒有印象﹖”讀完書前的短篇敘文後﹐聶少商仔細的為她說明。

“沒有。我該有嗎﹖”羽衣輕輕的搖頭﹐不解地問。

“這是天使長百迦列﹐對他有沒有什麼感覺﹖”聶少商再將書本翻頁﹐指着另一個赫赫有名的天使問她。

“好象……有﹐但是卻又覺得不曾見過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自她心底升起﹐冥冥中卻又有着遙不可及的疏遠。

“其它的天使呢﹖”聶少商翻過一頁又一頁﹐但見她的娥眉慚漸蹙緊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我想幫你找出十歲以前的記憶﹐這些天使或許可以讓你喚出些記憶來。”他只手撐在地毯上﹐誠心誠意地對她說﹐一心只想為她做些事。

“我說過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羽衣深刻且艱難地說﹐那份佔據腦海已久的空白﹐她怎麼也無法將它填滿。

“他們可能是你的同類﹐你不想了解他們嗎﹖”“你認為我如果想起他們﹐是否就可以因此找出回家的路﹖”她緩緩側首凝睇着他﹐有些了解他為何找來這些書的原因。

“是有這個可能。”他低頭看書﹐不疾不徐地回答。

“你希望我離開這裏﹖”一種複雜的感覺攀爬而上﹐她為自己這種新生的莫名情緒感到心悸和不安。

“不﹐我並不希望你離開﹐找來這些東西﹐只是單純的想幫你釐清來歷﹐我不想見你為那想不起的過去而苦惱﹐若你不想知道﹐那我就不再看這些。”他清楚明白地解釋﹐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又再度專註地閱讀字裏行間的故事﹐不多時﹐他已讀出興味來。

羽衣靜靜地看着他的側臉﹐而後抬起手將他的臉靠向她﹐快速地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空氣瞬間凝結﹐兩人久久無法動彈。

在怔忡之後﹐聶少商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這麼做﹖”“表達我的謝意。”

看他的臉倏然繃緊﹐羽衣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垂下眼瞼低聲的說。“研究所教你用這種方式表達謝意﹖”聶少商扶起她的下顎﹐努力平息心頭的悸動﹐自制地問。

“不﹐是那個機器教我的。”她指着遠處桌上的電視。

“你看電視學來的﹖”聶少商眼眸一轉﹐看了一眼她所說的機器后﹐又轉頭看着她。

“對不起﹐因為我很好奇﹐而你又出去了﹐所以我就偷偷打開來看﹐我從上面學了好多新知識……你不喜歡﹖”在他的注視下﹐她努力地想把事情說清楚﹐但音量卻愈來愈小﹐最後變得猶疑不定。

“喜歡﹐但你的知識吸收得不夠完整﹐你可以謝得更好。”聶少商以手指輕輕撫摸她白皙的臉頰﹐眼神透着些許迷醉和灼熱。

“更好﹖”貼在臉上的手指甚是冰涼﹐使她覺得恍惚飄然。

“像這樣。”他將她輕壓在地毯上﹐低首吻上她玫瑰花般柔軟的唇瓣﹐挾帶着狂野的火苗襲向她﹐迅速燃燒。

“真的﹐是更好了……”羽衣喘息地喃喃﹐雙唇微啟﹐承迎着他更加深烈的吻。

吻勢稍歇﹐聶少商擁着她柔若無骨的軀體﹐將臉深深埋入她如子夜般的黑髮里﹐她的發如同一泓幸福的流泉﹐徐徐將他浸沒。

他執起她攀附在身後的小手﹐靠在唇上﹐看着她迷離又嗔喜的眼瞳。

“因為你﹐我開始相信這世上有神的存在。”離開了研究所的羽衣像名新生的孩子﹐對外界的事物有着深深的探索心和好奇心﹐而她學習觀摩的第一個地點﹐就是聶少商的家﹐她能嘗試、研究的東西很多﹐例如聶少商屋裏擺着的家電用品和廚具。

星期一﹐她趁聶少商外出購物時﹐對高級CD音響做了點研究﹐當聶少商回到家時﹐那台音響也剛好在羽衣的研究下壽終正寢了。

星期二﹐羽衣在燒開水時燒穿了一隻茶壺、兩個咖啡壺﹐熱水澆熄了爐子上的火苗﹐使得屋內瓦斯四溢﹐若不是聶少商動作快速的打開所有門窗﹐帶着她衝到外頭﹐他們倆可能已經死於一氧化碳中毒。

星期三﹐因為羽衣對冰箱的冷凍庫覺得好奇﹐不明白冰塊是如何形成的﹐於是將冰箱打開了一整天觀察﹐除了耗費電源、使所有的冰塊融化外﹐也讓聶少商買回來的許多食物宣告陣亡。

星期四﹐微波爐只需要在幾個按鍵操作下便能烹煮食物﹐羽衣覺得這是項科學發明的奇迹﹐在不可思議的心態下﹐她在微波爐里放入許多材料﹐還隨手把聶少商沒喝完的罐裝可樂也放了進去﹐來不及阻止的聶少商匆忙將她拉離現場時﹐分秒不差地目睹了一場微波爐爆炸的奇景。

星期五、星期六、星期日……聶家依然災難頻傳﹐而且愈演愈烈﹐屋內的東西壞的壞、殘的殘﹐使得聶少商家中有米無法炊、有水沒法喝、電燈不亮、電視不能看﹐仍堪使用的東西所剩無幾。

僅僅一個星期﹐聶少商屋子裏的家電用品、廚具、食物等便大半宣告不治﹐需得重新補貨買過﹐破壞的禍首隻有一個人﹐就是那個他從水池裏撈出來的天使小姐。

但是聶少商還是很感謝羽衣﹐因為她只在屋裏搞些小災難﹐還沒把他的窩給燒了﹐至少她還留了個地方供兩人居住棲身。

不過東西破壞光了﹐羽衣的娛樂也就減少了。

聶少商好不容易把屋內還原后﹐在所有家電上貼上使用紙條供她閱讀﹐並且嚴格限制她能碰、能動哪些物品﹐成天陪着她讀書、看風景﹐或是出門四處旅遊。

只是羽衣不習慣外出﹐也對屋子以外的世界有着某種程度的恐懼感﹐聶少商只好帶着她再回到家裏﹐重新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當聶少商還在想辦法時﹐羽衣比他還快地想到另一個打發時間的方法──高空走欄杆。此舉屢屢讓聶少商嚇得心臟無力﹐連連白了數根頭髮。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在原本就有個水塘的陽台上蓋起花園來﹐栽種美麗的植物供她欣賞﹐期盼能減少她走欄杆玩命的次數。

要造一個花園很簡單﹐因為一盆盆再枯萎、再沒生氣的植物﹐只要一擺在羽衣的視線範圍之內便會旺盛的生長﹐像屋內的植物一樣不分季節地開花﹐久久不凋﹐輕而易舉地讓聶少商的陽台成了空中花園﹐蔚為奇觀。

花園是蓋好了﹐但是單單欣賞花朵是無法消耗羽衣過剩的精力和好奇心的﹐於是為了防範羽衣再玩高空走欄杆的絕技﹐聶少商只好再想其它的法子。

在一個有雲的午後﹐聶少商搬來一堆鐵制的器材和一張藤椅﹐在屋外陽台上的一角施工。

“你在做什麼﹖”羽衣在花園裏走來逛去﹐花園裏的花朵沒有他來得有趣﹐於是好奇地跑到他的身旁問道。

“蓋鞦韆。”聶少商揮去額間的汗水﹐將鞦韆的支架穩穩地架釘在水泥地上﹐然後再將藤椅裝上去。

“鞦韆﹖”她蹲在他的腳邊看着這會搖擺的奇怪東西﹐滿頭霧水地思考這個新名詞。

聶少商在藤椅裝好后﹐拿起旁邊柔軟的椅墊一一鋪上﹐再三確定鞦韆的牢固度后﹐他對蹲在身旁的羽衣說道﹕“來﹐坐上去試試。”羽衣坐上去后藤椅便輕輕晃動﹐她興奮地拉着聶少商﹐“很好玩耶﹐你也上來。”“我還買了許多電動玩具、健身器材等等﹐你想動腦或運動時只要告訴我一聲﹐以後就不會再覺得無聊了。”他坐在她身旁看着她開心的笑臉﹐有了這麼多東西后應該多多少少可以減少她的無聊感﹐不會再老想着要去走欄杆了。

“和你在一起我不覺得無聊啊﹗”羽衣環住他的手臂說道﹐快樂地享受這新奇的玩具。

“不無聊你怎麼老是去玩欄杆﹖”聶少商看着陽台邊緣的欄杆問。

“那只是習慣。”她笑着回道﹐隨性地擺動懸空的玉足﹐感受涼風拂過腳底的感覺。

“習慣﹖”在高處玩命是一種習慣﹖聶少商很難理解羽衣話中的意思。

“我在研究所時﹐他們在玻璃籠的高處放了根長長的木頭﹐好讓我站在上頭休息﹐有時候我也會蹲在木頭上睡午覺。”“他們把你當成烏來養﹖”聶少商驚訝地大叫。

“有嗎﹖”羽衣疑惑地看着他。

蹲在木頭上睡午覺﹖聶少商簡直想為她起立鼓掌了﹐她怎麼會有這般奇怪的習慣﹖“請你儘可能忘了你以前不正常的生活習慣﹐如果你改不了﹐還是很想站在木頭上的話﹐我可以在屋子裏也幫你裝一根﹐但就是不要在陽台上玩命﹐別再讓我三天兩頭為你操心好嗎﹖”聶少商扳過她的雙肩懇切地說﹐他情願在屋裏裝根大木頭解決她的習慣問題﹐畢竟讓她在屋裏玩遠比讓她在外頭要來得安全多了。

“你很擔心我﹖”羽衣望着他緊皺的眉頭問﹐聲音輕輕的﹐像是充滿期待。

“我很為你的安危擔心。”她視生命如鴻毛﹐讓他怎能不為她的安危擔心﹖“我弄壞了你那麼多東西你不生氣﹖”羽衣支着腮﹐思索地看着他。

“不氣。”在那些破壞下她整個人還能完好無缺﹐他已經很感謝老天了﹐哪還敢生氣﹖“你對我真好﹐我還以為在我破壞了那麼多東西后﹐你會把我趕出去呢﹗”她的容顏瞬間光彩煥發.笑容像朵美麗的芙蓉般緩緩盛開﹐迷眩了他的眼。

“我捨不得讓這麼美的天使走。”他撫着她那花瓣似的臉頰喃喃道。

被他看得兩頰生暈﹐她不禁輕吐﹐“謝謝……”“不用另一種方法表達謝意了嗎﹖”

聶少商指着自己的唇笑問。

“你喜歡﹖”“喜歡﹐非常喜歡。”他痴痴地看着她。

為了他的眼神﹐羽衣着迷地湊上前甜甜地吻着他。

聶少商配合著她的吻﹐收攏她的雙腿將她抱至自己的腿上﹐一手插入她濃密的長發里﹐一手環着她的腰﹐盡情吸納她口中的甜蜜。他沿着她的唇線吻着﹐再返回她的唇際﹐徐柔的侵入她口中﹐一一熨燙她尚未完全蘇醒過來的唇舌﹐促使她為他活躍起來。

“我也喜歡。”在聶少商轉移陣地吻着她的額時﹐她喘着氣說道。

“我的吻﹖”聶少商兩眼垂了下來﹐貼近她問。

“不只﹐還有更多。”她淘氣地笑道﹐自動地靠在他的肩頭上。

“說給我聽。”他在她耳邊誘哄道。

“我喜歡你看我的眼神﹐喜歡你將我抱在懷裏的感覺﹐喜歡你的笑容等等﹐還有很多﹐我一時之間沒法子全部想出來﹐總之我喜歡你。”她歡喜地倚在他的肩頭細數﹐發現沒辦法一一數全時﹐抿着微笑的唇靠近他的頸間撒嬌道。

“你喜歡我﹖”聶少商怔愣住了﹐情緒里混合著深沉的訝異與無法形容的狂喜。

“對。”“羽衣﹐你喜歡過幾個人﹖”她所說的喜歡是哪一種﹖對朋友的﹖對親人的﹖還是男女之間的﹖“你一個。”羽衣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裏﹐仔細地聆聽他心跳的節奏。

聶少商將她的話聽進心裏﹐過了很久后又再問她﹕“你有沒有聽過雛鳥式心理﹖”

“沒有。”“所謂雛鳥式心理就是指當小鳥破殼而出時﹐它第一眼見到誰就會認定誰是它的母親。我在想﹐你對我的感覺會不會是這種心理所致﹖”他很懷疑她這種熱情的反應只是純粹出自於本能﹐而他就是她這隻小鳥第一眼所見到的對象。

“我不會把你當成是我的母親。”羽衣離開他的懷抱嚴肅地對他說。

“你是沒把我當成你的母親﹐但我認為你對我的好感是因為我是你來到外頭第一個接觸的人﹐所以你才會以感恩的心態喜歡我。”聶少商臉上有着苦澀﹐他自嘲地笑笑﹐伸手想將她被風吹亂的頭髮撫順。

羽衣將他的手拉下緊握着﹐眼底再沒有了笑意﹐“才不是﹐我說喜歡你就是因為喜歡.沒有別的因素也沒有什麼心理。我在研究所時也接觸過許多對我很好的人﹐可是我從來沒說過喜歡他們﹐你和他們不同﹐也許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同﹐今天如果救我的人不是你﹐我不可能會對他們說出同樣的話﹐因為是你﹐你懂嗎﹖”四周只剩下微風掠過耳際的聲音﹐兩人間的氣息變得窒悶而靜謐。

“羽衣﹐你認為喜歡和愛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差別﹖”聶少商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開口問這番話﹐但心裏就是忍不住想弄個明白。

“不是相同的嗎﹖”羽衣倒認為這問題的答案是等量的。

“不﹐喜歡不是愛﹐愛不是喜歡﹐它們完全不相同。”聶少商忽然覺得“喜歡”這字眼是用在小朋友身上的﹐他不願她將這字眼用在他身上﹐他要的不是這個。

“是嗎﹖可是在我的觀念里﹐它們指的是相同的一件事﹐都是一樣的。”羽衣感到迷惑﹐雖是不同的名詞﹐但難道不都是同樣的意義嗎﹖“羽衣﹐你會不會說謊﹖”聶少商抑着鼓脹的心試探性地再問。書上說天使是不會說謊的﹐而她是天使﹐不知道這個說法是不是真的﹖“說謊﹖我學不會﹐你要教我嗎﹖”她張着清澈的眸子問他。

“果然。”聶少商喃喃地笑道﹐原來傳說是真的﹐那麼她說的話也假不了。

“你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高興﹖”羽衣看不懂他的表情﹐她會不會說謊值得他高興嗎﹖“我只是很高興能聽你這麼說。”他笑着低下頭輕吻她那不懂謊言怎麼說的雙唇。

“只有這樣﹖”見他只是輕點了點她的唇瓣﹐羽衣頗感失望地問。

“不然你希望如何﹖”聶少商捧着她的臉﹐心情愉快極了。

“我……比較喜歡你教我的那種……難度高一點的吻。”她紅着臉低聲回答﹐被他教過那種吻后﹐類似現在的這種小吻反而讓她有種不滿足的感覺。

“你喜歡難度高一點的﹖”聶少商揚高了眉端看她。

“不可以嗎……”“可以﹐當然可以。我願意隨時隨地提供﹐沒有期限。”他笑開了眼眉﹐雙唇盤旋在她的唇上﹐而後將她的唇整個收藏。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排隊上天堂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排隊上天堂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