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妮:
我現在有了很大的麻煩,在信中說不清楚,我只知道好像有人要我的命!在美國我沒有什麼朋友可以商量,只有請你幫忙。隨信附上到美國機票及旅費,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來,一切詳情等見到你后再詳談!
諾諾
這是桑盼柔前幾天收到李諾薇寄給她的信,信上除了機票及旅費外,還有幾張英文剪報;看得出來是從很多不同的報上剪來的,而且篇幅都很大。
大部分的標題都是這種聳動的文字——
世界知名女模特兒諾薇亞.李,在拍攝名導演藍斯.賓.路凡諾親自製作的新片“殺機(CHANCE)”時,驚傳遭傷害事件。
此次事件與“殺機”拍攝過程中意外頻傳是否有關?
下一個犧牲者會是諾薇亞.李?"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真是無聊!怎麼美國的報紙和台灣的一樣,沒事寫些驚死人不償命的謠言?”
桑盼柔正坐在飛往洛杉礬的飛機上,十幾個小時的行程實在很無聊,桑盼柔只好將李諾薇寄給她的那些剪報翻了又翻,看完后忍不住發發牢騷。
這當然是她一個人自言自語。
“是啊!你看這些報紙全部都是以傷害事件為主要標題,但是內容對傷害事件卻沒有更深入的報導,重點全部集中在諾薇亞和藍斯導演兩人間的暖昧關係。總而言之一句話,報紙重視兩人間的緋聞更甚於諾薇亞的安全。”
桑盼柔只是無意識地自言自語,根本沒料到會有入搭腔,隔壁男子開口說話時,倒是真的嚇了她一大跳。
“這些事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桑盼柔覺得奇怪。
“我是諾薇亞迷,有關她的報導我都不放過,她的秀也是!我不是去看那些名設計師設計的服裝,而是去看諾薇亞。”
這人雖自稱是諾薇亞迷,但是好像不知道諾薇亞是中英混血兒;諾薇亞是她的英文名字,她的中文名字是李諾薇,但桑盼柔都叫她“諾諾”。
“她在美國真的那麼有名?”
桑盼柔還是第一次正眼看這個坐在她身邊好幾個小時的男士,長得還不錯;不過由桑盼手眼裏看來,每個男人長得都是一個樣,沒什麼特別的。
沒辦法;誰教她生在一個堂哥、親哥哥加起來有三十幾個的大家庭里,若再加上媽媽那邊的表哥,那真是乖乖不得了。
恨就恨在她那些哥哥們都大優秀了,讓桑盼柔覺得其他的男生長相普通不說,還覺得他們都太軟弱,不堪一擊。
家裏又只有她一個女生,在哥哥們過度保護下,有哪個男生不要命敢追她?都是那些哥哥害的,害她桑盼柔二十二歲了,還沒談過戀愛!
“是啊!諾薇亞現在是全世界排名三名內的頂尖名模特兒,也許是樹大招風吧!最近她好像被卷進莫名的危機中!”
“那部電影的導演是什麼人?”
桑盼柔想多搜集一些資料,不知李諾薇遇上了什麼樣的麻煩。
“你不知道?你不是有他們的剪報?”這人很驚訝;怎麼會有人沒聽過藍斯.賓.路凡諾的大名?
“我對演藝圈的新聞不是很有興趣,何況是美國的演藝界。”
“這倒說的是。對了!我叫杜慕謙,你好!”
“你好,我是桑盼柔。”
和不認識的人談得非常投機這種事,也只有桑盼柔做得來;離譜的是,她和那人說話時稱兄道弟的,卻不知道那人姓啥、叫啥名字!
“藍斯.賓.路凡諾是近年新竄起的導演,像‘迷離陷阱’、‘白色鎮魂曲’這兩部動作片都是他導的;而且‘迷離陷阱’得過最佳剪輯、最佳音效兩座奧斯卡獎,‘白色鎮魂曲’也拿到奧斯卡的最佳劇本及最佳特效兩個大獎。藍斯不但拍片要求完美,當進度或演員不符合他要求時,他二話不說即馬上開罵,脾氣很不好;一提到和拍片有關的事,藍斯更可以馬上翻臉不認人,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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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他這一點怪避,也能體會藍斯求好心切的心情;但是,隨着拍攝的不順利,藍斯的脾氣也愈來愈壞,連帶影響所有人的工作情緒。
“唉!這些道具要多久時間才能修復?”藍斯嘆口氣說,看來他已經接受這個事實。
“這些恐怕沒辦法修好,要重做。”馬丁說。
“重做要多久?”
“最快也要三個禮拜。”
“三個禮拜!我沒辦法等那麼久,進度已經落後很多了,電影公司那些出錢不做事的股東又要哇哇叫了!真是的,到底是誰做的好事?該死!"藍斯說完又罵了一堆髒話。
“藍斯,這樣吧!既然你擔心出資人那邊,那就舉行個宴會,以我的名義邀請電影的股東、影評人,還有記者來參加。在宴會中我們可以播放‘殺機’的精采片段,這樣一來,可以說服那些人繼續資助,又可以製造話題、炒熱新聞,來個未演先轟動,怎麼樣?”法蘭克說。
法蘭克.威靈頓是“殺機”一片的監製,他也是接到消息就趕來了。法蘭克是個很好的監製,完全授權予藍斯,在沒有外力於涉的情況下,藍斯更能充分發揮他的才能。
不過,法蘭克和藍斯卻常為了向媒體促銷“殺機”的方式而吵架。
“法蘭克,我知道你是為了這部片子好,出發點是不錯,可是你應該記得,我拍片一向不喜歡提前曝光。我還沒問你,上次你安排那些記者到片場,到底是什麼意思?”藍斯按捺着性子對法蘭克說。
“藍斯,你就是太求好心切了。前三部片的高票房帶給你太大的壓力,只要你以平常心拍攝,你的實力絕對會反映在這部片子的水準上。你這樣逼迫自己,除了身體不好以外,你看,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被你逼得不成人形,這樣怎麼能拍得出超水準的好片來?”法蘭克極力地遊說:“舉行個宴會是不會影響‘殺機’的進度的,所有的工作人員一律參加,也可以讓他們喘口氣,放鬆一下,順便邀請一些股東、記者——”
“不行!有記者出席,還不如不辦!”法蘭克的建議被藍斯斷然拒絕了。
“藍斯,其實法蘭克也沒什麼惡意。這樣吧!宴會還是依計劃舉行,你要對那些出資人有個交代,外面謠言四起,你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闢謠;不然,那些股東撤資后,你讓我們員工要靠什麼吃飯?我們可不像你擁有億萬家產。再說,大家也可以利用這個機會休息一下,我們都很累了。”
安東尼趕緊出來打圓場,提出一個中庸的解決辦法,兩人各讓一步,這已經是藍斯和法蘭克吵架的一貫模式了。
“好吧!就這樣了,沒有記者、沒有鎂光燈,只有工作人員和股東。”法蘭克同意。
“今天休息,我們明天拍其它部分,至於拍哪部分,下午我會通知你們,你們可以先回去了。”藍斯只有妥協了。
桑盼柔下了飛機后,在機場大廳卻沒看到李諾薇的影子。說好是今天的,沒錯,桑盼柔忍不住又看了一下信,確認無誤。
不是桑盼柔緊張,而是她常常做這種烏龍事,和人相約卻記錯日期,放人鴿子就很嚴重了,有時還自己一個人傻傻地呆站在那裏一整天。
“怎麼,來接你的人還沒來?”杜慕謙說。
“是啊!她可能有事耽擱了。”
“要不要我送你?”不知道為什麼,杜慕謙就是無法將桑盼柔丟下不管,感覺好像丟下自己的妹妹一樣。
“不用麻煩了!我再等一下好了,反正我的朋友會來接我的,可能是塞車吧!我在這裏看看機場來往的人潮,感受一下美國的生活氣氛也不錯。”
“既來之,則安之”是桑盼柔的生活哲學,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緊張什麼?這種隨遇而安的個性,常讓那些不知道桑盼柔“底細”的人都認為她凡事胸有成竹,任何變化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至於真相如何,只有天曉得了。
“那個人是不是找你的?
順着杜慕謙的手望去,桑盼柔看到遠處一個大牌子,上面用中文寫着——
桑盼柔,歡迎到美國!
“是啊!”
“來接你的人來了,那我也不用擔心了。我走了,小心照顧自己,拜拜!”
“拜拜!”這個杜慕謙好像她那些哥哥。她真的是像二哥說的,長得一臉會被騙的樣子嗎?桑盼柔舉着手,不禁在心底想。
桑盼柔愈走近那個牌子,她就愈遲疑,因為拿着它的是個金髮男子!
“請問?”她猶豫着。
“請問是桑妮小姐嗎?”對方較她先出言詢問。
“桑妮”是桑盼柔的英文名字。
看到桑盼柔點點頭后,那人笑着說:
“太好了!我是威利.史東,諾薇亞小姐因為拍片沒空,所以請我代她來接機。她告訴我說你是一個身材高挑、很漂亮的東方女孩,還有,這是你的照片,為了怕你誤會,諾薇亞小姐還寫了一封信要給你。”
是諾薇的字跡,信上寫的和威利.史東說的一樣;諾薇是用中文寫的,諒這個老外也仿冒不出來吧!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好。桑盼柔告訴自己。
威利等桑盼柔將信看完后說:“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是,不知道車子停在哪裏?”桑盼柔將信收起來。
“就在外面,我幫你拿行李!”威利利用機會大獻慇勤。
“謝謝!”桑盼柔也不跟他客氣,有人幫她提這麼重的行李,再好不過了。
“沒想到諾薇亞的朋友是一個這麼漂亮的東方美女!她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信。不知道你在未來的假期里,是否已安排好活動,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充當導遊!”
從機場大廳到停車場整整十五分鐘,桑盼柔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不是她不願開口,而是從頭到尾根本沒有她插嘴的餘地。
這個外國人真是太過熱情,話也太多了;不過,倒不失為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史東先生,請問——”
“叫我威利就好,有什麼問題,盡量問沒關係。”威利邊開車邊說。
“我想請問一下,你和諾薇亞是怎麼認識的?”
“我是‘殺機’這部片子的工作人員,就這樣。”
“是嗎?太好了!請問‘殺機’拍攝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威利一臉防備的表情,桑盼柔趕緊改口說:“你知道的,我是第一次來美國,這裏又是荷里活,我總要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那才顯得我與別人不同,來過荷里活啊!你說是不是?”她堆上一臉的笑容。
從機場荷里活片場的一個多小時裏,桑盼柔用盡各種手段,又是撒嬌,又是灌迷湯的,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從桑盼柔了解拍片場內最近發生的一些大大小小意外的成果來看,她已經把這個叫威利的男人收服得服服貼貼的。
不過,詳細情形就無法從威利口中得知,看來外傳的事是真的!
“我們到了。”威利說。
一下車就看到李諾薇一身輕便的襯衫、牛仔褲在片場外等他們。
“怎麼在外面等我?不是在拍片沒空嗎?”桑盼柔笑着說。她和諾蔽幾年沒見了?有八年了吧!
“片場突然有事,導演將今天所有的戲全部改在明天再拍,其他人早走了;早知道我就親自去接你了,也不用麻煩威利幫我跑這一趟。”
“謝謝你,威利,改天請你吃飯。”李諾薇對威利說。
“不用客氣,能為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說完他還對桑盼柔眨了眨眼。
桑盼柔心中警鈴大作,在車上為了套威利的話,桑盼柔表現得比平常柔媚動人,該不會讓威利誤會她對他有意思吧?桑盼柔在心裏提醒自己:在美國這一段時間,可不要像在台灣一樣,因為表錯情而惹來一身麻煩。
威利是開李諾薇的車到機場接桑盼柔,省了將行李搬來搬去的麻煩事,送走了威利,兩人才有機會看看有八年不見的好朋友。
“你瘦了好多!模特兒是不是都必須保持這種皮包骨身材才算正常?而且你的精神也很不好,簡直是糟透了!該么說?對了,少了那種容光煥發的亮麗。”
桑盼柔真的很擔心,看來諾薇所承受的壓力遠超過她自己所能承受的。
“謝謝你的誇獎!盼柔你倒是一點也沒有變,不,你也變了,變得愈來愈漂亮了,還好你沒到美國來。”
“為什麼?’
“你如果來了,那模特兒這一行我就沒有得混了。”
“雖然這是你自謙之辭,不過我接受你的馬屁。”
無傷大雅的鬥嘴是她們兩個人小時候常玩的遊戲。
“你肯來真大好了!除了你,我真不知道還能向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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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住的地方是我一位英國朋友的別墅,他知道我要拍戲,特別借給我暫住,離片場大概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你一定會喜歡的。”
李諾薇邊開車邊向桑盼柔解說。
“我們到了!”
“哇——好漂亮!”
那真的是一幢很漂亮的小別墅,紅瓦白牆,牆上還爬滿了長春藤那一類的藤類植物,陽台、露階上開滿了花,讓人一眼看了就喜歡。
“進來吧!”看到桑盼柔還呆站在那裏不動,李諾薇笑着說:“很漂亮吧!我當初看到這幢房子時,也和你一樣,滿是驚訝、讚歎的表情,以後你有的是時間慢慢看,先進來再說。”
一進門是個很大的客廳,挑高設計,讓人不會有壓迫感,傢具的擺設讓人感到非常溫馨,這屋子的主人真是個有心人。
最吸引桑盼柔注意的是佔了整面牆的大落地窗,落地窗外是個游泳池;游泳池旁邊種了許多花草植物,藍天綠地讓人看了真是心曠神怡。
“天啊!還有游泳池,我早就想在這種游泳池裏游泳了!”
“別管這些了,我帶你到房間去,早點安置好,你也可以早點息,甚至還可以游游泳。”
還是諾薇了解她,不過,現在不是管游泳這種小事的時候。
“你在信上為什麼告訴我有人要你的命?可以告訴我詳情嗎?”
桑盼柔一進房間,隨便將包包一丟,開口就問這麼一句,根本不打算整理行李。
“你不用休息嗎?盼柔,畢竟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不累嗎?”
桑盼柔這種旺盛的體力真讓李諾薇自嘆不如。
“我想愈快掌握情況愈好,也許能想到什麼也不一定。”
“好!”李諾薇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李諾薇將整件事情的經過,源源本本地告訴了桑盼柔,包含她心中所承受的恐懼及求助無門的痛苦。在這四個小時中.李諾薇還因記憶過於鮮明,而數度哽咽、中斷,手上的威士忌已經是第二杯了!
“你相信我所說的和我所遇到的事嗎?”最後,李諾薇問桑盼柔。
“當然相信了!不過,除了我以外,真的沒有人可以幫你了嗎?比如說警察?”
“沒有用,你是第二個相信我的人,就是這樣了。”
“第一個是誰?這幢房子的屋主嗎?”
桑盼柔的第六感還真是該死的靈!
“嗯。”不注意還真不知道李諾薇說了些什麼。
桑盼柔看到李諾薇眼中的防備,她知道這不是談這件事的好時機,打了個哈欠說:
“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也累了,我先睡了,晚安,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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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昨天睡得好嗎?”李諾薇說。
桑盼柔一大早就起來了,今天早上有好多事要做,沒想到李諾薇比她早起,而且早在廚房裏忙了半天了。
“睡得很好!天啊!這麼一桌早餐,可餵飽一排的軍人了!”
說歸說,桑盼柔也不跟李諾薇客氣,坐下來就吃。
“沒辦法,最近我睡得不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還不如起來做些事。”
“八年不見,你的手藝精進不少,真好吃!”
“一個人出門在外,總得學着點。”李諾薇笑着說。
桑盼柔不禁感慨萬千,兩人的成就真可以用“十萬八千里”來形容,一樣是八年的時間,諾薇已經是個國際知名的模特兒了,自己卻仍是一事無成;唯一勉強可以列為“成就”的,就只有大學畢業,其它的真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了。
要是算“捅婁子”的成就,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有人要殺你,而拍片過程中,視為機密的影星動態及片場裏發生的意外也在媒體上曝光,是媒體太神通廣大呢,還是另有內情?”桑盼柔的嘴裏塞了滿嘴的食物,還不讓嘴閑着。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殺機’的拍攝過程非常不順利,有人受傷住院,道具頻頻被破壞,這些意外嚴重影響大伙兒的工作士氣,進度不知會延後到什麼時候?
桑盼柔注意到李諾薇早餐只喝了一杯咖啡,難怪她會愈來愈瘦。
“你仔細想一想,有什麼人行為比較可疑的,或是你有什麼仇家,以後我可以列為重點注意對象。”
“沒有。”
李諾薇想不出有什麼特別可疑的人,雖然片場有些人對她不是很友善,應該不至於會做出那些卑劣的行為,這恐怕要讓唯恐天下不亂的桑盼柔失望了。
“我今天要到片場去。”桑盼柔終於吃飽了。
“不行的!藍斯導演最恨下相干的人到片場,若知道我明知故犯,他不會饒了我的。”
“沒關係,我先去看看,就算不幸被趕出來,我也可以裝作是外送比薩餅的小妹混進去;不過,我可先說明,如果有什麼萬一,你可要替我求情。”
找個有力的說客是闖禍后水保平安無事的不二法門,這是桑盼柔累積多年經驗所得到的結論。
“對了!你昨天不是說曾收到恐嚇字條,字條在哪?讓我看看。”
“在這裏!我想寫字條的人也不是真的想對我怎麼樣,只是想嚇嚇我而已。”
李諾薇拿了一大疊,約有六十多張。
這樣還不算多!?
桑盼柔接過來一看,這些紙條只寫着一句話——
Iamwatchingyou!
“這裏面有些是在片場拿到的,可以告訴我是哪些嗎?”
“是這幾張,有什麼不對嗎?”
等李諾薇挑出那些紙條后,桑盼柔指着這些字條對李諾薇說:
“你看,這些紙條雖然紙質、字跡不同,但還是可以勉強區分為兩種,一種是這個,用文字處理機或電腦打出來的,這種字條比較多;另一種是利用報紙雜誌的字體剪貼而成,這種比較少,而你說這些報紙剪貼的字條是在片場裏找到的,那只有一種解釋。”
“什麼解釋?”
“至少有兩個人發出這些字條!這些用電腦打成的字條,是在你以前住的地方找到的,它們出現的時間較早;而報紙剪貼的這些出現的時間較晚。也就是說,片場裏有人知道這件事,為了嚇你才這麼做,那個人的出發點是——”
“別想那麼多了,也許只是有人惡作劇罷了!”李諾薇在自己騙自己。
“如果只是惡作劇,那麼你為什麼會嚇成這樣?搞不好那個人是個心理變態!”
桑盼柔看到李諾薇的臉倏地慘白,識相地改了話題。
“不管了,反正電腦打的條一時之間也沒有線索,我們就先從片場開始好了。”
“你真的要到片場去?”李諾薇不死心地再問一次。
“是啊!我今天要到片場去,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啊!吃飽了,也休息夠了,有力氣辦正經事喟嘍!”
光是坐在這裏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光說不練也不是桑盼柔的作風,這件事拖愈久對李諾薇愈不利,於是桑盼柔決定從今天開始採取行動。
“那你打算怎麼做?”看來李諾薇已有被藍斯臭罵一頓的心理準備了。
“你平常大概幾點鐘出門?做什麼樣的穿着打扮?走哪條路線?告訴我。”
“平常我大概八點出門,大約二十分鐘就可以到片場,我都是穿件輕便的外出服、牛仔褲就出門了。這裏到片場有一條大馬路可以直通,我平常就走這條大馬路,你為什麼這麼問?”
“你的生活作息這麼規律,別人要掌握你的行蹤簡直是易如反掌。到片場只有一條路,這也是跟蹤的最好地點;今天我開你的車,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跟蹤你,敵暗我明.這一點對我們非常不利。”桑盼柔很慶幸自己平時看的推理小說這時派上用場了。
“你現在就要開始行動?"
“是啊!告訴我到片場的路,是不是就是昨天回來的那一條?”桑盼柔準備好要出去打擊犯罪了!
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就像西部片里的英雄一樣,背負着全鎮的期望出征,一回頭卻看到李諾薇滿臉笑容。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諾薇該不會猜到我心裏在想什麼吧?桑盼柔有點心虛。
“沒有。這才是真正桑盼柔的作風,說做就做,不是嗎?有你在這裏,我真的安心不少,走吧!我帶你去拿車。”
“咦?不是你昨天開的那一輛啊?’
“不是,原來那輛車太招搖了,我換了別的車。也許你說的對,我的作息太規律,才易讓人掌握我的行蹤。
到了車庫,看到李諾薇口中“太過招搖”的那輛車,桑盼柔不禁尖聲怪叫起來。
“怎麼了?嚇死人啊號只是一部車而已!”
“這是一部白色BMW75O跑車,而且是防彈的,在台灣雖然有,但不多見,更別說開了。我一直想試試開這種車的感覺,來美國之前,我就立下宏願——我一定要開遍所有的跑車。諾薇,你真幸福,被這麼多好車包圍,像活在天堂一樣!”桑盼柔整個人趴在車蓋上,一臉的幸福。
“說得那麼可憐,好像多久沒開過車似的,你家裏不是也有許多好車等着你開?”
桑盼柔不敢告訴李諾薇,她已經被下了禁止開車的通牒令,連騎摩托車也不行;因為家裏的人無法認同她那“拚命三郎”式的開法。
不過,這裏是美國,沒關係。
“模特兒的薪水那麼高嗎?”
如果當模特兒可以養得起好車的話,她也去當模特兒好了。
“模特兒的薪水是蠻高的,可是這輛車不是我買的,是屋主的車,讓我在拍戲這段時間代步用而已。”李諾薇看到桑盼柔那詢問的眼光,急忙澄清。
“說的也是,你不會買這麼燒包的車,換了我倒是有可能。”桑盼柔倒是有自知之明。
聽到桑盼柔的話,李諾薇又笑了。“這段期間你有的是機會開它,怎麼樣,要試試嗎?”
“當然要!真是感謝買這部車的善心人士。你說這房子和車子是同一個人的,我可以問一下,這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男的,好奇小姐!”
“哦!”桑盼柔聰明地沒再繼續往下問。
這個屋主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對諾薇這麼好?更令她納悶的是,從小不太接受別人幫助的諾薇,為什麼會願意接受屋主的關懷?這點倒是挺耐人尋味的。
桑盼柔決定她一定要查出這個神秘先生到底是誰;不過,這件事慢慢來沒關係,現在車子比較要緊!
“我先試試這車的性能如何。”坐進車裏,發動引擎,桑盼柔忍不住大喊:“寶貝,真是大棒了!”她等不及要將它開上路了。
“你真的的不用我把到片場的路線畫下來?’
李諾薇看到桑盼柔那種見獵心喜的表情,這部車能完整無缺地回來就要偷笑了。雖然不知道桑盼柔開車技術怎麼樣,但是依她對桑盼柔的了解,就算桑盼柔不會開車,看到這輛車,不會也要說會。
“不用了,就那一百零一條路,我記得!”
“開車要小心。”李諾薇忍不住提醒桑盼柔一句,意思就是說,人平安回來就好,車毀了沒關係。
不知道桑盼柔聽不聽得懂李諾薇話里的‘弦外之音”,只見她瀟洒地對李諾薇揮揮手,手還沒放下,車子就“呼”地一聲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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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馬路就看到一輛白色BMW750橫衝直撞,只要聽到哪個地方喇叭聲、哨聲齊響,不用懷疑,桑盼柔鐵定剛開車經過;超速就算了,還急速轉彎!
值得安慰的一點是,桑盼柔記得這裏是美國,所以她沒有闖紅燈,但是卻到斑馬線前才緊急煞車,當場把一個要過馬路的老太太嚇得坐在地上。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美國的真的比台北還亂,或是有人在拍戲?桑盼柔根本下理會她所造成的混亂,她現在正在試車,不是嗎?
開了一陣后,桑盼柔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前面那輛紅色保時捷跑車在前一個路口已經轉彎了,為什麼又繞回來?而且,刻意與她的車保持一定的距離,彷彿知道她的目的地似的。
“跟蹤守則”第一條:不是只有跟在後面才叫跟蹤。這是桑盼柔在警局當差的五表哥常掛在嘴邊的話。
不過,用保時捷跑車未免太招搖了,或是這人根本不將目標放在眼裏?如果是這樣,那就有得瞧了,先探探看是不是真的在跟蹤她。
下一個路口的黃燈已經在閃了,桑盼柔在沒打方向燈的情況下猛向左轉,不理後面車陣刺耳的喇叭聲,看來已經擺脫它了。
不!下一個轉角處,桑盼柔又看到那輛車了!
桑盼柔在心中叫暗一聲:糟糕,對方比她熟悉這裏的地形及道路!這條路她第一次來,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小路之類的,她只知道順着這條大馬路開,而且,對方早就知道她的目的地了,這樣子不就沒戲唱了?
既然如此,桑盼柔也不和他乾耗下去,決定在這條路上一決勝負。
距離太遠,看不到對方的臉,不知是男是女;不過,在經過三個路口后,桑盼柔可以確定那部車的目標是她,不,是車裏的李諾薇。
經過這三個路口時,桑盼柔將所有從在調查局及警察局差的二堂哥、五表哥及玩跑車的小哥那裏學到的伎倆全部用上.但還是無法甩開這部車!
桑盼柔不禁在心裏暗暗喝采,這個人果然有兩下子!
現在可不是佩服敵人的時候!
桑盼柔終於了解那人為什麼要開跑車跟蹤別人了,BMW的性能很棒,但是對方的交通工具更好,不論她開車的速度有多快,甚至高速急轉彎,對方都跟得牢牢的,到後來更是明目張胆地跟在她後面,根本是吃定她了。
不行,她得會會這一號人物。
桑盼柔將車開到最近的一條巷子中,下車躲在隱密處。
果不其然,那輛車跟過來了。
車裏的人下車了,這下桑盼柔可看清楚了,是個一百八十幾公分高的男子。
桑盼柔早擺好最佳的偷襲姿勢,躲在暗處等他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記手刀直接對準那人的頸后劈去。
有勇無謀的傢伙!萬一那個人手上有槍的話,該怎麼辦?砰!只要一顆子彈就會要了她的命,功夫再好也一樣。
沒想到她快,那人的速度更快,猛一轉身,便捉住桑盼柔的手,順勢將她往他的身上拉。
桑盼柔就這樣倒在那人的懷中,卻因為她的衝力太大,兩個人同時倒在地上。說來桑盼柔還比較佔便宜,因為她只有手被制住;可是,她卻整個人壓在那個人身上,握有“制空權”。
真是曖昧的姿勢!
偷襲不成,至少要看清那人的長相,以後死了才好找他報仇,桑盼柔不認為這一次的失敗可以僥倖逃脫。
那眼!那是一雙會勾人魂魄的雙眼!
有一瞬間桑盼柔真希望自己不要看。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漂亮得讓桑盼柔忘了時間,忘了她為何在這裏,就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真想沉醉在那藍天碧海中,直到永遠。
然而,桑盼柔沒有這麼做,他眼中滿盈的危險將桑盼柔拉回現實;他就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獅子,桑盼柔就是他已經到手的獵物。
他像是一點也沒有要殺桑盼柔的意思。
桑盼柔發誓,在他回頭的那一剎那,他的眼中有着明顯的殺意,但是在看到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那眼神又轉為不信與疑惑,還有着疼惜?
“你?”那聲音是溫柔的,他更不自覺地放開桑盼柔的手,輕撫着她的臉
有機可趁!
桑盼柔用盡她吃奶的力氣,對準他的太陽穴就是狠狠的一拳,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竟然讓她得手,他昏過去了!
桑盼柔好不容易掙脫那人的懷抱,臨行前還端詳他的長相半天。
他長得非常英俊,桑盼柔卻不知應將他歸到何種人種;他有東方人的面孔、西方人的輪廓,黑髮,卻有着一對湛藍的眼眸。
唉!桑盼柔忍不住直嘆氣,好手好腳的為什麼要當殺手?憑他的長相和體格,隨便到什麼“星期五餐廳”,她敢拍胸脯保證,馬上可以成為第一紅牌
現在可不是欣賞敵人外表,大作績夢的時候,不知道他會昏迷多久,該不會有事吧?
快速逃離現場后,桑盼柔的思緒全部流連在那個湛藍眼眸的主人身上,在知道那人是敵不是友的情況下,桑盼柔竟然開始覺得這個遊戲不怎麼好玩了。
但,令桑綺柔納悶的是,他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