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時之間我真的愣在那裏。

“你確定你在說什麼嗎?”

“需要我重複一次嗎?oK,劉競堯喜歡你,甚至可以說,他愛上了你。”

“你不要鬧了,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他喜歡的是我姊姊,我不是說過了嗎?”

“你怎麼會認為他喜歡的是你姊姊,搞不好那只是他的障眼法,而他的目的是要追你。”

“要追我?如果要追我的話,那他跟離離很親密的樣子又怎麼說?”

“我是沒有見到他跟你姊多親密的樣子,所以也不好亂下評論,但我肯定劉競堯喜歡你。”

“為什麼?為什麼你能肯定?如果你知道最近每次我們出去玩時,離離都會一起出來;還有上次去溪頭玩時。他們……”我突然發現我接不下去了,情況進展得有些詭異。上次去溪頭玩時,雖然離離跟堯不錯,但是那天堯好像怪怪的。

不可能!我在心裏喊着。會嗎?堯喜歡我嗎?那為什麼我們之中又出現了離離?

記得有個人說過—句話:別讓你的愛情太擁擠。

擁擠?我們現在之間不就是如此嗎?堯和我、堯和離離。

在多少個夜裏,我曾經問過我自己,我和堯到底是朋友,還是有可能讓彼此之間的感情成為情人。或許是我膽小吧,總是認為朋友能長長久久,而情人只不過陪你一段,雖然璀璨,但風雨也更加劇烈。

“你也有這種感覺,不是嗎?”陸凝視着前方的車況,問了我這一句話。

“我不清楚。”他投來了不太確定的表情,使我又加緊地補了一句話:

“我真的不清楚。你也曉得女孩子不太喜歡去預測些什麼,尤其是這種很不確定的感覺。他對我很好是沒錯,可是相對的,他也對其他的女孩子不錯;況且,如果他喜歡我,為什麼他不對我明說?”

這一點就是讓我最無法明了的,如果堯真的喜歡我,那他為什麼從來沒有很明確地表示、行動。那些或多或少、或假或真的玩笑誰都會開,如果我把每一個對我開這種玩笑的人都當成他對我有意思,那現在我的男朋友可能從學校門口排到我們教室了。

“或許他跟你怕的是一樣的事。”

“啥?我不明白。你說堯怕的事是跟我一樣,什麼地方一樣?”

陸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好像我說了什麼很白痴的話,搖搖頭后又說:“你不是說你怕表錯情后你們之間連朋友都沒得當,或許,他也怕吧。”

“或許是吧;但或許,你認為我們之間擁有的情愫根本是不存在的。”

“野火,你知道你的缺點在哪裏嗎?”

“嘎?這個跟我們討論的問題有關嗎?”

陸笑着點點頭,也是他這一點頭,我發現我更不懂了。

“你說我的缺點跟我和堯之間有關,哪裏有關了,我怎麼不曉得?”

“有沒有人說過你像地球?”

“嗄?”怎麼又跑出個地球?我像地球?現在我的腦子是問號滿天飛了。

“記不記得我說過你是地球。”他看到我點頭后又繼續說了下去:“你一直是個發光的個體,那種魅力是很吸引人的。你總是能確定你要追求些什麼,然後訂下目標和時間,一步一步去做,至死方休。”

“會嗎?我怎麼不曉得?”

“就是因為你不曉得,所以才能構成那種魅力,讓人迷惑。”

“你的意思是我的這種行動力讓堯覺得無法靠近。”

“也不盡然,應該說你總是喜歡自己去追求,而對於想要追求你的人,你的眼神中一律沒有。”

“有那麼嚴重嗎?”

問到這一句話時,我們也剛好回到了TeaForThree。

陸下了車,往窗內看了一看,見到了小岳在跟他招手。

“陸,你還沒回答我呢?”我看他急急地走了進去,連忙追了上去想把問題給問個清楚。

“其實嚴不嚴重都不該由我來說。”他伸手扶了差點跌倒的我。“因為我也只是猜測劉競堯的想法,畢竟我不是他。就算我能猜到他心思中的七八分,這事也說不得准,愛情的變數太大了。”

“嗯,我了解了。”還以為問了陸之後事情會更清楚,沒想到還是一團泥濘。

“進去了,別想那麼多。”他拍拍我的臉,像是為我打氣般。我對他笑一笑,表示我聽到了。

走進屋內時才發現小岳他們都把東西給佈置好了。

“你們去哪了呀?怎麼那麼慢才回來?”小岳劈頭就來這—句。

“去逛逛。”陸應聲了事。

“去逛逛,喔——我了解,情人嘛。那你打個電話回來不就成了,我小岳一定幫你把事情給解決。佈置會場,我們來就可以了。”

“哪來那麼多廢話,東西準備好了沒?”

“快好了,不用擔心那麼多,只等老闆把韻情姊帶過來。”小培拿着海鮮冷盤走了出來,我一看到馬上撲了過去。誰知他一轉身,又害我撲了個空。

“野火,我也拜託你好不好?你好像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除了睡覺外都在進食耶。”小培一臉得意地看着我。

“我有嗎?”唉,我又不是想偷吃,只不過想看看好不好吃罷了。只是想看看喔,如果看起來好吃,待會下手就要快一點了。

“沒有嗎?又是熱食,又是咖啡,再外加個雪糕,我真懷疑你的胃是不是有四個。”小楊這時候湊上來奚落着我。

“嘿!兩個而已啦。如果我有四個胃的話,找誰來養我呀?”

“陸呀。”向來都不怎麼團結的四個人,這次居然異口同聲地回答。唉!我真的像是跟陸在談戀愛嗎?

我看着陸,以懷疑的眼光對着他。陸笑着搖搖頭,眼神中傳來不要理他們這群毛頭小子的訊息,之後就掃了他們一眼。這一眼果然有效,他們都鳥獸散地跑走了。

眼看裏頭沒有什麼事我幫得上忙,就轉身走到室外透透氣。剛才和陸的對話還在我腦中轉呀轉的,出來吹吹風讓腦子冷靜、冷靜也好。

唉!又嘆了一口氣,外頭也沒有我想像的涼,或許再晚一點,夜再深一點,就會感覺涼一些,也許心情也會沉澱一些。

陸走到了我身旁,和我肩並着肩。

“別想太多,先進去了,要不然待會屋龍他們來了,我們就難解釋了。”陸對我伸出了手,比了一個邀約共行的姿勢。

“好呀。”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也對他伸出了手。忽然間,我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冷顫。奇怪了,怎麼會這樣?好像有人在看着我。

“怎麼了?冷嗎?”

“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總覺得怪怪的,壓力好大的感覺。”

“壓力好大,跟我在一起讓你感覺壓力好大嗎?原來我那麼有魅力呀,我怎麼都沒發覺呢?待會可要照鏡子好好地研究研究。”

“拜託,你什麼時候屋龍老闆一樣,痞子一個。”

“嘿!我是逗你開心耶。”

“謝你喔。”我甩甩頭,努力把那種壓迫感給甩掉。

“好多了沒?”

“好多了,我們進去吧。”

“嗯。”

我們走進去時,剛好小楊電掛上電話,轉頭對我們說:“老闆說他要過來了,我們先避着,你和野火在這裏

等着,我們進去了。”

“小楊,我們待會要怎麼說我們會在這裏呀?”我急着問他。

“隨機應變。”

我轉頭看着陸。“怎麼辦呀?”我出聲詢問着他的意見。

“不怎麼辦,反正他們來了,蛋糕也要出來了,那個時候什麼解釋都不用說了。”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我太杞人憂天了。心裏的事一放下來,人馬上就鬆懈了。找個靠窗的位子,我像累癱似的馬上坐了下來。

不久后就聽到開門的聲音,接下來是韻情姊講話的聲音傳來:“范屋龍,你如果再不說你摘什麼鬼,今天晚上你就小心一點。”

“情情,你要相信我,一切都是陸重言那傢伙搞出來的,跟我無關。你不要發火了嘛,最近你都玩網路玩到瘋了,出來走走也好。”

“走走?走到店裏來幹嘛?我不管,我要回去上網啦!范屋龍,你……野火,你怎麼在這裏?”韻情姊總算瞥見坐在靠窗位置的我了。嗚!我就那麼不引人注意。

“野火,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坐在這裏不出聲?還是……”韻情姊看着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着:“是不是跟陸吵架了?”

我跟陸吵架?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跟我這個小毛頭吵架。在我還來不及回答韻情姊的話時,她已經開始發飆地念着:

“我就知道,你們男人最討厭了。一個不讓我上網,一個惹野火難過;尤其是你,范屋龍!”

看着韻情姊生氣的模樣及屋龍兄在旁不敢作聲的樣子,好好笑喔。不過韻情姊再怎麼生氣,依然是美人一個。

“韻情姊,生日快樂!”好險這時候小楊他們一群人從後頭走了過來,解救了范屋龍,要不然我看他也不知道怎麼去應付韻情姊的怒氣。不過話說歸說,他們倆還是很恩愛,只是表現的方法和一般的情侶是不一樣的。有點怪異的示愛方法,不是嗎?

“呀!你們都知道?”這時的韻情姊像是從張牙舞爪的豹,成了依偎在主人懷中的貓般。

“當然了,要不然今天怎麼會大家都在這裏呢?”我總算撐起了我的懶骨頭,努力地爬了起來。

“謝謝你們。”說完她就大大地抱了我一下,然後開始掉了眼淚。

“呃?情情,你怎麼掉眼淚了?你不要哭啦。”屋龍老闆可能是生氣韻情姊怎麼抱我不抱他,一看到她哭了,馬上一把把韻情姊抓了過去,把我推到陸的身邊。

“對不起。”我跌在陸的懷裏,然後搖搖晃晃地努力站了起來。驀然間,我的身體又不聽話地打了一個冷顫。

一時間噓聲四起,小楊他們那一群人在那裏大聲叫好着。

“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今天都感覺你在顫抖?”因為是倒在陸的懷裏,所以也只有陸能感覺得到我剛才的不對。要不然現在這種姿勢,在任何人的眼裏看起來都有那麼一點暖昧。

“沒事,只是那種感覺好奇怪。”怎麼這種沉重的壓力又回來了,今天怎麼搞的?

“沒事就好,有事要說喔。”陸關心地又說了一次。

“放心,真的沒事。”我舉起手宣誓着。

“嗯。”陸總算放心地不再追問。

“蛋糕來啦!阿培,關電燈。”小徐把蛋糕拿了出來。

“OK!”而阿培在那頭調着燈光,並放着音樂。

唱完生日快樂歌后,一個不怕死的人開頭問了這個問題:“韻情姊,你到底幾歲呀?”

“笨!你想被打呀!”另一個比較聰明的傢伙敲了他一下。

“嘿!我的情情永遠二十五歲。”屋龍討韻情姊歡心地說著:“對不對?情情。”

“惡!”我們這群人馬上做出想吐的表情回敬他。

“別鬧了,快許願吹蠟燭吧。”陸出聲制止我們的嘻鬧,一下子大家都鼓吹着韻情姊快許願。

“第一個願望,我希望店裏的生意愈來愈好。”韻情姊俏皮地說著。

“嘿!果然是老闆娘。”小岳這話一說,大夥馬上點頭附和着。

“第二個願望……野火想要什麼願望呢?”沒想到韻情姊轉頭問着我,要我說出我心裏的希望。·

“我?”我用手指着我自己。“我希望……我希望大家的戀情都能走得快快樂樂。”而且不要有那麼多的心傷。我默默地在心底補充着。

傳說中,第三個願望是不能說出來的。韻情姊閉上了眼睛,許下了她歲月中的冀望。在那小小的蠟燭燈火中,韻情姊的表情是那麼幸福,一時間,突然發現自己好想哭。

想起了過往,想起了我十八歲那年的生日,我和堯度過的日子。

那天的風很涼,堯開着車子帶我到九份去過着我們所謂的成年禮。那年雅雯趕不回來,而葉維也被教授留下來做報告,本來覺得有點掃興,三人之中缺了他們兩個,就好像一個畫不成功的圓。

可是就在開車的路上,我看到了滿天的星斗,一下子所有的鬱悶與煩躁就被山上的風給吹得無影無蹤。

我們找了一個沒有光害的地方,喝着Heineken,談着十多年來的過往。堯在我不注意時,拿出了他準備好的蛋糕,而且帶了許多的蠟燭,學着東京愛情故事中莉香幫完治過生日時,把十八根蠟燭在蛋糕上插成一個圓,然後用一根長長的蠟燭把它們一根又一根地點燃。

“一歲,恭喜蕭野火小姐過了一歲生日,那時候的你一定很可愛,真希望在那個時候就認識你。”堯燃起了第一根蠟燭說著。

然後就這樣,我和他點燃了一根一根的蠟燭,又重新過了一年又一年。

“到了十四歲——這時我們開始認識,然後成為了好朋友……當然還有葉維那個痞子和美美的雅雯。”我點着第十四支蠟燭,想起了初次見面時的情形。

“第一次見到我你有什麼感覺?”堯停下了動作問着我。

“我呀?”我指着自己。“感覺終於見到了你。”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你在學校得獎的那張油畫是我最喜歡的校園一角。”

“那棵鳳凰木?”

“嗯。”我點點頭。

“我一直在想,這個劉競堯是什麼人,怎麼會跑去畫那麼偏僻的地方?可是你知道嗎?你把那棵鳳凰木畫得好漂亮喔。”

“其實我本來不是要畫那棵鳳凰木的。”那時候的堯很感嘆地說出這句話,而後就把話題給轉移,任我怎麼問他,他也不告訴我當初他究竟想畫些什麼。

“十八歲,不久之後我們聯考,又上了同一所學校。對了,那時候的你聯考分數不好嗎?怎麼會跟我上同一所學校呢?”

“因為要追你呀。”

“追我,少來了。這算是你要給我的生日禮物嗎?追我?算了吧,我看你是跟葉維一樣,想要追其他的妹妹不說,凈把柔頭指向我。”

“嘿!算是給你的生日禮物好了,你接不接受呢?”

“好呀,如果我到三十歲還沒有嫁出去,我就嫁給你。”

“哇!那麼久呀。”

“廢話,我才不想太早放棄單身貴族的生活呢。”

“那就這樣打勾勾了,如果你到三十歲還沒嫁出去,我就勉強接收。”

“還真勉強呢。”我開玩笑地給了他一拳,誰教他認為我嫁不出去。

“十七歲,早平安安。可惜的是雅雯出國了,四個人少了一個。”

“對呀,好想她喔。如果她在,我就不會老是被你們欺負了。”我不平地抱怨着。

“我有欺負你嗎?”堯疑惑地看着我。

“雖然你沒有欺負我,但你也沒幫我脫離葉維的魔掌呀。所以記上一筆,你沒有幫我。”我聳聳肩地表示。

“十八歲……我們聯考,又上了同一所學校,好像我們永遠都脫離不了的樣子,總是三個人又湊在一起。”

我嘟嚷地說:“都是你們害我交不到男朋友的。”

“你真的想交嗎?”

“其實也不是那麼想啦。因為在學校也沒有我看得順眼的男孩子,可是離離就好受歡迎喔,每天都有人寫信來追她,要不然就是到我們家門口吹口哨,真是可憐澄哥了。”

“是嗎?那你看找順眼嗎?”他看到我翻白眼的樣

子,又額外補了一句話:“不過你姊條件真的不錯,難怪有人默默地喜歡她那麼久。”

“哦?是你嗎?如果是你,我可以幫你喔;反正追她的那群人我看得也不是很順眼,於脆你來當我姊夫算了。”我興高采烈地建議着,那時候的我,根本都不知道往後居然會為了這件事心痛。

“你忘了還有葉澄嗎?”他提醒着我。

“對喔,我怎麼忘了。”我吐吐舌頭,顯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忘了還有澄哥的存在。

“不過如果有看得順眼的男孩子追你,你會交男朋友嗎?”堯突然提起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我嗎?”他點頭,等着我說出我的看法。“我也許不會吧。”

“為什麼?”

”不曉得,我覺得如果我看得順眼的人,我會自己去追求……怎麼,很奇怪嗎?”堯用一種打量的眼光看着我。

“你會主動?”他不相信地問着。

“對呀,我想要的我自己會去追。就像我會考上我們學校一樣,自己追求到的東西比較實在。如果只是為了談戀愛而找個人,也許很快戀情就會枯萎了。”我發表着我的想法,雖然這想法有些怪異。

“那如果是對方主動呢?”

“我不曉得,如果是很熟的朋友,也許會變得很尷尬,只后連朋友都當不成了;所以我總是告訴我自己,絕對不跟朋友談感情。”

“是嗎?”堯的臉色有些沉重,之後又像想到什麼似的笑了起來。“可是認識之後不就是朋友嗎?如果你不跟他們談戀愛,到時候你一定會結不成婚,到時候就註定嫁給我了,不是嗎?”

“才不會呢。到時候就不結婚呀,其實一個人的生活也不錯,何必給自己找個麻煩呢?……呀!”我對着他大叫:“反正我就是不能在熟朋友之中找人談戀愛,要不然到時候連朋友都當不成,那多糗呀。”

眼看蠟燭就快要燃燒到盡頭了,我把它插在一旁,打算開始吹蠟燭。

“野火,我這麼辛苦幫你過生日……”堯趁我打算許願時開始邀功:“你是不是應該體諒我的辛苦,分我一個生日願望?”,

“這個嘛……好吧。”我用手撐着下巴,假裝很勉強地答應。

其實那年我到底許了什麼願望,我也忘了。只知道我分給堯的那個願望——他要我的一個頰吻。本來我是不答應的,因為那太奇怪了,也不太像堯平常的作風,我甚至還懷疑他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才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

可是就在他拿出了他要送我的禮物,我激動地給了他一個頰吻。因為他送我的禮物,是我在國中時最甜蜜的回憶——那幅鳳凰木的油畫。

我還記得那時候激動的感覺,整個人都high了起來,感覺手正在抖着,一種喜悅的心情在血液里蔓延着;隨着心跳的流動速度,入侵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其實想想那天也不是從頭到尾都這麼完美,尤其是等到我們要吃蛋糕時才發現,上頭好多地方都被蠟燭給佔領了。可是那天的我們是那麼愉快。

怎麼又想他了呢?不是說好了要讓自己高興一點,不要讓自己再困在那個封閉的世界,要讓自己努力走出來的,不是嗎?

怎麼會在這燭火之中又想起了從前?

思念就像燭光般,雖然只有小小的幾根蠟燭,但卻可以充斥整個房間。現在的我,勾起的回憶不只有二十歲那年,還有相伴的點點滴滴。

他打球的樣子,那球在他的手中,劃過天際的美麗弧度后,他轉頭看着我叫好的樣子;還有每次我們三個人出去玩時,他總是說葉維騎車太可怕,而要我坐在他的後座。當車子發動時,都會免不了叮嚀我抱緊他,免得掉下去。

他的一切就這樣都在流逝的時間中,像絲絹般的慢慢褪色……

“野火,你怎麼哭了?”在小岳的驚呼中,我才從過往中走回現實,也才發現自己居然落了淚。

接着就一群人瞎起鬨地朝陸說:“陸你冷落野火,所以野火在哭。”

“不是啦。”我急忙地想解釋,沒想到他們卻把陸推了過來,要他安慰我。

“怎麼了?”陸帶我遠離他們一點,輕聲地說著。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過去。”我擦擦眼淚,抬頭對他笑一笑。

“如果心情真的不好,我開車帶你出去逛逛,也許心情就會……”

“不用了。”我截斷了他還想說的話:

“我沒關係,今天是韻情姊的生日,怎麼可以離席呢?我沒事,你看,現在不就好多了。走吧,我們過去吃蛋糕,要不然待會什麼都沒得吃了。”

我是如此說著,拉着陸走向大家的方向,用行動證明我真的很好,不用他替我擔心。雖然他還是很懷疑地看着我,但仍拉着我的手走到餐點旁去大吃大喝。

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提議要喝啤酒,而店裏又沒有這種飲料。總之那四個天才看了一看,誰也不想動。我心想,出去透透風也好,便提議我去買好了。

反正有人想要當跑腿工,也沒有人會反對就是了:我走到大門前推開門后,才發現夜已經漸漸透着涼意。走了沒幾步路,陸追了出來。

“我陪你去。”他是如此說著。

“不用了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走這幾步路不會怎麼樣的。”

“還是陪你去好了,這是……”

“紳士的風度。”我打趣地替他把話給接了下去,接着我們就像兩個瘋子站在街頭大聲地笑着。

“還是覺得沒有追到你很可惜。”他向我擠擠眼,用兩人知道的玩笑口氣說著。

“我也覺得沒有愛上你很可惜呀。”

“唉!”兩個人又同時嘆了口氣。

“好可惜對不對?如果心能選擇出愛上誰、不去愛上誰,也許世間的感情糾紛會少了一半。想想看,愛上一個也愛你的人,愛情這條路也許就會平順多了。不會老是覺得愛情像平行線,總是沒有交集。”

“也許這就是我們要走的路吧。在欣賞中卻發現這種欣賞無法升級成愛情,無論再怎麼樣的喜歡也只能成為朋友。現在或許會覺得有些無奈,但是我們不是都認為這樣也很好嗎?”

“嗯。”這點我也贊同。其實我也知道如果現在我選擇跟陸在一起,那只是一種假象、一種逃避。

走到便利商店拿啤酒時,我又私心地拿了Heineken。就當是回憶吧,把它打開,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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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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