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結婚三個月,雷戰世界巡迴演唱會在東京。
下午兩點,夏欣月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看着仍然在睡覺中的雷戰。
他昨天和團員們喝酒到三、四點才回到房間,當時睡夢正甜的她,只有力氣看他一眼,便順着他的手勢偎到他懷裏,繼續沉入夢鄉了。
向來早睡的她,早上八點就起床了。
夏欣月抱住雙膝,長嘆了口氣。
她好累!閑得很累。
他是個慷慨的丈夫,她的金錢來源無虞,跟着他巡迴也是一律居住在最高等級的套房裏。可他經常不在,再高級的物質享受,一但變得孤單之後,也就不怎麼讓人有興緻了。
人在異鄉,能做什麼呢?
她對於逛街購物沒什麼大興趣。況且,對於她這種長年奉行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人來說,要適應這樣無所事事的生活實在很困難。
下午兩點了,可雷戰還在睡。
夏欣月坐在床沿,指尖輕拂過他頸間那條她為他買的新月銀鏈。想到他前天看到這條項鏈時的驚喜神情,她的眼神益發柔媚了起來。
那一晚,他的愛瘋狂得不可思議……夏欣月搗着羞紅的臉蛋,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許胡思亂想。
雷戰張開眼睛時,看到的正是妻子羞答答的美麗神態。
“過來。”雷戰一笑,伸長手臂,握住她的手腕。
夏欣月順勢偎入他的肩臂上,仰頭看着他,也隨之閉上了眼。
有時,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娶她呢?是不是只因為他不喜歡回家時看不到人的感覺呢?
她無聲地輕輕嘆了口氣,睡意一掃而空。
“你昨天做了什麼事?”雷戰驀地出聲,甫起床的聲音沙啞地像被砂紙磨過。
夏欣月睜開眼,迎頭看向他惺忪卻清亮的眼。
“你醒了啊。”她低語道,眼睛開心地一亮。
“你還沒說你昨天做了什麼?”雷戰的指尖拂過她的笑顏,覺得她清新得像一顆可愛的朝露。
“看了一本有機農業的書。”啊,這才想起,她昨天似乎一整日都沒說到話呢。
“你還真愛那些花花草草,我待會兒叫飯店載你到這裏的中文書店買書,順便去市區逛逛。”他內疚地攬緊了她一下。
“嗯。”有些事做,也好。
“等巡迴結束后,我弄個農場讓你忙到翻。”他的下顎頂在她的頭頂,牢牢地抱着她。
“你……為什麼要弄農場給我?”夏欣月不解地問道。
“你是我的妻子。”
“可我還是什麼都沒做啊。”夏欣月搖頭,不但不了解,反而心虛了起來。他對她太好,會不會這一切美好,來得突然,也會去得突然呢?
“誰說你什麼都沒做?是誰幫我打理好一切,讓我不用擔心睡過頭,讓我沒了起床氣,讓我吃得健康、吃得開心?是誰陪在我身邊,聽我抱怨那一堆工作上的不如意?”他盯着她的眼,不悅地教訓着她。
“那些事,別人也可以做。”
“別人做,我瞧了就礙眼,我只要你做。”雷戰懲罰地用了些力道,捏了下她的腮幫於。
夏欣月沒喊疼,頰邊卻已泛出了蓮花般的粉色。
“你痛嗎?”他瞧着心疼了起來,指尖愛憐地撫過那片淡紅。
“不痛的。”夏欣月看着他深情的關注,她勾住他的頸子,把臉埋入他的頸間。
他對她的好,是溢於言表的。
因此,即便她的心裏很空虛,即便她對於兩人之間仍有着不確定感,她也不想他的巡迴演唱還在進行時,提出來影響他的心情。
“巡迴演唱還有幾站呢?”她悶聲問道。
“再四個月就結束了。你很無聊嗎?”
夏欣月連忙搖頭,她不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無聊就無聊,幹麼不說實話?”雷戰敲了下她的腦袋。“改天我教你彈結他,你沒事時就可以練習。”
“好!”夏欣月精神一振地朗聲說道。
“還騙我說你不無聊。”他懲罰地咬了下她的唇。“說吧,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
“巡迴演唱可以選擇住在有廚房的公寓嗎?”有廚房至少有點事做。
“你真的想做菜給我吃啊,別費事了。我不喜歡你泡在柴米油鹽里,況且我也不見得有時間吃啊,別白忙了。我倒寧願你有空時到每個城市走走看看,畢竟機會難得。”雷戰很快地用他的想法,替她做出了決定。
“嗯。”唉!夏欣月在心裏長嘆了一聲。
其實,她對旅行不是那麼地有熱忱。她十八歲離家,一個人孤身在外,她對“家”有着莫名的迷戀。事實上,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習慣的人,每次好不容易才適應一家飯店時,通常也是他們要離開的時候了。
“發什麼呆?”雷戰的指尖輕戳着她的眉心,霸道地要她只看他一人。“不許你看着我時,想其他的人和物。”
“我看着別人時,也會想到你喔。”夏欣月捧着他的臉龐,好認真好認真地看着他。
“你真是要人命……”
雷戰咬了下她微涼的唇,纏綿地將之吮成艷紅。他靈動的舌尖鑽入她的唇間,品嘗着她的味道。
夏欣月的呼吸急促了,全身又不自覺地緊繃了。他愛她的感覺總是如此強烈,總在她還來不及準備前,就已經被包圍在火焰的中央,被燒得理智全失了。
他的吻、他的撫摸,他的男性融入她身體的灼熱,他衝刺時所摩擦出的快感,總是讓她忍不住哭喊出聲。在他身邊,她總沒法子正常。
夏欣月咬住雷戰的手臂,再度淪陷在他所挑起的高潮之間。
激情纏綿后,雷戰凝望着偎在他胸前,柳眉微蹙、長睫微歇、氣息卻仍微喘的她,他的濃眉倏地一擰——
她怎麼又瘦了?
那小巧的下顎,脆弱得像玻璃做的一樣,一捏即要碎掉似的。纖細的她,畢竟還是不適應他這種東奔西跑的行程吧。況且,她的適應力又不好……
雷戰握起她的下顎,拇指在她細白的肌膚上流連着。
“不要再來一次……我還沒法子這麼快恢復……”她乍然睜開眸子,驚惶失措低語着。“不行。”
他的熱情及體力遠不是她所能匹敵的,偏她又抗拒不了,最後老是崩潰在他的懷裏。那種感覺,總讓她覺得自己很放蕩。
“放心,我沒那麼野蠻,會讓你好好休息的。”雷戰低笑出聲,低頭用鼻尖輕觸着她的。“幹麼又臉紅,夫妻間的性愛有什麼好害羞的。”
“你叫我,有事嗎?”夏欣月點頭,拉着被單緩緩坐起,臉蛋仍羞紅着。
“你想先回台灣嗎?”他正經地問道。
夏欣月一時之間,以為自己聽錯話了。
她怔怔地睜大眼,像個被魔法定住的公主,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他是問她想不想回台灣?
“難道我猜錯了嗎?”雷戰一挑眉,定定凝視着她。
夏欣月猛搖頭,淚水隨之滑下臉龐。她低呼了一聲,整個人遂投入他的懷裏,小臉緊貼着他溫熱的胸口。
“再鑽下去,你就要在我身上挖出一個洞了。”雷戰的指尖滑過她的玉背。他的寶貝老婆激動到甚至忘了自己現在未着寸縷哪,看來當真是歸心似箭啊。
“你真的要讓我回台灣嗎?”她仰起小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陪着我這麼痛苦嗎?”他拍着她的後背,故意凶神惡煞似地瞪着她。
“覺得痛苦就不會嫁給你了。可是,我不習慣無聽事事,真的不習慣。還有……還有……”
“還有人在異鄉的寂寞感,又比什麼都來得可怕,是嗎?”他低聲說道。
被了解的心酸一股腦兒地湧上,夏欣月的喉間直涌而出一股痛苦。
“嗚……”夏欣月聽見自己的哭聲逸出雙唇。
她連忙搗住唇,驚惶地抬眸看他。不可以哭出聲,會惹人厭的。
“想哭就哭出聲來,幹麼壓抑得這麼痛苦?”雷戰奇怪地瞥她一眼,把她整個人摟到懷裏。“哭吧!”他讓她的臉龐窩入他的頸肩處。
“哇……”
夏欣月哭了。那尖銳的哭聲甚至讓她自己驚跳了起來。
她哭得挖心掏肺,哭得全身顫抖,她哭得沒法自已。回憶里的委屈、傷心,都隨着泄洪的眼淚流出了眼眶。
雷戰摟着她,沒追問她這樣的哭法是為哪樁,橫豎只要她願意說,他就願意聽。
夏欣月哭累,躺在他肩上輕喘着氣。
雷戰用了好幾張面紙,才把她臉上的淚水擦乾。
“你陪我到這場東京演唱會結束后,你就先回台灣。”
“謝謝你……”她的臉埋入他的大掌里,輕輕磨蹭着。
“幹麼謝我?夫妻互相體諒,本來就是應該的。你心裏有事幹麼不明說,難道你以為你說你想回台灣,我還會揍你不成嗎?”雷戰不以為然地皺了下眉,提高音量教訓着她。
夏欣月驀地打了個冷顫,目光望着地板。“不,你不會打我的。”她低語着。
“當然,男人女人天生力氣不同,打人未免勝之不武。”
夏欣月感動一笑,把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我回到台灣后,你要記得多喝水、要正常吃飯喔。不要一忙起來,就把自己當成鐵做的。至少要好好睡覺、好好休息,綜合維他命也要記得……”
聽着她那柔柔軟軟的嗓音,一項一項地交代着她放心不下的事,雷戰的唇角想不上揚都很難。
這小女人以他之前的三十多年是怎麼過日子的。她啊,就是太放不下他了。雷戰笑眯了眼,感動得要命。
“我……我想,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好了,我不放心。”夏欣月脫口說道,眼巴巴地看着他。
“乖,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夠感動了。又不是你一回台灣,我們就永世不能相見了,我還是要交給你照顧的。”雷戰才說完,肚子就很應景地發出一聲“咕嚕”。
“你餓了喔。幾點了?”她抬頭看了下時鐘。
“媽的,快六點了。趕快起來梳洗、換衣服,我約了團員們一起吃飯。”他跳起身,也順手拉起了她。
“嗯。”夏欣月輕輕點頭,還來不及多擔心什麼,雷戰就已經打橫抱起她走向浴室了。
她仰頭看着他方正的下顎,悄悄地將臉頰偎到他有力的心跳上。
即使仍不適應和團員們的相處,她也要咬牙忍下去。雷戰對她夠體貼了,她不想再讓他心裏有任何不愉快了。
反正,她就要回台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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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欣月坐在PUB里,倚在雷戰身邊,聽着團員們的談話。
“拜託,甄正洪那傢伙的曲風根本就是抄襲BOBDYLAN,騙騙年輕小輩就算了,竟然還敢在我面前囂張。”貝斯手憤憤不平地拍着桌子。
夏欣月嚇了一跳,幸虧雷戰緊摟了下她的肩,她才沒失態。
甄正洪是誰?BOBDYLAN又是誰?夏欣月低頭捧起果汁,專心地喝着,仿彿她有多口渴一樣。事實上,她一點都不渴,她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忙一點罷了。
“下回甄正洪再敢嗆聲,我們就把他們抄襲的那首原曲,唱出來嚇得他們屁滾尿流。”鼓手說道。
“整死他們!”鍵盤手附和出聲。
夏欣月陪着雷戰一塊大笑出聲,卻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大嫂都聽哪一類的音樂?”團員們開蛤轉頭和她聊天。
“我……喜歡古典樂或是NEWAGE那一類的輕柔音樂。”她小聲地說道。
“古典樂,我真是沒法子聽,一聽就想睡覺。”鼓手說。
“不過,殷維馬姆汀的電結他搖滾古典,倒是不賴,聽了就想跟他軋上一場。還有啊,那張當古典遇上古巴之騷沙交響曲,夠獨特,滿有創意的……”貝斯手說。
團員們的話題,很快地又回到他們熟悉的音樂領域上。
夏欣月不怪他們,他們都已經很努力拋出話題球,好讓她的嘴有說話的機會了。是她自己沒本事和他們長談哪。
她低頭拿起一盤葡萄剝着剝着,目光望着雷戰和團員們聊天時眉飛色舞的神情。
“吃葡萄。”夏欣月把裝葡萄的小盤於遞到雷戰手邊。
“媽喲!我現在像國王一樣!”雷戰一看之下,整張臉頓時發光了起來。
他樂得哈哈大笑,長臂一伸,就把夏欣月撈入懷裏,“嘖”地一聲在她唇上偷了個吻。
“你們瞧,我老婆幫我剝葡萄耶。”雷戰得意洋洋地炫耀道。
“哇,老大,你吃葡萄真的不用吐葡萄皮耶。”
“大嫂,真是現代奇女子啊。”團員們全都睜着閃亮大眼,朝着夏欣月擠眉弄眼了起來。
夏欣月的臉龐一下子辣紅了起來,手足無措地揪着雷戰的手臂。
“大嫂,我們也要吃!”團員異口同聲地大叫道。
“我……”夏欣月害羞到連話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我待會兒再幫大家剝。”
“全滾開啦!我老婆剝的葡萄,你們吃個屁!當心我打光你們的牙。”雷戰橫眉豎目地爆出一聲大吼后,一回頭就笑着對嬌妻溫柔地說道:“老婆,喂我。”
“肉麻當有趣!”
“噁心——”
“親下去、親下去!”
團員們又開始鬧哄哄地起鬨時,夏欣月則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小聲地說道。
“好。早去早回,我會想你的。”雷戰朝她拋了個媚眼,團員們又是一陣大笑。
夏欣月搗着發熱的臉龐,逃之夭夭,可她的唇角卻漾着一朵小小的笑花。
她還是不知道要如何和他們打成一片,但她知道他們都很善良地想將她拉入他們的圈圈裏,這點真的讓她覺得好窩心。
十分鐘后。
夏欣月走回大伙兒身邊,團員們正在乾杯比賽誰能灌下比較大杯的啤酒。
她蒼白着臉色,一語不發地偎在雷戰的身邊。她偎得那麼緊,雷戰皺着眉,低頭一瞧——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雷戰握住她的手,又是一驚。“手怎麼冰得跟鬼一樣,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她小聲地說道,眼眶微紅,唇色卻是慘白的。
“沒事才有鬼。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沒有不舒服,只是……”
“只是什麼?”雷戰握住她的下顎,不許她的視線游移開來。
夏欣月看着他固執的剛烈表情,她低頭小聲說道:“有個外國人摸我屁股,他以為我是服務生。”那種討厭的感覺讓她緊抓着拳頭,全身仍然在發抖。
“你就乖乖站着讓他摸?你沒給他一巴掌?”他冒火的眼直逼到她面前,低吼出聲。
“我用中文請他自重,可他笑得讓人很不舒服。我瞪他,可他還是一直笑,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沒法子凶到他……”
“不是你的問題,是那個混蛋的錯!告訴我,是哪個外國人摸你?”雷戰臉色一沉,眼裏閃着黯火,拳頭卻已然喀啦作響。
“洗手間出口角落那桌……紅色頭髮的那個外國人……”她用眼尾餘光一掃。
“我知道了。”雷戰白牙一閃,霍然站起身。
團員全都隨着雷戰站起身,目光一致地瞪向那個紅髮男人。
紅髮男子一看到他們的陣仗,急忙低頭喝酒裝出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
雷戰走出隱密的沙發區,蠻橫的眼神一看就是想把人大卸八塊。
“別打架。”夏欣月握住他的手臂,着急地猛搖頭。
“他該得到應有的教訓。”雷戰冷聲說著,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回頭對團員們交代道:“你們全都坐着,我不想鬧出聚眾滋事的罪名。”
雷戰頭也不回地走出沙發區。
“要進警察局,還是找地方私了。”雷戰站在紅髮男子面前,聲音狠、眼神更狠。
“我道歉,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
“就算她不是我的女人,你也沒資格騷擾她。”他光是想到欣月被騷擾時,若是沒人挺身相助,會被欺負得多慘,他就想賞人幾記拳頭。
“我願意過去跟她道歉。”紅髮男人說。
“道歉不夠,我堅持你要得到教訓。要報警告你性騷擾,還是私下一對一解決?”雷戰板着瞼,堅持瞪到對方頭皮發麻。
“私下一對一解決。”紅髮男子勉強說道。他畢竟也是遊客,不想惹上太多麻煩。
雷戰跟PUB借了一間空包廂,簽下了室內破壞全額賠償的書面合約。他用下顎朝包廂一指,紅髮男子灰頭土臉地隨之走入。
夏欣月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可是雷戰一臉兇惡想揍人的表情,她卻看得很清楚。
夏欣月起身,只想衝到他身邊。
“老大打架時,最討厭有人在旁邊礙手礙腳。”鼓手伸手擋住了她。
夏欣月身子一震,她握緊拳頭,就這麼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包廂門口。
沒錯,她確實是只會礙手礙腳。但,雷戰是公眾人物,能少一分麻煩就少一分阿。
老天保佑雷戰千萬沒事啊。
她會早一點回台灣,不再給他惹任何麻煩了。夏欣月的拳頭緊握,全身不停地顫抖着。
十分鐘之後,紅髮男子鼻青臉腫地從包廂里滾出來了。
紅髮男人搗着臉,婁着身的背影,讓夏欣月的身子昏眩了下,以為看到了曾經被爸爸打得奪門而出的自己。
她狠狠掐住手臂,提醒自己回到現實。她該擔心的是雷戰!
不顧團員的阻止,夏欣月急奔向前,沖入包廂里。
“雷戰——”她驚呼出聲,就着微弱的光線尋找着雷戰。
“我在這。”
雷戰從黑暗角落中走了出來,高壯的身影看來比平時更加魁梧。
他的衣領扯開了,露出鋼鐵般的肩頸,黑髮凌亂地披在前額,那雙黑眸仍閃着野蠻的光芒,看起來像是噬血的獸。
“那個沒用的孬種,才挨幾拳就哭天搶地了。”雷戰得意地咧嘴一笑,伸手要摟她。
夏欣月猛打了個冷顫,驟退了好幾步。“你不該打人的……”她不由自主地低語着。
“你說什麼!”雷戰皺起眉,咆哮出聲。
夏欣月明知道他在生氣,但她就是沒法阻止自己的嘴。“打人……不對……”她拚命搖頭,想搖去腦里那些不好的童年回憶。
雷戰臉色驟然一變,所有笑意全變得嚴凜無比。
“我幫你討回公道,倒算是我多管閑事了!你難道要我姑息養奸嗎?你知道如果不制止那種不尊重女人的傢伙,還有多少女人要倒大楣嗎?”他瞪着她,說話的語氣像從齒縫裏迸出來一般。
“還是會有其他方法的……”被打真的很痛、很痛啊。
雷戰瞪着她恐懼的臉龐,他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天知道他需要花多大力氣,才有法子不讓自己怒吼出聲。
他疼她寵她,想為她出頭,結果呢?她不但沒有心懷感激,反而還一副他殺人放火的譴責表情。他招誰惹誰了啊!活該他一輩子為她做着吃力不討好的事!
“老大,我們可以進來嗎?”團員們問道。
“走吧,我不想在這裏發脾氣。”雷戰冷冷說完,快步走過她身邊,看都不看她一眼。
夏欣月抱住雙臂,看着他的背影,腦子一片茫然。她剛才做了什麼?
“老大,才十分鐘就擺平了,真有你的——”團員興奮得拍着雷戰的肩。
“送我到醫院,我的手指頭不對勁。”雷戰將脹痛的右手置於身側,頭也不回地走向PUB大門。
夏欣月睜大眼,自責像一條長蛇似的捲住她的咽喉。她居然忘了先詢問他是否受了傷啊。
“你的手……”她心急如焚地追上他身邊。
“和平主義小姐,我建議你先回飯店,免得到時候醫院治療的血腥場面又嚇到你。”雷戰譏諷地冷笑一聲,還沒忘記剛才被她潑冷水的不痛快。
夏欣月紅了眼眶,她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雷戰走出她的視線,卻無力挽回,也不知道如何挽回。
PUB的音樂壓迫似地朝她襲來,轟隆隆的節奏重重地拍打着她的心臟。
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