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他似乎不想再見到她了。

黑澤茉莉輕嘆了口氣,坐於木雕刻花的窗欞旁凝望着窗外的景色。

自從那天新婚之夜后,她便再也沒有見到龍狴狂的身影,她感到有些苦澀的微扁着唇兒。細細思忖,也許他不再見她的原因是因為那晚她冒昧的詢問他,如果她這個妻子所愛的男人不是他的話……酸溜苦痛的晶瑩淚水已盈滿眼眶,今此刻的她瞧起來楚楚可憐,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打入冷宮的嬪妃。

突地,門扉被開啟的聲響拉回了她向外凝望的視線,她急匆匆的將視線落於入門的人影,是龍狴狂嗎?他來看她了嗎?

“少夫人。”

是新婚之日那天前來服侍過她的那名女孩。黑澤茉莉又肩頹垮,喪氣似的讓聲音輕嘆再次細細呼出口外,她又是將目光調向窗外。她為什麼會如此思念龍狴狂?她思念龍狴狂的程度甚至遠超過她對哥哥的思念,而她與他也只不過三天沒有見面罷了。

“少夫人,少爺吩咐我帶你出去透透氣。”女孩已走至黑澤茉莉的身旁,輕喚着兀自出神的黑澤茉莉。

“我不需要透氣。”她冷漠的回絕。為何不是他親自來帶她出房透透氣,並且游繞着這一幢古老神秘的典雅龍穴?她不懂,難道他在生她的氣嗎?她頹喪的以柔荑掩去慘垮垮的臉蛋,在內心不斷的警告自己,不該再沉淪下去,她必須儘早偷得龍族聖物,然後回日本去。

“少夫人,不要為難我。”女孩苦惱的低切嚷求。

為難?她挑眉,終於將視線移至女孩可愛的臉蛋上。“你叫什麼名字?”

“少夫人可以叫我小調。”小調漾開一抹甜甜如燦爛的笑靨。“少夫人,出去透透氣吧,這是少爺吩咐下來的,若是我沒有做到,少爺會生氣的。”

“少爺恐怕沒有時間來見少夫人,少爺最近很忙。”

黑澤茉莉狐疑她的盯視着小調目光閃爍的說辭,“是嗎?”她苦笑,抬手撩了撩黑亮直發,任長及腰際了。既然他都已不來見她,那她堅持下去也只是顯得笨傻。

小調喜出望外的更加擴大笑容,她領着黑澤茉莉走出房門。

黑澤茉莉眨了眨眼瞼,不怎麼能適應突如其來的刺眼陽光,她微低螓首,優美唇角微噙着淡笑,回首觀望着她關守了三天的房間,她頓覺自己是傻子、獃子!外頭的世界何其美好……緩緩的,她將視線定於房門上所懸挂的匾額,上頭所提的書楷烙金字體十分亮眼的闖入她的又眸:東方正龍。“少夫人,這是少爺在龍族所代表的身分。”小調上前替迷惑的黑澤茉莉解說:“在龍族,四方龍子代表着最高的領導帝君。分別是東方正龍、西方升龍、南方行龍及北方國龍,就連龍穴這也是照着東、南、西、北的方位建造。我們現在就佇立在龍穴的東苑,這裏是東方正龍的居所。”

黑澤茉莉旋身,房外的景色古典優雅,隱隱的透着一丁點的陰鬱氣息,一切正如她的丈夫龍狴狂一般,氣勢是如此的優雅俊美,但渾身所蘊含的一股陰鬱氣息卻是教人無法忘卻。

沿途踏着彎彎曲曲的石板小逕行走,她便也沿路欣賞着東苑的美麗優雅景緻。爾後,她被小調領帶至一處優美自然的庭院,她抬首,一座佇立於庭院中央的亭子立即讓她再也移不開眼光。

小亭四周圍懸持着淡粉紅色的美幻薄紗,因微風的吹拂,薄紗所欣起的弧度是美麗又縹緲得令她讚歎,在小亭后,種養着一叢又一叢的紅花綠草,爭奇鬥豔的花朵綻放燦爛,陪襯的綠葉也在陽光的照耀下顯現出油亮的光芒。她眯起雙眸,“小調,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少爺最喜的地方,少爺有時常常會一個人來這獨自看着這邊的景色,聽說,每當少爺一來這裏,心情就會變好,就連病……”小調緊忙捂住小嘴。險些忘記少爺的交代——不準讓少夫人知道他的病情。

黑澤茉莉太沉醉於眼前的此情此景,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小調的異樣。

她好喜歡這兒。亭子正前方,面對着一池湖水,湖上漂浮着些許的蓮花,美不勝收的自然景色,令她不斷的讚歎,不自覺的抬首看向亭台所掛的匾額,上頭提着:語心亭。

“這是龍狴狂最愛的地方啊……”真巧,她也愛這裏。“這庥子‘語心’兩字是他提上去的嗎?”

“是啊。聽才管嬤嬤說,少爺之所以會取‘語心’這兩個字,是因為少爺以前曾經很愛的小姐的名字喲。”小調沒有注意到黑澤茉莉倏地沉黯的眼神,逕自聒噪的說道:“不過少爺現在不會再愛那個語心小姐了啦,少爺都已經娶了茉莉少夫人了,說不定過一陣子,少爺就會將庥子提名為茉利亭。”

“是嗎?”黑澤茉莉苦澀的一哂,將些微含哀的目光飄至池湖之上。原來,他已心有所屬,即然如此,為何他又要娶她呢?是與她相同為逃避一場不可能的痛苦情愛嗎?呵,她與他可該是同痛相憐。

“可是——”少爺吩咐她要照顧少失的,小調看向黑澤茉莉不容反駁的堅定雙眸,便也識趣的旋身離去。“少夫人,我就在前頭轉角等你。”

混亂的思緒惹得她柳眉緊蹙,她抿着唇,不讓苦澀的淚水溢出眼眶。她不能哭,這是她所選擇的路,她便要堅強的走完。一旦她替父親竊得龍族聖物,她便要離開龍狴狂、離開黑澤風,到一處僻靜地方過完終生,她只覺得好累、好累……

忽地,一陣嗦唏聲響令她驚慌的旋身瞧向聲源。“是誰?”她睜圓了水亮的雙眼看盯視着花叢處。

她瞪大圓眸,只見那頎長挺拔的身影漸緩的由花叢走出,不讓一絲絲嗚咽逸出唇外,但淚水卻已滑落!是他,是龍狴狂!多日不見,他眉間沉鬱似乎又更加濃濁。

龍狴狂上前,手指一勾便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哭什麼?”淡淡的低沉輕笑,他輕而緩的縱容自己點吻着他這三日一直期盼着的誘人紅唇。一親吻到她鮮嫩的唇,他再也抑止不住內心狂猛的渴望,霎時向她傾注這三日來全數的思念及渴望,他是如此思念她呵!

黑澤茉莉承受着他狂猛襲來的浪潮,與他一同墜入無止境的繾綣激情之中,感受着由他舌尖傳遞而來的渴望及溫熱。滿足的低吟着,她顫巍巍的嬌軀透露出她對他的思念及莫名的渴望,被激情染得嫣紅的粉頰,點出她迷醉的圓眸朦朧誘人,令龍狴狂看得痴迷。

“喜歡這兒嗎?”他將她摟入懷中,貪婪汲取着她身軀上所泛出的香氣。

她沒有回應,全數的思緒均盤繞於“語心”這兩字上,自從方才由小調的口中得知了他心有所屬的怪異感令她心口窒悶且無法喘氣,她的小手緊捉着他的衣領,哀聲低問:“你為什麼要娶我?”這是她一直忘了詢問他的問題。

“因為……”他的眸光剎那間迷濛縹緲,因為內心的吶喊、內心的渴望、內心的冀望、內心的慾望一一要她,就是要她的全部!

看來她是高估了自己,她以為他也許對自己有些微的好感,但如今……“你不想說我不會勉強你說的。”撇撇嘴,她說得很不甘願。

龍狴狂被她氣悶的口吻逗笑,他低首瞧着將臉蛋埋於他胸膛的妻子,“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她抬起螓首,直勾勾的凝視着近於咫尺的銳利鷹眸。“你這三日一直沒有來見我,連出來透個氣都是要小調陪我,而不是你。”她委屈的指控,“你是我的丈夫,為什麼不見我?”

“我忙。”他莞爾,唇湊至她的頰畔輕啄一下,掩飾他雙眸中乍現的陰黯。這三天,他的頭疼犯得更厲害,就連夜晚來臨的夢魘也比以往更加清晰,雖然夢境已逐漸清晰,但他始終無法理解夢境內的混亂,而那隻令他迷惑的鳳凰雙眸中所漾的哀戚似乎也在催促着他趕緊想起一切。

她氣悶得再將臉蛋埋入他的胸膛前,半晌才開口說道:“我喜歡這個亭子。”

她孩子氣般的依賴令他更加憐愛幾分,他的手掌寵溺的輕撫着她柔順沁香的黑亮的長發,“喜歡的話,以後你可以常常來這裏。”

“但是……這亭子不叫茉莉。”她似乎無理取鬧了點,黑澤茉莉心驚,再次抬起臉蛋望向龍狴狂。她錯愕於自己的改變,以往的她不會這麼的孩子氣,縱使當她還是孩童時,她也未曾在哥哥或是父親面前如此撒嬌過。

他堅毅的下巴抽緊,拉起她的柔荑往亭外走出。語心這兩字一直是潛藏於他內心最深最深的一隅,每當夢境要結束之際,總是會有一聲甜膩膩的嗓音在他耳畔輕喚着,“語……心、語……心……語……”

二十年來,這聲叫喚從未遏止,而他也下意識的認為那兩字語心,便是“語心”,而不是其他同音異字的文字。這一直是他最在意、最珍藏的兩字,不知為何,他就是珍愛這兩字勝過一切!

他生氣嗎?她想道歉,但是他卻已把她扯向小調那方。“我——”她急切的想向他道歉,但是他卻疾速的旋身離去,不讓她有任何開口的機會。

小調驚訝的看着龍狴狂的背影,她記得剛才並沒有看見少爺往語心亭這來啊!小調看向身旁面色驚煌的黑澤茉莉,便心急的問道:“少夫人,你怎麼了?少夫人?”

黑澤茉莉苦澀的緊瞅那無情離去的挺拔身影,“小調,龍狴狂是不是很喜歡‘語心’呢!”

小調微偏着頭顱,“是啊,總管嬤嬤說少爺很愛她呢,有一次嬤嬤還聽到少爺在作夢時都會叫着‘語心’的名字耶!”

是嗎?他很愛語心啊……黑澤茉莉低垂螓首,緊揪抽痛的一顆芳心令她幾乎快窒息,她頓時覺得空氣好稀薄、好稀薄,而心,好痛、好痛!

她沒有察覺自己的蛻變,只是一逕的為了龍狴狂冷硬的態度而悸痛,完完全全沒有感覺自己究意為何心痛……

☆☆☆

銀色勾月高掛於黑幕,熠熠繁星點綴於黑幕之上。

銀色的月光滲灑於冥暗長廊上一道纖細的身影,清晰的照出佳人清麗容顏。

黑澤茉莉躡手躡腳的走於寧靜的長廊,由小調那打聽到龍狴狂最近就寢的寢室就在他們新婚之房右邊的經六間客房。

一、二、三、……六!就是這間了。

她深吸口氣,乳白貝齒緊張的咬了咬艷紅下唇,她只是想要來向他說聲對不起,今天下午,她暗示下所道出的無理要求惹惱了他,她駭怕他就這麼一直生她的氣,永遠都不會再理會她了。

她輕輕的開啟了門扉,走入黑暗的房間內,一隻星眸梭巡探索着龍狴狂的身影,半晌,她耳聞一聲近似痛苦低嗚,便立即循着聲源走入黑暗深處。隨後,她尋找到了發出低嗚的聲源處,她聽見了,也隱約看見了床榻上那具熟悉的健壯身軀是龍狴狂!

她走上前,坐於床沿,聆聽着他痛苦的悶哼。

他很痛苦嗎?她想要撫慰他,但卻不敢伸出雙手。

“你是誰?語心,告訴我……”龍狴狂喃喃低語,緊斂的雙眉透露出他的掙扎及不安。

黑澤茉莉在耳聞“語心”這兩字時,立即退下床沿,再次嘗到心痛的滋味。她想退開,但腳下立即絆到一個不名物品,跌了個踉蹌,哀叫出聲,也將睡夢中的龍狴狂驚醒。

“誰?”龍狴狂迅如雷電的下床,開啟燈光,眯着雙眸直視着那蜷曲於地上的身軀。

黑澤茉莉疼得無法說出話,強忍的淚水奪眶而出,嬌嫩的嗚咽聲也就如此不聽話的流泄出唇外。

“茉莉?”龍狴狂不敢置信的盯視着地上那蜷曲成團的物體,隨即彎身一摟,將地上的她抱至懷中,一語不發的凝視着她淚蒙蒙的雙眼眸。

“你來做什麼?”他問着,眉心更是緊鎖。方才,她是否看到他掙扎着與夢魘對抗的痛苦模樣?而她又會做何感想?他心幾乎糾成一團,只為了她的反應。

“我只是想來向你道歉,今天下午的事……”她囁嚅。

“你不應該來的。”她不應該來看他痛苦狼狽的模樣!他吻去她眼角的淚水,並感覺到懷中的她身子一僵。

她不該來?黑澤茉莉眸中疾速的閃過一簇哀怨的光芒,她抬眸盯着他,卻見他立即撇開與她正視的雙眸,“我想向你道歉,今天下午的事我並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真的很喜歡……”

“你應該回去了。”龍狴狂柔化眸中的冷硬,俯首輕吻着她光潔的額,愛撫着她柔亮滑順的黑髮。她卻伸出柔荑,為他揩去額際所淌下的汗珠,她這一舉動令他怔仲,但她凝眸中的萬般柔情卻使他倍感溫暖。

“不行。”即使他仍然生她的氣,仍然不歡迎她進入他的房間,但是她仍堅持待在他身邊。“你作了惡夢對不對?我可以陪你睡,讓你不作惡夢。”她抬手摟住他的頸項,霸道的佔住他的胸膛不肯離去。

他怔忡着,而後失笑。“你不怕我作惡夢嚇着你?”

“不怕。”黑澤茉莉吐氣如蘭的溫熱氣息輕拂掠過他的唇。

龍狴狂一語不發的盯視着她的容顏,情不自禁的,將唇熨貼於她香嫩的頸項吸吮舔吻着,他疼溺般的將她放置於床榻上,只想要好好佔有她、愛她。“茉莉,你是個好妻子……”但是他卻不想讓她分享他的不快,他只願她笑。而夢魘,他遲早會將它挖掘出來。

“別這樣,好好睡覺。”她羞澀的撇開頭,微微掙扎。他與她之間除了新婚之日那天如此親密后,便沒有再稍加火熱碰觸廝磨,今日他的愛撫,似乎比新婚之夜的那次更加的狂熱、霸道!“狂……”

伴隨着呢喃的愛語及魅聲嚶嚀的漸漸靜寂,龍狴狂緊抱着懷中的嬌軀,仍意猶未盡的愛吻着她柔細香嫩如某莉花瓣的白皙肌膚。他輕笑,拂起她一綹青絲把玩,“茉莉、茉莉……”他不斷的叫喚,似乎想將她的名字就如此鑲嵌入他的心中,永遠無法抹煞。

黑澤茉莉伴隨着他聲聲低喃的叫喚滿足的漸入夢鄉;完全沒有察覺到龍狴狂佈滿郁悉的眉心。

龍狴狂細細的盯視着懷中已然熟睡的她一眼,再次起身離去。

☆☆☆

“看來,無法讓東方正龍產生與黑澤茉莉離婚的念頭;那麼我們可以另尋他路。”勇蟒長老嚴肅的板臉孔,對着在場的所有人宣佈。“我已經替東方正龍挑選好最適當的新娘人選,我們可以讓東方正龍再娶一妻,畢竟,龍子有個三妻四妾已是常事。”是啊,上一代的南方及北方龍子便是如此。

“勇蟒長老,你就這麼將黑澤茉莉摒棄掉太殘忍了。”龍潛皺緊雙眉,“更何況,這也許會使少爺震怒!”東方正龍對於黑澤茉莉的濃厚愛意他不是沒有見着,這三日,雖然東方正龍依照了他的建議不與黑澤茉莉相處接近,但是東方正龍這三日卻總是暗中的凝視着、關心着黑澤茉莉。

“她是會危害到東方正龍的災星,我會這麼做是必然的。”勇蟒長老理直氣壯的說道,而佇立於他身旁的仁蟒及忠蟒長老亦異口同聲的附和。

龍潛緘默,僅是以着一隻深邃墨沉的黑眸直視着三蟒長老。

“三蟒,你們又在使什麼壞心眼了?”一記低沉帶笑的磁性嗓音頓時流竄於氣氛凝重的大廳,嗓音的主人俊美的臉龐及挺拔的身影隨即走入大廳,帶笑的漂亮丹鳳眼盯視着在場眾人,龍狻猊眨了眨眸,黑亮長發依舊是綁着辮子垂掛於右肩。

“什麼壞心眼!”忠蟒長老有些惱羞成怒的嘟嚷。

龍狻猊莞爾輕笑,柔和如春風的俊美臉龐十分迷人。他舉止優雅的望向嘟噥的忠蟒長老,“不是壞心眼是什麼?打從龍族卦象不斷在四方顯現災星后,你們便不斷的破壞我們的婚姻。”

“可是我們事後有補救啊。”仁蟒長老不悅的嚷嚷。

“補救有個屁用!”粗嗄的嘰罵聲也隨着加入陣容,龍猞猁飛揚跋扈的俊帥臉龐及健壯頎長的身影立即如風似的飆入廳內,長及肩的黑髮依舊襯出他的狂霸。“痛苦是我們在痛苦,事後補救你以為我們會感激你們嗎?”

“但是你們還不是很美滿。”勇蟒長老不甘的反駁。

“美滿是美滿,但是過程痛苦,你們要不要也來嘗嘗?”龍狁猛姍姍來遲的身影緩慢且慵懶的走入廳中,邪美的氣勢頓時籠罩了整個大廳,而修齊的五分頭黑亮得秀出他的瀟洒不羈。

“怎麼龍子們全回來了?”這次換一直沉默不語的龍潛發言。

龍狁猛懶懶的將右手支靠於身旁龍猞猁的肩上,而龍狻猊則是帶笑的回應道:“我們這次回來是想看看狴狂的病情是不是有好多了?聽說他的妻子是在香港滿有名的心理醫生。”

“但卻是個災星,東方正龍的病情不但沒有好轉,還每況愈下。”勇蟒長老憂心忡忡的說道。

龍狻猊三人默契般的將疑惑的目光移向龍潛。

龍潛嘆了口氣,據實以答,“勇蟒長老說得沒錯,少爺的病不但沒有好轉,這幾天頭痛的次數增加了,而且似乎更痛,而以前並不是每晚都作那個夢魘,現在卻是每晚都是!”

“你們聽聽,這不就代表着黑澤茉莉是災星!”忠蟒長老氣急敗壞的說道。

聞言,龍狻猊喟嘆,龍猞猁低咒了聲,而龍狁猛則是皺皺眉。

而龍狴狂則在此時走入大廳,他低垂着頭顱行走,雙掌則是不斷的按摩着發疼的太陽穴。

“少爺,你又頭痛了嗎?”龍潛上前關切詢問。

龍狴狂頭痛的老毛病,一直持續了二十年之久,不論怎麼去查、醫治,仍是查不出他頭痛的原因,所以他們均把龍狴狂頭痛的原因歸究於那個夢魘,及二十年前那件事後產生的後遺症。

龍狴狂頷首,一抬眸,卻見着了三位久違的兄弟。“怎麼來了?”

他們三人默契般的聳了聳肩,而龍狻猊則是走至龍狴狂面前,“你的頭痛毛病更嚴重了,是嗎?”他柔聲詢問,口吻中透露着深切濃厚的關懷。

龍狴狂一語不發的坐入擺至大廳東面方位的沙發上,並揉撫按摩着發疼的太陽穴。

“東方正龍,以後就讓她來伺候你吧,你最近的身體狀況真的糟到令人操心。”勇蟒長老說著,身邊不知何日已佇立了一名美麗的女人。“別拒絕,否則我們會堅持你與黑澤茉莉離婚。”

“勇蟒長老,你的壞心眼原來就是這個啊。”龍狻猊笑着,漂亮的丹鳳眼睨了眼那名美麗的女人。他心裏突然有股衝動想要得知黑澤茉莉究竟生得何樣,因為他瞧見了龍狴狂的臉色已沉黯不堪。勇蟒長老沒好氣的瞪視了眼龍狻猊,再將目光移向沉怒的龍狴狂。“這已是我們作出的最大讓步了!”

“最大讓步?”龍狴狂怒髮衝冠的起身咆哮,首次發怒的威勁竟教在場所有人噤若寒蟬。“你們叫我這幾日別再接近她也是最大讓步,現在要我接受另外一個女人也是最大讓步!哼,你們的最大讓步到底還有多大、多少條件?”他受夠了龍族卦象所顯現而出的災星、受夠了沒有茉莉在身邊的孤寂、更受夠了他們的最大讓步!“東方正龍,黑澤茉莉的確很危險,這點你沒有辦法否認吧?何況,她真是災星,並不止是你有危險,就連龍族聖物也有可能波及到,你應該明白龍族聖物對龍族的重要性,不要輕易冒險。”忠蟒長老平心靜氣的敘述,他們必須小心翼翼,就連一個差錯也使不得。

龍狴狂頹喪的跌坐於沙發,愣愣的盯視着前方,眉間的鬱結更加緊皺。

見他似乎妥協了,勇蟒長老便拍了拍身旁的女人。“俞鶯,過去。”

俞鶯聞言,便揚起一抹美麗粲笑迎向龍狴狂,但他卻視而不見。

“嘖,三蟒,你們打錯算盤了。”龍猞猁撇撇嘴,無情的奚落着臉色乍青乍紫的三蟒長老。“兄弟,我們去瞧瞧那讓咱們家狴狂愛慕的小新娘吧!”

☆☆☆

黑澤茉莉不知所以然的盯視着佇立於她前面的三位出色的男人,淡淡的漾開一抹清麗笑容,禮貌性的對他們三位頷首。“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就是黑澤茉莉?”龍狻猊亦揚起一抹迷人的俊美笑靨,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不斷的打量着黑澤茉莉。氣質典雅、清麗容顏、婀娜身姿、茉莉般的嬌肌膚,的確能讓龍狴狂為她傾倒。

她頷首,睜着一雙水靈勾魂的晶亮瞳眸瞅着眼前三位男人。“你們也是龍族之中的龍子?”她憑着自己的直覺猜測;而且,眼前三位男人的氣勢不凡,尊貴、優雅、冷銳及不羈的傲氣再次表示出他們並非池中物。

“是的。”龍狻猊仍是眯着一雙漂亮的瞳眸爾雅哂笑。

“你們也是要來指責我是災星嗎?”黑澤茉莉感有些疲累的嘆了口氣,來到龍穴的這段日子,只要她與三蟒長老碰面,他們三位長輩便不斷的提醒她災星降臨東方,有意無意的言語之間都隱含着責怪她是災星。

“我們只是想來看看你罷了。”龍狻猊睞了眼身旁不言不語的龍猞猁及龍狁猛,便示意該走人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不過,有句話要告訴你,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背叛你的丈夫龍狴狂。

黑澤茉莉怔忡半晌,見他們三人的身影漸漸遠離,才喪氣似的垮下雙肩。她本就是災星,她絕對會背叛龍狴狂的,因為她接近他,只為了要竊取龍族聖物。她嘴角不由得噙着苦澀的笑,舉步循着典雅的石板小徑走向那能令她心平靜氣的語心亭。

那是龍狴狂最愛的地方,也是她的最愛,但她仍然嫉妒語心。

嫉妒?她有什麼資格嫉妒?在龍族,她註定會被貼上叛徒的標籤,只是她的心卻因為龍狴狂的侵入而漸漸起了變化,內心彷彿不再如以往那般孤寂寒冷,而那道藏於她內心中的黑影似乎也慢慢的與龍狴狂陰鬱邪魅的身影重疊,她的心中再也容不下哥哥黑澤風。

天!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難道她對哥哥的愛慕僅是從小對哥哥的祟拜及迷戀的錯覺?她該慶幸終於找到自己內心真正緊揪住的身影嗎?那抹身影,依舊是這麼多年來,不斷伴隨着她成長的黑影,而那道黑影竟不可思議的與龍狴狂的身影重疊……

她恍恍惚惚的已走至語心亭四周所圍繞的花叢,抬首之際,她的雙眸正巧觸及亭中所佇立的兩道身影,她只覺全身血液停止流竄,熱暖的溫度一點一滴的褪離她的四腳百骸,漸漸冰寒,令她不自禁的顫抖。

在亭中,是龍狴狂與一名她從未見過的美麗女人,那名女人的氣質優雅、絕色容姿,令她見着了都深覺自慚,女人一身的白衣飄逸,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而那女人正緊偎於龍狴狂的身旁……

她就是龍狴狂所愛慕的語心嗎?是嗎、是嗎?

“在龍族,龍子有個三妻四妾是不足為奇的事,茉莉,你就別見怪不怪了。”“勇蟒長老不知何時已佇立於黑澤茉莉的身旁,臉色滿漾着喜悅,挑釁似的睨了眼黑澤茉莉慘白的神色。

三妻四妾?黑澤茉莉的神色又因這四字竄入腦部而迅速流失僅存的一絲血色。她慌亂的眸子瞅視着亭內龍狴狂,內心多麼冀盼他能夠撇開他身旁的女人朝她奔來,來慰藉她殘破的心靈。

“你沒事吧?”仁蟒長老於心不忍的攙扶着搖搖欲墜的黑澤茉莉。

“你就想開一點吧。”忠蟒長老喟嘆,內心在掙扎着,他們這麼做,是對抑或是錯?

黑澤茉莉甩開仁蟒長老的攙扶,踉踉蹌蹌的旋身就離開。龍狴狂要語心,不要她了,他要他的語心就不要她了……

“她沒事吧?”仁蟒長老凝視着黑澤茉莉楚楚可憐的身姿。

勇蟒及忠蟒長老不由自主的喟嘆,並十足默契的走向語心亭,只見龍狴狂依舊是冷硬着一張鬱悶的俊臉不理會佇立於他身旁的俞鶯,他們三人見着了不免又是一嘆。

“東方正龍,你的頭疼好多了嗎?”勇蟒長老關切的詢問。

龍狴狂深沉的雙眸依舊凝望着遠方,絲毫不在意三蟒長老的關切。他的腦海,只有黑澤茉莉的倩影,她的一顰一笑、嗔痴愛怨,全部的她、一切的她,他怎麼都抹煞不了,他只想要她。

二十年來沒有過狂猛渴望愛慕逼得他發瘋得只想要她,霸道得想佔有她的全部,但是他卻被阻止!因為他的病……他陰鬱的冷笑,是,他的病,他膽怯的不想讓她得知他的病,他不想讓她替他操心,而現今,他更是因為三蟒長老深信着她是災星而不能接近她、觸摸她、親吻着她。

“即使我死,我也要與她在一起。”

龍狴狂突如其來的話語,震驚了三蟒長老。他們三人面面相覷的眯了眼堅定不移的龍狴狂,“東方正龍,你千萬別下重誓。”他們不明白,為何黑澤茉莉能夠輕易的奪得東方正龍禁錮了二十年的心靈,難道這一切全是天註定?

俞鶯聞言,莞爾輕笑,“那你就和她在一起,別再任意讓三蟒長老擺佈。”

龍狴狂驚愕的抬首瞅視着俞鶯美麗的嬌顏。

“別驚訝,我只是不想做你們夫妻之間的破壞者。”她輕覆蓮步的邁向三蟒長老,並以着惟有四人聽得見的聲響說道:“長老們還是找個好時機告訴東方正龍二十年前所發生的事吧,我們家族也急着想知道心語的下落,更何況,黑澤茉莉的容顏的確與心語有幾分相似……”

是的,俞鶯,她是莫心語的表姐,二十年前,她的小表妹被龍族挑選而出成為東方正龍的命中之風,豈知,一場災難,奪走了他們家族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寶貝莫心語,她嘆了口氣,瞥了眼身後的龍狴狂,這二十年來,他也吃了不少苦。

“你是說?”三蟒長老遲疑着。

“開始調查黑澤家的一切,查清了,我想真相也就大白了。”俞鶯仰望着蔚藍穹蒼,但願她的猜測沒有錯誤,因為黑澤茉莉真的像極了莫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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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正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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