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臭小鬼竟然咬我。”人煙罕至的後花園,涼亭被一個珠光寶氣、身材臃腫的婦人鐵青着臉,臉上的胭脂像厚厚的石膏,正氣憤的抖動。
“來人哪!給我拿下。”氣的站不穩,還好身後壯丁送上椅子,婦人坐在椅子上喘氣。
“把男姐的鐲子還來!”阿飛立刻站在若男身前,抬起不馴的下顎,無畏的迎視逼近他們的彪形大漢,壓下內心的恐懼,雖然他有四流的功夫,但面對這些孔武有力、受過訓練的武師,仍不禁兩腿打顫。
若男這才總算明了水月樓是做什麼的,也弄懂眼前婦人的身份。天哪!她一個清白姑娘竟丟臉的走進妓院還不自知。她羞慚的捂着臉。
“杭州城是講法治的地方,你們別亂來。”阿飛壓低了嗓音看了眼滿臉羞色的若男,“男姐,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若男還能說什麼,只有點頭了。
“哼!縣太爺是我的老相好,我還怕你們不成。”老鴇趾高氣揚的揮舞肥胖的手指,“老人,女的給我抓過來,至於那小鬼給我打,狠狠的打,敢咬老娘,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知道水月樓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地方。”
“你們別過來,我要見水月姑娘。”若男強壓下內心的惶悚不安。
“水月那娘們偷了我的東西逃走了,還留個小累贅給我。”老鴇暼了眼被奴僕揪來,全身髒兮兮的小女孩,若不是看她還有點利用價值,自己怎麼會留下這個小雜種。
“不許你侮辱我娘,我娘明明是被你們給逼死了。”小女孩哭着控訴。
若男聽到心涼了半截。喃喃自語:“水月姑娘死了!”那今後她要何去何從?
“那是我娘的東西。”小女孩咬了下抓着她的壯丁,一頭沖向老鴇,但還沒沾老鴇衣邊就被她身旁的保鏢打飛出去。
小女孩撞入若男懷中跌到地上,若男感到難以置信,“你們怎麼可以出手傷人,對那麼小的小孩下那麼重的手?”她連忙蹲下檢視唇角滲出殷紅血絲的小女孩。“你要不要緊?”
“她是我的人,我愛怎樣就怎樣,小月,給我過來。”老鴇呵口氣,滿意的看着手中的金鐲子,冷冷斜睇了眼躲在若男身邊的小女孩。
“不要!姐姐救我。”小月緊抱着若男。
“不怕。你們不要過來——啊。”若男話聲剛落,小月已被大漢抓住,若男的手腕也被另一名大漢給攫住,她開始掙扎,“放開我。”
“姐姐救我。”小月哭喊着。
若男心一急,不加思索的往抓她的大漢的手臂狠狠咬下,頓時,殺豬般的哀嚎聲響起。
“臭娘們敢咬我。”
見大漢那粗肥的巨掌高高揚起,若男來不及躲,害怕的捂住雙眼,瑟縮着脖子。
然而預期中的痛楚並未發生,反而有一股暖烘烘的氣息包圍着她,溫暖得就像母親的懷抱,令人眷戀不已。
她悄悄自手指縫窺視,望入一張黝黑陽剛的臉龐,冷傲卓然的王者氣勢自那銳利懾人的幽黯深瞳迸出,相支銳利的箭射入她胸口,她的心卜通的漏跳一拍。
好個氣宇非凡、目光入炬的男子,瞧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扣住那位體格似熊比他高大的莽漢,他輕輕一個使勁,只見那莽漢發出凄厲猶比殺豬還慘的叫聲,接着還被他仍到一旁,跪於地上哀嚎着。
她不盡心跳加快,自出獄來,頭一次有人像爹一樣捍衛保護她。
兩三下的工夫,所以靠近她的壯漢都被男子清除的乾乾淨淨,她悸動的心升起一股孺慕之情,正想向他道謝,尖叫聲喚回她的失神。
“放開我!”阿飛用力往一名大漢的下體踢去,卻被一掌打飛,撞在是魂身上,他回頭向是魂道了聲,“謝了!”又沖回混站中。
若男驚呼,“阿飛!小心後面。”眼尖的看到一名單漢揪住阿飛的頭髮,她不加思索衝上前捶打那名大漢,“放開阿飛。”
“疼、疼!”阿飛痛得眼淚四溢。
“我來幫你。”小月趁抓住她的大漢因觀站而失神,用力一踩那大漢的腳,也衝上前咬住那拽着阿飛頭髮的大漢的胳膊。
“啊!臭小鬼。”大漢左右一甩,小月和若男都側飛出去。
是魂看着若男飛出去的方向,英雄救美的趨前伸出了雙手,“姑娘,你要不要緊?”只見她步伐踉蹌了一下,往後撞入了不棄的懷中。
“謝謝!”若男羞紅了臉向不棄道謝。
是魂臉頰抽搐着,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
明明他這麼個玉樹臨風、英俊瀟洒的男子站在她面前,她竟視若無睹,眼中只有不棄那塊冷硬的石頭,着實刺傷了他脆弱的男性心靈。
不棄雙手安置在身側,突來的暖玉溫香撞得他胸腔一窒,身子也僵了一下。照理說他應該推開她,但他什麼也沒做,當她站穩后又不自量力跑回去幫忙時,他的心中莫名其妙感到空虛、惆悵。像遺失了什麼。
“哎呀!”若男被粗暴的推倒在地上,屁股差點摔成兩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滴下她的臉龐,好似落入不棄不生波瀾的心湖,泛起奇異的漣漪,一圈圈像帶電般流入他四肢百骸。
他不知怎麼的,身體不受理智控制的上前扶起她。
“謝謝!”若南吸了吸鼻子,“公子,可不可以救救阿飛?”
忌憚於不棄和是魂,大漢將阿飛拖遠正要施以拳打腳踢,小月也被揪起后領,突然——
“住手!”不棄不自覺脫口喊出,混亂的場面霎時凝住,也凍結了是魂那張忘了合上的嘴。
老鴇堆起逢迎的笑,扭擺豐臀迎上前,“兩位大爺歡迎光臨,真不好意思這兒太亂,讓你們看笑話,我帶你們到前廳去,我們這裏的姑娘個個妖嬈,一定合你們……”
老鴇手未觸到他們,登時投票一陣發涼,只見珠花落地,而她連他們何時出手都沒瞧見,她花容失色的大叫,“啊!殺人啦!”
“下回掉的可不是頭飾了。”是魂好整以暇的環手而立。不棄出手了,為了一個陌生女子,呵呵!太好玩了。
在老鴇的尖叫聲中,制住阿飛和小月的大漢們也遭受不棄攻擊挂彩。
老鴇兩腿一軟,若非身旁的壯漢扶住她,她可能跌的屁股開花。
是魂故意再森冷的補她一眼。
“老闆娘,我的手被他拗斷了。”方才意圖痛歐若男,而被拋在地上,被制住穴道的大漢,時間一道穴道自動解開,他立刻擠到老鴇身邊。
“老闆娘,我的胳膊廢了。”
“老闆年,我的牙齒被他打斷了,他們好像是一夥的。”
得到解救的小月和阿飛趁着大漢們哀痛時掙脫,紛紛逃到若男的身邊。
“你們不要緊八?”若南蹲下來檢查他們身上有沒有受傷,還好只有淤青,沒多大的外傷,心頭一塊大石頭這才落下,她拍了拍他們的肩,“放心吧!這位壯士會幫我們的。”
壯士?!不棄聞言差一點沒滑倒,而一旁的是魂則沒形象的抱着肚子狂笑。
若男怯怯的覷了覷不棄稜角分明的冷硬臉旁,他的身軀高大得宛若巨人,她的胸口猛撞了一下,腦海中浮現父親交代的話。
不棄環顧着瑟縮的老鴇和大漢們,不經意掃到被丟在桌腳的藍布包。呀語調平穩的道:“還給她!”
老鴇提心弔膽的推了推大漢們,“你們還楞在這裏幹麼,還不快上,我花錢請你們來可不是讓你們白吃白喝。”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動。
驀地一道銀光乍現,藍布包已掛在不棄手上一柄利刃的末端。
“謝謝!”他身上沒有帶劍鞘之類的東西,那劍自何處而來?若男心裏有着疑惑,不自覺的大剌剌盯着不棄猛瞧,瞧得他渾身不自在。
“男姐。”阿飛撞了撞失神的若男,“還有金鐲子。”
“噢!對,還有金鐲子。”若男羞窘得兩頰泛上紅暈,她居然看個男人看到入迷。
“交出來。”不棄冷聲說。
“拿……拿去。”老鴇必入蛇蠍的丟出金鐲子,金鐲子掉到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月快一步拾起金鐲子緊摟着,“這是我娘的東西。”娘曾有一模一樣的金鐲子,她看過。
“什麼你娘的,你娘早死了。別忘了你娘還欠我一大筆債,你還不給我過來。”老鴇一臉猙獰躲在大漢們的身後恫嚇着。
“我不要,是你害死我娘。”
“死丫頭,想造反哪!來人,將她抓過來。”
老鴇一喝,四名大漢提起勇氣一擁而上。
兩道銀光閃過,只見其中兩名大漢腰帶以下的遮蔽衣物全數落地,露出赤裸的兩條腿。
小月和阿飛紛紛捂住眼,而若男則是睜大了美眸。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男人的腿,好多的腳毛,活像只豬腿一樣。
兩名大漢羞慚得連忙抓起褲子藏到其他人背後,讓若男心中大喊可惜,沒機會研究個徹底。
“可惡!死丫頭,你再不過來,有你好受的,別忘了你娘可是替你簽下了賣身契。”
“姐姐,救我。”小月偎在若男身邊並將金鐲子交給若男。
“別以為你有靠山我就怕了你,這死丫頭可是有簽賣身契的。”老鴇躲在大漢身後張牙舞爪,觸及不棄那冷冽的眼神,氣勢頓時減了一半,“要她也行,錢拿來好辦事。”
“多少?”若男將小月交給阿飛保護。
“一白兩銀子。”
她哪來的一白兩?若男深蹙月眉,“我只有這兩隻金鐲子。”
“哼!那沒幾兩重的金鐲子連五十兩都不值……”
“唰!”劍鋒不知何時已抵住老鴇的喉嚨,左右保護她的大漢只覺得眼睛一花,黑衣男子已站在他們面前。
老鴇嚇出了一身冷汗,而那些大漢心驚膽顫,其中幾個見情況不對拔拖就溜了。
“收下。”不棄冷冷的命令。
老鴇登時垮下臉。“好啦、好啦!壯士,能不能把劍拿開?”
若男旋即將金鐲子遞出,“謝謝大娘。”她高興的走向小月,“小月姑娘,你自由了。”
“等以下。我娘簽下了賣身契還給我。”當不棄旋身收回劍藏入腰帶時,小月上前攔下欲落跑的老鴇。
“好好!今天就算老娘栽了。”老鴇不甘願的抹去額際的冷汗,回屋去拿。
若男用眼光餘光瞄了瞄飄然走回原位的不棄。原來他的劍藏在腰帶里,記得爹每每談起武林軼事、江湖奇聞,她便心生嚮往,沒想到這會兒就遇到充滿男子氣概的他,她一顆芳心怦怦然。
“都還沒向公子道謝。”若男羞修赧的兩頰微酡,向不棄欠身一福。
不棄淡淡應了句,“不用客氣。”
戲落幕了,人也差不多該散場、是魂走到不棄身邊,想引起佳人的注意,可惜——
“這位公子你是誰?你是水月樓的客人嗎?”瞧他面帶桃花,若南戒慎的靠着不棄,小手不自覺的抓着不棄的衣角。
是魂好想哭,“我是不棄的朋友,在下名叫是魂,是非的是,鬼魂的魂,從剛剛就一直扎在這兒,不是水月樓的客人。”幸好佳人總算施捨一點注意。
“你叫不棄?”若男晶亮靈慧的水眸眨呀眨的望着不棄,“你好,我姓丁,因為出生時像男孩子,爹就給我取名若男,這位是阿飛和小月。”
“這我們都知道。”是魂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小月,這男人一定有病,沒有人理他他還一個人笑個不停。”阿飛和甫返回的小月一同奇怪的打量着是魂。
是魂的笑容僵在臉上,英俊瀟洒的他有多少女孩子為他傾心,現在居然被兩個小鬼當成有病的人?
“姐姐,我們可以走了。”小月三兩下撕掉賣身契。
“好,阿大還在門外等我們呢。”若男有禮的向老鴇欠身,“打擾了。”
“你們快滾我就謝天謝地了。”老鴇欲哭無淚,沒佔到便宜反而損失了一個人。“都是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她不斷咒罵杵在一旁的大漢……
走出水月樓,若男猛地想起一件事,她沒地方可住了。
“我們還有任務在身,就此別過。”是魂失笑的瞄了眼手抓着不棄衣角,彷彿怕被遺棄的若男。
“你要走了?”水月姑娘去世了,而今帶着兩個小孩和阿大,她又沒落腳之處,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了。若男眼波流轉的凝視着不棄,“你別走好不好?”
阿飛險些撞壁,阿大則感到丟臉的用耳朵捂住眼,小月則是一頭霧水。
不棄慢慢轉動眼珠子,沒有表情的看向我見猶憐的若男,心弦被勾了一下。
“你婚配了嗎?”她壓下羞澀,決定就是他了。
在場的人都震愕得下巴快掉到地上,若不是若男是他們認識的人,一定會認為她是個大花痴。
“像他這張生人勿近的閻王臉,誰家的女兒敢嫁給他?”是魂抿嘴竊笑,看若男那張藏不住心事的小臉寫滿傾慕,他覺得這趟跟來還真他媽的跟對了。
“那喜歡的人呢?”他沒有妻子?若男感覺整個人像騰雲駕霧一般。
阿飛眼一翻差點昏倒,阿大也別開了臉,小月依舊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他們和姐姐、阿飛、阿大不是一道的嗎?
“怎麼可能?”他會有喜歡的女人,那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是魂誇張的嘲笑,不氣然觸及不棄那陰沉的寒眸,他趕緊捂住嘴。”
“那男人呢?”聽爹說宮裏有養孌童之事,喜歡小男孩的達官貴人不在少數。
是魂憋着笑,臉頰漲紅入關公。而阿飛則是驚訝她居然會問人家那麼私隱的事,不過他也有一點好奇。小月則是窘得臉都紅了。
不棄緊抿着唇瓣,一接觸她靈動的晶瞳,感覺內心深處某根弦被硬扯了下,使他不知不覺的搖了搖頭。
“太好了!”若男興奮不已,小手交握着,更靠上前,“那你娶我好不好?”
“咚!”阿飛跌坐在地,阿大連身體都轉向,小月驚嚇過度,至於是魂則張大了嘴,連蚊蠅飛進去了都沒感覺。
四個人腦海中只有同一個念頭——這個女人瘋了。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所以人皆屏息等着不棄怎麼回答。
“恕難從命!”
他不帶一絲溫度的拒絕潑了若男一頭冷水,她垮下雙肩,“這樣喔!沒關係,一定是我們認識不夠深,只要你肯接受我,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我們是最適合的一對。”受挫的眼神一閃而過,她想起爹說不戰就放棄的人是個懦夫,理所當然,面對愛情也該是這樣。
阿飛從地上爬起來對阿大耳語,“你有沒有想過和這樣的主人斷絕關係?”
阿大回他一聲,“汪!”
是魂終於明白若男的企圖,“他不可能娶你的。”他們身份完全不同。
“為什麼?”若男不死心的問着不棄,“你不喜歡我嗎?”
是魂啞然失笑,“他若不喜歡你就不會出手。”這小女孩子還真有毅力。
“多事!”不棄橫了他一眼,開始往前走,而若男也亦步亦趨的跟上。
“男姐!”阿飛和阿大無奈的跟進。
小月雖不甚明了若男為何死纏一和冰冷的傢伙,但被若男買下的她也無處可去,只能緊緊跟隨。
“你不要走那麼快嘛!”若男扁起了小嘴,豆大的淚珠又在眼中凝結。
身後抽噎聲鞭垯着不棄,不知不覺中他的速度變的遲緩。
“水月姑娘走了,現在我根本不知道可以去哪裏。”想起自己的處境,這一段日子以來的餐風露宿,若男不禁悲沖中來。
“你家呢?你的親人呢?”是魂訝異的挑眉,她該不會一個人離家出走吧?
“我沒有家,也沒有什麼親人,唯一的爹爹還在監牢裏,聯想見一面都很困難。”要是被捉回去豈不白費爹的一番苦心。
阿飛和小月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她的可憐身世,還一味想依賴她。
話剛說完,炫目的金光閃過,若男掌心多了錠足足五十兩的元寶,她呆住了。
“這時候做什麼?”好重!
“你就收下吧!買幢房子棲身或做點小本生意。”是魂含笑,斜睨了眼出手闊綽的不棄。
阿飛和小月眼珠子暴凸,長這麼大,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金元寶,足夠吃上好幾年。
“我不要!”若男將其塞還給不棄,可是不棄沒伸出手,元寶掉在地上,阿飛和小月立刻爭先恐後的去撿,“你以為我是跟你乞討嗎?你太侮辱人了。”嗚嗚,他就這麼看不起她。
“我不是乞丐。”
“沒人說你是乞丐,丁姑娘,你別哭了好不好?”是魂好言安慰,豈料她哭的更大聲,引人側目,最後他只好捂住耳朵,懇求的望着不棄,要他趕快想想辦法。
“不要哭了。”不棄輕嘆了口氣,他幹麼沒事為自己惹來這禍水?她在哭下去,只怕杭州城就要淹水了。
而阿飛和小月撿起元寶后,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但還是止不了哭成淚人兒的若男那傾盆而下的淚雨。
不棄雙眼一凜,深呼吸之後大吼一聲,“不許哭了!”
若男的哭聲被嚇停,張大佈滿水霧的眼睛一陣錯愕。
另一個被嚇呆的是是魂,他不可思議的看着生平第一次失控吼人的不棄。
不棄意識到自己失去冷靜,低咒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等……啊!”若男急欲追上,卻不小心踩到裙擺整個人往前傾。
不棄乍聞她驚叫,反射性的回頭,毫無預警下,四片唇像磁石相互吸引碰觸在一起。
阿飛、小月、是魂和阿大以及看熱鬧的路人全倒抽了一口氣,婦人則是羞得掩面快速離去。
若男圓睜杏眸,雙手攀着不棄昂藏的身軀,掌心下是厚實的胸膛,他陽剛的男性氣息吐露在她臉上,她的心像脫韁的野馬狂野的奔騰,一陣酥麻的感覺襲向她全身,連腦袋也一片空白。
凝視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不棄原本想推開她的手,像有意識似的扶住她的腰,她那因驚訝而微張的圓潤朱唇,誘得他忍不住輕啟唇瓣,伸出舌頭舔了下去,本事想舔去附着在他唇上的女性馨香,卻不知怎麼的竟鑽入她口中。
若男猛抽了口氣,喘不過氣的感覺喚回了神智,她慌忙的推開他,忙抬起手捂住紅唇雙頰倏地飄上兩多彩霞,將她雪白無暇的肌膚襯托得更加嬌嫩。
環顧着街上路人愈聚愈多,若男困窘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她也只偷看過娘和爹在私底下玩親親,可沒像她那麼大膽。完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認為她是個放蕩的女子而不喜歡她?
“呃!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坐坐,再談談?”是魂首先自震驚中回神。
不棄則轉身就走,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若男忙不迭揪着他的衣角,像怕被人遺棄的小狗般緊緊跟隨,低首裝作沒聽見周遭的指指點點,她這一生的清白都毀了,但對象是不棄,她心甘情願。
他不英俊,卻流露沉穩自信的男子氣概;他面噁心善,比一路上只會袖手旁觀、人云亦云的道貌岸然偽君子好太多;他話不多,卻是真心以行動幫她。若是錯過了他,那才叫抱憾終生,所以說什麼她也絕決不放手。
“男姐,等等我。”阿飛快速的將元寶揣入懷中。
“阿飛,見者有份。”小月趕忙追上。
這些人還算人嗎?是魂搖搖頭,不期然與阿大視線交會,心為之一凜,自阿大眼中他彷彿讀到相同的訊息?她再次受到了驚嚇。
看阿大送他一個大白眼,像保衛家園的士兵昂首闊步,他臉頰僵硬的牽扯了一下,心裏不禁訝然的想,這狗還是狗嗎?看來看去好像只有他最正常。
折騰了一天,若男一行人在是魂與不棄的安排下住進了他們暫宿的客棧。
掌柜一見到不棄,立刻打躬作揖,“少主。”
不棄冷睨一眼,掌柜立刻噤聲,會意的看向他身後的一票人與阿大。
“吳伯,給幾位客人乾淨的上房。”是魂笑着出聲。
掌柜一揖,指示小二打理。
“你們和掌柜認識?”這位吳伯可是杭州城所有客棧的大股東,小月眼睛為之一亮。
“常來住就熟了。”是魂淡淡道,與不棄相視打個眼色,夠義氣了吧!沒揭你的底。
“吳掌柜,好久不見。”
“噢!你是小月姑娘。”吳伯含笑與小月打招呼。
“想不到你挺紅的嘛!”阿飛用手肘撞了小月,有些不是滋味。因為他每次站在客棧前,無論哪一家都會被趕。
“你是嫉妒還是羨慕?”小月挑挑眉問。
“誰羨慕你,像你這種平板又發育不全的身材,嘖嘖嘖!”阿飛取笑完立刻跑向前跟着若男。
“臭阿飛,你給我站住。”小月追了上去。
吳駁疑惑的與是魂面面相覷,再望了眼走遠的不棄,他身後居然跟了個女孩子!
“是公子,這是……?”吳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老眼睜得比牛鈴還大。
“別擔心,你們應該開心。”是魂壓低了嗓音,對吳伯耳語,“因為不久的將來,你們地獄門說不定就要辦喜事了。”
“喜事?不會是少主吧?”吳伯心驚膽戰。怎麼可能?像少主那冷酷絕情的心性,光是冷冽的目光就足以凍斃十個心臟強壯的大漢,更別提女人敢靠近他。
是魂仍是笑容可掬,“這你就要問你們少主了。”他大笑的尾隨他們的步伐而去。
少主頭一次任一名女子如此接近他,還允許她揪着他的衣角?吳伯再次揉揉老眼確定是不是眼花了。不是!少主他真的讓那名身上沒幾兩肉的女人跟着他,天哪!
吳伯抬手召帳房過來,附耳低語一陣,只見帳房急忙離去,一抹笑意躍上吳伯的唇角。或許就要有地獄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