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你威脅我,而我沒有其他的選擇。」她淡淡的說,還記得他先前說過,她若不來赴約就要傷害她家人的威脅。

這個男人是一個可怕的罪犯,雙手沾滿了血腥,從來只求結果不擇手段。為了讓她再度回到他身邊,他任何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想到黎學長與巧芙的遭遇,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着。

倏地,整間包廂暗了下來,所有人被膠着在黑暗之中。她直覺的驚慌,伸手捉住他的衣襟,在黑暗中選擇倚靠他。

「雷厲風開始行動了。」卡瑞洛喃喃的說道。黑暗中無人看見他的眼眸在她選擇靠近他時,有着喜悅的光芒。

他已經太過在乎她,而天生的傲然卻又不願意承認那些顯而易見的事實。總是自私的傷害她,用以保護自己。

燈光轉瞬間再度亮起,室內所有的人已經擎槍在手。每個人都神色緊張的看着卡瑞洛,等待他下達指令。包括那個美艷的女人,室內所有的人都是「暗夜」的成員,皆因一個天大的任務而甫來台灣。

「雷厲風?」芷瞳驚訝的低語着。她不會相信找尋自已需要動用到如此多的人力,甚至連雷厲風都親自出馬。

「驚訝嗎?今晚我們另有任務,而你則只是個誘餌。」他聲明道,面容恢復成先前的冷酷無情。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嘲笑他,只因為她的到來,就喜悅得連任務都忘了。

她的眼眸里只有深深的憂慮,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他的犯罪行為,竟然是以她做為誘餌。以卡瑞洛的名聲,他一出現自然會吸引警方的注意,就在警方以為卡瑞洛只是來台灣帶走她時,雷厲風已經在一旁進行任務。

他的罪惡終於也沾惹上她,黑暗怎麼也揮之不去,緩慢而徹底的滲透進她的靈魂里。那些她沒有辦法認同的罪行,竟然也跟她有了牽連。她深深的嘆息,知道自己再也沒有退路。

「不要傷害人。」她徒勞無功的說道,雙手緊捉着他的衣襟。

卡瑞洛冷笑着,嘲笑她的天真。每一次的任務都是驚險而血腥的,怎麼可能不傷害任何人?他們是罪犯,沒有道德與良知的罪犯,而他美麗的女奴似乎永遠也弄不清楚這一點。

「我們先回飛機上待命,等雷厲風綁架東方傾城之後,馬上離開台灣。我們綁架了東方集團的掌上明珠,可是有不少人會發狂的。」他宣佈道,知道剛剛燈光一暗已經是雷厲風的暗號。

一群人在卡瑞洛的命令下,彷佛是地獄中竄出的惡鬼,揮動着死神的鐮刀。舞池中的人還以為這也是一項表演,全都興緻勃勃的看着,「圍城」內的侍者礙於眾多的群眾,猶豫着不敢上前攔阻。

黑色的衣衫,冰冷的氣息,他們像是萬聖節出沒的群魔,在奪取到珍寶后旋即離去。眾人注意到為首的那個高大男人有着邪惡的氣質,彷佛真的是惡鬼的領袖,懷中摟抱着一個淡雅的美貌女子,蒼白的臉龐惹人心憐,在一堆邪氣的男女間,像是不染塵埃的蓮。

最美麗的女人被囚禁在最邪氣男人的懷抱里,很快的消失在黑夜中的台北街頭。

事隔三年再回到瓦雷斯,她有些不能適應。古堡仍舊是陰暗的,暗處總像是匍匐着鬼魂般,讓人感到不安。

她的雙手浸入冰涼的水中,搪瓷的水盆里盛着清水,以及些許清香的花瓣。光潔的雙手揉搓着毛巾,讓毛巾吸取了涼涼的水,隨着花瓣在搪瓷水盆中載浮載沉。她輕抿着唇,偶爾伸出手擦拭額上的汗水。

「暗夜」因為長年被東方集團制衡,決定綁架東方傾城,用以跟東方旭談判。美麗高傲的傾城自從被雷厲風帶回來后,被下了麻醉劑,始終是沉睡的。

芷瞳在飛機上開口,要求照顧傾城。在她昏迷的這段期間,關心她的一切,衣不解帶的照顧着。就連自己都難以解釋這樣的行為,芷瞳沉默的看顧昏迷中的傾城,而當初綁架兩人回來的卡瑞洛與雷厲風,似乎正與「暗夜」高層在討論大事。

她照顧着傾城,是因為對方到底是因為她而分散注意力,以至於被囚禁。她總覺得應該背負些責任,至少在「暗夜」決定如何處置傾城前,好好的照顧她。

芷瞳總是在背負着罪惡感,而她之前的生命就是被那些所謂的責任、所謂的罪惡感壓迫着。在與卡瑞洛相遇之後,她總是一再的掙扎着,卻無法罔顧心中的罪惡感。他是如此邪惡且罪惡,而她靠他那麼近,就連心中的迷惑都會成為沉重的壓力。

從小具備的良知不斷告訴她,千萬要抗拒他、鄙棄他。奈何他實在太過強大,她怎麼也無法與他對抗,在視線交纏的某些時刻,她心中的恐懼會在他的眼眸里沉淪。

走出安置東方傾城的房間,她端着水盆走入迴廊。迴廊內的火炬長年不減,她熟練的走進空曠的庭院,往隱密的水泉處走去。陽光是暖洋洋的,空氣裏帶着藥草的香氣,恍惚間會忘記這是一個可怕的罪惡之城。

水泉在瓦雷斯古堡的角落,甚少有僕人知道這處地方,一池清澈見底的甘泉,泉水從岩石間湧出,經過水池后,涌成一灣溪流,四周環繞着濃密的森林。這是三年前她居住在瓦雷斯時,卡瑞洛帶她來過的地方,她記得這裏的水清景美。再度回到瓦雷斯,她總是習慣來這裏取水。

將搪瓷水盆放人水池裏,她舒緩的吐了一口氣,輕撩着素色的裙擺,赤裸的足踏進溪流里。仰起頭,風吹拂過發梢,她幾乎要忘記如今的她只是一個被囚禁的奴隸。

卡瑞洛來到水泉處,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他美麗的女奴閉着眼睛,仰頭承受陽光,肌膚散發著玉一般的光澤,黑髮有些凌亂,宛如森林間的精靈,溫潤的唇彎成淺淺的笑容。他的心狠狠的一震。

只有在她獨處時她才會露出那種微笑,溫柔而美麗,像是得到了希冀的幸福。她從來不會給他這種笑容,在看着他時,她的眼底充滿憂慮。

「我以為你會待在城堡里,畢竟你在飛機上是如此堅持,強烈要求着要照顧東方傾城。」他開口說道,打破沉靜的氣氛。

聽見卡瑞洛的聲音,芷瞳驀地一驚,不由自主的鬆開手,裙擺霎時間落人水池中,像是綻放的花兒。她睜開眼睛,有些慌亂的往後退去,卻踏着了溪流底柔軟的沙,整個人狼狽的跌進溪水中。她發出微小的驚呼,轉眼已經成了濕淋淋的水人兒。

看見她嘴角的微笑消失得如此迅速,他的眼眸變得黯淡。

芷瞳在水裏掙扎着,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身子因為浸濕而發抖。瓦雷斯的日夜溫差很大,水溫也很低,戲水是很舒服,但是整身都弄濕卻只會感到遍體生寒。

「我只是出來端水。」她吞吞吐吐的說道,咬着下唇。

岸上站着卡瑞洛,以及身穿深色長袍的牧師,芷瞳認出那人是「暗夜」的負責人,瓦雷斯的最高領袖,她在三年前曾經見過牧師數次,總是因為對方眼眸里宛如死神般的冰冷而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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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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