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周末。

帶着忐忑的心情,江逸朗不安地撥了電話號碼。

電話那端,許正熱情的令他驚訝,他反覆地叮嚀要怎麼走才能到。

原來許正住在城東,離江逸朗住的寧靜路還真的挺遠。

站在門外,江逸朗深呼吸,鼓起勇氣緩緩接下門鈴,不久門打開,朝思薯想的人終於出現。

江逸朗不禁歡喜地叫出那個只敢在心中呼喊的稱法:“小正哥!”

許正一愣,反射性地問道:“你叫我什麼?”

慘了!江逸朗暗叫不妙,自己竟然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手心不自覺冒汗,他擔心許正會不悅於自己的稱呼,畢竟兩人才剛成為朋友不久,看着許正詢問的表情,也只能硬着頭皮回覆:“呃……小正哥。”

沒有想像中的不悅,許正爽朗一笑:“從來沒有人這樣叫我,你叫我阿正就可以。”

江逸朗跟着許正的腳步入內,悄悄地竊喜自己剛剛的脫口而出,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如此稱呼,聽到許正的回覆,江逸朗趕緊補充,“我叫你小正哥挺好的,你比我大,叫你一聲哥有什麼不對,但是叫正哥感覺很像混黑幫的,所以叫小正哥剛剛好。”

聽到後面那句,許正不禁笑出聲:“從沒有人這樣叫過我。”

知道許正接受他的說法,江逸朗在心中得意着,沒有人這樣叫才好,那這就是他和許正之間——專屬的稱呼。

許正為他倒剛泡好的茶,又取出特地為他各好的水果。

江逸朗好奇的打量四周,問道:“小正哥,你一個人住?”

“是啊!我老家在杭州。”

江逸朗疑惑:“你是杭州人?”和自己見過的杭州人差別真大。

“嗯,我父母住在老家,之前說過,警校畢業之後便來香島工作。”

江逸朗心不在焉的應着,謹慎地用眼神搜尋,想找出許正有女友的蛛絲馬跡。

“看起來應該是沒有。”在心中下了這個結論后,江逸朗整個人輕鬆許多,屋內並無相框,也沒有女性化的東西或是精緻的小擺設,整個房子整齊干沖地驚人,簡直不像是單身男人住的地方!不過這的確是許正的風格——乾脆大方。

“小正哥,可以參觀一下嗎?”

“好啊,隨便看。”

一聽到許正答應,江逸郎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四處看看。“嗯,真的看不出有女性存在的痕迹,任何東西都是單個。”

驗證完自己的猜測,江選朗開心地讚美許正的住處:“小正哥,你家好整齊,比我住的地方強太多。”

“習慣了,我東西一向不多。你啊!只要在軍校待上一年,家裏也一樣整齊。”

江逸朗聽了不禁吐舌:“我?我才不要。”他可受不了那種嚴謹的生活。

轉到卧室外,江逸朗打開門,素色窗帘,單人床鋪着深藍色床單,同色的枕頭和棉被。

望着那張床,江逸朗低頭咬往嘴唇。

坐回沙發,江逸朗忍不住說出疑惑:“你真的是杭州人?”

“是。”

江逸朗立即否定:“不像。南方人哪有這麼高大的,再說你的體格很挺朗,連氣質也是很不像南方人。”

許正沒有生氣,微笑地反駁:“誰說南方人長不高?至於氣質,這可不好說,也許是念警校的緣故。”

江逸朗還是不認同,拉着許正要比身高:“我們來比比看誰高。”

許正無奈一笑,只好順從地站起來,面對江逸朗站好。

兩個人一樣高,都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江逸朗可以平視許正的眼睛。

“沒想到你跟我一樣高。”許正驚奇的發現,兩人身高竟然相當。

江逸朗早已迷失在許正深遂沉靜的黑眸底,連許正的話都沒聽到,只知道自己快要站不穩,慌張地移開眼神,裝做沒事地坐回原位。

許正只當他沒話了,所以有點發窘,便也不在這事打轉了,轉移話題問道:“江逸朗,你家是住香島市嗎?”

江逸朗故做鎮定的笑了:“你叫我小朗吧,我家人和朋友都這麼叫我。”

“好。”

得到許正的答應,才回答了他方才提出的問題:“嗯,不過父母退休后便搬到北衛星城住。”

“衛星城住了不少退休人士。”

“那邊環境好,地價又便宜,老人家犯不着擠在寸土可金的城裏。”

“那你以後呢?買下租在寧靜路的那間?”

江逸朗苦笑:“哪裏買得起。我父母退休前不過是小公司的職員。要不是北衛星城離我上學的建築學院太遠,又找不到合適地方,剛好有學長要合租,還算是便宜,所以就租了,後來學長畢業搬走了,還沒有找到合租的人,只好暫時一個人租。”

“負擔得了嗎?”許正關心的詢問,畢竟那地段的租金不是普通學生負擔得起,更何況是獨自租屋。

知道許正在關心自己,江逸朗漾出開心的笑容:“可以,我一直有在打工,像速食店、體育用品店,還有繪圖工作室什麼的,自己可以負擔自己的生活,不過存不了錢就是了。”

知道他這麼的努力,許正讚許:“嗯,真是好孩子,你爸媽一定很高興。”

第一次聽到許正的讚美,江逸朗不禁有點害羞,急忙回道:“他們老是念我。”

許正看到江逸朗的反應不禁笑出來。

聊着聊着,漸漸沒了話題,兩個人便尷尬地沉默了。

雖然江逸朗很肯定許正沒有女朋友,但他還是想聽到他親口證實,可是兩個人交情還太淺,這種私人問題他問不出口。

知道氣氛僵住了,許正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對不起,我這人不會說話。”

江逸朗急忙地回道:“我也不太會。”

又沉默了,但是兩個人都笑了。

“以後,我都可以來你這裏嗎?”

“可以,反正我是一個人。”

江逸朗頑皮的眨眨眼睛:“我也是一個人。”

許正看了拿他沒辦法:“你過來好了,隨便做什麼都好。看書看雜誌、打電玩,如果想畫圖也可以帶你的工具過來。”

江逸朗聽到許正給他的承諾,十分開心:“謝謝你,小正哥。”

聽着這個稱呼,許正還是不太習慣,下意識地撫摸頭髮。

看到許正又這樣摸着,江逸朗突然發現地說:“小正哥,為什麼你要把頭髮剪的這麼短?”

許正一聽,露出苦惱的表情:“我的頭髮很硬,如果留長怎麼梳都梳不平,所以只好理得短短的,也好整理。”

江逸朗不由的伸手摸許正的頭髮:“好像刺蝟。”

許正聽到熟悉的稱呼而開心的笑了:“我媽也是這樣說,她老說我是小刺蝟。”

得到這一個新發現,讓江逸朗露出滿意的微笑。

江逸朗在許正家一直待到很晚,直到許正提醒他,他才不舍地離開。

回到家,看着自己的卧室,卻總是想到許正的卧室。

“再積極相處一段時間吧,看看他的反應,如果、如果他也有那麼一點意思,自己就再主動一點吧。”

就這樣,江逸朗積極的和許正接觸。周末的時候,見面次數很頻繁。

許正還把自己的死黨介紹給江逸朗認識,並且帶他一起去對方家裏吃飯。

許正的死黨名叫葉勝之,同是警察,在簽證處工作,兩人同年加入香島市警署的,並且是同校學長學弟的關係,交情很深。葉勝之已婚,有一個一歲的小女兒。許正雖然很獨立,但不太會做飯,總是隨便解決三餐,葉勝之怕他常吃外面會吃壞肚子,便總是邀請他到家裏吃飯。

江逸朗覺得到陌生的人家裏吃飯,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他又想認識許正的朋友,藉此多了解他一些,便咬牙帶着矛盾的心情跟去。

他很快的發現之前的擔心猶豫都是多餘,葉勝之和他的妻子都是非常熱情的人,完全沒有把江逸朗當成外人。

葉妻是典型的中國女人,溫柔賢淑,頗會做幾樣家常菜,總是繫着一襲圍裙親切地招呼。許正習慣了在葉家用餐,沒把自己當外人,還會主動去廚房幫忙。

葉勝之和江逸朗坐在客廳等待並聊天,“你就是阿正前一陣子保護的那個證人?”

“嗯。”

葉勝之露出要讓對方安心的表情,笑道:“放心,已經結案,你是安全的。”

“嗯,我知道。”

“剛認識剛正的時候,被他嚇到了吧,阿正是有名的撲克臉。”

江逸朗急忙搖頭否認:“不,我不覺得。”說著,看向廚房,小聲地補充:“其實小正哥笑起來一點也不酷。”

葉勝之一聽到江逸朗對許正的稱呼,哈哈大笑:“你對他的稱呼真有意思。是,的確是,阿正笑的時候,比較好看……不過,他裝酷的時候比較多。”

許正在廚房吼了過來:“葉勝之,你們咬耳朵未免也太大聲了。”

一聽到許正的吼聲,兩人相視,又是一陣狂笑。

終於飯菜好了,來到餐廳,許正卻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問道:“咦,寶寶呢?”

“正睡着呢,不用管她,她很愛睡的。”說到女兒,葉勝之漾起一臉幸福的笑容。

葉妻開心地上菜,笑盈盈地對許正問道:“阿正,你什麼時候也結婚生子,我還等着抱你家的小寶寶呢!”

許正一聽,羞澀地笑了笑:“我,還早啦。”

江逸朗愣住,僵硬地轉向許正,艱困地出聲詢問:“你、你有女朋友?”

許正沒注意江逸朗的異樣,一提到女友便露出愉悅的表情,爽快地向他解釋““嗯,她出差丁,不在香島,等她回來,我一定介紹她給你認識。”

聽到許正的回覆,甚至要介紹兩人認識,江逸朗頓叫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像後退到了腳底,極度的冰冷,他甚至懷疑那瞬間他沒了心跳。

許正看到江逸朗的反應,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怎麼了,小朗?”

他命令自己鎮定,表現出正常的樣子:“沒什麼。”

葉勝之剛剛幫忙上菜,所以也沒注意到江逸朗不尋常的反應,笑着繼續在這話題上打轉:“阿正,淑君出差那麼久,你不挂念她嗎?”

許正臉頰飄上細細的紅潮:“有啊,每天都會通電話。”

聽到兩人竟然天天通電話,江逸朗的心裏,亂、亂、亂,自從許正答應他能隨時到他家拜訪之後,他一直以為自己有那麼一點特別,所以每天都會給他打電話,可是從來沒有聽他提起有女友,理所當然地,他便以為他沒有女朋友。

即使表面上輕鬆自在,實際上卻仿若嚼蠟似的吃完這頓飯,一結束用餐,江逸朗便藉口明天還有功課,匆匆忙忙告辭。

而許正依照往例,留下來喝茶聊天。葉妻去照顧女兒,留下兩個男人在客廳。葉勝之幫許正盛杯熱茶,笑道:“阿正,那個少年好像很祟拜你。”

許正不以為意的回覆:“說什麼呢,我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許正聽了也只是笑笑,不再回應。

停一刻,葉勝之又問:“阿正,淑君什麼時候回來,一起過來吃飯。”

頓時,許正表情變得淡然:“再兩個月左右。”

“怎麼出差這麼長時間?”

“她參加培訓,這一次時間是長了點。”

葉勝之擔心的看着許正:“我總覺得你們兩個相處的淡了點,她出差這麼久你也不緊張。”

許正無奈的回覆:“還想怎麼樣?我去看她?也得要走得開才行。”

葉勝之不太能接受他的說法:“一個人走不開,無非是因為不想走開。警局又不是非你不行,去看看她,給她一個驚喜,你們也增添一點美好的回憶,有什麼不好?”

聽了葉勝之的話,許正僅是搖頭,葉勝之看了實在無法:“算了。”

葉妻走了過來,發現現場有些僵,用輕鬆的語氣問許正,想把場面弄熱些:“阿正,淑君不是天天同你聯絡?”

“嗯,彼此問候一下。”

葉妻露出略帶埋怨的笑意:“你們這樣平淡,哪裏像是在交往?”

“還不算?都認識兩年了。”

“你看看人家一對一對的,再看看你們……”

“我們也是一對。”

葉妻無言地望着丈夫,不想再說下去。

葉勝之知道,許正和女友劉淑君交往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這段感情沒有什麼波瀾,平平靜靜;兩個人如同例行公式般的問候、約會。

明明是男女朋友卻又不像是男女朋友,連朋友都看不過去。

晚上,許正回到家,倒在床上,不由想到他和劉淑君。

劉淑君是朋友介紹給許正認識的女孩,普通的公司職員,家境小康。她是一個內向文靜的女孩,個性溫和,乖巧聽話。

在交往之前,許正清楚地把自己的職業告訴對方,請對方考慮,但是劉淑君毫不猶豫的同意交往,這讓許正很感動。

以前,許正不是沒有交過女孩子,可是因為他的職業,每個人都退卻了。

所以,許正很認真的和劉淑君交往。

隨着時間的推移,許正覺得有點內向的他和很內向的她,相處的很平靜,大家都太過理智,相敬如賓,看在別人眼中,也許覺得很好,但是當事人相處起來,有時候會覺得……有點累。

兩個人在一起,什麼都是許正做主,不管是看電彩、吃飯或是去哪裏玩,都由許正說了算。許正承認,自己是有點大男人,但是女友太順從,他也有些無所適從。

想過要分手,許正也曾和劉淑君好好談過,溝通過。劉淑君表示,她只是希望許正開心,順從他也是希望他高興。

“你工作那樣辛苦,我還對你提要求,或是亂撒嬌,並不好。”劉淑君如是說。

許正明白,這個女孩是真心戀着自己,不然不會這樣屈就與服從,明白了這一點,也不再考慮分手,就這麼交往了下來。

一轉眼,就是兩年。

劉淑君的父母對許正尚算滿意,特別是劉父,第一次見許正就極為欣賞對方的一身正氣;劉母並不太喜歡許正的職業,劉淑君知道后,便對母親說:“他能保護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他一定會擋在我前面,就這點,很難得。如今這年頭,還有男人肯出頭保護婦孺實在不易,阿正有一身好功夫,我不擔心有人欺侮。”

女兒如此堅決,劉母也沒有再說什麼。

許正望着天花板發愣,無力的笑。

江逸朗一回到家,輾轉反側,根本睡不着。

原來,許正有女友。

是不是,自己再無機會?他的心彷彿被當場刨開。

對他的感情才萌芽,就要斬斷?即使真的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會忘記許正。

相處的時間短,但是許正的身影早已深深地烙在心底。

他,擋在素昧平生的自己身前保護自己,那場景,忘不了。

思及此,他決定要等那個情敵回來,看看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再做決定。

他不會輕易放棄。

那天後,一有空他就去找許正玩。

兩個人一起逛街、去超市買東西、看電影,有點哥倆好的味道。

但江逸朗清楚,當兩人獨處時,他都要努力地壓制住自己想擁抱許正的衝動。

許正似乎無知無覺,只把江逸朗當成是小朋友看待。

周末時,許正都會帶江選朗一起去練習館。

江逸朗看着館內的拳擊台直皺眉,他原以為是普通的健身中心。

“有一陣子沒運動了,我得活動一下。”許正拋下一句話,便跑去換衣服。

江逸朗開心的點頭,期待地坐在一旁,等着許正。

很快地,許正換了衣服出來,一個輕躍跳上拳擊台,喊道:“誰,誰來跟我打一局。”

早有人迫不及待地應聲:“阿正,你來啦?來,我來跟你對對招。”

說完,禮貌性的相互敬禮后,兩個人立刻展開拳腳。

看着許正的出拳踢腳,眼前的許正他幾乎不認識。平日,許正是個有點內向、不愛說話的人,雖然很酷,但是實際上人很溫和,似乎還帶點與世無爭的味道;可是在拳台上,他的眼神凌厲,表情嚴肅,一招一勢,狠辣而精準。

一個教練模樣的人轉頭和江逸朗搭上話:“你是和阿正一起來的?”

江逸朗禮貌性的微笑點頭。

那人眼神轉向台上:“嗯,還是阿正要勝一籌。”

“他很歷害嗎?”

“當然,阿正的自由搏擊和散打,警隊裏出了名的,他的槍法也很不錯。”

“聽說他在特種部隊受訓過。”

“嗯,他素質好,警校畢業后被送去受訓一年。”

“他真的那麼厲害?”

教練看了江逸朗一眼,打景他:“像你這樣的五六個到不了阿正眼前。”

聽了他的比喻,江逸朗不由咋舌:“真的?”

“不信?不信你自己試試。”

許正打了近一個小時,在打敗第三個對手,才似乎是過足了癮,這才跳下拳台。洗過澡,換了衣服出來,才想起自己顧着過癮,竟把他丟在一旁,許正對江逸朗抱歉的一笑:“對不起,要你陪我來這種地方,很無聊吧?”

“不會,看你練習,很有意思。”

許正想了想,問:“小朗,你喜歡不喜歡足球?”

“喜歡,明珠隊的徐颯,我最看好他。”

許正垂下眼帘想一下:“小朗,下個星期我們一起去看球賽好不好?”

“好啊。”江逸剛高興地笑了,許正終於主動約他了。

一整個星期,江逸朗都在期待中渡過,臉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同學們注意到了,大家都在討論:“小朗也不知道樂個什麼勁,一臉傻笑。”

周末時,許正和江逸朗一起去市立體育場觀看比賽,為香島明珠隊吶喊助威。帶着疲憊與興奮回到了許正家,江逸朗倒在沙發上:“啊!今天真是太過癮了,喊得我喉嚨都疼了,不過主隊贏了,什麼都值得啦!”

許正拿出一罐冰啤酒給江逸朗:“看徐颯踢球很痛快,他技術好,目光敏銳,中場全靠他。”

聽到許正的同復,他不由得試探着問:“下次我們再一起去看好不好?”

許正露出大大的笑容,乾脆的答應:“好。”

許正答應了,江逸朗興奮不己,忘我地以手撐臉看着大口喝啤酒的許正,許正的側臉也很帥。

突然,江逸朗像是想起什麼,從興奮中回神,顫顫地輕喚:“小正哥。”

突來的呼喚讓許正疑惑地轉過臉來:“怎麼了?”

鼓起勇氣,江逸朗怯生生地出聲:“你、你的……女朋友,什麼時候回來?”

許正瞬間僵住,露出些許不自然的表情:“她,她要下個月。”

“她回來的話,我還能來這裏玩嗎?”

許正明白他的不安,爽朗地回覆:“當然。”

“不打擾你們?”江逸朗帶點試探性的追問。

許正不自在地看江逸朗一眼,推了他一下:“想什麼呢你,她……她很少過來。”

“那,你們要約會,你還有時間跟我一起嗎?”

“她不是那種會黏着男友的女孩,我們玩我們的,淑君她不會介意。再說,我喜歡的很多東西,都不適合她參與。”

江逸朗默默地聽着,在心中暗暗地盤算。

在一個周五,江逸朗首次請許正來自己家裏做客。

看着江逸朗笨手笨腳地炒菜,許正無奈地笑着把他替換下來:“唉,鬧了半天你還不如我。”

江逸朗縮着脖子尷尬地只能傻笑。許正嘴裏不饒他:“原來你讓我來做客是為了讓我給你當廚子。”

“沒有,小正哥,我的手藝不如你嘛。”

“行了,我獨自生活的時間比你長,當然比你強上一些。”

吃過飯,江逸朗看看窗外。正值夏季,太陽還未落下,天邊正巧有片火燒雲。

江逸朗看了不驚震住,向許正提議:“小正哥,我們去散步好不好。”

“好,就聽說寧靜路風景好,還沒好好看過。走!”

兩人沿着寧靜路,欣賞着那絕美的雲,慢慢地往半山上走去。越往上,可以看到更多沿路堤岸旁的遼闊海景。

走着走着,許正停下來,眺望遠方。

路旁順着修好的石堤向下,就是海灣。碧綠的海水,捲起層層潔白的浪花,拍打着沙灘。遠處,有一個個小島以及漁船。許正望着海面,深吸一口氣:“這裏景色真美。”

聽到許正的讚美,江逸朗把握此時提出一直很想說的建議:“你可以搬過來,在這邊租房子住。”

許正搖頭:“算了,寧靜路房價貴,就算是有普通的居民住宅和廉價租屋區,可是輪候入住的市民就已經很多了,我不過是暫時在這裏租屋,哪裏不能住?再說,就算政府給我們有租房的補助,可是也不能這樣花是不是?”

江逸朗失望地默默點頭,忽地看向四周,這裏是快到寧靜路盡頭的地方,附近都是高級的住宅樓和別墅區,行人不多。望着天邊落入海中一半的紅日,還有滿天的彩霞,江逸朗突然提議:“小正哥,我們到沙灘上走走好不好。”

“不好吧,都沒看到人在上面走……”

“放心好了,這裏的沙灘並沒有不許人進入,只不過是這一段海灣,周圍都是富商們住的地方,人少,所以來沙灘的人也不多。”

許正順着堤岸向下看,石堤並不陡:“真的可以下去?”

江逸朗賊賊地笑了:“怎麼,身手不夠好?”

許正明白江逸朗的意圖,僅是笑笑,順着石堤先往沙灘走下去。

下了石堤,兩個人脫了鞋,捲起褲腳,赤腳走在沙灘上。細沙觸着腳底,很舒服。走着走着,江逸朗看看許正露出燦爛的笑容:“這裏的沙灘真好。”

兩個人肩並肩站在近海處,一個浪湧上來,打濕了兩個人的腳。許正望着碧波萬頃的海面,看看飛翔着的海鷗,深深吸氣:“大海真美。”

江逸朗悄悄地更往前走近海,突然一個轉身,飛起一腳,把一串浪花踢向許正。許正猝不及防,嘩的一下濕了襯衫。

許正也跳入浪花之中,和江逸朗打開了水仗。兩個人在浪花間跳躍着,用手,用腳,將一串串浪花潑向對方。夕剛下,空中的浪花折射出七彩的光線,映照着浪花中兩個人的笑容。江逸朗覺得,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開心過,這樣開懷的笑過。

他覺得——許正也一定有和自己一樣的感覺。

打水仗打到衣服都濕了,江逸朗哈哈大笑。許正只是無聲的微笑,但是他那純凈透明般的笑容,像孩子一樣純真,在夕陽下彷彿帶着光芒,讓江逸朗幾乎不敢正視。腳下一滑,江逸朗一跤跌進浪花里,摔得渾身濕透。

許正開懷地笑着,仍不忘過來拉他一把。

汀逸朗握住許正的大手——那雙手,強而有力,透出一種堅毅和自信,讓江逸朗很有安全感。

藉著許正拉他的力量,江逸朗借力站起,然後趁勢,撲進許正的懷裏,緊緊的抱住他。許正只是微笑,當他是好玩而己,並沒有拒絕或覺得不對。

江逸朗突然希望,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遮一刻,他願意為了這一刻付出一切。

緊緊地擁抱着許正,江逸朗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和體溫以及許正強而有力的肌肉。

也許是江逸朗抱得太緊了,許正輕輕拍他的肩,“小朗、小朗,放手。”

江逸朗沒有放開。

許正輕輕扭動了一下身體:“喂,小朗,怎麼了,不舒服?”

江逸朗把下巴靠在許正的肩上,臉貼着許正的脖子,抱住許正的肩和腰,用身體感覺許正厚實有力的臂膀——那樣有力的臂膀,多麼安全可靠。

許正扶住江逸朗的肩,繼續叫他:“小朗,怎麼了?放開我。”

江逸朗靠在許正的懷中,聲聲地喃喃低喚:“小正哥、小正哥、小正哥、小正哥……”

許正慢慢不再掙動,任憑江逸朗抱緊自己,一聲一聲地叫自己“小正哥。”

江逸朗閉上眼睛,擁抱着許正,一動不動的站在海水中,直到太陽完全落入海面,直到明月升空,還是抱着許正,一聲一聲的叫着那個只有他才能如此喚許正的稱呼——小正哥。

在這一刻,在這樣的月光下,江逸朗抱着許正。如果說,以前他對他,還只是那種淡淡甜甜的感覺,那麼此時,擁抱着他,江逸朗卻覺得心中湧起一股隱隱麻麻的痛。

對,是痛,那種隱隱的,淡淡的痛,讓自己無浩拋卻的痛,讓出己不能放手的痛,只要一想到許正,就會有的痛。

會有這樣痛,應該是愛着他愛得深了……

最後,江逸朗還是放開了手,和許正兩個人回了家。

一進門,許正就推江逸朗進浴室:“快去洗澡,當心感冒。”

“夏天,沒關係。”

“夏天感冒才頭疼。”

江逸朗推讓:“你先。”

許正一把將江逸朗推進浴室,又關上門:“算了吧,你的身體能跟我比?”

江逸朗洗完出來,去取自己的衣服:“小正哥,你的衣服都濕透了,脫下來洗一下,先穿我的,咱們倆差不多高,應該可以換穿。”

這時許正早泡好了熱榮給江逸朗喝。

許正去洗澡了,江逸朗坐在客廳沙發上,撐着臉胡思亂想。

等到許正從浴室出來,江逸朗看見他不由笑出來:“小正哥,你快去照鏡子,你的刺蝟頭好可愛。”

許正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着摸了摸頭髮:“唉,真沒辦法。”

江逸朗看看錶對許正說:“小正哥,太晚了,你住下來好不好?我是說……你家那麼遠……”

“好,我睡客廳。”

江逸朗有些微的失望,但還是給許正抱來了枕頭和毯子。

躺在床上,江逸朗感覺着空氣中充斥着的許正的氣息,聽到許正的呼吸,難以入睡。

江逸朗覺得他愛許正,希望可以在他身邊,天天看到他的臉,可以擁抱他,可以對他撒嬌,可以向他傾訴心事,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許正是可以讓自己敞開心扉相對的人……可是客廳里的那個人,他現在是別人的男友。

江逸朗想要見許正的女友一面,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如果覺得她對許正不是那麼好,那麼自己可以再爭取機會。

想到可以和許正的女友公平競爭,江逸朗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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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屬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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