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失結界
一整個白天,裊裊都在極度迷惑中度過,昨晚的經歷既真實又虛幻。(提供最新章節閱讀>是我喝醉酒出現幻覺了嗎?她立刻否定:絕不是,又不是第一次喝醉。是我神經出問題了嗎?不可能,我喝酒還知道給錢,喝完了還知道回家。那就是見鬼了!可這世上真有鬼嗎?
晚上,待到天黑盡后,裊裊如約來到時光隧道酒吧。她坐在吧枱邊,要了一杯威士忌,一邊小口細抿一邊四下打量。三五成群的各色人等交頭接耳地分散在各個角落,酒吧里燈光昏暗,人們的面容在黑暗中顯得高深莫測;搖來晃去的射燈不停變幻着詭譎的色彩,強勁的冷氣令人如同置身陰間。沒有見到蘭姐的身影。也許時間還早吧!她還在忙,還沒有時間來招呼她。
裊裊又一連喝了好幾杯威士忌,時間很快就逼近午夜了,蘭姐還是沒有出現。她終於忍不住向酒保打聽:“靚仔,蘭姐今天沒來嗎?”
正在專註調酒的酒保抬起頭來看了看她:“蘭姐?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蘭姐?”
“就是谷幽蘭,你們的老闆娘呀!她大概三十多歲,很高很漂亮,皮膚特別白。”
酒保一下停止動作:“谷幽蘭?我們老闆娘?你一定是搞錯了吧!”
“你是不是被人騙了?”酒保臉上顯出關切而同情的神色說:“我們老闆今年己經七十多歲了,他老伴幾個月年前去世了,她已經六十好幾了,她的長相也不是你說的那樣,而且她也不姓谷。”
裊裊不由得愣怔了一下說:“哦!這樣啊!那會不會是老闆的女兒、兒媳之類的什麼人呀?她昨天還請我喝酒來的,還帶我參觀了辦公室呢!她和我約好了讓我今晚來找她的!但是到現在她都沒有來,不知道是不是有事來不了了?”
酒保想了片刻后說:“這樣啊!那我幫你找一下老闆吧!你可以問一下他。”於是他拿起吧枱邊的電話拔了一個號碼,對裏面話:“老闆,吧枱這裏有位小姐有事找你。”
片刻,一個高大白胖的老人走到吧枱吧問酒保:“誰找我?”
正在忙碌的酒保用下吧指了指裊裊說:“是這位小姐!她說她要找一個叫谷幽蘭的,我不知道是誰,所以我才叫您出來的!”
聽到谷幽蘭這個名字,老人兩條己經有些花白的濃眉跳了一下,臉上帶着些驚訝的神色打量了面前這個女子片刻后說道:“你不介意到我辦公室來坐一下吧?”
裊裊看了看面前這個老人,他雖然是有些福了,因為肥胖說話還帶點喘,卻仍沒能完全掩蓋他身上的一股儒雅之氣。“不勝容幸!”裊裊大方的接受了邀請。
在酒吧的辦公室,一切仍同昨天看到的一樣整潔。坐在老人對面的皮靠椅上,裊裊不由得對老闆台後那隻書柜上的木雕金蟾多看了幾眼。老人一直一言不的看着她,直看到她心裏有些毛。
“小姐怎麼稱呼?”像是考慮了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老人開口了。
“我叫裊裊,金裊裊。”裊裊坦然地迎上老人有些銳利的目光。
“鄙姓郭。冒昧的問一句:我們以前見過嗎?”
“沒有!”裊裊乾脆的回答。
“可是剛才你向我提到一個名字...”
“沒錯,谷幽蘭。”
“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你的目的?說吧!我不喜歡拐變抹角!”
“我和蘭姐,就是谷幽蘭約好了今晚在這裏見面,她讓我來找她的,但是我等到現在她都沒來,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事耽擱了?”
“她是怎麼約到你的?”老人臉上的表情難以捉摸。
“昨晚,就在酒吧門口,她請我喝酒,是蘭姆酒,後來她還請我參觀了辦公室。”她又指了指書柜上的那隻金蟾說:“她還請我參觀了下面的防空洞?後來她讓我今晚來找她。”
老人從辦公枱的一隻抽屜里拿出一隻相框,遞給裊裊說:“你說的是這個人嗎?”
裊裊接過相框,這是一隻紅木相框,已經古舊得看不出年頭了。裏面鑲的是一張黃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女子的半身像,長長的卷波浪起伏,黑色旗袍高領襯得頸部天鵝般修長,眼波流盼,風情萬種。儘管照片上的女子看上去還很年輕,但裊裊仍一眼認出,這個女子就是昨晚那個蘭姐。她抬起頭對那老人微笑着說:”沒錯,是她!”
老人站起身來,躬着身用兩隻手臂撐在桌面上,看了裊裊半晌,說:“我今天當你是喝醉了,或着當你是喜歡開玩笑和我惡作劇!以後如果你來喝酒,我歡迎!但是不要提谷幽蘭這個名字!永遠不要!”他直起身來:“時間不早了,回家睡覺去吧!等睡醒了,把這一切忘了,好好生活吧!”
裊裊見老人下了逐客令,只好站起身來。但一想到自己面臨的一堆令人焦頭爛額的麻煩,她只剩下蘭姐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了,她應蘭姐之邀應約前來,卻沒找到她人,她不免心有不甘:”我聽不懂您的意思!或您告訴我怎樣才能找到她?我自己去找好了。”
見到她這樣倔強,老人不由得一聲明嘆息,他搖了搖了頭,從相框裏取出那張照片,遞給裊裊,說:“你看一下背後的日期吧!”
裊裊接過照片翻過來一看,黃的相紙上幾個黑色鋼筆字已經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認出“幽蘭民國三十三年仲春影於g市以茲留念”這幾個字。她不由驚訝的看着那位老人,民國三十三年!1944年!離現早已經是一個甲子有多了!假如昨天見到的是谷幽蘭本人的話,那她現在己經是百歲高齡了!但她看上去卻分明只有三十多歲的年紀而已!莫非她已修鍊成仙或是傳說中的人精?
這時老人說道:“照片上的人是家母,早在民國三十三年,也就是1944年,就在她三十五歲生日那天凌晨,拍完這張照片后的不久就過世了!當時我只有十歲。因為她去世得早,極少有人知道家線的名字,既使是我剛過世的老伴,雖然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也不知道!所以我不會指控你你是在招搖撞騙!但如果像你說的,你真的見到了家母的話,那你就是見鬼了!我也不想考證你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但是,孩子!回去吧!不要在這件事上糾緾不清了,回去好好生活吧!”
聽了老人的話,裊裊一下愣住了。我是真的見到鬼了!白天的時候,雖然已有些懷疑,卻無法證實,但現在聽了老人一番話,看來是毫無疑問了!聽說人只有在倒霉透頂的時候才會見到鬼,那麼現在自已應該是倒霉到極點了!還聽說如果見到鬼是很不吉利的,因為如果一個人如果能見到鬼的話,那就說明他快要死了!
見到裊裊怔愣的表情,老人心下有些不忍地說:“陔子你不要緊吧?你家住哪?我叫一個夥計送你回去吧!”
裊裊回過神來,沖老人感激地笑了一下說:“謝謝您!不過不用了!我沒事!”說完她沖老人點點頭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裊裊有些恍惚地穿過嘈雜的大廳向外走去,像個夢遊一樣,一路撞上了好幾個人,但對方一看她兩眼直的樣子,以為她是喝醉了,也就不和她計較了。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又與一個滿身酒氣腳步已經有些趄趔的人撞了個滿懷,對方趕緊扶住一張桌子才沒有摔倒!
裊裊終過神來向對方看去,現這人正是昨天向她不停搭訕的那個渾身刺青的光頭。她趕緊說了一名對不起,便繼續朝外走去。這時,光頭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說:“喂,靚妹!今天怎麼這麼早走?不要走了,哥哥請你喝幾杯!走!”說完,另一隻胳膊便搭在了裊裊的肩膀上。裊裊用力的推開那隻沉重的胳膊,又甩開那隻抓着她手腕的大手,說:“謝謝!但不好意思!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說完一箭步向門口衝去。但此時,剛才還腳步趄趔的光頭動作一下變得無比敏捷,他向前一步一伸胳膊便攬信並了裊裊的腰並把她往吧枱方向拖去,嘴裏喋喋不休的說:“來嘛來嘛!不要不好意思!其實我這個人是很會照顧女孩了的!”裊裊一邊扭動身體,一邊使勁瓣着光頭攬住她的那隻手的手指,想要掙脫出來,但到底還是拗不過光頭,被帶到了吧枱邊。裊裊不由得惱怒的抓起吧枱上酒保剛調好的一杯酒對準光頭的眼睛潑去!只聽得光頭“啊!”的一聲慘叫,連忙抬起兩手捂信眼睛蹲在了地上。
聽到光頭的慘叫聲,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立刻上來將裊裊團團圍住。“喂,臭女人!你把我兄弟怎麼了?”一個小平頭的手指幾乎點到了裊裊的鼻尖上吼道。
裊裊用無助的眼神向在吧枱里愣的酒保張望。酒保立刻會意地拿起了電話。這時一個瘦高個兩手撐在吧枱上一躍翻進了吧枱,搶過了酒保手裏電話,一把拽斷了電話線將后電話摔在地上一腳跺得粉碎。並一把揪住酒保的衣領說惡狠狠地說:“這女人傷了我兄弟,你他媽最好少管閑事,否則連你一塊修理!”說完將酒保使勁的推到牆上,跳出了吧枱。這時酒吧里其它的酒客紛紛站起來向這邊張望。
一個矮矬的刀疤臉將光頭從地上拉起來,撐開光頭的眼睛對着亮光看了看,對裊裊吼道:“臭女人!快說!你把我兄弟的眼睛怎麼了!”裊裊被刀疤臉的大嗓門嚇得一激凌,說不出話來。吧枱里的酒保說道:“沒有什麼啦!只是一杯酒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刀疤臉暴怒的沖酒保吼道:“一杯酒而已?沒什麼大問題?那我照你他媽眼睛上來一杯試試看!”說完抓起一杯酒沖酒保潑去。酒保連忙抬起胳膊擋住了臉,撲面潑來的酒盡數潑到了酒保的胳脯上。
這時酒吧里其它的那些夥計統統圍了過來,其中一個着西裝像是領班的男子走過來打圓場說:“各位!各位!大家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給我個面子坐下來談!不要火...”未等西裝男子一句話說完,一個駱峰鼻突然抓起一張台上的一個啤酒瓶朝西裝男子兜頭砸下,說:“給你面子?你他媽以為你是誰?”西裝男子頭上暗紅的血液頓時像幾條蠕動的蚯蚓般順着額頭臉頰迅爬下來。這時那幾個穿T恤牛仔的夥伴一轟而上,紛紛抄起啤酒瓶、吧枱凳、乾冰桶和那幫人混戰在一起。看見上演全武行,原本站着看熱鬧的酒客們紛紛奪路向外逃躥。裊裊一聲驚叫閃向一邊,然後她在酒保的示意下想要趁亂溜走。這時,一直蹲在地上揉眼睛的那個光頭,突然抓起一張吧枱凳,狠狠地砸向裊裊的後腦勺,裊裊感到眼前先是一片金星,之後是一片黑暗,就失去了知覺,一頭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正在酣戰的兩幫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下全都停了下來。而那個光頭此刻只顧了站在那呆,手裏那張沾滿了鮮血的凳子“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出人命了!快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這時那名西裝男子捂着頭上的傷口喊道。“堵住門口!別讓那幫人跑了!”他指揮着夥計們。聽了西裝男子的話,一幫夥計們一擁而上,將光頭等一幫人撲倒在地,死死摁住。不知道誰從哪裏找出了幾根尼龍繩,三下五除二就將那幾個人五花大綁,捆得像粽子一般。
這邊廂的熱鬧裊裊是顧不上了,她眼前一黑以後就旋轉着朝着無邊的黑暗裏一直掉落、掉落,她感到自已渾身很輕很輕,輕得似一片雪花、似一片羽毛,飄啊飄,一直往下面的什麼地方飄去,似乎永遠不會停下。終於,黑暗漸漸沒有那麼濃稠了,漸漸孌為了灰色,度漸漸慢了下來,最後終於停了下來,身體依然是輕飄飄的。她轉頭向四周望去,只見到四周全是或濃或淡的灰色,似雲,又似霧,不斷緩慢地翻滾着、流動着、漂移着,裊裊向前奔走着,想要找到出口,走出這片灰色的雲霧,她向前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筋疲力盡,才現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論她怎麼奔走,四周都是無邊無際的灰色雲霧,沒有太陽,也沒有星辰;沒有樹木,也沒有花草;沒有山巒,也沒有河流;沒有飛禽,也沒有走獸;沒有風,也沒有雨;沒有沙漠,也沒有綠洲...只有那無邊無際的灰色雲團,和無邊無際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