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渝姊姊,聽說大人這次出城也帶着你一道去呀?」克萊兒大呼小叫的聲音傳遍了整個中庭,粉綠色的身影一路蹦蹦跳跳的來到左心渝的面前。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東方古典美人坐在鞦韆上,一前一後舒服的擺盪着。
「當然啦!」克萊兒猶在喳呼着,「大人出門從來不帶妃妾,你可是第一個,更何況你又是大人親自帶回來的,由此可見你在大人的心目中佔有不少的分量喔。」
是這樣嗎?左心渝擺搖鞦韆的動作頓了下,低頭看着腳上粉紅色的寬褲管,「伊蓮娜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了,聽說氣得頭上都會冒煙呢!」克萊兒咯咯笑。
「我還以為她會來找我興師問罪,大聲指着我的鼻子臭罵一頓。」
「她是想呀。」克萊兒有趣的笑道,「不過她還在死撐面子,說你只是一時得大人的寵,過一陣子就會被打入冷宮,到時她會來探望你的。」
左心渝靜默了一會兒,好半晌才幽幽的開口,「也許她說得對……」
「不會的啦!你別聽她胡說。」克萊兒急道,「大人對你和其他的侍妾完全不同,你沒發現主子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樣,充滿了佔有欲吔!」
左心渝斜睨她一眼,覺得好笑,「你又知道啦!」
「當然,你別當我什麼都不懂,我知道的事可多着呢!」
賽魁斯真的喜歡她嗎?她不確定,而她自己呢?對他的感情是什麼連自己都不曉得,想悄悄溜走的念頭因為克萊兒的一番話,而開始動搖了起來……
「心渝姊姊,大人會娶你為正妻吧?」克萊兒天真的問道,眼底閃着夢幻的光彩。
「正妻?」
「對呀,大人並沒有正式娶妻,他只是名義上擁有我們這一群侍妾罷了。」
「侍妾……是呀,我都忘了他的後宮擁有一大群的女人……」她低喃,心情莫名的低落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克萊兒沒聽清楚。
「沒有,沒什麼。」她笑着搖了搖頭。
「好吧,我還有事,不陪你了。」克萊兒朝她揮揮手,粉綠色的身影像只輕盈的蝴蝶,翩翩飛離她的眼前。
左心渝沒有料到亞格會來找她。在克萊兒離去后,她兀自坐在鞦韆上發獃,半晌過後決定回宮時,走沒幾步路就發現樹旁竄出個黑色的人影,定睛一看,才知道那是賽魁斯的堂弟。
「亞格,你差點嚇死我。」左心渝厭煩的瞪了面前的冒失鬼一眼。
「真是抱歉呀,小美人兒。」亞格笑着盯視眼前毫無遮掩的東方女孩,她美麗的面孔一覽無遺的呈現在眼前,肌膚又白又嫩,比他所見過的中東女子美上不知幾倍。
「有事嗎?」她冷冷的開口,亞格放肆的打量令她反感,但她還沒軟弱到像阿拉伯女子般,隨時隨地都拿塊布把自己的臉遮住。
亞格垂涎的嘿笑了聲,「上次咱們倆約定好的事,怎麼都不見你的人影呢?」
他曾約她到他的寢宮去看他從國外帶回來的收藏品。左心渝斂了斂眉,心知這是個陷阱,但又不想在此時得罪他,畢竟她若想溜走,最終還是得靠亞格的車隊掩護。
「這幾天我有事,下次再找機會吧。」
「下次是什麼時候呢?從上次巡視回來都好幾天了,你要我等多久?」他笑道,伸手截斷了她的去路。
左心渝看着面前那隻手臂,再看向蓄着滿臉落腮鬍的男人,「我可能沒興趣,不會去了。」
「沒看過怎麼知道沒興趣?」他不肯讓路。
「我要回去了。」她沉下臉。
「咦?這樣就要走了?」亞格邪笑,橫身擋住了她的去路,就像只逗弄牆角老鼠的大貓。
「請你放尊重點,亞格,這裏巡邏的守衛很多,只要我大叫一聲,他們隨時都會趕過來,你不希望被賽魁斯攆出城外吧?」左心渝冷冷的警告道。
想起賽魁斯冷酷的模樣,亞格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臉色一變,「美人兒,你的態度怎麼前後差這麼多?」
左心渝不想再跟他廢話,繞過他想離開,但沒料到亞格居然動手抓她。
「放手!」她使勁想甩開他,手腕卻被緊緊的箝制住。
「少跟我玩把戲,我可不喜歡被人玩弄在掌心的滋味,尤其是一個女人。」亞格老羞成怒,手勁不自覺的加重,揑痛了左心渝的手腕。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她緊皺着眉頭,硬是不哀叫出聲。
男性大手揑上她白玉般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少跟我裝蒜了,臭婊子,是你先勾引我的。」
亞格口中難聞的氣息撲面而來,引起她一陣嗯心反胃,賽魁斯曾經警告過她不要接近亞格,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了,他讓她覺得嗯心,亞格簡直是個人渣。
「放手、放手!放開我!」左心渝開始猛烈掙紮起來,張嘴準備大叫引起人家的注意。
但亞格卻先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嘴,眼中凶光乍現,惡狠狠的在她耳旁低語:「既然你喜歡在草地上做,那也沒關係,我很樂意奉陪。」
左心渝驚恐的睜大眼睛,他是認真的!中庭這麼大,如果她不能及時引起侍衛的注意,極有可能就在此地讓他給侵犯了……
她奮力的抵抗,又踢又打,甚至甩中了亞格一巴掌,但這沒有讓他退卻,反而令他更加憤怒,粗魯的將她壓制在草地上。
就在兩人一心顧着扳倒對方時,沒有人注意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往這個方向無聲無息地接近。
感覺到周遭有些異樣的氣息,亞格分神的抬了一下頭,這一抬頭,卻讓他僵在原地。
是……黑豹……是賽魁斯養的那隻寵物!
卡魯站在他面前沒有移動,只是用那雙金眸冷冷的盯着他,那陰森的視線令人不寒而慄。
亞格看着面前的野獸,再看看地上的女人,本來心想她是賽魁斯的女人,所以欲一併搶奪;沒想到會跑出這隻黑豹來壞了他的好事。嗟!只好改天再玩了,只要他坐上領主的位置,到時就有得這女人好受了。亞格瞪了她一眼,悻悻然的離開。
就在亞格離開后不久,賽魁斯出現在她面前,看了一眼左心渝凌亂的模樣,他又急又氣的街上前來,「你怎麼樣了?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男人,難道他就不能溫柔點嗎?左心渝抬起頭,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以搖頭來代替。
「是不是亞格?你和亞格見面了是不是?」看到她無助脆弱的模樣,賽魁斯氣急敗壞的低吼,胸口的怒火燃燒得更加旺熾。
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賽魁斯一把抱起了她,回到自己的寢宮。
「他對你做了些什麼?」賽魁斯低聲咆哮,一半是惱她,一半是想直接動手殺了他的堂弟。
「沒什麼……」左心渝搖了搖頭。
「我警告過你,不準和他見面,你居然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是他自己來找我的。」她小聲的為自己辯護,看到賽魁斯又大動無名肝火,開口想罵人時,左心渝制敵機先的一把攬住了他的肩頭,敏感的察覺他輕輕一震,這個舉動成功的使眼前正噴着岩漿的活火山靜了下來。
賽魁斯以為她嚇壞了,突然湧上的柔情使他不忍太過苛責她。
其實左心渝並沒有那麼害怕,她只是希望他能抱抱她,想感受一下他穩定的力量,他的懷抱總是令她感覺安全又溫暖,但他老是不停的在咆哮,吵死人了。
眼角餘光瞥到地毯上那個黑色的身影,她輕輕的開口,「你怎麼會收養卡魯的?」
他以為她想轉移話題忘卻剛才的事,遂順了她的心意。「卡魯是我在林子裏撿到的,當時它還是一隻幼豹,身上有着多處的咬傷,失血過多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正好路過,就把它撿了回來。」
「發生了什麼事?」左心渝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
「不太清楚,也許是被森林裏其他的動物咬的,離了巢的幼豹如果沒有足夠的防禦能力,很容易就成為野獸獵殺的對象,後來我在附近找到了母豹的屍體,這解釋了為什麼它會在外遊盪的原因。」
「它就這樣一直跟着你到現在嗎?」
「我曾試着放它回大自然,但它不肯走。」
「也許它是想報恩。」她偎進了他寬厚的胸膛,臆測道。
賽魁斯聞言微微一笑,「也許吧。」
沉默了好半晌之後,她才緩緩的開口,「卡魯跟你很像。」
「喔?怎麼說?」他挑了挑眉。
「卡魯總是冷冷的、酷酷的,一副不太愛搭理人的樣子,城裏的女人都很怕它。」左心渝皺皺鼻子。
「是嗎?」他有趣的低笑。
「當然!」她繼續數落它的罪狀,「如果大家表現得愈怕它,它就愈得意,似乎很樂的樣子。」這是她的觀察所得。
「喔?」
「而且它顯然受到你們男人的影響,對女人也十分不屑。」
賽魁斯忍不住笑了起來,卡魯的確很不尊重女性,這點他同意。
睇凝着眼前雅緻的面容,他突然探出修長的食指,勾抬起她的下巴。
左心渝迷惑的看着他漸漸低下頭,輕輕吻上她的唇,以着前所未有的溫柔情懷對待她。她猶如被蠱惑了一般,所有的疑問全忘了說出口。
他們的一舉一動全落人了黑豹的眼中,卡魯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們。
輕輕結束了這一吻,賽魁斯看着她雙頰嫣紅的模樣,低聲開口,「卡魯,出去。」
黑豹抬起頭看了主子一眼,抖抖身體站起來,識相的踱了出去。
接下來的一切盡在不言中,溫柔的情事正在房裏瑰麗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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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是喜歡他的……
枕在賽魁斯的胸前,左心渝如是想道。第一次發覺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沒想到對象竟是眼前這個男人,他們之間的差異如此之大,她能喜歡他嗎?能把心交給他嗎?
「在想什麼?」賽魁斯抬起了她的臉,霸道的問着,他不喜歡她人在懷中,一顆心卻不在他身上,不知神遊到什麼地方去了。
左心渝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她討好的親親他的下巴,果然成功地使他轉移了注意力,給了一個溫存、令人窒息的吻后,他才放開她的唇。
「你……」我在你心中是什麼地位?她想問,但話到了嘴邊,卻沒有勇氣說出來。
「你想問什麼?」他靜靜的注視眼前的東方娃娃,深思的黑眸梭巡過清麗的粉顏。
「我……」
「嗯?」他慵懶的催促着。
沉寂了好半晌,左心渝終於正色的看着他,「在你心中,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她以為他會被她的問題所嚇倒,但他沒有。「為什麼問?」他微微一笑。
「我……」她泄氣的倒回了他身上。「算了!」她後悔問了這麼一個蠢問題。
賽魁斯卻笑了,勾起她的臉,在澄亮的美目中看見一絲不安。「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他有趣的反問。
不可思議的,他帶有取笑意味的問話竟使她的心情轉好,左心渝忍不住笑了起來,「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自大又混蛋?」
「女人,你老是喜歡對你的主子出言不遜。」他蹙起眉指責道。
她沒有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裏,埋進他懷中輕笑。
賽魁斯睇凝着她柔美的容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皺起眉,「你為什麼總是不乖乖戴上面紗?」
「為什麼要戴?我很見不得人嗎?」
「不。」他低笑,「就是因為太美麗了,我要把這專屬於我的權利藏起來不給人看。」
左心渝無法抑制的紅了臉,「你在說什麼呀?」
「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他重重的吻了她一下,「以後不管到哪裏,你都必須戴上面紗,絕對不準拿下來,直到我把亞格丟出城外后才可以解除這項禁令。」
「那好麻煩的,我才不要戴。」她忍不住抗議,賽魁斯到底把她當成什麼?私人的財產,所以不準任何人覬覦?
「都是因為你不聽話,所以才會替自己惹來麻煩。」
「我說過那是亞格自己來找我的,我又沒有去招惹他。」
「誰教你不聽我的命令。」看着她,賽魁斯不容抗辯的再次開口,「以後你的活動範圍只限於主殿內,後宮也不準再去了,這期間我會派兩名侍女跟着你以防萬一,若有什麼事,叫她們去做就行了,你不要任意在城內走動。」
「你要派兩個人監視我?」左心渝氣惱極了。
「那不是監視,嬪妃們都喜歡選一、兩個專屬的侍女來作伴,我想你也會有需要。」他淡淡的說道,一點也不把她的怒火放在心上。
「我不要,她們喜歡是她們的事,我才不要兩個人成天跟在我身後。」
「隨便你要不要,我說了就算數。」他專制的下了決定。
「賽魁斯,你……你可惡!」她一時找不到話來罵他。
瞥了左心渝一眼,他不予置評。
「我是台灣人,有自主的意識及個人的自由,你不能老是強迫我接受你們不合理的制度及過分的要求,我不是軟弱的阿拉伯女人。」她慍惱地吼道。
「我已經決定的事就不容再更改。」他冷冷的說著,起身套上外袍。
「你……」要不是自己身上一絲不掛,她真想把整條軟被砸向他的俊臉。
「對你的主子不可太不敬。」彷佛看出了她的意圖,賽魁斯低笑着提醒她應有的禮貌。
「混蛋!」
「侍妾該有侍妾的樣子。」他站在門邊欣賞她裹着棉被坐在床上的誘人景象。
「我才不是!」她氣呼呼的反駁,這話顯得很沒有說服力,因為事實勝於雄辯。
他微微一笑,「以後你若想出門記得蒙上面紗,如果你堅持不要,那就乖乖的待在寢宮裏,哪兒也不準去。」
在她憤恨的注視下,賽魁斯泰然自若的離開了寢宮,只留下滿腔怒火得不到干息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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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土地上住的男人全是一群崇尚沙文主義的豬!去他們的!
左心渝疾步走在花園裏,用力踩着黃土小徑,她決定離開,離開這個氣死人的國家及那個混蛋男人,不靠亞格也不靠任何人,用走的她也要離開這個地方。
迎面而來的佣婦看見她一臉怒氣沖沖的模樣,全都識相地躲得遠遠的,不敢隨便上前和她打招呼,所以她一路暢行無阻,順利的來到上次發現的花圃一角。
幸好她沒有被怒氣沖昏頭,逃跑時還記得觀察一下附近有沒有人,此時正好沒人。左心渝跳上了牆邊的石塊,踮起腳尖測量一下高度,思……站在石頭上跳一下,勉強還可以看見外頭的景況——一片無垠的沙漠世界。
鼓足了勇氣,左心渝奮力攀上了圍牆,手腳並用的想將自己拉上去,結果掙扎了老半天,整個人以很不雅的姿勢掛在牆上,有點進退不得。
「哎呀!」她驚呼,肋骨撞上了牆頭,痛死人了啦。
幾番奮鬥下來,驚呼低叫個不停,好不容易才爬上了牆,但還未能得意太久,她整個人隨即掉落在外頭的黃土沙漠上。
左心渝痛叫了一聲,原來牆裏和牆外還有高度的落差,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整個人就摔落在黃沙上,幸好柔軟的沙子承接住她的跌勢,除了手臂及肋骨有些疼痛外,其他地方並無大礙。
望了望綿延無盡的宮牆,城裏和城外的世界差別真大,她拍拍衣服站起身,不再留戀的向前走去,她決定要回去了。
奮力的向前邁了幾步,左心渝突然有些不安的回頭望了一下,心虛的想查看有沒有追兵在後頭。
驀的,牆內飛躍出一條黑色的影子,她嚇得心跳快停止,定睛一看,才發現竟是卡魯。
「卡魯?你怎麼來了?」她望着黑豹喃道,心臟猛然一緊,卡魯在這兒,那賽魁斯也來了嗎?
她驚慌的四下張望;沒有想到自己的逃脫計畫不到五分鐘就宣告失敗,這也太慘了吧。
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許久,卻始終不見任何追兵,她不禁懷疑了起來。
「卡魯,賽魁斯呢?」她不解的問起面前的動物。
黑豹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淡然的眼神看着她,彷佛不贊同她逃跑的行為。
不贊同?她為自己的多心感到好笑,卡魯有可能是出來散散步的,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發現她失蹤,除了卡魯以外,而她相信它沒辦法去告密。
好不容易放下心來繼續她的路程,走了幾步卻發現卡魯一直跟在她的後頭。
「卡魯,你在做什麼?」她權腰看向黑豹。她以為它會自己去玩;沒想到竟跟着她走,她被黑豹盯得有些頭皮發麻。「去、去!趕快回去!」她試着趕卡魯走,但它依舊跟在後頭。
該不會是要吃她吧?左心渝想到另一種可能,可是看看又不像,卡魯只是靜靜的跟着,什麼也沒做,她覺得納悶。
左心渝試着用更激烈的肢體動作趕它、嚇它,但黑豹依舊不為所動,只是用那雙金色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注視着她,好像她的舉動有多麼幼稚無聊似的。
「好吧!隨便你了,你愛跟就跟吧。」她放棄和一隻豹玩遊戲,認命的向前走去。
一人一豹在沙漠上走着,留在黃沙上的腳印沒有多久即被風沙掩蓋過去,消失了蹤跡。
沙漠中氣溫變化很快,黃昏時猶帶熱度,入夜後卻漸漸出現涼意,本來是熟得會中暑的氣溫,現在冷得讓人牙齒打顫。
左心渝摩搓着自己的臂膀,試圖保持體溫。曾聽人說過沙漠裏的夜晚很冷,但沒想到會冷到這種程度,宮城裏的空調設備簡直太好了,讓她對於沙漠上的氣候一點概念也沒有。
傍晚時,她走進了一座樹林,白天還不覺得有什麼,入夜後整座樹林看起來鬼影幢幢,可怕極了,像是隨時都會從林子深處跑出什麼可怕的動物來。
「卡魯,幸好有你陪我。」左心渝攬臂抱住了黑豹,此刻對森林的懼怕勝過對黑豹的恐懼,她也亟需溫暖,卡魯身上厚厚的皮毛正好擋住了些微的寒意。
卡魯悶不作聲,任憑這女人對它摟摟抱抱的。
驀的,黑豹身上的短毛豎起,低聲咆哮起來。
「怎麼了?卡魯?」發現了豹的異樣,她出聲問,感覺卡魯並不是針對她而來的,好像是林子裏有些什麼,才讓卡魯警戒起來,這種不安讓她也跟着緊張不已。
左心渝覺得很不對勁,卡魯一直在低咆,人類的嗅覺沒有動物靈敏,她相信黑豹肯定看到或聞到了什麼?
就在她想起身查看時,好幾個巨大的黑影朝他們而來,黃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詭異的光芒,伴隨着幾聲低哮。
天呀!是野狼!左心渝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數只狼影由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森冷的尖牙全露在長嘴外。
狼群圍起來打量今晚的食物,低聲咆哮走動着,對人類身旁的黑豹有些防備,不安的踱着步,似乎拿不定主意。
悄悄撿起了一根粗樹枝,左心渝還未想好應敵的對策,帶頭的狼已經撲了上來,顯然不想放棄這頓可口的大餐,而卡魯不甘示弱的立刻加以還擊。
情況變得非常混亂,幾頭狼一起撲了上來,左心渝只能尖叫着猛揮樹枝對抗狼牙利爪。
野生的狼根本不是黑豹的對手,體型巨大的黑豹一伸爪就在狼身上留下數道傷口,張嘴一咬,險些讓狼斃命。狼群今晚出來只為獵得一頓美味填飽肚子;沒想到竟會碰上這麼難纏的對手,見情勢不對,狼群逐漸退了開去,低嗚着跑進樹林深處。
虛脫的跌坐在地,急遽的心跳證明左心渝已從狼牙下撿回了一命,她呆愣了好半晌,始終無法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不知經過多久,她終於記起要檢查卡魯的情況。
「卡魯?」幽暗的森林裏,卡魯正趴在地上舔舐身上的傷口。
「天呀!你流了好多血,怎麼辦?」左心渝小心翼翼的檢查它身上的傷勢,雖然流了許多血,但傷口都不深,基本上並無大礙,她稍稍放下了一顆心,只是血肉模糊的樣子令人怵目驚心。
怎麼辦?該回去嗎?卡魯老是跟着她,又不能放着它不管,傷勢惡化了怎麼辦?但她打定主意出來就不打算再回去了,如果現在回去,誰曉得賽魁斯會怎麼治她?她實在沒有勇氣面對他。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時,沉穩的馬蹄聲朝此方向疾奔而來,聽這個聲音似乎為數不少,轟隆隆的,像是要把森林給踩扁。
左心渝心下直喊糟,就在此刻,很沒義氣的丟下剛才救了她一命的卡魯,七手八腳的爬上樹去。
氣勢磅礴的馬蹄聲直奔到她下方才停了下來,左心渝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昏暗的夜色使她看不見來者是誰。
卡魯沒事吧?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她躲在樹上一動也不敢動,十分想知道情況到底是怎麼了。
「下來!」低沉的怒喝聲自下方傳了上來,左心渝嚇了一跳,險些從樹上跌了下去,這個聲音是……賽魁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找到她了。
下方悄然無聲,只有馬匹急馳過後的噴氣聲清晰可聞,左心渝硬着頭皮待在樹上。賽魁斯不可能看見她的,這地方這麼暗,也許他是想引她出來,她可不能上當。
但,太安靜了,安靜得有點詭異,這陣沉默似乎是在等着她現身。
悄悄撥開樹葉的一角往下瞧,赫然驚見一雙陰駑森寒的利眸,媽呀!賽魁斯正抬頭瞪着她呢!
「你準備在樹上待多久?是不是要我放火燒了這棵樹你才肯下來?」冷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格外駭人。
賽魁斯非常、非常生氣,左心渝聽他壓抑怒氣的聲調也知道大事不妙,他還帶了一隊人馬來,全是穿着黑袍的精良侍衛。他此刻的模樣簡直就像是沙漠裏的強盜,一身黑衣黑褲,領着訓練精良的手下出來抓逃跑的侍妾。
形勢比人強,左心渝認命的爬下樹,在半空時被人接個正着——恰好落人賽魁斯的懷裏。
她以為他會破口大罵,但他卻只是緊緊摟着她,緊得讓她快喘不過氣來。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會失去她了,賽魁斯緊抱着懷中的人兒,慶幸沙漠裏的死神並未帶走她。剛才看到卡魯受傷躺在地上時,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如果不是卡魯跟在她身邊,也許她早成了狼群的食物。
左心渝發現他在微微顫抖着,但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氣氛有點奇怪,她沒膽子問。
賽魁斯不發一語的抱她上馬,接着策馬狂奔,察覺懷中女子因寒冷而發抖,他拉起外袍裹住了她,驅策底下強健的坐騎一路奔回宮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