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

第十一章（5）

就在李大成和張寶樂與曹成仁他們周旋的時候，王岳峰帶着杜大年、杜子華和宋秀山就已經進了村。在張寶樂和李秋麗走後，王岳峰經過反覆考慮，認為再從西門進村不太合適，搞不好會給李大成造成很大麻煩，對他今後的工作造成很大被動。上次從西門進又從西門出，已經引起張占武的懷疑，如果搞不掉張占武，李大成的處境將會很危險，也必將對他今後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影響。為了能使李大成不暴露身份，必須改變進村的地點。於是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王培亮和姜文秀，道理上他們同意王岳峰的意見，但是不從西門進又從哪裏進呢，畢竟西門有接應，進村比較有把握。王岳峰笑了笑說：“不必擔心，我已經想好了，爬牆進去！”

姜文秀不同意。“爬牆進村不行。村子四周都有崗樓，四門都有重兵把守，圍牆上又有流動崗哨，況且我們剛剛救了人質燒了敵營，張占武必然加強防守，我看還是從西門進村比較保險。”

王培亮搖搖頭沒有說話。他也擔心李大成暴露身份遭到不測，給抗日工作造成損失。他心裏清楚，建立起這個關係是多麼不容易。李大成是李家後庄人，也是個受苦人出身。十二歲時，父親因欠地主李煥章的“驢打滾”債，被逼懸樑自盡，母親受此打擊也暴病而亡，李大成和弟妹三人成了孤兒，靠乞討要飯度日，弟弟因凍餓而死，妹妹被人販子搶去賣掉，至今下落不明。年幼的李大成心中時時燃燒着復仇的怒火，流落他鄉給財主家扛活，因不堪忍受財主的打罵，放火燒掉財主的馬棚逃回老家，半道上碰到了張占武，被他抓去當了團丁。他雖然不滿張占武的燒殺搶掠，但是他手中有了槍就能報仇。一次他向張占武請假回家，並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告訴了張占武，不想張占武不但准假，還親自帶領民團去李家後庄，幫他殺了他的仇人李煥章，燒了他家的房子，搶了他家的財物。從那以後他對張占武是感恩戴德，視作恩人。張占武也很器重他，對他恩威兼使，不斷提拔重用，特別是他救了張占武的命以後，更是把他視為自己的心腹。自從日本鬼子佔領泰安以後，李大成對張占武不但不抗日，而且還幫助日寇燒殺搶掠，禍害百姓極為不滿，多次進言都被張占武罵了出來，一度情緒相當消沉。縣委知道這一情況后，不失時機地派人做他的工作，使他的思想逐漸覺悟，成為我黨的內線人員，在我軍購買張占武販賣的彈藥物資中，揮了重要作用，為我抗日武裝的武器補充和改善做出了很大貢獻，被展為中###員。入黨后，嚴格執行黨的紀律和指示，積極開展策反工作，在偽軍中展了不少關係，還成立了以他為書記的地下黨支部。工作到這種程度，縣委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一旦遭受破壞，將給黨的抗日工作帶來多麼大的損失啊！

王岳峰笑了笑說：“我們選擇其他地方進村，就是為了轉移張占武對大成同志的注意力，更好地保護大成同志。現在張占武對大成同志產生懷疑，必然要對他加強暗中監視，若還是從西門進村，恰好中了敵人的圈套。在敵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西門時，就為我們選擇其他地點進村提供了條件，這樣我們就給他來個聲東擊西出其不意。”

天黑后，王岳峰他們就出了村，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狼峪。他們來到村東頭的一座小丘嶺上，從這裏可以看到鎮裏的一切。由於剛被特戰隊襲擊不久，整個鎮子像一個身心疲憊的病人一樣，沒一點生氣，明明暗暗的燈火鬼火似的閃亮着，圍牆四角的哨樓和四門上的汽燈閃着刺眼的光芒，哨兵無精打采地來回走動着。王岳峰指了指圍牆內的那一片樹林說：“子華，看清楚了嗎？”

跟隨王岳峰已有兩年多的杜子華，明白這是隊長讓他打頭陣，他二話沒說，就向山坡下走去。王岳峰留下陳國和宋秀山在外接應，他和杜大年、侯兆順、杜子華進村。宋秀山滿臉的不高興，嘴裏唧唧咕咕地說：“說好了讓我打頭陣的，關鍵時候又變卦了。”王岳峰迴頭笑了笑，轉身向山下走去。

來到圍牆下一看，這牆全是用石頭壘砌而成，足有三米多高。看得出圍牆是經過多次增高加厚才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的，難怪張占武狂妄自大，經過他近十年的苦心經營，狼峪確實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更何況八路軍的武器破舊無法攻堅，靠幾支長槍無論如何也是無法解決問題的。杜子華從地上揀起一塊石頭扔進牆裏，停了一會沒有動靜，又扔了一塊，還是沒有動靜。他看了王岳峰一眼，拿起帶抓鉤的繩子輕曲雙腿，身子一縮，隨即雙手一抬，只聽“嗖”的一聲，抓鉤就緊緊地抓住了牆上的石縫。他抓住繩子使勁試了試就要往上爬，王岳峰一把拉住他，拉住繩子親自試了試，感到確實沒有問題，一擺手，只見杜子華兩手緊緊抓住繩子，雙腳登着牆壁，噌噌噌只幾下，猴子般輕盈的身子轉眼間就登上了牆頂。他趴在牆上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朝下一擺手，迅地躲進班駁的樹影里。不到兩分鐘他們就進入村子，徑直地向郭風英家走去。

拐過街口，王岳峰讓侯兆順去找張寶樂聯繫，他和杜大年、杜子華來到郭風英家門口，採用上次的辦法，杜子華越牆而入打開大門，王岳峰和杜大年進入院中。剛要關門就聽郭風英在屋裏問道“誰呀？”，王岳峰向杜子華示意，杜大年和杜子華幾乎同時持槍向屋裏撲去。恰好郭風英開門出來，杜大年猛地撲上去用他那扇子般的大手一下子捂住郭風英的嘴：“別出聲，出聲就打死你！”

郭風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有點懵。她瞪着驚恐的眼睛看着王岳峰他們直往地上出溜。來到屋裏，杜大年、杜子華把兩間迅搜索了一遍，示意王岳峰屋裏無人。王岳峰小聲地問郭風英“張占武呢？”郭風英嚇得光搖頭說不出話來。杜子華用槍捅了她一下“問你話呢。”

王岳峰坐在椅子上看着嚇得瑟瑟抖的郭風英說：“郭風英，你還認識我嗎？”

這時郭風英才敢抬起頭看了王岳峰一眼，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王岳峰微微一笑說：“告訴你我們就是前天來過的特戰隊！”

一聽“特戰隊”三個字，郭風英“啊”了一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八路老爺我沒說，我什麼也沒對他說呀――”她邊說邊哭。

杜大年站在一旁掩嘴偷笑。王岳峰站起來說：“郭風英，我們知道你也是個受苦人，你走這一步也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有你的難處，不能全怪你。但是，你別忘了你也是個中國人。日本鬼子侵佔我們國家，殺害了多少中國人，搶走了多少我們財物，糟蹋了我們多少姐妹，每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都應當團結起來，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我們**八路軍就是為了咱中國人不受日本鬼子的欺負，才冒着生命危險打鬼子的……”

沒等王岳峰把話說完，郭風英就已經哭成了淚人，憋在心裏的委屈像火藥碰到了火星，一下子爆燃起來。在人們的眼裏，她郭風英是個不要臉的破鞋爛襪子，是個勾引男人的小妖精；在親人們的眼裏，她是個敗壞門風，讓親戚鄰居丟人現眼的喪門星。人們背後指着脊樑罵她，親人們不認她。其實她心裏也很苦，丈夫得病後失去了勞動能力，使得本來家境就窮的叮噹響的家，生活就更加困難了。為了給丈夫治病，她借了很多債，債主們就擠上門來要債，為了還債也為了生存，無奈之下她走上了出賣自己**的骯髒之路。自從她與張占武勾搭上之後，雖然一時吃喝穿戴都不愁，但是心裏卻更加痛苦了。她並不是個放蕩女人，她也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過普通女人的正常生活，有個自己的家，特別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可惜丈夫沒有給她，張占武更不會給她。王岳峰的話讓她心裏感到舒坦，自從丈夫死後她就成了個壞女人，還說丈夫的死是她為了勾引男人而害死的，**八路軍多麼理解人啊，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把自己當人看，而**八路軍則沒把自己當外人。她忍不住哭出聲來，像個走失多年的孩子突然見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一樣，哭得那個悲傷啊。杜大年走過去把她拉起來小聲地說：“別哭了，讓人聽到你就沒命了。”

王岳峰看看時機已到，繼續開導着說：“郭風英，我們知道你心裏的委屈，你也不是心甘情願這樣生活的人。我們**八路軍的政策是團結人民共同抗日，當然也包括你和張占武這樣的人。只要是願意幫助我們抗日打鬼子的人，都是我們團結的對象。但是，如果是死心塌地地為日寇賣命當漢奸，幫助日本人欺壓和殺害中國人的人，我們也決不手軟，將堅決地把他們消滅掉。這一點我們**八路軍是說到做到的！”

郭風英趕緊站起來說：“八路大哥，我可沒有幫助鬼子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啊。剛才張占武派人來讓我到炮樓上陪鬼子喝酒我都沒去。”

“張占武到炮樓上去啦？”杜大年心裏那個着急呀，張占武這小子，還真***命大，兩次想幹掉他都被他躲過去了。

郭風英看看杜大年一臉的愕然，低着頭說：“是他的衛兵過來說的。”

“也好，就讓他多活幾天吧。他躲過初一總躲不過十五。郭風英你告訴張占武，讓他今後做事為自己留條後路。日本鬼子早晚會被打敗的，他不可能跟着鬼子到日本國去住吧。作為中國人，要有點中國人的骨氣和良心，跟着鬼子是決沒有好下場的。讓他好好想想，再這樣下去，問問他有幾個腦袋！”說完，他對杜大年說了聲“走”急匆匆地出了院子。他們巧妙地躲過敵人的崗哨和巡邏隊，按原路出村返回小柳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