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別把我當成透明人,求你。

平行的兩條?,交集在天之盡頭。

銀白的月,像你的愛,浮在水影上。

太陽出來,月不是月,愛不是愛……

農曆春節過去,冷尚恩還沒回來。

袁珣優發現自己想他的時候愈來愈多了,多到危險的地步,多到和心跳一致。

她害怕他蠶食她心靈的速度,好幾次,她衝動地想打他洛城的電話,只為了聽他的聲音,哪怕只聽他拿起電話說聲喂就掛斷。

終究,她還是沒有那麼做,因為怕他識破她愚蠢的行?,譏諷她可笑的行徑。沉思之際,電話鈴聲忽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袁小姐,冷先生來電話。”新來的菲佣敲門道。

腦中空白了數秒。

“告訴冷先生我不舒服,已經睡下了。”她小小的任性起來不想接他的電話,她?定有點骨氣,不做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布娃娃。

菲佣去了又回。“冷先生一定要你聽電話。”

她遲疑了一下,拿起話筒。

(我以為你打算造反,不聽我的電話。)他的聲音低沉有力。

“我沒有那麼大膽。”她囁嚅地道。

(你是我認識最大膽的女人。)他悶笑。

她沉默半晌,內心百感交集,他總算記得她還在台灣等着他。

(你哪裏不舒服?)他語調平板的問。

“好多了。”這是心病,聽了他的聲音自然好多了。

(我明天回去,傍晚到台北,晚上帶你出去吃飯,不準拒絕我。)她握着傳來嘟嘟聲的話筒呆楞了半晌。

他總是這麼鹵莽,忘了跟她說聲再見就把電話掛了。

當晚,她睡得很不安穩,也許是期待,也許是緊張,他不過才離開她半個月,她已經害了許久的相思。

不!她沒有資格害相思啊!她無法照着正常人的?步生活,她是帶着可怕遺傳基因的人,她的理智上哪兒去了?

她?定武裝起自己,做一個冷漠的袁珣優。

???

翌日黃昏,冷尚恩一進門,把行李交給菲佣后,就開始細細打量起坐在沙發上的袁珣優。

她穿着一襲米白色連身洋裝,晶瑩的黑眸、小巧的櫻唇……他好久沒嘗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久違的、撼人的美麗。

她也在看他,抿着嘴,沒有笑容。

他們互相凝視了數秒或數分鐘,她不確定。

“走吧!”他開口道。

她站起身緩緩走向他,他將大掌放在她的腰際摟着她。“可不可以對我熱情一點?”

“我本來就不是個熱情的人。”

他哼笑。“是嗎?晚一點到床上訓練你的熱情。”

她不喜歡他曖昧的暗示,好像她惟一的功能只在床上。

冷尚恩帶袁珣優到一家康少雍建議的西餐廳,今天客人坐了八成滿,空氣中流瀉着美妙的鋼琴演奏聲,琴音里有着濃濃的深情,動人心弦。

“你吃得很少。”他望向她的餐盤。

“?飽了。”她啜了一口餐后飲料。

在他面前,她總是有點虛脫,有點脆弱,好像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似的。

他笑了笑,半眯着眼看她,喝着手裏端着的伏特加。

“你和俞路禮是什麼關係?”

她逃避他詢問的灼人目光,轉頭看向琴聲的來源處。她知道他不會罷休,可她不想太早說出她的答案。

“如果你想引起我的嫉妒心,那是打錯如意算盤了,我沒這麼傻,為了像你這樣的女人吃醋。”他又說。

他的話刺痛了她,她移回目光看向他。“我沒有要引起你嫉妒的意思,我和他的關係與和你的沒什麼不同。”

冷尚恩相信了袁珣優故意激怒他的話。“這麼說來,他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成了你的入幕之賓?”

她未反駁,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他臉色不好看的瞪視着她。“你不願意嫁給我也是因為他?”

她還是不語。

他挑起眉,唇角浮起一絲詭笑。“我無所謂,反正我一天不放了你,你就一天不能嫁人,你甘於做我的床伴,我樂得輕鬆。”

她恨他的殘忍,但無力反駁。

“艾芬妮……不介意嗎?”她問。

“她介意什麼?”

“未婚夫豢養着別的女人。”

他聽了她的話顯然很驚訝。“艾芬妮的未婚夫是誰?”

“她告訴我你是她的未婚夫。”她儘可能從容的說。

他乾笑一聲。“原來艾芬妮向你這麼介紹我?”

她定定地審視他。“不是嗎?”

他聳聳肩,吊她的胃口。“是與不是都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

她旋即噤口,知道自己無權再追問下去。

“你真有本事,能?說服艾芬妮拿走地獄之火。”他不禁諷刺她。

“我沒有說服她,是她自己主動提出的交換條件,以地獄之火交換我承諾離開你。”

他皺起了眉頭,招來服務生買單。

???

他們?沒有直接回他天母的家。

冷尚恩帶袁珣優來到位於信義計劃區裏的一間飯店的總統套房。“別這麼拘謹。”

“為什麼來這裏?”她睜大眼。

他隨意笑笑。“換張床享受樂趣,看看能不能挑起你的熱情。”

“我……我們什麼換洗的衣服都沒帶。”他滿腦子只想到這件事嗎?

“放心,我早準備好一切了。”冷尚恩走向坐在床沿的她,托高她的臉吻她,激烈的程度嚇了她一跳。

他邊吻着她邊把她往床上壓,她慌亂地想推開他。“不要這樣……”

他?眼冷酷的看着她。“我們之間的約定可不包括拒絕,你只有承受的份。”

她軟下抗拒的手。

“怕什麼?我們已經歡愛了好幾回,就算我現在是頭野獸想吃了你,你也不用怕成這樣。”他望着她驚恐的眼。

他翻身離開她的身子,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脫下你身上的衣服。”他忽然說。

她不確定他真要她這麼做。

“我希望這回你主動些。”

她不明白,仍楞楞地看着他。

“不會主動?”他邪笑。“那你和俞路禮在一起時都是由他主動?”

她臉蛋紅透,心猛跳着。她又屈居下風了。

“脫下身上的衣服。”他催促着。

她坐起身。“我想先洗澡。”

“你喜歡拖拖拉拉是嗎?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陪你耗。不過我只給你十五分鐘,我的耐性只有十五分鐘。”

她怯生生地問:“我的換洗衣物呢?”

他不懷好意的盯着她盈盈燦亮的眸。“要什麼換洗衣物?省得一會兒還要脫掉。”

她揚起小小的臉蛋不敢置信的盯住他。

“不許鎖門。”他又下了另一道命令。

十五分鐘后,袁珣優紅着頰、圍着大浴巾,心跳加速地走出浴室。

冷尚恩亦洗過澡了,只在腰際圍着浴巾。

她緊張極了,常上健身房的他身上的肌肉鍛煉得十分結實。

“今晚由你主動。”他重申他先前的計劃。

她手足無措的看着他。“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始。”

“動點腦筋。”他說,等待她開始誘惑之舞。

袁珣優遲疑地?手,慢動作的鬆開身上的浴巾,潔白的身子令他只看一眼便慾火焚身。

“過來!”

“我不會……”她苦惱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將自己藏起來,出於下意識的動作,她死命的遮住緊?

的胸脯。

“你雙臂交握於胸前要怎麼取悅我?”他忍住自己勃發的亢奮,困難地道。

“分開你的大腿。”

她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好像生了根,陷入莫名的恐懼中。

“不願意是嗎?”冷尚恩趨近她。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瞅着他霸氣的臉龐。

冷尚恩伸出手扣住她的纖腰,略使力將嬌小的她托高。

袁珣優喘着氣,無力的上半身往後微傾,將胸部拱得更高。他的嘴像要吞沒她似的。“呃……唔……”她的雙手只能無力地垂在兩側。

“不要……不要這樣……”她想告訴他她不能懷孕,她的身子裏帶有可怕的遺傳基因。“請你……停下來……不要……不要……”

他突地將她帶到床上,欺上她低笑。“放輕鬆,好好享受,今晚我會讓你飛上天。”

她拱起雙膝夾住他的手腕想抗拒他。“冷先生,不要好嗎?我不能……”

他粗魯的扳開她的大腿,分得更開。“叫我的名字。”

“啊……”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子,緊抓着床單的纖指可憐地拉扯着。

低沉狂囂的呻吟逸出口,他動情的問:“你愛我嗎?”

袁珣優星眸微張,張着小嘴嚶嚀着:“呃……呃……唔……”

“愛不愛我?”

袁珣優帶着半是痛苦、半是愉悅的語調喃語:“愛……很愛你……”

“再說一遍,我聽不清楚。”他欺負人的輕吼,一邊凶野的撞擊着。

“我……我愛你……”她激越的喊着。

冷尚恩還不?滿意。“叫我的名字,再說大聲些。”

“尚恩……我愛你……愛你……”她是真心的。

他笑了,扣住她豐盈的粉臀,更加深入……

???

“不要再一次了……”她求過他許多次。

“不成……我還沒要?你……”他不?所動。

她狂亂地呻吟,被他獸性的一面駭住。

她拱起身,試圖坐起,拉開兩人相連的膠着……他冷酷地按住她,嫉妒心滿溢地問:“俞路禮的床上的功夫有我行嗎?”

袁珣優全身一陣抽搐,氣若遊絲地看着他,故意氣他,一句話也不說。

她的沉默不語惹火了冷尚恩,幽黑的眸子深沉。“不說是嗎?”他危險的盯住她惹人憐惜的表情。

她拚命咬住下唇,偏要在這件事上和他唱反調。

袁珣優恨自己又再次示弱,她竟然在意亂情迷之際承認了對他的愛!

為了確保她懷的孩子是他的種,他野蠻的扣住她纖細的肩膀問:“你和俞路禮最後一次上床是什麼時候?”

他的問題羞辱了袁珣優,避開他逼視的目光,她閉上眼。

“這麼倔??”他哼了一聲。“如果你堅持不說,我只有去問另一個當事人了。”

她一時慌亂,立即睜開眼。“你太過分了!”

“我怎麼過分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別欺人太甚!”她淌下傷心的?水。

“哭也沒用,我一定要知道你和俞路禮是何時上床的。”

“這不干你的事。”

他殘酷的笑,大掌撫上她的小腹,“怎會不干我的事?我可不希望你生下他的野種。”

袁珣優聞言,掙扎地想離開他的身下。

冷尚恩抓住她的纖腕置於頭頂,感覺自己像只發春的野?,她的身子總能令他的慾望一發不可收拾。

“別動!再動我又要你了。”他警告她。

她嚇住,不確定的看着他。“我好累,求你別再一次了。”新的?水湧出她的眼眶。

他詭笑,“說實話,否則今晚我只有選擇一次又一次的要你。”

“如果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願意饒了我?”她已軟癱在他的身下。

他想訴的是情衷,而不是恐嚇她的話。“是的。”

袁珣優感覺自己獲得自由的身體似被卡車輾過,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交歡味道……“快說!我的耐性有限。”

她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不講清楚他是不會罷休的。“路禮……和我之間是清白的。”

他先是一楞,而後喜悅的笑着,“為什麼一開始不說實話?”

袁珣優小心翼翼的道:“你太高高在上了,需要吃一點苦頭。”她拉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在我心裏,高高在上的人是你。”他深沉的道。

她倦極,很快進入黑甜鄉,她必須養足精神才能與他旺盛的精力抗衡。

她說她愛他,是真的嗎?還是激情之下的口誤?該死!他的自信上哪兒去了?

冷尚恩左思右想,無法成眠。

???

“看你春風得意的,是不是有喜事啊?”康少雍約了冷尚恩喝杯小酒。

冷尚恩看了康少雍一眼,不痛不癢的道:“有什麼好得意的?地球還是一樣公轉自轉,不是嗎?”康少雍饒富興味的笑道:“你還真能忍,有好消息也捨不得先透露,非要大局已定才公諸於世嗎?”

“會有什麼好消息?”

康少雍像被潑了一桶冷水。“你不是快結婚了?”

“誰告訴你的?”

“俞路禮說你現在和他的夢中情人同進同出,不是快結婚了是什麼?”

冷尚恩轉了轉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黑鑽戒,低沉地問:“俞路禮向你打聽我的事?”

康少雍嗯了一聲。“有什麼不對嗎?他很欣賞袁珣優,我苦口婆心地勸他死了這條心,你看我這個做朋友的很?義氣吧!我高中同學我都沒幫他反而幫你。”

“你心裏在盤算着什麼我會不知道嗎?”冷尚恩哼笑。

康少雍有被人看穿的尷尬。“你可別誤會好人喔!我沒那麼現實。”

“難道我誤會你了?你根本不喜歡楊家琪?”冷尚恩調侃他。

康少雍嚇了一跳。“你怎麼會知道的?”

“你的學妹王菁出賣了你。”

“王菁!?”怎麼可能!?

“王菁現在是我在台灣期間的秘書,幫我安排一些雜事,她對你有點意思,所以把你在她面前坦誠不諱的心事全告訴了我。”

“她真無聊耶!我就知道女人的嘴需要裝拉煉,我才跟她吃過兩次飯聊了幾句,她馬上把話傳給你!?”康少雍生氣道。

“既然喜歡人家為什麼不直接追求?”

康少雍面有難色。“我和她?不算認識,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她就是畫壇小有名氣的畫家──油畫天使楊家琪。”

“你收藏她的畫?”

康少雍點點頭。“我從來不曾刻意打聽楊家琪長什麼模樣,直到那天我到畫廊選畫時遇見她,問起畫廊老闆才知道她竟然是個這麼有才氣的畫家。”

“這和你追不追她有什麼直接關係?”

“她好像不是很喜歡我,看見我像看見壞人似的,我怕被修理,所以不敢追求。”康少雍也覺得自己很沒用。

冷尚恩有不同的解讀。“或許她討厭的人是我,而你因為是我的朋友,所以她連你一?討厭。”“會嗎?”康少雍看着冷尚恩帥氣的臉龐,哪裏像是會被女人討厭的模樣?

“有機會你可以直接問她。”

???

好奇寶寶康少雍果然趁楊家琪出門買午餐時出現。

“你想嚇死人啊?”楊家琪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

“我是你的畫迷。”為了引起楊家琪的好感,康少雍馬上把好聽的話搬上嘴邊。

楊家琪上下打量着他。

“你不相信?”

楊家琪瞥了他一眼,繞過他往市場的方向走去。

“你怎麼這麼酷?”他跟在她後頭。

楊家琪生怕康少雍是冷尚恩派來套她話的人,避之惟恐不及,不想裝酷也難。

“你不要跟着我好嗎?”她趕人了。

“我買了你的許多畫作,想和你交個朋友。”他笑盈盈地道。

楊家琪在一家水餃攤前停下來買了兩盒生水餃,付了錢便往回走。

“我不和畫迷做朋友。”她急中生智的。

他愣住。“為什麼?”

“原則問題。”

“你們畫家不是一向很重視和畫迷、收藏家的互動嗎?”

楊家琪瞟了他一眼,被逼急了,只好回說:“我和一般人的作風不一樣。”

“沒關係,那這樣好了,我做你的學生,跟你學畫畫如何?”他知道她有個畫室。

“不好。”她斷然拒絕。

“我會是個很用功的學生,而且付你雙倍學費。”

她還是搖頭。“你太老了。”

“怎麼?你不收成年學生?”

“我現在教的學生全是有繪畫天分的兒童或青少年,你這種超齡的男人,我不會教。”她站在巷口偏着頭看着他。

康少雍快被打敗了。“你真的不願意教我?”

她反問他:“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

“尚恩告訴我的。”他老實道。

楊家琪翻了翻白眼。“果然不出我所料。”

康少雍還想說些什麼時,另一道聲音插入:“家琪,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

楊家琪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便火冒三丈。“簡明憲,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不知不覺就走到你這裏,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廢話!你消失后我的幸福人生才真正開始。”楊家琪?賭一口氣,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你一定還在怪我背叛你。”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康少雍。

“你老婆快生了吧?”她不屑的問。

“下個月。家琪……我真的後悔了,我現在才明白這個世上就你對我最好。”

楊家琪微笑。“你到底想怎樣?”

“我們……可不可以複合?”簡明憲厚?無?地問。

楊家琪瞪大眼,“你才結婚就要離婚?”

“我已經受為了!”

楊家琪訕笑,勾住康少雍的手臂甜甜地道:“對不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康少雍旋即像中了頭獎似的喜上眉梢。

“他不是騷擾你的登徒子嗎?怎會成了你的男朋友?”簡明憲指着康少雍大嚷。

“他沒有騷擾我,我們剛才正在打情?俏。”楊家琪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和家琪常常玩這種遊戲,增加生活情趣,如果你很羨慕的話,可以回家和你老婆也玩上一段。”

康少雍十分有默契的接話。

簡明憲識趣的黯然離去。

兩人立刻不自在的分開相纏的手臂。

“我幫了你的忙,你可別又不留情面的拒絕我喔!”

楊家琪討厭死了康少雍掛在臉上那抹得意的笑。“想學畫可以,但我可是出了名的嚴師,被?得臭頭我可不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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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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