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顏耘摩向叢法烈報告完一件併購企劃案后深吸一口氣。"你有點心不在焉。"叢法烈放鬆心情笑了笑,"有你這個全才為我工作,我偶爾失神一下,也不會傾家蕩產。""昨天才結婚,今天不休假在家裏陪老婆,老婆不會有意見嗎?"顏耘摩問。

"你明知道我這個婚結得十分勉強。""新娘子真有那麼糟嗎?"顏耘摩收拾卷宗放入檔案夾。

叢法烈想起昨晚的一夜繾綣,清清喉嚨,換了個姿勢。"不算太糟糕,至少樣子長得不惹人嫌。""這是什麼評價?不惹人嫌的女人滿街都是,沒有一點特色嗎?"顏耘摩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像雯慧一樣那麼特別嗎?"顏耘摩雙臂交握於前,研究地看向老友。"好吧!就拿芳蹤作比較,這兩個女人哪個令你比較動心?要具體描述。""這是個陷阱,我可不想往下跳。"叢法烈戒心十足,不願正面回答。

"我這麼問你只是提早替你把問題點出來罷了,日後你勢必要面對這個問題。""我沒有這方面的問題,我打算依照遺囑的要求行事,一旦季豐君懷孕生下孩子,我和她之間就會緣斷情絕,了不起再給她一筆錢打發她走人。"他自信滿滿的回答。

顏耘摩有不同的看法。"男女之間沒那麼簡單就可以冷血分割,有了親密的肢體接觸之後,很容易會衍生出其他情愫,很可能不是你能控制的。""因為你有幸福的婚姻,所以才會有這麼浪漫的想法,我和季豐君之間是契約合同的關係,不會失控。""人非草木,不要太有把握。""我比誰都冷血,我不會讓自己愛上她的。""萬一是她愛上你呢?"顏耘摩反問。

"那是她的不幸。"叢法烈斬釘截鐵地道。

顏耘摩嘆息,"看來她只有自求多福。"

徐芳蹤比誰都擔心法烈經過一夜的肌膚之親後會投入季豐君的懷抱,所以對他施予的心理壓力只有更多。

這一天,她堅持要在外頭飯店過夜。

"在家裏睡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非要到凱悅呢?"叢法烈不經意地問。

"家裏有那個女人,讓我渾身不自在,你昨晚陪了她,今晚該輪到我才公平吧?"徐芳蹤偎在他懷裏,嗲聲嗲氣的撒嬌。

"要講公平也得回叢園再講。""今晚陪我。"她往他懷裏更偎進幾分。

"讓我好好開車。"他推開她。

"你變心了。我這麼愛你,可以為你生,可以為你死,你卻狼心狗肺的把我的愛視為糞土。"她的淚像水龍頭打開似的往下嘩啦啦墜下。

"別哭了,你再哭我可要發脾氣。"他擺起冷峻嚴厲的面孔。

"你看,我說你變心了吧!你以前從來不會對我發脾氣的,現在竟然用這麼凶的表情對着我。"徐芳蹤哭得更傷心也更大聲。

從沒有比這一刻更讓他厭惡她的淚水的。

車子駛入叢園的車庫。"擦乾眼淚,我不希望我的母親、妹妹、妻子看到你掉眼淚。"徐芳蹤不會不識好歹,眼淚說止就止,控制得宜。

兩人一同走入大廳||那一雙紅眼睛還是逃不過史珮萱的關愛眼神。"法烈,你又惹芳蹤不高興了?""不是的,伯母。是我剛才看了一場感人肺腑的電影,傷心得不能自己,所以眼睛才會紅紅的。"徐芳蹤維護法烈的心思也是希望他能更疼惜自己一點,讓他明白她永遠以他的利益為最大的利益,她的犧牲和委屈全是為了他,要是他不能善待自己,她可是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非鬧個雞犬不寧、玉石俱焚不可。

"什麼電影這麼感人,我也要去看。"叢法燕嚷着。

"書不好好念,整天只知道玩,玩能玩出什麼名堂嗎?"叢法烈疾言厲色地教訓妹妹。

"我們家這麼有錢,要念書何用?"叢法燕反駁。

"你以為呢?"叢法燕見哥哥臭着一張臉,聰明的立即噤聲。她可不是白癡,惹毛了財主會有的後果她可不想在有生之年經歷。

"我要回房睡覺了。"吐了吐舌頭,她立刻閃人。

"我也要睡了。"史珮萱打了個呵欠也進房去。

"你呢?是要繼續掉眼淚還是回房準備休息?"他快失去耐心。

"今晚陪我。"她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悉聽尊便。"陪她可以,但他今晚沒有興緻和她做愛。

史珮萱找了個機會提醒兒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芳蹤是不能得罪的,得罪芳蹤就等於得罪徐源長,得罪徐源長,叢氏集團名下幾筆土地變更地目的案子將會被擱置。""我知道。"他是推案的負責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你父親要你娶柯延香的女兒,已經觸怒了徐源長,要不是芳蹤替你在徐源長面前美言幾句,我們叢家名下的那幾筆土地要翻身不知該待何時。"利益關係就像盤根錯節的樹根一樣,他和芳蹤之間不只情啊愛的那麼簡單,還有更深一層的利益結合。

"集團的事不勞您費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最好是這樣,我可不希望看到老頭子辛苦大半生的基業,全因為你的粗心而毀之一旦。"史珮萱嘆一口氣。"不過要怪也得怪老頭子,為什麼偏偏要你娶柯延香和季干城生的女兒,無財無勢的什麼忙也幫不上。""這個婚姻只會維持一年。"他藉由不斷告訴別人來提醒自己。

"最好是這樣,季豐君那女孩真不得我的緣,冷冷淡淡的,怎麼罵也罵不出個什麼反應來。"史珮萱喝了一口人蔘茶。

"媽,您罵豐君?"叢法烈微蹙眉,他不希望有人虐待豐君。

"怎麼心疼了?還說這個婚姻只會維持一年哩,我看到時候我這個老太婆求你離婚,你還未必同意呢!""她嫁給我也不是沒有代價的,清清白白的一個人,還得為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生下孩子才能換取自由,如果她沒有犯錯,我不希望你們責罵她。"叢法烈理性的交代。

史珮萱可沒那麼好說話。"她做我叢家媳婦一天就得守我叢家家規一天,不是沒犯錯我就不能罵她,不守家規也得挨我的罵。"十足十媳婦熬成婆的態勢。

"媽,別太過火。"這是請求,不是警告。

"好啦!我自有分寸。"史珮萱也知道兒子的脾氣,不敢太造次,惹毛了他,下半輩子難保他不會仇眼相待,這她可吃不消。

"謝謝媽。""順便告訴你,我那冷淡的兒媳婦,一早就搭公車下山去了。一聲不響的,要不是金嫂正巧看見,大家還以為她在人間蒸發了呢!"史珮萱挑挑眉不甚滿意地道。

叢法烈劍眉微攏,整顆心沉重了幾分。

開完高階主管的早餐會報,叢法烈的眉心還是有解不開的愁緒。

顏耘摩見他心煩,遞給他一杯拿鐵。"提提神。""一會兒董事會由你主持,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叢法烈把拿鐵當開水喝,一飲而盡。

"你要出去?"顏耘摩好奇地問。

"呃,出去找老婆。"他愈想愈擔憂。

"你老婆?不是上班去了嗎?"顏耘摩好笑地看着他。

"什麼?"這下換叢法烈一頭霧水。

"雯慧說你老婆在圖書館工作,今天銷假第一天上班,本來雯慧要載她一程的,她堅持不要,說什麼自己試搭公車明天才不會迷路,她沒向你報備過嗎?"顏耘摩忍不住搖頭嘆息。

叢法烈有種釋然的欣喜。"她大概覺得我是洪水猛獸吧!生怕我會吃了她,所以不敢主動和我說話。""你是嗎?"顏耘摩興味十足地瞅着他。

"是什麼?"他心情一好,拿起桌上的文件閱讀。

"是恐龍、怪獸還是暴風雨?"他未針對這個問題回覆改口問:"雯慧有告訴你豐君在哪裏的圖書館工作嗎?""季豐君又不是我老婆,我哪會問那麼多,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問問?""算了,我問我岳母去,我想多了解一下豐君。"顏耘摩吹了吹口哨。"好耶!漸入佳境了哦。""什麼也沒有改變,我只是不想和她天天像仇人一樣相處,還有一年的時間,多交一個朋友也不壞呀!"顏耘摩笑笑,他倒要看看法烈的硬心腸能撐多久。

回到自在的環境讓季豐君不停露出放鬆、優閑的笑容,連一同在圖書館工作的令敏也發覺她不尋常的快樂。

"奇怪,以前從不知道你在這裏工作也可以這麼高興、這麼開心。"令敏托腮問道。

"失去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貴。"季豐君頗富哲理的回一句,但還是讓令敏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

"你是在告訴我結婚一點也不好玩是嗎?"令敏又問。

"不只不好玩,還得想一堆辦法讓自己苦中作樂。""怪不得希聖說你肯定會後悔。""希聖太了解我了,他早就看準我不能沒有自由地活下去。不過好在……這種情況可能只需要挨一年,一年後我會恢復單身。""有這麼便宜的事你能脫身嗎?名門望族結婚和離婚一樣主宰欲十足,哪由得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享有自主權?我聽說叢法烈是個很有毅力的人,只要他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除非他不想要你這個妻子,否則一年、十年、三十年你也擺脫不了他。""一年之約就是他訂下的,我只是履行合約的一顆棋子。對了,我休假這幾天圖書館好像很忙?""忙翻天了,給你代班的工讀生累得不想幹了,要不是我拜託她無論如何也得幫忙到你銷假恢復上班為止,她已經請調到別的圖書館工作。""大概因為放長假吧!大家比較有空來借書。"季豐君邊說話邊忙着將資料輸入電腦。

"中午希聖要請我們吃飯。""你們去吃吧!這裏得有人輪班看着。""我已經情商好三樓的張阿姨來幫我們坐一個半小時的櫃枱,不會開天窗的。""小姐,麻煩你,我要借這兩本書。"好熟悉的聲音,季豐君抬起頭,"希聖!"鮑希聖推推鼻樑上的金框眼鏡,斯文的一張笑臉。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結婚的季豐君。""是啊!她在我們眼裏永遠都像未婚的季豐君。"令敏在一旁附議。

季豐君拿起希聖要借的兩本書,"匈奴興亡史、飄雪的春天,這兩本書你不是看過了嗎?""再看一遍會有不同的味兒。"鮑希聖笑道。

"我猜是因為你規定學生讀書會要討論這兩本書,所以才想再讀一遍是吧?"季豐君了解地問。

鮑希聖一驚,"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季豐君也。"清清喉嚨的聲音,叢法烈倏地開口:"我沒打擾到什麼吧?"首先恢復自然的是季豐君||"叢先生也來圖書館借書?""不!我順路經過這裏,想請叢太太吃午飯,如何?"季豐君用輕鬆的語氣,盡量使拒絕聽起來沒有一絲殺傷力。"我說好中午要請希聖和令敏吃飯。""是啊叢先生,下回請早。"令敏調皮地眨眨眼。

很多女人視他叢法烈的邀約為至高榮幸,但他的妻子似乎對與他共享盛宴興趣不高。

他一向活在雲端,為了一個女人推掉企業傢俱樂部的午餐聚會,但那個女人不但看不出有一絲雀躍,反而像恨不得他馬上消失,免得壞了她與朋友同歡的樂趣。

"叢先生要一起去嗎?"體貼的鮑希聖不想讓氣氛太難堪。

"哦,不了!我也只是路過這裏,心血來潮想做個盡責的丈夫,總不能自己的妻子在哪兒上班卻不知道。"季豐君看出他開始冒火,但她不在乎。

然後叢法烈猛然轉身大步走下樓。

"不會怎麼樣吧?他看起來有點生氣。"令敏有些擔心。

"他對我一直是這樣,不會有事的。"她想起新婚之夜他對她說的下流話和下流舉動,真是欠缺紳士風度的魯男子。

"叢法烈和雜誌上刊的照片一樣帥氣耶!不過這種男人大概不太好惹。"令敏逕自下評論。

季豐君未置一詞,她的思緒還停留在他突然出現的事件上頭,那代表什麼意義呢?他真的只是路過,或是刻意來找她的呢?如果是刻意的,是不是透露出他也有一點在乎她的存在?

午餐后,三人散步在紅磚道上。

"你們等我一下,我到前面精品店逛逛。"令敏小跑步鑽進不遠處的禮品屋。

"令敏像只快樂的小鳥,沒什麼煩惱。"鮑希聖雙手插在褲袋裏狀似優閑。

"是啊!她從小就是這樣,總相信天塌下來有人會頂着。"季豐君和令敏是兒時玩伴也是小學同學,現在則是同事,有緣的程度讓人羨慕。也許是生活條件,也或許是個性使然,令敏一直樂天達觀,這種特質是她學不來的。

"你現在也不用怕天會塌下來,你的丈夫會替你頂着。"鮑希聖心裏有股酸澀。

季豐君不同意的搖搖頭,"丈夫是一丈之內才屬於我,一丈之外就是別人的了,而且這個一丈之夫還不能用在形容我一個多禮拜前嫁的男人身上。"鮑希聖略驚,不了解她為何會這麼說。"我看叢法烈人挺不錯的,應該有能力照顧你。"季豐君擠出一絲自我解嘲的笑,"他是為了履行叢浩東先生、也就是他父親的遺囑而不得不娶我為妻,他的身邊早已有個等他十年的女人,只要完成遺囑的遺願,他隨時可以把我一腳踹開。""什麼"鮑希聖潤潤嘴唇,震驚不已。

季豐君緘默一會。"不過別同情我,叢家給我的條件十分優渥,將來我離開的時候只要留下叢家骨肉,就可以換取我爸媽一生的富貴,這不是挺划算的嗎?"鮑希聖瞅着她,讀出了她的心酸。"你在自欺欺人。在我面前不需要故作瀟洒,你的婚姻根本是一場陰謀。"他握住她的手。"豐君,你一向了解我,當我知道你要嫁入豪門,我的心再痛再苦,但我仍然告訴自己要祝福你、要寬宏大量。富裕的生活比起我這窮書生所能提供的三餐溫飽更好,雖不至於是天堂與地獄之別,但也優劣分明。"鮑希聖說到激動處略作停頓,"我以為他會善待你、會愛你,原來這個婚姻是叢家人的陰謀。既然如此,叢法烈又為什麼要假惺惺的到這裏找你?想要製造恩愛夫妻的錯覺嗎?"季豐君想不到希聖會這麼義憤填膺,且他們在大街上手握着手的模樣引人遐思。

飛奔而至的令敏盯着兩人,張口欲言,瞠目結舌,"你們……怎麼了?""豐君被姓叢的一家人騙婚。"鮑希聖低啞地輕吼。

"是騙婚嗎?豐君,如果真是騙婚,你別再回去叢家了,搬來和我一起住。"令敏忙不迭地道。

"我的俠義精神害了你,什麼成人之美、有容乃大,根本不值一文錢。"他吶喊着。是的,他有俠義精神,可以成人之美,問題是命運之神領不領情呢?

"你們別這樣,我很好。在叢園裏我可以自得其樂,一年很快就會過去了。"季豐君放柔音調,試圖安撫被情緒波動着的兩人。

殊不知她現在是過河卒子,只能往前不能後退。光是叢家付給她的聘金,就不是收入微薄的她所能償付的。

"我看,叢法烈脾氣似乎不太好,弄不好還會打老婆哩,有沒有什麼辦法乾脆離婚了事。怪不得你早上說什麼一年之約,原來這裏面大有文章。"後知後覺至少不是不知不覺,令敏恍然大悟。

季豐君看了看腕錶,"很晚了,再不回去張阿姨會餓壞,我的事自己會處理,若需要你們幫忙拿主意,我會請教你們。"她試圖把手抽開,鮑希聖只得鬆手。

"豐君,不要逞強,你遭遇困境,不該拒人於千里之外。"鮑希聖與她並肩而行,焦急的想幫上忙。

"我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告訴你們這些事就是把你們都當作好朋友看待。目前我真的不需要外力幫忙,我可以自己應付,真的。"季豐君堅定地說,一再強調自己有能力面對橫在前頭的逆境。

"你確定不到令敏家住?"不放心豐君的鮑希聖,和令敏一路"護送"她回叢家,沿路不知說了多少遍上述的話語。

季豐君搖搖頭,"暫時不需要。寧可人負我,莫我負人。"鮑希聖又是嘆息,"你真固執。""是啊!好在你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關在那裏面,至少還能出來透透氣。"季豐君開門下車,回眸道:"回去吧!我不是灰姑娘,也不是童養媳;我有工作、有收入可以養活自己,在叢家人面前吃不了多大虧的,你們忘了,希聖曾給我起個綽號||壓不扁的玫瑰。"三人相視微笑。

回到叢園,季豐君並不期待會有什麼好臉色可看,既無期待,也就不會有失落感。

不是故意要對叢母視若無睹,而是看見她和法燕、芳蹤聊着鑽石、珠寶經,珠寶雜誌分別擋住她們的視線,她不想掃她們的興,所以想直接上樓換上較為輕便的家居服。

不料,母女倆並不想輕易放過她。

"站住,你把我們叢家當作飯店還是旅館?要回來就回來,要出去就出去,再怎麼隨便,也得向我這個老太婆打聲招呼。"史珮萱放下雜誌,威嚴地踱到季豐君面前。

季豐君不吭一聲,她以沉默當作她最好的回應。

"媽咪,不用跟她廢話啦,看她的樣子大概是出去做苦工,一臉灰塵的,醜八怪!"叢法燕諷刺起人來無所不用其極、極盡誇張之能事。

"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我們叢家怎會有你這種媳婦。"史珮萱指着季豐君的鼻子狠刮一頓。

季豐君氣定神閑地背着"心經",不理會她的謾罵。這種無的放矢的行為,她若是認真反擊,不知會死掉多少細胞,等對方罵累了、無趣了自然會閉嘴。

她既不用扯開喉嚨罵人,也不需絞盡腦汁與人開辯論會,這麼便宜的事可不是天天都有。

"你們全吃飽啦?"叢法烈低嗄的聲音毫無預警的響起。

一旁觀戰的叢法燕和徐芳蹤也嚇了一跳。

"被你老婆給氣飽了。"史珮萱先聲奪人。

"是真的嗎?"這句問話是針對季豐君問的。

季豐君故意忽視他的問話。

"你看看她,就是這副不哼不哈的樣子,要不是我的血壓一向正常,一定會被她氣得中風!"徐芳蹤拍拍她的背。"伯母,別生氣,您剛才不是說肚子餓了嗎?叫金嫂開飯吧。"史珮萱順口氣,左右手各拉着叢法燕和徐芳蹤,"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姓季的女兒計較。"叢法烈用目光盯着她,語氣里有着調笑,"這下可好,我想今晚的飯廳你是不願意踏進一步了。"他伸出手,指尖撫過她的面頰,卻被她一掌拍開。

季豐君頭也不回的上樓走進卧室,由抽屜里拿出一套休閑服。

她知道他已跟上來,但這是他的家,她不能把他關在門外。

她先到浴室洗把臉,再換上休閑服,走出浴室從背包里取出看了一半的"雍正王朝",把他當作隱形人。

"剛才在樓下我還以為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原來是準備把氣出在我身上。"他站在她的正後方低聲說道。

她藉着手的滑動翻閱書的下一頁。

他不以她的漠視為忤,走近她,撩起她的秀髮,用他的手指梳開。"你的秀髮很柔順、很漂亮。"他的聲音十分富有磁性。

她不習慣這樣的親密,霎時僵直身子。

他持續用手摩挲她的頸項。"走!我帶你出去吃飯。"她仍不語。

他不疾不徐的將一隻手滑入她的休閑上衣里,先勾起她的衣服,再愛撫她的乳房……

她驚跳起來,"你該死的想做什麼"他不慌不亂地聳聳肩,"想逼你說話。""這句話聽起來真是古怪,我以為你最恨的就是與我交談。"她回視他的目光。她覺得有必要適時的提醒他,他們除了履行遺囑之外,根本無話可說。

他歛起笑容,表情轉為沉重。"當我試着表現友善時,麻煩你溫柔些,就算裝裝樣子也好。"她一時為之語塞。

"出去吃飯。"他命令道。

她站在原地,沒有打算移動。

"帶件外套,外頭不比室內有暖氣。""為什麼要帶我出去吃飯?"這是她唯一找得到的問題。

他瞟了她一眼。"我可不要你因為餓肚子而把胃給搞壞。""我不會餓肚子,我可以下樓去吃飯。"她嘴硬地回道。

"你可以嗎?我不認為你不會因此而消化不良。"他一針見血地說中她的心事。

她有被看透的尷尬,垂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走吧!你可以選擇自己走下樓或是我扛你下樓?"叢法烈的目光凌厲起來。

"相信你對徐小姐一定不會這麼野蠻。"季豐君瞪着他,對於他的強勢頗不服氣。

"芳蹤比你柔順不知多少倍。""那也是因為你沒有把我當作淑女看待。"她不甘示弱的反擊。

"牢騷發完了,現在我們可以出去吃飯吧?"他再次詢問。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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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的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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