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色花 五 草原一夜情
大哥又露出了狐狸尾巴,現那把僅十公分長,根本不能用來決鬥的玉石寶劍,他的名言“不獨愛其愛”立刻再次縮水。他真是個傻大個兒,不知善美姐“心”落誰家,老是使用尖酸刻薄的語言試探、傷害善美姐,由此可見,他還是沒把我放在眼裏,認為我“只配朱麗麗,也許還配不上朱麗麗”。我雖然咽不下這口氣,又不忍心瞧見善美姐夾在我和大哥之間受苦受罪,咳,“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也恰好我要出行,去遠方思念我的戀人,於是我決定打起背包走天下。臨行前,我給善美姐了一條信息:“明天我要去遠行彭”就這八個字,多一個字兒也沒有。我知道我的八個字不好,從杭州到雲南,從雲南到煙台,再到長沙,我似乎生來是流浪遠方的命。
我吻別了可憐的麗麗,先在安徽黃山逛了將近一個月,十幾張山中寫意全部送人,以酬謝新朋舊友好茶好酒好飯款待。接着我去了湖北神農架,妄圖歸附野人,不遇,遂北上錫林浩特,去內蒙古大草原尋找美麗的七色花。
烈日炎炎,我懷揣着善美姐那張狐媚惑人的照片在錫林浩特下了車。
“捲毛頭,好一個捲毛頭!”善美姐瞪着眼睛拉住我。
“怎麼是你,哪陣風兒把你吹來的?”我放下背包,“你追隨我到天涯海角嗎?”
“去你的,我來錫林浩特開筆會,你這是去哪兒,又黑又瘦,瘦得皮包骨,這麼久連一個字兒也沒有!”
“去尋找真正的七色花。”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你太浪漫了,找不到怎麼辦?”善美姐甩開摺扇替我扇風。
“找不到就一直找唄!”
“那我也隨你找!今天白天我得報到、辦事,晚上咱倆一塊兒去找。你千萬別關手機!”
“慢,”我掏出善美姐的照片,“我要先對你驗明正身,看你是不是我的善美姐,我怕你是一張畫皮!”
“行了,我的同事隨時會出現,晚上驗明正身吧,不,用得着嗎?”善美姐對我耳語,頑皮得像個小妹妹,“我**上不是有兩隻‘撲騰的花蝴蝶’嗎?”
善美姐下午三點就溜出了會場,我們一道來到了錫林浩特郊外的大草原。我們哪有工夫尋找七色花,一下車便快樂得滾到了柔軟的草地,狗咬狗,汪汪汪!啊,面對藍天、白雲、綠草、河流、牛羊、地平線,還有從遠方傳來的歌聲,我和我深愛的善美姐依偎着,我那美麗的願望不就實現了嗎?
遠處有一條彎彎曲曲閃亮的河流,善美姐拉着我向河流奔跑,善美姐跑不動了,我又拉着她繼續奔跑,善美姐說:“別跑了,跑遠了我害怕!”善美姐一**坐下。
“怕什麼,咱們乾脆脫光身子像駿馬奔騰在大草原吧!”我把善美姐抱起。
“脫光身子像駿馬奔騰在大草原,想想也過癮!但總得有個理由吧,上次我脫光衣服,是為藝術而獻身,這次為什麼?你給個理由吧!”善美姐仍在大口大口喘氣。
“不需要理由,給你一片樹葉,樹葉就是理由。”
“樹葉是樹葉,理由是理由,風馬牛不相及,你胡攪什麼?我不脫!再說,這兒哪有樹葉,你有本事就找來一片樹葉。”善美姐打開挎包喝了一口水。
我放下背包,掏出一個筆記本,裏面夾着七片樹葉,紅、橙、黃、綠、藍、靛、紫,我拿出紫色的那片——善美姐美麗的願望,交給她,她的嘴唇囁嚅着,雙手接着,淚如泉湧,笑一笑,又不像笑,不如說是哭,她嗯了一聲兒,才破涕為笑:“你呀,盡招我哭!為了用樹葉遮羞,讓我脫光衣服,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為了這片最美麗的樹葉,你必須脫光,因為咱們今天要做一次亞當夏娃!”
“太有必要了!”善美姐哈哈大笑,然後撅起草莓般的紅嘴唇,使勁兒吹了一口氣兒,手中的樹葉乘風飛去,在天空翻滾、飄逝——善美姐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脫光,我也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脫光,我們連衣服和兩個包也不要了,只管往前奔跑,我們已毫無羞恥感,羞恥是文明社會的偽裝,來到這裏,羞恥何用?我相信大哥如果此刻從天而降,也不會太介意,讀者諸君若有機會,亦不妨親臨內蒙古大草原試試,看我說的有無一字虛言。
我和善美姐終於跑到了河邊,河水不深,清澈見底,連漂浮的水草的根兒也能瞧見。我開玩笑說了一句:“哪裏有水草,哪裏就能**!”善美姐推我一把,我撲通掉進河裏,她在岸上拍手笑道:“你去跟魚兒**吧!”
我拖長聲音大喊:“我-要-跟-魚-做-愛!”
“我-也-要-跟-魚-做-愛!”善美姐的嗓門比我更大。
草原的夜色真美,月亮更圓,極目遠方,地平線呈一條弧線,我們彷彿置身於太空看地球,如同不久前從“神七”釋放的伴飛小衛星拍攝到的地球畫面。
“大地有多大?”善美姐問我。
“大地有多大就有多大!”
“為什麼月亮和地球不私奔?”
“因為離開太陽他們會凍死。”
“牛郎和織女會羨慕我們嗎?”
“當然,特別是牛郎,還嫉妒我呢!”
“我不喜歡嫉妒,只要他們羨慕我們就好。”
我和善美姐坐在我們支起的小帳篷旁一問一答,盡說傻話,是呀,說說傻話多有意思,比平素說悄悄話更開心,我們還用說悄悄話嗎?我們身邊除了幾隻明明滅滅的螢火蟲,還有誰偷聽偷看?
在遙遠的內蒙異鄉,如此燦爛的星光,這般柔情的大地,就連花和草,風為媒,都在耳鬢廝磨,我和善美姐不**做什麼?恕我直言不諱,我們這個愛啊,非做不可了,愛就是做出來的,做了才算恩恩愛愛。我想,如果我繼續像上次在嶽麓山愛晚亭附近的小溪邊,哭鼻子說不敢做,善美姐準會惡狠狠撲上來一口咬死我,而不是裝模作樣僅僅抽我一個嘴巴。你瞧瞧,善美姐來勁了不是,她捧着我的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含情脈脈,既不親我的額頭,又不親我的臉頰,也不親我的嘴角,而是照準我忠厚的嘴唇親下來,天呀,要命呀,還要什麼命,我翻身壓倒她,啊啊啊,誰知,最終,還是把愛做成了恨!
善美姐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淚,怨我把她騙到這個鬼地方:“就是你!就是你!”我的表情麻木,一句話不說,任她又打又掐。
“這哪是我美麗的願望,你安的什麼壞心?我的願望是‘只愛一點點’,不要愛得太多,你為什麼讓我愛你那麼多!我不要活了,我還有什麼臉面見人,我乾脆一頭撞死在這裏喂狼吃了算,你說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善美姐的頭往我身上撞。
我把善美姐摟過來,拍拍她的背,說什麼呢?此刻說什麼也不管用,但還得說:“都怪我不好,壞透了,傷害了你,不過,此時此地,換上其他任何人都躲不過這種事情,可見大哥說的對,愛是無辜的!你看過美國電影《廊橋遺夢》嗎?女主人弗朗西斯卡,丈夫和孩子出門在外,與浪跡天涯的攝影師在家門口一見鍾情,第二天便上床**。四天後,攝影師要帶她走,她高高興興答應了,可臨走時又表示不能走,要留下相夫教子。觀眾不但沒責備她的不忠,反而認為她克己奉家,是最了不起的賢妻良母。你便是這麼一個最了不起的賢妻良母,明明愛我如命,卻寧肯犧牲自己,還準備一頭撞死喂狼,為大哥死節!”
善美姐撲哧笑了:“我怎麼會看上你這麼一個小屁蟲,個子比我矮一大截呢!其實,全怪我不好,我明明知道不能跟你來,但還是跟你來了,脫光衣服裸奔可是你的鬼點子?算了,雖惡不罰,不怕,天塌下來也不怕,有姐頂着呢!回長沙后,咱們洗手不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別人不知就當沒有這回事兒,一筆勾銷!記住,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另外,這個日子也得記住,今夜星光燦爛,在內蒙古錫林浩特郊外的大草原,在上帝的唆使下,我和捲毛頭做了,做了就做了,做了又怎麼樣,難道大哥殺了我們不成?他不是也欠下了一**風流債嗎?這叫報應!不對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大哥做得我也做得,我就是喜歡我的捲毛頭!”
夏季北方的草原夜涼如水,我和善美姐冷得咬緊牙關,抱緊雙肩,彎腰鑽進了小帳篷。我們僅有一個睡袋,善美姐這時又像大姐姐了,非要讓給我睡,我說:“我一個人睡不着,咱們求上帝恩賜,再給我們一次——只此一次!”
“我的身體太長,**太肥,”善美姐笑道,“兩人睡不下!算了,你睡不着就躺着,瞧你瘦得像個鬼,這一個多月餐風宿露太辛苦,現在我要看着你睡,進入夢香,跟姐姐過家家,做遊戲,**的遊戲!合上眼睛,別說話了,聽我哼催眠曲兒:‘寶貝哎,你爸爸正在過着動蕩的生活,他參加游擊隊打擊敵人吶我的寶貝——’”
我暗暗歡喜,我早不是那個純真的大男孩了,我詭計多端,終於把大美女趙善美搞到了手,而且在善美姐的腋下現了一個大哥所忽視的小黑痣,因為它顯得那麼委屈,在月光下竟與我恨相見時晚,啊,此生如願以償,死而無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