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臭女人,你竟然敢回手,你不知道我肥仔在這裏混了多久,你竟然……啊!」
肥仔起身要回擊,哪知道她居然一腳就往他的肚子踹了過去,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腳一踹竟然那麼夠力,直接把他踢得後退了好幾步,讓他倒在另一個同伴身上。
「包子!別再打了!我們走就是了!別再打了!」阿BEN在旁邊喊著,他也不希望把事情鬧大,以後大家都擺不成攤子。「小心!小心啊!」
推開了肥仔,他身後的那個同夥隨手抓了東西就往允恬身上打去,只見允恬漂亮的一個回踢,先是踢掉了那人手上的武器,跟着又是一腳直接踢中那人的下巴,這一踢可不輕,圍觀的眾人馬上都替中招者做了個很痛的表情,接着看着那人跌個狗吃屎。
「包子!真的別再打了!我們快走吧!」
小乖怎麼也沒想到包子發起狠來會這麼凶,她平常總是安安靜靜的,看起來也柔柔弱弱的,結果一發起飆來就變了個人。而以往他們追着包子問在國外的事情,現在他們終於知道,她都怎麼讓那些找碴的黑肥婆安靜下來,原來她所說的「處理」是這種處理法。
「你們這兒是在吵什麼吵啊!」
真正的地頭蛇現身了,人稱「鋒哥」的老大聽見吵鬧聲跟了過來瞧瞧,只見幾個人打在一塊。銳利的眼神掃過那端和兩個男人對打的女孩,還有兩個瑟縮在一旁推著攤子不知道該不該離開的年輕人,這都還不是重點,鋒哥的眼睛最後掃過了那個男人……
「三哥!」
鋒哥見著了那個箝制住其中一個小混混的男人,只差雙腳沒軟著下跪。
鞏維樞就是當年大家口中喊的三哥,他是黑幫老大的義子,但是老大過世後,聽說他洗手不幹改做生意去了。好幾年沒出現的三哥竟然會來這小夜市,簡直要把他給嚇壞了。
「三哥,我阿鋒啊!出了什麼事?要不要我處理?」
阿BEN跟小乖互看了一眼,又是「處理」,這群人怎麼這麼愛用「處理」兩字啊?
鞏維樞只是將手一松,放了那個人,原本被鞏維樞扯著的男人也嚇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自己摸魚會摸到大白鯊,那個賣相片的女孩子看來很能打也就算了,這個男人擺明了是站在她那邊的,居然連鋒哥都要喊他一聲三哥,那他們這回可是找錯人了!
「鋒哥,沒事沒事,只是一點小誤會!」小雜碎連忙解釋。
「這幾個人開口跟我們要一萬塊,否則不給我們擺攤子!還把我們的東西丟得到處都是。」小乖這時候突然喊出聲來。
哪裏沒事!她可是聽過其他幾攤阿姨提過鋒哥,鋒哥很照顧大家,才不會這樣亂收錢的!
「小乖……」阿BEN簡直要崩潰了。「少講兩句行不行啊?」
「你怎麼這麼沒種啊!他們明明就是仗勢欺人啊!人人得而誅之!」小乖義憤填膺的說道。
鋒哥一聽馬上站了出來,跟着大吼:「你們三個王八蛋,敢來這裏欺負善良老百姓,你黑社會混假的啊!大家出門都是討口飯吃,你他媽的有沒有江湖道義,跟人家混個屁啊!」
三個混混剛剛還走路外八,這下被罵得個個跟縮頭烏龜沒兩樣,要是真有尾巴也垂了下來。
「還不快點跟三哥道歉?!」
「對不起。」三人扭捏不安的道了歉,卻只見鞏維樞一臉不耐。
「三哥,我有家店就在那兒,大家到我那兒坐坐,我跟三哥賠個不是。」
「不用了!」
「三哥,別客氣,大家好久沒見你——」
「我有事。」鞏維樞回頭,再重申一次。
這回鋒哥果然沒再堅持,識相的點點頭,看着他走向那個賣照片的女孩子。
「我送你回去。」
允恬捧起剩下來的完整相片,固執的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自己有車。」
排開了圍觀的人,她頭也不回的捧著東西就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怎麼了?我才去吃個豆花,現在是什麼情況?」楊助理匆匆的趕來,原本只看見這頭圍了一堆人,哪知道居然連老闆都和了下去。「嗨!包小姐,我小楊啊!你還記得我吧?」
「你把她的機車騎回去。」
允恬聞言連忙回頭,但兩手都捧著相框,也沒辦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他伸手進自己衣服的口袋,取走了鑰匙,順手一扔就丟給了小楊。
「你不會真的要我去騎那台……」
小楊印象中的那輛機車,感覺上跟小型的怪手沒兩樣,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騎機車的經驗了,老大不會是要他穿着這身西裝騎機車吧?
允恬立刻開口制止,「小楊,鑰匙還我!」
小楊可沒這麼大膽,看了老闆一眼,被回瞪了一記,趕緊掏出了車鑰匙回丟給他,快快閃人。「我……我先走了!」
「你沒帶錢出門?」她口袋裏除了鑰匙之外空無一物,而她背的小包包連一塊錢的進帳也沒有。
「不關你的事!」
「允恬,已經有人知道你回台灣的事了,你不能再隨心所欲,如果你真的明白自己有多危險,就不該這樣隨隨便便想走到哪就上哪去。」
「危險?那不更好,我死了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啊!」
每次這樣的話一出,傷的都是兩個人,她不想去看鞏維樞的表情,知道自己要是多看他幾眼,一定又會跟着心軟。
但隨著沉默時間加長,允恬熬不住這種無言的僵持就要開口,還好鞏維樞在這時候先說話。
「隨你怎麼說好了!」他使勁的扣住允恬的手,也不管她手上還捧著東西,像是生了氣。「車子停在那裏。」
允恬沒辦法,只得步履不穩的跟着他走,手上那溫熱的接觸像是在提醒她什麼。走過他們身旁的路人有幾個回頭看着他們,也許是好奇她為什麼被拖着走,但允恬看得出來其中幾個女孩是在看鞏維櫃,當年的自己也是如此,她總是很驚訝這樣的男子竟會為自己停留,當他多看自己一眼,她就覺得自己擁有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幸運。
但結果呢?
他不也承認了……當初接近自己,只是為了挽救他的公司而已。
跟着他坐進了車裏,允恬只覺得空氣里全是冰冷,吸口氣好像就會凍傷自己的肺葉似的,就連呼吸大聲了點都像會引發爭端。
允恬以為自己早已經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哪知道一和他同處一車,呼吸著同一台車裏的空氣,她還是無法忍受。
她的眉頭一直緊緊的皺在一塊,抱着那一疊相片,就像是可以保護她。
車子才剛發動,他卻先開下車內的小燈,拿過她懷中的其中一張照片,仔細的看着。
那是一張海岸邊的黑白照,有一根浮木橫在沙灘上,海水退去後留下深淺不一的漸層,看來很灰暗。
「還給我!」她不要鞏維樞看她的照片,馬上兇惡的開口。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包容,輕輕的把相片還給她。
深吸了口氣,像在考慮怎麼開口。
「你不開車的話我就自己走回去!」她的口氣一直很差。
鞏維樞收拾情緒,不想在這時候和她針鋒相對,他注意到允恬整晚都沒有進食。
「你餓了嗎?你今晚都沒吃東西。」
「那是我的事!」她不要他再對自己施展這類的關心手法,她自己可以照顧自己,這些招式她幾年前就遭遇過了,她已經對他的假意關懷免疫了!「我只想回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那些廢話了,到底要不要開車?」
連說話大聲點都頭痛,她很難過,就算他不了解好了!她一直都不是個喜歡和人爭吵的人,就算學會了反擊,但是這並不代表在她發動攻勢的時候心情是愉快的。
鞏維樞果然不再說話,他把車開進了車流里,沿路上車裏沒有音樂,但是她卻覺得吵得不得了,外頭的車呼嘯而過的噪音太大,而她的心好亂。
允恬的心一直在吶喊著不要和鞏維樞待在同一輛車裏,她想回紐約去,想窩在老嬉皮旁邊,聽他對自己催眠活在這世界上有多無趣,人生只是一場鬧劇之類的話語,讓她忘掉那些不愉快……可是事實上,她卻是坐在鞏維樞所駕駛的車子裏,離他不到一公尺的距離。
或許他說得沒錯,她不應該回台灣,既然還有人想打她主意,那她回來做什麼?這裏除了那些傷心難堪的回憶,又有什麼好懷念的?
正當她覺得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鞏維樞又開口了。
「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但是已經有人知道你回台灣的消息,也許會有人想綁架你,或是對你做出一些危險的事——」
「我自己會處理。」她從小就在綁架危機中度過,多少人想綁架包尚為的女兒,但她不也活了過來,沒道理到了這把年紀才被綁架。
「現在的情況不比當年,那時候你很少出門,就連出入都有人跟着。如果你執意要自己處理,那我也只能告訴你可能會遇上的情況,希望你別待在這裏,你想去哪裏,我可以請人幫你訂機票。」
即使他好不容易才盼到了允恬現身,但是此刻她既不要留在他身邊,又硬要過這種生活,他只能好言相勸,如果讓她再離開自己是必須付出的代價,那他願意以此換得允恬的人身安全。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果然……允恬想也不想就回拒了。
或許她還閃過要離開台灣的念頭,但是一聽到他的說法,馬上又興起和他作對的念頭,鞏維樞要她離開,她就偏要待在這裏,就不相信他能拿她怎麼樣!
更何況她也可以證明她可以應付任何狀況,就連剛剛在夜市裡打架,她也不見得會輸啊!
像是早已料到她會這麼說,鞏維樞不再說話了。
如果他對自己也用着一樣惡劣的口氣,允恬或許還不會這麼難受,她一直都沒有當壞人的天分,就連說了不該說的話都足夠令她自責上好一陣子,可是她卻得在這時候扮演這種可悲的角色。
好不容易撐到了公寓底下,她的呼吸才跟着順暢了些,可是在她下車前,鞏維樞卻說了讓她難受的話語——
「出門的時候自己要小心點。」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說些她根本不會領情的叮嚀。
允恬沒回應他,只是推開了車門,假裝沒聽見他說了什麼,頭也不回的捧著東西上樓。
她的機車鑰匙和住處的鑰匙是連在一塊的,小楊卻還沒把她的機車騎回來,還好她一向有防護措施,早早在住處的門口底下塞了一把備用鑰匙。挖出了鑰匙,打開了門,她還是順利的進了自己的窩。
但是屋裏的燈才一打開,她卻跟着傻眼……
她出門前屋子裏的擺設根本不是這樣,現在的狀況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所有做相框的材料被破壞得完全不能使用也就算了,桌子、椅子全都東倒西歪,連她買的幾碗泡麵都被人用刀挖開丟了一地,熱水壺也翻倒在一旁潑得一地濕答答,沒引起電線走火已經算是大幸。
還好她的證件一直帶在身上,重要物品當然也不可能擺在屋裏,但是充當暗房的廚房卻難逃被毀的命運,沖洗照片的藥水被潑得到處都是,有的藥水具有腐蝕性,這些得重新整理一次才行。
「怎麼回事啊?」
身後傳來了驚呼聲,允恬連忙轉過身。原來小楊跟在他們後頭回來了,一見到這情況,馬上就撥打電話。
「鞏先生,包小姐……包小姐慘了……樓上……」
允恬沒等他說完便搶過他的手機,一把關上。她不要讓鞏維樞知道這裏的情況,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抓狂,她可不希望他又像當年那樣介入自己的生活,這一次她會證明這種小事是根本打擊不了她的!
手機一被搶走,小楊馬上開口,「包小姐,你讓我跟——」
「不用跟他說,只是遭小偷而已,再說也偷不了什麼。」
不過她話才說完,卻看到跟了她三年的寶貝相機被摔在地上,允恬的表情也跟着雲淡風清不起來。
「這台相機可不便宜吧?」小楊訕然的問道。
他當然看得懂那相機上頭的品牌,要是再加上鏡頭,七、八萬肯定跑不掉!即使包允恬有的是錢,但是看她那心疼的模樣也知道,這相機非等閑之物,至少相機本身的意義絕對超過它的價值。
「這裏是怎麼回事?」一直等在樓下的人出現在門口。
一聽到小楊緊急打來電話,鞏維樞就什麼也不管的飛奔上樓,門裏的一切像是被颱風掃過似的。
「她說是遭小偷,那相機那麼值錢怎麼不順便偷要用摔的呢?這些小偷真是不識貨呀……」
小楊故意這麼說,他待在鞏維樞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跟着鞏先生十幾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照這樣的手法看來,進來的人絕對不只一個,只是他們真有白痴到這地步,以為有錢人會把所有的錢擺在家裏嗎?
允恬沒聽他們繼續談下去,想起了自己昨天才沖洗出來的底片,趕緊又跑回暗房去找尋,暗房裏一片混亂,而還沒沖洗的底片也被拉出來散落一地,沖好的則被丟棄在水槽里。
她沉重的嘆了口氣,這般惡意的破壞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走出暗房外找了一座小枱燈,回到暗房裏插上電,鞏維樞和小楊都跟了過來,只見她一個人就著小枱燈的燈光,一一打開分散在桌子、裝著底片的小圓殼,桌子上跟地板上全都是那種小圓殼,也不知道她到底拍掉了多少底片,才收集來這麼一大堆裝底片的殼子。
鞏維樞朝小楊使了個眼色,小楊跟着開口:「包小姐,你找什麼?我幫你找好了!」
好不容易允恬終於找到了一個殼子裏頭是有東西的,看她倒了幾下,跌出了一張摺得小小的千元大鈔。
原來還有這種藏錢法?小楊和鞏維樞互看了一眼。
「看來小偷應該一毛錢也偷不到吧!」小楊跟着蹲下替她檢查被掃下桌子的底片盒,果真也找到了幾個裏頭有裝錢的。
鞏維樞沒有作聲,至少她這麼藏錢才沒讓她的損失加大,問題是就算所有的殼子裏都裝了錢,四五十個殼子又能裝多少?更何況她又不是每個殼子裏都有藏。
好不容易把所有殼子裏的錢都找齊了,一個個摺得根本不像鈔票的錢堆在桌子上,只見她也不攤開,直接一把抓了就往身上的背袋裝去。
一等她裝好,手臂也跟着被人一扯,整個人轉了個方向。
「你放手!」允恬用力的一甩,卻怎麼也甩不開那強勁的掌握。
「跟我回去。」這一次鞏維樞的口氣不像之前那麼平淡,多了一點點的強硬,也擺明了不許她抗拒。
「你憑什麼!」
「包小姐,鞏先生也是擔心你啊!你一個人待在這裏一定會出事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再說你們本來就是夫妻,哪有夫妻不住在一起的——」
「我們早就不是夫妻了,我的事不用他操心!」允恬即使掙不開鞏維樞的手,但是嘴巴卻很堅持。
「你以為我會讓你待在這裏送死嗎?」鞏維樞硬是把她拖出了暗房。
「對啊!包小姐,這裏很危險,外頭已經有一些人知道你回台灣的消息,你如果硬要待在這種地方,真的有點傻。」小楊幫腔。
「笑話!那些人要的是我的錢,不會那麼輕易讓我死的!」
「你如果還有點理智的話,最好想想他們怎麼拿錢?綁架你只能向我要錢!」鞏維樞冷冷的開口。
「又沒有人知道我跟你的事!」允恬忿忿的拍打着他,死都不讓他把自己帶離這裏。
「你以為這種事瞞得了五年?你爸那邊的人早已經把我們的事傳出去了!你人不在台灣,對於台灣的事情又了解多少?」
「那又怎麼樣!我還是可以過我自己的日子,再說我又沒招惹誰——」
鞏維樞終於捺不住性子,轉頭一手扯開她正拍打着自己的手。
「你給我聽清楚!我已經警告過你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你真的出事,我一毛錢都不會付!就算你被拍了裸照,被人做成光碟,你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人凌虐的模樣公諸全世界!你以為這只是大不了送掉小命的事嗎?有些事情就算你死了都只能含恨而終!你以為你混得很好,以為你了解這世界做惡的手段就那幾套!這世界在五年內已經不一樣了,你最好學著認清這個事實,成熟一點!」
她終於把鞏維樞給惹毛了,直接扯着她的領子拖她離開,不管她的拳頭怎麼落在身上,鞏維樞就是不肯放手。
「我不能就這麼走!」
他連理都不理就直接把她丟上車,楊助理眼看這兩人纏在一塊,也只能假裝什麼都看不到的快快上車,直接把他們送回了住所。
這不是他們當初住的那棟大樓,這別墅她沒有來過,看來是新的,短短几年鞏維樞的確撈了不少油水不是嗎?
當初的包氏已經不存在,反倒被小小的維海集團所并吞,那幾個曾威脅允恬交出股權的勢利股東,現在早已不知去向,鞏維樞不再只是包氏的董事長,他的維海勢力要比包氏強大許多,甚至他就這麼把包氏給吞了去。
鞏維樞用五年的時間證明他賺錢的本事比包尚為還好,他的身價甚至遠遠的超越了允恬,現在已經是個有錢人了,他怕什麼?
要真是怕,他也只是怕再度蒙上不名譽,鞏維樞只怕她一意孤行真的落入賊人之手,而他如果真讓包允恬死了,人家又會怎麼說他?
鞏維樞當年就是靠着和包允恬的婚姻才從深淵爬起,如今他的勢力日漸壯大,但是老婆卻離他而去;好不容易人回到台灣,若是允恬遇上了任何意外,那後果都得由鞏維樞一人承擔。
他認為他擔不起是嗎?那她自己呢?
她一輩子就只能活在這種陰影之下,從小生在富豪之家,包尚為的獨生女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多的好處,反而被限制了行動自由,不能像其他人那麼自在的四處遊走,她就連露個臉都會讓爸媽膽戰心驚,怕她曝了光會成為歹徒眼裏的肥羊。
這樣的日子過了二十幾年,怎知道她陰錯陽差的嫁給了鞏維樞,總算學會了獨立生活,可是他現在卻又要她回到過去的日子?
這究竟憑什麼?你怎麼能要求一個已經習慣自由的人,再回到那種封閉的生活里去?
允恬暗地對自己發誓,她會不惜任何代價,要回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