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節 條件
軒轅亡見李罡已走，二話不說便催動着強大的真元力，一朵暗紅色的地火便已燃燒在掌心。余萬成知道，凡修真之人修到一定的境界便會產生自己的本命真火，真火一出，莫說一個小小的秦風，便是放眼這奇升一閣只怕也是保不住的了。於是趕忙扯住軒轅亡，勸道：“軒轅前輩，得饒人處且饒人，人都已經死了，還是給他留個全屍吧。”
軒轅亡顯然根本就沒將余萬成放在眼裏，一晃膀子掙開了他的拉扯：“那可不行，這小廝當日在仆勾山下騙得我落荒而逃，回去還被老祖大加訓斥了一頓，今日落在我手上，豈能如此就輕饒了他？”
余萬成將那日秦風贈與自己的海瑪瑙取出，獻在了軒轅亡的面前，討好地說：“實不相瞞，此人便是前輩兩年前滅掉的遁甲宗唯一一個後人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人反正都已經死了，還望前輩看在晚輩與他的父輩相交多年的份上，放他一馬吧。”
軒轅亡自然知道海瑪瑙的妙用，不動聲色地接下揣進了懷裏，作難地道：“可是陛下有令，定要令此人屍骨無存，你我同為朝中要員，難道真的要違抗聖命不成？”
余萬成眼見事情有轉機，接著說道：“陛下已去，現下便只有你我二人，怎樣處置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嗎？”
軒轅亡的貪心可沒那麼容易滿足，余萬成又如何知道軒轅亡心裏最想要的是什麼？見軒轅亡沒有說話，余萬成以為他是在考慮，便沒有再開口打擾。奇若水此時走過來跪在了軒轅亡腳下：“小女子願將閣中所有典藏盡數獻出，懇請前輩給為夫留下一條全屍。”
軒轅亡等的就是奇若水的到來！
他輕輕攙起奇若水，色咪咪的眼神在若水身上不停地到處瞄着。真是一個難得的美人胚子！沒想到凡人女子竟也能出落得如此標緻！軒轅亡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到腳面上了。
奇若水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與哀傷之中，並沒有感到軒轅亡的異樣，還是開口道：“還請前輩網開一面！”
軒轅亡突然一臉為難地說道：“我也想答應你，可無奈陛下臨走時已頒下了口諭，我身為朝中客卿，不能違抗君令啊。”
奇若水和余萬成見拋出奇升一閣的典藏也換不來軒轅亡鬆鬆口，不知秦風當年如何騙了他，令他如此記恨。看來真的是沒什麼希望了，二人都在為無法保住秦風的屍首而遺憾不已。
可軒轅亡卻又在此時開了口：“不過，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麼？”余萬成失口喊道。
一向咋咋呼呼的軒轅亡此刻卻顯得有些靦腆和猶豫不決：“只是，要看若水姑娘肯不肯了？”
奇若水看到能夠有辦法保住了戀人的屍首，想也沒想便迫切地答道：“前輩但說無妨，晚輩什麼都應允的！”
“這個嘛，嘿嘿，只要若水姑娘肯陪在下一晚，事情也許還有轉機。”
軒轅亡終於露出了色徒的本相，一邊說還一邊不住地瞄着奇若水欣長曼妙的身形。
余萬成沒想到軒轅亡竟會對奇若水心存不軌，大驚之下忙說：“萬萬不可，萬萬不可。若水可是已經許了人家的，前輩怎可如此？”
軒轅亡真是煩透了眼前這個老頭，若不是因為他是當朝皇帝的岳父，真想一刀捅死他！可是軒轅亡還沒有怎麼，跪在一旁的奇若水卻站起了身來，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能言而有信，我願作此交易！”
軒轅亡和余萬成同時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奇若水。只是，前者是欣喜若狂，後者卻是大跌眼鏡。奇若水冷靜地再次提醒軒轅亡：“只望你能言而有信。”
軒轅亡拍着胸脯保證道：“姑娘放心，自古修行之人極重誓言一事，在下願啟下重誓，保證所言非虛！而且，你的父母早已歸順我血谷，他們身上都種有我血谷的化血符。按說此等背叛之人自當引用符咒令其屍骨無存，我可保證不使用符咒力量，也為你的父母留上一條全屍！”說完真的開始對天許諾，以表示自己的誠意。
奇若水並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在作踐自己，正相反，她早已將事態分析得相當透徹。目前看來，軒轅亡是在場最高的修為，擁有着決定一切的能力和實力。真到了無所顧忌的時候，難免還會造成更大的傷害。再者，爹爹娘親和秦風都在一夜之間離她而去，她真的是再也無心獨自活在這世上。能在臨死前放棄自己的清白為心上人做些事情，保住他的屍身不再遭人踐踏，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軒轅亡狂笑着一把抱起了奇若水，頭也不回地走入了內室之中。偌大的客堂之上，便只剩下余萬成一個活人尷尬地矗立着。內堂之中不時傳來軒轅亡狂妄的大笑和獸慾得到宣洩的滿足，余萬成獨自一人默默將奇四海夫妻與秦風的屍體擺放整齊，小心翼翼地擦去他們身上的血跡。此時此刻，余萬成也是心緒萬千。
遙想當年，遁甲宗、奇升閣與古劍門三個小門派在古唐國境內各距一城、相安無事，由於同為正道門派，三派的門主宗主還時常相互拜訪。只由於帝國君主生怕他們危及朝綱，又不敢公然以武力驅逐或是剿滅，只能低聲下氣地幾次三番親自出面恭請他們擔當帝國的供奉。為此，秦萬里還特意尋到奇四海與自己，講明既然身處凡人君主領土之內，便不妨應了供奉一職做下一個順水人情。
起初，幾人也僅僅是掛着供奉的名頭仍舊操持各自門派的發展，可也許是君主看出了他們真的是未存歹心，越往後對他們的使用頻率越高。到了李罡這一屆，不僅娶下了自己的女兒為後，更甚者自己也開始了修習一事。也許是人善被人欺吧，李罡對幾位朝中供奉的態度也是隨着自己實力的日益強大而日漸冷淡。
可以說李罡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君主，但他絕不是一個好夫君，更不是一個好女婿。當他掛靠上血谷的軒轅亡后，便愈發開始變本加厲。先是除掉了曾與自己有着暗仇的遁甲宗，后又藉助秦風之手解決了懸而未決的破堅宗，現在又將奇升閣顛覆到如此程度，便是沒有滅門也是相差無幾了。自己的古劍門雖然暫且無事，只怕還是靠着女兒玲瓏國母皇后的身份。可照李罡行事的狠辣手段，難說他不會下狠手除掉領土之內的所有修真氏族和門派。
玲瓏雖然修為尚可，卻於心計一事上相差李罡太多。也許是她完全相信自己夫君的緣故吧，軒轅亡那等邪氣橫生的修魔者竟在李罡的偽裝下堂而皇之地成為了高手前輩，堂而皇之地坐上了帝國客卿的交椅。世道真的是變了，修真之輩盡自己最大的可能不去叨擾凡人的生活，可有的凡人卻偏偏要騎在修真之人的脖頸之上作威作福。昔日早已銷聲匿跡的魔道又開始有了蠢蠢欲動的跡象。古唐國的大亂也許只是世間的一個縮影，天下只怕再也難以回復到從前的祥和寧靜了。
余萬成停下思緒，定定地看着秦風的屍體，嘆了口氣黯然地道：“風兒賢侄，我和奇老弟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只怕就是你了！可是我們終究也是人微言輕實力有限，奇老弟為了保全自己的宗門無奈做出了此等錯事。而我也是無能為力只得隨波逐流，盡下了所有努力卻終究還是要靠若水拿自己的清白才足以換取你一具完整的屍身。余伯伯對你不住啊！”
余萬成自言自語着潸然淚下，既有對遁甲宗和秦風的極度愧疚、也有自己委曲求全的滿腔悔恨、更有對這世道正義凋零頹敗的萬般無奈。
今夕是何夕？明朝為何朝？余萬成不敢去想，只怕過了今時今日，連他也要同他的老夥計一般橫屍當場。只是，他的老夥計尚有人來收屍安頓，等自己走到這一步，難不成真的要落個暴屍荒野的下場？難不成這便是老天有眼，惡人終有惡報的昭昭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