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回到古宅,洗凈了一身疲憊,古霍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幾番輾轉,他終於不耐暴躁地索性起身,踱步到客廳中的搖椅坐下。

輕輕搖晃,思緒在流轉……

搖椅搖晃的頻率,因為他的思路時而前後搖晃、時而停擺。

天空漸泛魚肚白,他置身空蕩的客廳,點燃的香煙,在幽沉的空氣中,裊裊上飄。

門口傳來的聲響,讓他的視聽,霎時敏感了起來。

是她回來了嗎?

他屏息控制着自己回頭的慾望,意外於自己內心油然而生的期待。

“你還沒睡啊?”

姚清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古霍翟不覺安心下來、鬆了口氣。

“你這麼快看完日出?”沒有爬上程堯金的床?這是他心底小小的掙扎懷疑。’

“q啄!”她狀似羞怯地輕輕笑着。

“……”轉頭正好捕捉到她那嬌羞的笑容,他心底更不是滋味了。

-但是,她又不是他的女人,他憑什麼不高興,她的笑容為了別人而綻放?!

臉色僵硬,火氣有些燒竄,因為他心底的矛盾。

“本來還要去別的地方,但是我拒絕了。”

她羞羞地垂下頭去,把玩着自己的長發,還回味着才剛結束的美好,浸淫在自己的喜悅之中。

“你拒絕?!他答應?哼!他怎麼可能沒有動你!”他的語氣,有幾分自己都不清楚的試探意味,有些酸意、帶着不屑。

“動我?”姚清純偏着腦袋,不解他話中的涵義。

“哼!”單純過頭嗎?她那張臉蛋看起來,可真迷惑的樣子!

“我去準備早餐!”她沒有忘了她的職責,她已經是他的廚子。

正因如此,所以她看完日出就乖乖回來了,婉拒了程堯金的邀約與提議。

誰知道,程堯金之所以會放過她,讓她全身而退,是因為他要放長線釣大魚。他深諳各類女人的習性善惡,對她——葯可不能下得太猛!

他要慢慢玩!

只要是古霍翟身邊的女人,他都極有興趣!要不,姚清純這樣的女人,實在挑不起程堯金的慾望。

姚清純在上了他的車后拚命找話題,渴望能在他心底多留下一點印象,當然,不能免俗地又是滿嘴天主、上帝。

她積極傳教的八股模樣,其實讓程堯金恨不得離她遠一些,但他內心那股與古霍翟較勁的心態,讓他硬是擺出溫和的笑容面對她,這可讓姚清純樂壞了!

飯桌上,他始終冷沉着一張臉。

她的廚藝不算差,送人嘴裏的食物滋味可口,頗令他意外。

吃慣了原本廚師調理的口味,她料理出來的東西,雖然不能與經驗豐富的廚師相比,但畢竟時下年輕女孩,能下廚的已經不多,這位暫時的廚子他已經很滿意,挑剔的嘴,也可以接受她料理出來的口味。

“你可以跟我說一些關於程堯金的事情嗎?”姚清純站在他身旁,小小聲地央求。

古霍翟閑言一愣,臉上的線條更加冷硬。

“一起坐下來吃。”他以命令的口吻說道,並不回答她的問題。

“喔。”她乖乖取來餐具后坐下。

“你跟他曾經是鄰居不是嗎?你不了解他?對他這麼有興趣?”他很想知道他們熟識到何種程度,但執拗地不願意,用最直接的方式詢問。

程堯金——他的宿敵!在商場上是他的死對頭,商場以外也是。

無論是勢力、財富、車子、行頭……等等,程堯金都本着較勁的心態,咬着古霍翟不放,這下子,連女人也要競爭?!

“呃、沒……沒有啊!”她笑得靦腆。

古霍翟了無食慾放下飯碗,取來香煙叼在嘴邊。

“程堯金也抽煙呢!呵呵!”姚清純見他點燃了香煙,有些興奮地開口說道。

“咳——”才吸人一口,他差點因為她的反應嗆到。

她不是最厭惡抽煙?她口口聲聲說抽煙是毒癮,不是嗎?

怎麼她的程堯金抽煙,讓她好生崇拜似的,他抽煙就是該死的毒癮?

他因為佔了程堯金的福氣,拿到一而免死金牌?!

還真是無限光榮呀……他自我嘲訕,冷哼了聲。

難怪人家說,女人最善變!

手肘頂着桌面、掌背擋住下巴,他以一種審視的複雜目光,打量着她。

她兀自沉思的表情夢幻般,時而咬着下唇偷偷笑着、時而因為一些想像,紛紅了雙頰,古霍翟盯着她看,像在透視她腦袋裏頭,幻想的劇情……

她表裏不一!

清純的皮相下,原來也和他認識的所有女人一般!

他以為她沒有七情六慾,以為她聖潔到不可侵犯哩!

“明晚有個工商聚會,你陪我出席。”古霍翟突然冒出話來。

他跟程堯金杠上了!

“陪、陪你出席?!”姚清純從她的幻夢中醒來。

“嗯。”他站起身來,準備吃顆頭痛葯,緩和沉重腦袋緊繃的不適后,出門到公司去。

“這超出我的職責了吧?”她問。準備拒絕掉。

“程堯金也會去,你去是不去?”他挑眉斜睨着她。

“啊……”詫異片刻,她的心情馬上轉折。

“去!當然……去。”她好害羞。

想不到這古董會幫她製造機會呢!她當然要去。

☆☆☆

工商聚會在某飯店的一樓大廳舉行,現場衣香鬢影、貴賓雲集,每個人都是衣冠楚楚,笑容可掬,喝喝交談着。

古霍翟的身影出現在會場——這位“黑社會背景的生意人”,自然引起不小的騷動。

他果真帶着姚清純出席。

一身尊貴的他,身旁跟了個平凡樸素的女孩,不搭軋的組合,格外引人測目。

古霍翟冷淡的視線,已經巨細靡遺地環顧現場一圈,也看見攜着艷麗秘書出席的程堯金。

他倒要看看程堯金,要怎麼跟他較勁!

刻意環着姚清純的肩膀,往他走近……

雖然她的衣着過於簡單,不過他並不覺得這樣,會損他什麼顏面。

她端莊、她上得了檯面……只要她不要躲在桌子底下,剪碎別人的褲管。

反倒是姚清純窘迫不安。

他沒有交代她要特別打扮,瞧現場的每個人都是盛裝出席,反觀自己……黑色長裙、白襯衫,前額上的頭髮中分、用簡單的粉色髮夾,分別往上夾住……

她與會場裏所有的人相較起來,就好像初到都市的土包子一樣。

他們繞過會場中央的歐式餐枱,程堯金也馬上掛着笑容,往他們走來。

“清純,我們又見面了!”程堯金眸中帶笑,盯着一身寒酸出現在這裏的她。

“嗯,又見面了。”姚清純羞澀地垂下頭去,看着自己的鞋子。

程堯金帶着挑釁的眼神,來到重點人物身上。“古,怎麼會想帶她出席?”

這次,他摸不透古霍翟的心思。

往常,陪伴他出席任何公開宴會的女人,沒有相當背景,也會是引人注目的絕世美女,像姚清純這種沒有任何手腕、也沒有相當背景的女人,怎麼可能隨他出現在這裏?!

古霍翟淡淡笑道:

“因為你們是舊識,我帶她來跟你敘敘舊。”當然……也看看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雙方的眼神,都毫不隱藏內心的敵對意味,對話並非唇槍舌戰,但也挑釁意味十足。

“聽她說,她是你的廚師?”

言語對着古霍翟,視線則移向姚清純——

程堯金勾起自認瀟洒的笑,挑逗着純潔天真的她。

姚清純抿唇而笑,靦腆地瞥了他一眼后,怯怯地躲在古霍翟身後。

“她的廚藝不錯,可借你沒有機會嘗嘗。”古霍翟意有所指。

“是嗎?還真可惜!不過……你什麼時候換了口味,我怎麼不知道。”程堯金一語雙關。

會場的侍者捧着放滿酒杯的托盤,禮貌而敬業地繞在他們身邊,讓賓客隨意取酒。

兩個男人各自隨手取來一杯。

“我不想當廚師的情人。”古霍翟笑得冷魅,輕捧酒杯的手,騰出一指,指着在前方彈奏鋼琴的女子。“我比較想當鋼琴師的情人。”

台上的女子氣質脫俗,一襲黑色細肩帶的合身長禮服,將玲瓏的美麗曲線性感地呈現出來。

姚清純聞言也將目光移向台上。

“秀色可餐!”程堯金也將視線投注在那名女子身上。只要是古霍翟有興趣的女人,他都非要得到不可!

“怎麼?程兄也有興趣?要再賭一把嗎?”古霍翟不懷好意,硬是要姚清純見識到男人的劣根性!

“有何不可!”程堯金當仁不讓。“我有把握,今晚就能把那女人弄上床。”

程堯金馬上放棄原來的設定目標,對姚清純不屑一顧。

姚清純聽到他的話,馬上臉色丕變!她有沒有聽錯?心裏所仰慕的男人,競吐出這般不堪入耳的話語?!

“搞上床有用嗎?”古霍翟唇角上揚成不懷好意的狡詐笑意。“不小心耳聞了些小小謠傳……據說……程兄不太行?當然,我是未經證實啦!”

真勁爆!古霍翟當場爆出他性無能的小道消息。

“你——”程堯金的臉色鐵青,隨即羞惱地漲紅。

好傷心唷!他的隱疾被公諸於世。

在他們身旁的少數幾人,恰好也把這段言語收入耳里,通常,謠言不會止於智者,只會一傳再傳,八卦必定會大肆散播,不然就不叫做八卦!

程堯金火光到想要揮拳而出,但他隱忍着,這一拳如果沒有克制住,就等於承認自己惱羞成怒。

“哈!古兄愛說笑哪!怎麼我時常聽到的,都是些女人在謠傳着,對我讚不絕口的評價,你恐怕聽錯了!”

程堯金的臉色很難看,笑得僵硬抽筋,也要好好說完這番辯駁的話,真是辛苦他了。

“喔?是嗎?”

暗潮洶湧,兩人在元息的空氣中過招,火藥味十足。

當然,程堯金對姚清純,也報以更加難看的臉色。

☆☆☆

私人恩怨暫擱,正事重要。

聚會接近尾聲,老謀深算的古霍翟,早已與不少商界要角相談甚歡,達成他們生意上往來的默契,與一些檯面下的協議。

這樣的成果已經有價值,他準備離去,卻忽然發現,他身旁的那個小跟班,早已不見人影。

正在踟躡着是否先行離去,不管她的行蹤,馬上就聽見後方傳來驚動會場的尖叫。

發出尖叫的是名女人,並不陌生的臉蛋——是稍早在台上表演的那位琴師。

“啊——我的禮服!”氣質美女已經顧不得形象,一件昂貴的禮服就這樣被毀了,教她如何優雅得起來。

不會吧……古霍翟懷疑地往那方向走去。

姚清純正訕訕地從桌下鑽了出來,那把“兇器”還在手上。

人證物證俱在,她恐怕怎麼樣都無法脫罪!

老天爺!她是白痴嗎?!

這次她沒有剪了某位男士的褲管。

她剪碎了那女人的裙擺。

古霍翟滿臉黑線……

只見花容失色的女琴師猛跳腳,正面的裙擺邊緣泰半毀去,長禮服像加了流蘇墜飾一般,隨着肢體擺動而搖曳着。

神色鎮定地走向姚清純,古霍翟大掌一搭,攬上姚清純的腰。

她瑟縮抗拒,他便加重力道,讓她不敢妄動。

“抱歉!我這位女伴,是位尚在實習的服裝設計師,大概是一時心血來潮,她的靈感迫不及待要試驗看看。”他綻開放電般的笑容,柔聲對着女琴師解釋,忙打圓場。

可不能讓別人認為,他今天帶了個精神病患來參加聚會。

“啥?可、可是……”這樣的實驗也未免太瘋狂!琴師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沒有見識,這古霍翟是個狠角色,他能如此和顏悅色向她說明,已經算不錯了!

“這樣比較性感!”古霍翟掛着笑容眨眨眼。

手中環着姚清純腰際的力道,又加重了些,他準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身、消失在這場丟臉的突髮狀況。

姚清純那獃子動作遲鈍、僵硬的雙腳像黏在地面上一樣,古霍翟只好強制挽着她向後走。

“放心!我會吩咐人賠償你的損失。”

對受害者拋下話,他偕她離開,留下會場一張張錯愕的臉,與怪異的眼光,目送他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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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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