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一座小山的山坡上八角涼亭內,此時有-條身着素淡洋裝的嬌影。

於郁瑛望着已逐漸西沉的火輪,向晚的微凰徐徐令人忘了俗世的喧囂。

眼前這片林地雎然沒有經遇巧妙的設計,但撐展的相思林,青青綠綠像一把把天然大傘,而伸展的蕉葉芊瓣,寬寬長長像一張張輕柔小床,縱使沒有刻意造景,但靜立的野嶺,秋時芒花翻飛,映白了一座座山丘。

於郁瑛仰首呼出一大氣,仰視上油漆已斑駁的橫樑,思及輿男友高育傑走了近四年的感情路,就在這麼無奈的情況下結束,總是令人心生無限的遺憾。

這時,她想起了莫里哀所寫的一首情詩里的片段:

我們在青年峙代,

對於愛情,總是喜洋洋的嚮往;

愛情為了俘虜我們,擺下了溫柔的網,

我們很自然地毫不彷徨,

一心一意走追那最初佈置的羅綢;

但是我們常常聽人講,

愛情的代價,

是劇烈的痛苦,

和滿面的淚光。

她低吟過後,雨滴清淚由眼角溢出,沒有抬手拭淚任它淌下;也許她當初就不該將感情寄拖在一心多用,且嚮往銀色舞台的男友身上。

這時,一陣爭吵的聲音由山坡的小徑上傅來。

「去!明明跟他說過,在我們還沒到之前不要拍那段,他們偏偏下聽,現在我們「大牌」藉草遁溜了,後果恐怕得賠上,蕭查某」扶搖直上的星運了。」

「就是說嘛,我還以為今天可一親「蕭玉女」的芳澤,沒想到艷福就這麼飛了。」於郁瑛凝眸望去,看見小徑上由速而近的兩名男子。一侗年約三十,西裝筆挺,氣勢沉穩老練,鼻樑上一副金邊細框眼鏡,一望即知是個精明幹練之人;另一個年約二十四、五,一身黑襯衫、黑長褲,酷勁十足的裝扮。

邱宏一回首望了一眼問:「大牌這次會失蹤多久?」

謝廷翔冷冷地答:「依以往的經驗,他今晚若沒跟我聯絡的話,你少說也可以閑上一個星期。」

「一星期?」邱宏一突然笑了起來。「我幾乎可以看兄老大綠臉的模樣了。」我幾可看兄李大製作人跟?蕭玉女」黑臉的模樣。」話落,兩人下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於郁瑛目送那兩名男子下山,那笑聲一聽就是幸災樂禍的笑法。今天不知怎麼一回事,從下午起就有很多人陸續上山,猶記得山上有座小小的廟宇,難不成那些人是進香團?

正常她想下山回家峙,身後的草叢突然傅來的聲響,引得她轉頭注視草叢,暗忖是不是被人丟棄的野狗。

豈料,草叢內竟緩緩地探出一顆人頭來,着實把於郁瑛嚇了一大跳。而那人似乎也沒料到涼亭里會有人,由那閃爍着驚訝的眸光,亦知他也被於郁瑛嚇了一大跳。

於郁瑛看着從草叢內探出的人頭,頭髮上沾了數根小草和葉子,臉龐右頰側被芒葉劃了兩道傷痕,滲出細細的血珠,模樣雖然狼狽,卻無損那俊秀得令人迷戀的俊顏。

古摯崴仰視眼前的女子,雖然沒有沉魚落雁的花容玉貌,但也明眸皓齒,嬌嫩清新;那纖細的手腳,細緻的輪廓,宛如一朵白花般,楚楚動人,尤其那溫柔的眼波,恁地迷人。

「你..?」古摯崴豎指放在唇上比個噤聲的手勢,又緩緩沒入草叢中。

於郁瑛被他此舉弄得摸不着頭緒,正想遇去探個究竟,不意身後卻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本能地轉頭循聲望去,只見十餘個人由山上的小徑下來。

為首之人身着黑色大衣、戴黑鏡,理小平頭,臉上還有一道明顯的刀疤,身後還跟着十餘個小混混裝扮的人。

這情形看得於郁瑛心中一驚,一雙美目戒慎恐懼地看着這群像是黑社會的人。

此時,一位身穿牛仔短外套、長褲,頭戴棒球帽的男子跑到她面前。

「小姐,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侗穿黑襯衫、黑長褲的年輕男子從這裏經過?」於郁瑛霎時想起十餘分鐘前經過的那兩侗男子,其中一個就是他所描述的打扮,不假思索便指着下山的小徑。

「謝謝。」男子向她道過謝後轉身朝那群人喊道:「他往山下去了,大家快追!」話落便帶頭沿小徑朝山下跑。不一會,一大群人全往山下跑去,只剩下揚起的陣陣塵土。

於郁瑛一臉迷惘地看着這群奇怪的人,正當她呆愕之際,背後陡然傳來清朗的聲音。

「謝謝你。」於郁瑛霍然轉過身來,只見他露出潔白玉牙而笑,那笑容猶如三月春陽般溫暖、璨然,令人怦然心勤。突然,她發現面前這個年約二十六、七歲的俊帥男子,也是一身黑襯衫、黑長褲,難不成剛才那些人古摯崴朝山下的小徑望了一眼,刻意壓低聲音問:「你對這裏熟不熟?」於郁瑛點頭。

古摯崴朝四周望了一眼,再問:「除了那條小徑,是否還有別條下山的路徑?」

於郁瑛再點頭,不知為什麼,總覺得眼前這個帥哥相常眼熟,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的樣子。

「可以告訴我怎麼走嗎?」於郁瑛不答,低頭打開小背包,掏出手帕送到他面前。「你的左頰被芒葉划傷了,用這個擦一下吧。」古摯崴略遲疑了下,便接受她的好意接遇手帕,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讓他的心房也為眼前這個善良的女孩感到微微悸動。抹凈頰上的血跡后,他不知是否該將手帕還給佳人,見她睜着點漆靈眸直視着他,遲疑了半晌才將手帕還給她。

「謝謝。」正在搜索枯腸的於郁瑛,被這聲道謝喚回過神來,驟然恍悟這麼看人好像有點不妥,不覺桃腮微暈的接遇手帕,忙將視線移開。

古摯崴生怕剛才那群人又掉頭尋回來,不覺微露焦急之色。

「那涸下山的路…」於郁瑛這才想起欲告知下山之路的事,又見他面露焦急,思及自己正好也要下山回家,下如就送他一程;雖然明知防人之心不可無,但他眸子瑩然有光,目光中毫無狡譎之色,應該不會是壞人吧。她道:「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以順道送你一程。」

古摯崴沒想到竟能碰到這個善良且樂於助人的女孩,遂欣喜不已地連聲道謝。

「謝謝,謝謝你!」於郁瑛領着他到停機車的地方,她跨上機車發動引擎后,向古摯崴點頭微笑,示意上車。

古摯崴有點擔心地看着這部五十西西的小綿羊,這麼一部小巧的機車,要走這樣的山路,真的可以載得動兩人嗎?

於郁瑛看見他眼中的一抹擔心,遂開口:「放心,我的技銜還不錯。」

古摯崴面色微紅,尷尬地笑笑上前。既然她都這麼說了,豈不顯得自己多慮,可是,等他跨上機車后才發現到一個更大的問題這輛小綿羊後座連個着力攀手的地方也沒有,又不敢貿然去抱女孩的腰,生怕被常成登徒子。

「坐好了嗎?」古摯崴見問只得答:「好了。」

「那我們走了。」於郁瑛慢慢加油前進,待完全適應兩人的重量后才加快車速。

古摯崴見她技術不錯也放心了,聞着她秀髮上淡淡的花香,凝視着她白皙若凝脂的頸項,一顆心沒來由地竟怦怦亂跳,忍下住貪婪地聞着那沁人的幽香。

於郁瑛邊注意路況從後視鏡偷覷身後的男子是否有不軌的舉動,突然一個沒留心路面的坑洞,顛簸過後陡然覺得機車重量驟然輕了許多。

本能的拉住煞車、單腳拄地回頭一看,只見後座的帥哥不知何時竟跌坐在地上,瞧他眉頭糾結,定然跌得不輕吧?她連忙停好機車跑回頭看他。

這下肯定摔得屁股開花了。今天真是倒霉到家,先前在拍片現埸差點讓蕭雁妮和那侗混蛋導演設計吃他豆腐,幸好這附近長了許多芒草,所以就趁他們不留神之隙躲進草叢開溜。

想起那個老想和他演吻戲的蕭雁妮,古摯崴就有滿肚子氣,本能地撫着屁股痛處,慢慢地爬了起來。

「你不要緊吧?」於郁瑛見他眉頭深鎖,一定摔得不輕,本能地就伸手去幫他揉揉痛處。「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突然,她看見帥哥黑眸中閃遇一絲異色,頓峙讓她恍悟,她正在摸一個陌生男子的臀部,雖然感覺曲線還不錯,但這似乎當下羞得面紅如蘋,忙收回手吶吶地說:「對…對不起…」

「沒…沒關係。」古摯崴亦是俊面泛酡;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女孩子摸臀部,雖然她是出於一片好意,但這似乎尷尬了點。

兩人沉默了數秒鐘,古摯崴才強忍疼痛站了起來,對她露齒一笑。「我沒事,我們得趕快下山,免得天黑路況更不佳。」其實,他是怕耽擱太久會被那群人追上。

於郁瑛只報以微笑朝機車走過去,想不透他為何會跌下來,待他上車后她回首一看才明白真正的原因。

「那個…你可以抱我的腰,沒關係。」古摯崴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看出他的為難之處,略為遲疑后便舒臂輕環着她纖細柳腰。

於郁瑛見他雙手安分地抱住自己的腰,也就放心地載他朝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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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郁瑛依指示載他到一個較僻靜的小公園,只見他下車后便飛快地朝廁所的方向跑去。

她本以焉他是生理需要迫切,所以才沖那麼快,哪知他卻繞過廁所跑到建築物後面。

帥哥的反常舉動看得她滿心狐疑,索性停在原地看他究竟在弄什麼玄虛。等了好一會都不見他出來,禁不住好奇停好車子,小心翼翼地繞過廁所探個究竟。

只見古摯崴竟蜷縮在角落虛,不停地轉頭四望,似乎在躲着什麼人。

這時,她想起山上那群像黑社會的人,他該不會勾搭了老大的女人,所以那群人要追毅他吧?思及至此,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不禁抬步向他走去。

「你是不是闖禍了?」正轉頭望向左邊的古摯崴,被她問得嚇了一跳,轉頭卻見她竟然也跟上來了,想她這一路上的表現,應該不知自己是誰才對,遂胡亂點頭。

於郁瑛緩緩地在他身前蹲下,無限同情地問:「你家在哪裏?我可以送你回去。」

古摯崴注視着眼前這張姣好的容顏,像這麼善良又古道熱腸的女孩已經不多見了,遂搖頭。

「我現在下能出去。」思及可能在大馬路上跑給歌迷追的慘狀,不禁又補上一句:「我可不想死在馬路上。」

於郁瑛聽得秀眉微皺,看樣子這個帥哥所闖的禍還真不小呢。

「你叫什麼名字?」

「古…古希哲。」古摯崴幾乎忘了本名叫什麼了,片刻反問:「妳呢?」

於郁瑛淺淺一笑,答道:「於郁瑛。」

兩人對視靜默了好一會,於郁瑛開口問:「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古摯崴一時也難以回答。向老哥求救?老哥八成不會理他;回老家?老媽不見得肯收留;到郊區的別墅?九成九會被謝廷翔逮回去。

「妳自己住?還是和家人一起住?」於郁瑛雖不知其用意,但仍照實回答:「和家人一起住。」

古摯崴想了又想,終於鼓起勇氣提出這個不情之請。「我可以到妳家借住幾天嗎?」

「這…」於郁瑛雖然覺得他的要求唐突了點,但助人為快樂之本,做人不該見死不救才對;況且就算他別有居心,家裏還有父母和妹妹在,應該沒問題才對,遂點頭同意。「好啊。」

古摯崴差點因她的熱心而感動涕零,他相信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個這麼好的女孩了。「謝謝。」

「我哥哥到外地工作不在家,他的房間暫時可以借你住。」於郁瑛見他似乎沒有起身的意思,不解地問:「你還有什麼顧忌嗎?」

的確,古摯崴是有所顧忌。也許她不認識他,但不保證她的家人全都不認識他,常下期期艾艾地說:「我…我想稍作改裝,妳可不可以幫我弄來一頂假髮;還有…我身上沒有半毛錢,妳可不可以先借我,我以後一定會還妳。」於郁瑛柔柔地微笑,有道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天。

「沒關係,你在這裏等我一會,我現在就去幫你買頂假髮。」話落,翩然轉身朝機車走去。

古摯崴望着她速去的身影,心中有侗決定,這個女孩是「老婆」的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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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於郁瑛帶古摯崴回家峙,母親林秀枝正在客廳做家庭手工,看兄大女兒突然帶個男子回家,頗感訝異。

於郁瑛和古摯崴交換侗眼神,兩人早已在公園套好了說詞。「媽,還記得我同學愛珍嗎?」

林秀枝停下,想了想便點頭。「就是那個上次寄了一箱棗子來給你,住南部的那侗女孩嘛。」

於郁瑛點頭微笑。「這位是愛珍的哥哥,古大哥,他到這邊找工作,在還沒找到工作前想先來我們家暫住幾天。」

古摯崴僵硬地點頭為禮,故意操着台灣「土話」問候:「伯母您好,那…那個我是…是在庄下娶無某,所以…阮阿爸叫我來大都市,要…要看交有七仔....沒...」

林秀枝無限同情地看着眼前頭髮有點凌亂且蓋住眼睛的小夥子,因焉社會結構的迅速變遷,所以鄉下的小夥子娶妻大不易,遂問:「找到工作了嗎?」古摯崴搖頭。

「這樣啊。」林秀枝想了一想。「那我也幫你留意看看好了,如果電子加工廠那邊有缺人的話最好,那裏面有好多年輕的女孩子。」

「謝謝伯母。」古摯崴低頭道謝。

這時,林秀枝突然問:「你沒有帶行李上來嗎?」古摯崴輿於郁瑛聞言皆心頭一驚,同時暗叫不妙,竟然露出了這麼大的破綻。

林秀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自語地說:「沒關係,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兒子的衣服可以借你穿。」話落,起身便朝兒子的房間走去。「來,我帶你去房間,我們都市的房子也許沒有你們鄉下寬敞,你就先將就點,等交了女朋友,娶了老婆之後就可以回鄉下了。」

古摯崴跟在她身後不發一語。如果真有這麼簡單的事,他老早就去做了,哪需要常常和謝廷翔玩躲貓貓的把戲。

於郁瑛望着他修長的背影隨母親消失在通道,不知母親的善意是否反而造成他的困擾。

晚餐遇后,古摯崴回到房間,她則陪父母看了一會電視才回房間。

當她回到和小妹共有的房間,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冥思之際,僅一個屏風之隔的於雅菁,突然從充作隔間用的屏風後走出來,臉上掛着似欣喜又似驕傲的笑容。

「老姊。」

「什麼事?」形貌與她有幾分相似,但神情間有着機靈神韻的於雅菁,由身後拿出一個紙卷,語帶欣喜地說:「你看,我抽中了當紅偶像歌手古摯崴的簽名海報。」話落,將紙卷攤開,一張與真人一般高的大海報呈現在於郁瑛的眼前。

看着海報上的男子,那英俊的容貌,如春陽般璨然的笑容,不就是那個被黑道追殺的男子嗎?怎麼會是……

於雅菁兄姊姊獃獃地看着海報,不自覺地伸手在她面前搖了幾下。「喂!老姊,你怎麼了?回魂呀。」

「呃!」於郁瑛被小妹問得回遇神來,下意識想將海報上的人和她從山上帶回來的帥哥徹底地作個比較,想找出其中不同的地方。

於雅菁封老姊的神情感到有趣,雖然老姊平常對什麼偶像歌手並不甚注意,但古摯崴外型佳、歌聲好,又具親和力,是個挺讓人欣賞的偶像歌手。看老姊似乎滿中意這張海報,不如將這張海報送她,好讓老姊平淡的生活憑添幾分流行色彩。

「這張海報送你。」

「給我?」於郁瑛封小妹這句話感到驚愕,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給自己這張海報?不禁反問:「為什麼?」

於雅菁秀眉微顰,不解地問:「你不是對他感興趣嗎?他比高育傑還英俊個數倍,又是老弱婦孺皆知的當紅偶像歌手,欣賞他比愛那侗薄情寡羲的高育傑好太多了。」

於郁瑛聽小妹提起高育傑,雖然兩人已在前不久正式分手了,但心中不免仍有許些的悵然;但那個帥哥和眼前的當紅偶像歌手卻引起她更大的好奇心,她對於所謂的歌星根本不感興趣,所以無法像小妹般如數家珍似的知道很多歌星的事。

「這個叫古摯崴的人,很出名嗎?」於雅菁投給她一個「妳是不是現代人」的白眼,接着滔滔不絕地說出她所知道的事。

「他豈止出名而已,簡直是紅透半遏天了,他去年所發行的一張唱片更是創下百萬張的銷售量,而且他在星馬地區也相常受歡迎,還拍電影、連續劇,表現得可圈可點呢。」

於郁瑛實在不敢把小妹口中的偶像歌手,和她所帶回家的帥哥劃上等號。突然間,她想起那個帥哥的名字好像和這個歌手不同名,看着小妹問:「古摯崴是這位歌手的本名嗎?」

於雅菁被問得一愣,她雖然相當欣賞古摯崴的歌藝才華,但卻沒興趣去收集有關他的一切資料,因此只得搖頭。

於郁瑛此時已想到更快的方法,直接去問他本人不就得了,思及此,一刻也不遲疑的起身往外走。

於雅菁雖然對老姊的舉動大感不解,但也沒興趣跟上去看個究竟,於是便拿來膠帶開始將海報貼在屏風上。

於郁瑛來到大哥的房外,舉手敲了兩下,不見回應,便遲疑了半晌才開門探頭。

只見他已上床就寢,她悄然無聲地走至床邊,垂眸凝視那恬靜安詳的睡容,這強俊帥的容顏分明就是海報上的那個人。

突然,他一個翻身把她嚇了一大跳,靜待片刻確定他沒有醒來的跡象,才緩緩地退到門邊離開房同。

她看着門板,心裏有着莫大的疑問,會不會明天一早他就雕離開了?還是他真的會借住一陣子?立門外片刻才轉身躡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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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十餘層高的商業大樓,大樓內有近十家的公司、行號、所以每天上班、下班的時間都熱鬧非凡。

於郁瑛是五樓會計事務所的職員。這天早上進到辦公室后,她先到茶水間泡了杯茶,回到辦公桌前,卻發現桌上擺着一個精緻的小蛋糕,而對面的楊麗玲則面露微笑。

「送妳的,慶祝「妳心自由」。」於郁瑛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想到這個知心的好同事這麼關心自己,不禁眼眶泛潮。「麗玲,謝謝妳。」

楊麗玲白了她一眼。「謝什麼謝,等我失戀的時候,妳也要這麼安慰我才行。」於郁瑛微笑點頭,正待說些什麼,一旁正在影印的另一侗好同事朱淑樺,靠上來說:「如果妳會失戀,天就會下紅雨了。」

楊麗玲回頭露齒一笑,反問:「那妳呢?是不是太陽就打從西邊出來了?」

朱淑樺嘿嘿怪笑兩聲。「咱們是彼此、彼此。」「互相、互相。」楊麗玲也回了句。

休息時間,於郁瑛將那侗小蛋糕切成三等份,和兩位好友分享,朱淑樺則自願到茶水間替三人泡咖啡。

於郁瑛則利用這個時間小聲地問楊麗玲:「妳知道一個叫古摯崴的歌手嗎?」

楊麗玲不假思索便點頭。「知道啊,他是當紅偶像歌手,我也挺欣賞他的。」

於郁瑛不覺地想起那侗在山上撿到的帥哥,心裏有千萬個疑問。

「妳們在討論古摯崴啊,我也很欣賞他耶。」耳尖的朱淑樺聽到楊麗玲的話,立刻將三杯咖啡擺好,然後拉開椅子坐下來和她開始談論古摯崴的事。

於郁瑛邊吃蛋糕、喝咖啡,邊聽她們的聊天內容,大致和小妹昨晚說的差不多。回想念書的時候,雖然並不怎麼崇拜偶像,但也不怎麼排斥流行歌曲;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對流行歌曲已不再感興趣,甚至對所謂的明星感到討厭。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轉變,自己也說不上來,此刻仔細回想起來,應該是在察覺到高育傑感情變質的時候開始。

下班之後,於郁瑛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問在客廳做手工的母親。媽,他走了沒?」

林秀枝被問得一愣,同:「誰走了沒?」

「就是那個帥…古大哥?」

「喔!」林秀枝明了地點點頭。「妳說阿哲啊,大樓那邊正好缺個清潔人員,所以妳爸就讓他過去幫忙,那邊有許多出租套房,也許可以趁機交個女朋友呢。」讓一個可能是大明星的帥哥去清掃大樓?這…於郁瑛本能地轉身就往附近一棟住宅大樓跑去。

這情形看得林秀枝疑念暗生,女兒該不會喜歡上那個鄉下來的小夥子吧?這時,她腦中浮起女兒頭戴斗笠,臉上用布巾包得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農婦模樣,笨手笨腳地跟丈夫下田去,想到有趣處忍下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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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郁瑛衝到大門前的警衛室向警衛打過招呼,立即街到A楝大樓的管理員室,找到正在工作的父親於健名。

「爸,媽媽說你叫古大哥來這裏當清潔工?」於健名點頭笑答:「對啊,這邊的工作日薪一千二,雖然錢不多,但有很多機會可以交女朋友,我也和周太大談過,她說可以幫忙留心看看。」

此刻,於郁瑛只覺得父母似乎熱心過了頭。「那他現在在哪裏?」

於健名想了想。「他好像在中庭的花園那邊,妳找…」於郁瑛知道地點后立刻轉身往中庭花園快步跑去。

「…」於健名只好將未完的話吞回肚裏。

於郁瑛很快就在中庭看到他的身影,帶着些許的忐忑走到他身後,遲疑了好半晌才輕喚:「古摯崴。」

正彎腰掃地的古摯崴被叫得嚇了一大跳,不但掃帚、畚斗掉到地上,連他身前的垃圾桶都踢倒了。

古摯崴慢慢轉身看見是她,下意識就問:「妳知道了?」

於郁瑛愣了一下,終於明白這個被她誤認是闖了大禍的帥哥,原來真的是當紅級偶像歌手古摯崴。

「你??」古摯崴環顧四周一圈,壓低聲量且小心翼翼地說:「這件事回去后我會向妳解釋,這邊的工作快完成了,等我一會。」於郁瑛只是站在一旁看他掃地,由那略顯笨拙的動作,就知道他根本很少掃地,也許從來沒掃過地呢。如果這幾棟大樓的住戶知道當紅偶像歌手來替他們掃地,說不定會把垃圾拾回家當紀念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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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是從拍片現場開溜的,那個來向妳問話的人是副導,後面那-群人大多是臨時演員。」於郁瑛只是看着他,原來是自己想像過度了,誤把當紅偶像明星當成闖禍被追殺的帥哥。唉!誰叫她電視不多看點呢。

古摯崴邊說邊拿下假髮,戴了它一整天,感覺有點悶熱。

於郁瑛看着他的一舉一勤,還有點無法置信,她現在就和一位大明星關在一間小房間裏,坐在地毯上聊天,這是多少星迷夢寐都難求的事呢。

凝視着他幾近完美的側面,不覺脫口問:「當明星的感覺怎麼樣?」

「明星不是人乾的工作!」古摯崴厭惡地說:「只有笨蛋才會想要富明星。」他的回答讓於郁瑛錯愕了片刻,才囁嚅地問:「那麼…你覺得自己是笨蛋嗎?」

「對!」古摯崴說完,扯動嘴角,那神情彷若自嘲,接着斜倚在檣邊,仰首呼出一口大氣,似自語地徵詢說:「我打算等合約到期就退出娛樂圈,大概還有半年的時間;可是,現在好像不怎麼容易脫身,事情變得有點麻煩。」頓了一下,轉而問她:「妳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於郁瑛下意識地搖頭,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麼,約略聽得出他不想常明星了。可是,有人會在演藝事業正值巔峰時來個急流勇退,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突然,「高玉傑」的名字在腦中一閃而過,不覺輕問:「有個叫高育傑的電視演員,你認識嗎?」古摯崴尋思了好一會,搖了搖頭。「妳很欣賞他嗎?」

於郁瑛不覺略感黯然,輕聲回答:「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古摯崴驚叫出聲,昨天才在心中剛萌芽的美夢,下過才一天的時間就夢碎,實在太悲慘了。

於郁瑛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片刻又說:「應該說是分手的男友才對。」

還好!古摯崴輕呼一口氣,美夢並未完全破碎。還有希望、還有希望!當下就將高育傑的名字牢記,以便將來找人去查詢他的一切。

他偷覷了神情略顯黯然的她,不覺也說出自己的一段失戀情史。「其實,我也曾失戀過,而且下場還相當悲慘。」

於郁瑛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原來大明星也會失戀,像他這模樣的大帥哥應該是情埸的常勝軍才對,便脫口問:「如何悲慘?」

古摯崴看了她一眼,想起那段傷心往事就滿腹心酸。

「我的直系學長竟然借我的錢去把我的馬子,最後我錢沒了,馬子也移情別戀,妳說這還不夠悲慘嗎?」於郁瑛聽完正想點頭,順便說幾句安慰的話,不料他緊接續道:「我好恨啊!為什麼有錢不自己花,那可是我辛苦打工賺得的血汗錢呢,還被我老哥罵「冤大頭」。」於郁瑛小嘴微張,啼笑皆非,根本不知該作何反應。

「那妳的前任男友向妳借過錢?」

「借過。」於郁瑛點點頭。「可是,那時我手頭較緊,所以沒錢借他。」

古摯崴不覺出欽佩的神情,脫口稱讚:「妳比較聰明。」

聰明?於郁瑛有種莫名的感慨。如果她夠驄明的話,早該停止這份沒有結果的感情投資,遂語氣淡幽地說:「如果我聰明的話,就不會將雞蛋全放在一個籃子裏了。」

雞蛋?籃子?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呢?古摯崴雙眉微皺,想了想問:「妳喜歡雞蛋?」

於郁瑛被問得傻了眼,愣了片刻才答:「我並不是特別喜歡雞蛋,可是雞蛋很營養啊。」古摯崴同意地點點頭。

一個大問號在於郁瑛的腦中形成。兩人究竟在幹什麼?竟然可以從失戀扯到雞蛋營不營養,這實在是看着他帥氣十足的臉龐,一件重要的事浮上腦際,遂問:「你為什麼要說謊?」

「我…」古摯崴只能咧嘴無聲乾笑。

於郁瑛看着他略帶傻氣的迷人笑容,再追問一句:「你明明叫古摯崴,為什麼要告訴我說你叫古希哲?」

「可是…」古摯崴一臉為難的表情,伸手搔搔後腦勺。「古希哲是我的本名,身分證上也是這個名字,要改名很麻煩,而且我也不想改名。」

「呃。」於郁瑛只是獃獃地看着他,差點忘了歌手大都有個藝名,片刻才低聲道歉:「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沒關係。」古摯崴露出個釋懷的笑容,他可不希望什麼都還沒開始就被她討厭,對於面前的清秀佳人,他是愈看愈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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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遇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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