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午五點,是商業大樓各公司的下班時候,事務所里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於郁瑛邊收拾辦公桌邊想古摯崴的事。
這時,楊麗玲回到辦公桌前,看兄她發獃的神情,半開玩笑地問:「怎麼?失戀症候群還沒完全恢復嗎?我帶妳去瘋它一瘋,如何?」
「謝啦。」於郁瑛邊將東西收進手提包邊回答。「我只是在想別的事情而已。」
楊麗玲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其實,妳已經很堅強了,沒有自艾自怨,也沒有怨天尤人。」語畢,轉動眼珠瞟了左右一眼,刻意壓低聲量:「不久前失戀的馮素真,歇斯底里的時候就挺嚇人的。」
於郁瑛微微一笑,諒解地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處理情緒的方法,也許她是因為突然失去所愛,才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而我是早知結果,只是死不放手罷了。
「別將自己就得像死纏爛打的女人,我相信妳一定會碰到一個懂得珍惜妳的好男人。」楊麗玲將最後一件東西收進背包里。
好男人?這讓於郁瑛腦中閃過古摯崴的身影,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屬於那一類型的。突然,她感到一陣心驚,雙頰倏地發燙,怎麼會莫名其妙想到他呢?
楊麗玲見她沒來由地突然臉紅,還露出小女兒的羞態,看得她心生疑念,本想開口問她為何臉紅,但旋即想起某些事是「無聲勝有聲」,否則很快便會「見光死」。
「喂,走了。」
「好。」兩人相偕步出商業大樓,正想轉進停車場時,楊麗玲突然想起一件事。
「聽說轉角那邊擺了個蚵仔煎的小攤子,掌廚的是兩個大帥哥,我們去瞧瞧。」於郁瑛秀眉一皺,正欲拒絕。
「好啦,去看看又何妨呢,增加一點生活樂趣也不錯。」楊麗玲說完,便拉着她就走。
於郁瑛只好陪她去看帥哥了,當兩人來到轉角峙,攤位前早已圍了一堆女孩子,有國中生、高中生,還有上班族打扮的女孩子。
「哇塞!真下知老闆是賣手藝還是賣色相?!」楊麗玲故意踮起腳尖,邊張望邊嘀咕。於郁瑛差點忍俊不禁。
「走,去看看?蚵仔煎帥哥長得如何秀色可餐法。」
於是,兩人就擠到攤子前。掌廚的兩人果然是年輕的帥哥,相貌雖然不是挺英俊,但臉上一團和氣,笑容又親切,是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楊麗玲朝旁邊望了望,幾張小桌子早已坐滿了幾個小女生,回頭詢問:「我們只能外帶了,妳要幾個?」「兩個。」楊麗玲點點頭。「老闆,我們一人要外帶兩份。」
「好,請稍等。」突然,於郁瑛想起也許應該要帶一份古摯崴才對,遂忙着開口:「老闆,我還要再加一份。」
「好的。」兩人回到停車場,楊麗玲突然笑着說:「改天我們兩個來賣臭豆腐,生意一定相富不錯。」
於郁瑛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後互道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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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回來了。」正將完成的手工收進紙箱的林秀枝,看見女兒回來,便衝著她直笑。「阿哲已經回來了,就在房間裏。」
於郁瑛霎時呆在原地,阿哲是誰?看着母親一臉曖昧的笑容,猛然間明白了。
「阿哲」就是古摯崴。
她將一份蚵仔煎放到她面前,雙頰輕泛酡紅。「媽,妳可不要亂想哦。」林秀枝睇了女兒一眼,以略帶戲謔的口吻打趣道:「我沒有亂想,是很認真的在想。」
「媽…」於郁瑛又羞又氣地白了母親一眼,也不敢把另一份蚵仔煎拿去他。
林秀枝看了一臉遲疑的女兒,知女莫若母,她哪會不知那份多出來的點心要做什麼,遂說:「另一份要給阿哲的吧?快拿去,免得讓人家以為咱們都市人全是冷血動物,我剛才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於郁瑛睨了母親一眼,通常她的玩笑話都有一半認真的成分,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也只好提起蚵仔煎來到房門外舉手敲門。
「誰?」
「是我。」房門悄悄地被打開,門縫裏有隻眼睛朝外頭瞧了瞧,然後房門才被打開。站在門后的古摯崴等她進來后又迅速地關上房門,接着才將手中的假髮丟到地毯上,呼出一口大氣。
於郁瑛見狀,微微一笑,在地毯上坐下招呼他一起吃點心。
「好懷念。」古摯崴接過她送來的蚵仔煎,感動莫名地說:「我已經快兩年沒吃過這種東西了。」
「為什麼?你們不是想吃什麼就有什麼嗎?」
「那不一樣。這種大眾小吃如果在大餐廳吃就少了那份平實、自在的感覺了。」古摯崴不禁抱怨着說:「每次我想吃點路邊的大眾小吃時,經理人就說,不可以,會破壞形象。去他的!我又不是吃霸王餐,哪來的破壞形象。」
於郁瑛掩口輕笑兩聲,追問:「那後來呢?」
「他叫我想吃的話,上餐廳去吃;可是,我老哥又說,人家幾十塊就吃得到的東西,你卻要花數百塊去吃,你有錢沒地方花是不是?統統交到這裏來,我替你賺更多的錢。」
古摯崴用力地咀嚼口中的食物,眸中有掩下住的怒氣。「反正他們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既然這樣,我不吃總可以了吧。」於郁瑛只覺得他的遭遇既有趣即又令人同情。「你大哥從事什麼職業?」
「投資顧問公司的負責人,反正就是那種標準的錢鬼,他也幫我管理財務。」話落,古摯崴將空紙盒放進膠袋中,隨口問:「他叫古希文,不知你聽過沒有?」
「我聽過啊!」於郁瑛一臉驚奇的表情,原來那侗有「投資鬼才」之稱的投資顧問是他的親哥哥,太令人意外了。「他在企業界的名聲挺響亮的。」
「是嗎?」古摯崴看着她說:「反正我們約定誰也不要提誰的名字,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語畢,突然想起一件事,「妳做什麼工作?」
於郁瑛將空紙盒放進膠袋中。「我在會計師事務所上班。」
古摯崴明了地點點頭,將垃圾丟進垃圾桶。
於郁瑛換個較舒服的坐姿;雖然和他只是初識,但感冕卻像老朋友般自在,也許是兩人都曾有遇失戀的經驗,頗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你不回去沒關係嗎?」這句話直問到他心坎里了。古摯崴沉默片刻,拿過身旁那個故障的電子鐘,邊拆解邊回答:「要偶爾出點狀況,公司那邊才不會死氣沉沉的。」
對於這麼模凌兩可的回答,於郁瑛也不便再追問下去,看見他似乎想修復那個已故障多時的電子鐘,遂問:「那個鐘還能用嗎?」
「稍微調整一下應該可以。」於郁瑛見他拆解零件的技銜純熟,不免好奇:「你怎麼懂這個?是興趣嗎?」
古摯崴搖頭。「這是我的專長,我大學念電子工程。」
於郁瑛睜大一雙美目,良久說下出一句話。「你學電子工程,為什麼會跑去當歌星?」
古摯崴看了她一眼。「妳以為我喜歡當歌星嗎?反正都已經誤上賊船了,只好做到約滿為止。」
第一次聽到有人說當歌星是誤上賊船,引發於郁瑛莫大的好奇。「你不是參加什麼新人大賽才脫穎而出的嗎?」
「鬼才會去參加什麼新人大賽!」提起這件事,古摯崴就有滿腔的恨意。「這全是大音痴的錯。」
「大音痴是誰?」
「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於郁瑛獃獃地注視着他,再怎麼說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都不可能會是個「音痴」才對,看他一臉忿恨不平的樣子,應該是刻意的「醜化」吧。
這使得她更想知道他成為歌手的經過:覷了他一眼,小聲地問:「可以告訴我,你是如何成為歌手的嗎?」
古摯崴凝視她一會,有點遲疑地問:「妳要答應我,不將這件事轉述給別人聽。」於郁瑛點頭。
古摯崴見她神情認真,輕咳一聲才開始講述那段令他後悔不已的經歷。
「我本來是去唱片公司應徵錄音師的,可是面試那天有一大群人,個個衣着光鮮亮麗而且年紀又輕,我一看之下就覺得希望渺茫,因為只有三個名額,我就邊等着面試盤算下一個工作該怎麼找。
後來我才知道應徵錄音師的只有十個人,那群人是來參加試唱會。當我們第一次面試后正等着第二次面試的時候,大音痴突然出現把我們統統叫過去,每個人清唱一首歌。當然,我們也不知他葫蘆里賣什麼,只好照做。」
於郁瑛更加好奇,也許他是因為唱了一首高難度的歌曲,才會獲得青睞,遂笑問:「還記得你唱什麼歌嗎?」提起這個,就令古摯崴心生慚愧,俊臉下覺輕泛酡紅。「從小到大,除了上音樂課和服兵役唱軍歌之外,我唱歌的次數根本屈指可數,所以什麼歌都不會唱,那天我就唱了首國小參加合唱團時曾唱過的「拜訪春天」。」
於郁瑛更感驚奇,只憑一首簡單的「拜訪春天」就可以發掘到一顆超級巨星,那位音樂總監果真慧眼識英雄。「那後來呢?」
「後來公司就通知我錄取了,我當然很高興工作有着落,就這樣胡裏胡塗地簽下三年的合約,然後開始工作;可是,每天的工作都是練習如何看譜和發音練習,這樣過了半個月,我發覺有點不對勁,問清楚之後才知道自己竟簽下了歌手約。」古摯崴想起往事,就開始自責自己的胡塗。
於郁瑛第一次聽到有入迷糊到這種地步,雖然很想笑,即又不敢當著他的面笑出聲,只得極力忍耐。
古摯崴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說:「後來我覺得事態嚴重,就去找我老哥商量,他看遇合約后覺得對我並沒有什麼損失,而且那時他也急需一筆錢和朋友做期貨生意,我老哥賭一定會賺錢,所以如果到時候我不想當歌手,只要把錢還公司就行了。
我覺得他說得有理,所以就這樣當起歌手了,半年後發行第一張唱片,銷售成績平平,再加上我老哥的生意也賺了不少錢,所以我就想賠錢以換得自由身。
哪知,老闆即說什麼也不放人,為了這件事我和老闆爭執了近一個星期,最後我只好放棄,所以…就變成現在樣子了。」古摯崴說完,無奈地長嘆一口氣。
對面的於郁瑛再也忍不住,掩口低頭大笑,第一次聽到這麼有趣的事。
古摯崴看着已笑得花枝亂顫的她,任何一個知道他這段經歷的人,個個都笑得人仰馬翻,她已經算得上相當含蓄了。
房門外,林秀枝正想叫兩人吃晚飯,舉起手尚未敲下,裏面就傳來女兒連連的嬌笑聲,她緩緩地放下手,抿嘴一笑轉身悄悄離開。女兒已經好久不曾發出這麼開心的笑聲了,也許那個鄉下來的小夥子是土了一點,但能讓女兒那麼開心,可能是個相常風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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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雅菁因為今天沒有社團活勤,所以還不到六點就回到家了。
她把背包掛在椅背上,探頭看看屏風的另一邊,姊姊上班時所背的淺棕色皮包已放在床邊,顯然姊姊已經回來了,可是剛才在客廳卻下見她的身影,不知跑哪去了。
老媽最近對那個鄉下來的古大哥好像滿殷勤的,還不時對老姊講些類似雙關語的話,真搞不清她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還有,她覺得那侗古大哥一點都沒有鄉下人的感覺,國語發音字正腔圓不說,那嗓音她一種相當熟悉的感覺,好像常常都可以聽見。若是長相大眾臉逞有可能,但聲音可沒聽過有什麼大眾嗓音。
於雅菁想了一會,就直接到廚房問正在洗菜的林秀枝。「媽,姊姊到哪裏去了?」
林秀枝頭也不回地答:「大概在房裏和阿哲聊天。」
房裏?聊天?於雅菁雖是滿腹疑問,但也沒有再追問。就她所知,老姊不是個喜歡和陌生男子聊天的人,難道是因為剛剛失戀:心靈空虛到「沒魚蝦也好」嗎?她邊往大哥的房間走,心裏邊犯嘀咕。
房間裏的於郁瑛一邊看着在修理收音機的古摯崴,一邊為他一籮筐的糗事掩口輕笑。
「拍那支音樂帶的時候,導演叫我從路的這頭一直跑過去,我站好位置照指令就開始跑,哪知跑不到十公尺我就不小心跌了一跤,我一身狼狽地爬起來,心想大概要NG重來,哪知導演卻叫我繼續跑,我只好忍着膝蓋的疼痛,也忘了要擦掉臉上的泥沙就這樣跑到底。
沒想到事後導演竟誇獎我那一跤跌得好,還誇我悟性高,有演戲天分,聽得謝大哥和小邱差點沒笑死。」於郁瑛笑得差點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像這樣的事多得不勝枚舉,其實我是真的笨手笨腳才老是出狀況;可是,那些導演卻認為那是我刻意這麼表演的,害我都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的粗心才好,向他們解釋,他們又說像你這麼謙虛的年輕人已經下多見了。」古摯崴說完,還故意學導演的語氣說:「嗯,很好、很好,有前途。」
於郁瑛極力降低笑聲,若不是不習慣捧腹大笑,她早就笑到在地上打滾了。
古摯崴邊鎖緊螺絲邊搖頭嘆氣。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老姊、古大哥,我要進去了。」房間裏的兩人聞言,雙雙大驚失色。
「假髮、假髮!」古摯崴放下收音機,轉動頭頸找尋他的假髮。
於郁瑛本能反應就是上前去鎖門,以免被貿然闖道來的小妹發現了秘密;豈知一個太心急,以致於沒留心地毯上一瓶橫倒的礦泉水,一腳踩上去,結果重心不穩立刻往後倒,嚇得她驚叫出聲。
正要去拿假髮的古摯崴聽到她的驚呼,轉頭見狀也顧不得什麼,強臂就想去接住她。豈料,右腳踩上一個膠袋,腳一滑立刻仰面摔倒在地毯上,而這一摔無巧不成書,使得仰身往後倒下來的於郁瑛着着實實地跌在他身上。
此時,門碰地一聲被打開來。「老姊、古…」於雅菁開門看見地毯上兩個互迭的身軀,腦中立刻浮現「限制級,兒童不宜」字樣,下意識又將門關上。
她呆站在門前數秒轉身想離開,突然剛才所見的景象在腦中倒帶一次…被老姊壓在下面的那個帥哥不就是幾乎是反射性動作,轉身、旋門把、推門、跨道去,一氣呵成,待於雅菁看清楚正坐起的帥哥長相時,不禁大喊出聲:古~摯~崴~」
於雅菁坐到古摯崴面前,仔細地打量了他好一會,略帶遲疑地問:「你真的是古摯崴嗎?」
古摯崴僵硬地一笑。「妳好,打擾了。」
於雅菁呆楞了數秒,立刻咧嘴而笑,滿臉興奮地說:「我叫於雅菁,是你的忠實歌迷,你的專輯我幾乎每張都有,最近才發行的這張我也買了,另外我還抽中你的簽名海報呢,我最喜歡你上一張專輯的主打歌,據說是你自己寫的歌詞,是真的嗎?」古摯崴聽她提起這件令他悔恨不已的事,雖然不怎麼喜歡,但仍微笑客氣地說:「妳過獎了。」
「那首歌詞真的寫得太好了,讓人聽了打從心底感動不已。」於雅菁用非常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好帥,比上電視的時候還帥,可以和我合照一張嗎?」古摯崴只能點頭微笑。
於雅菁見他點頭,站起來猶如一陣風也似地衝出去。
直至此時,古摯崴才想起剛剛跌在自己身上的於郁瑛,連忙問跪坐在一旁微垂着頭的她。
「剛剛有沒有跌傷什麼地方?」郁瑛螓首更是低垂,小聲地答:「沒有。」語畢,只覺得耳根發燙
「老姊,妳來幫我們拍。」郁瑛接過相機才發現,這一會兒工夫小妹竟然去打了粉底又擦了口紅,動作之快,連她也自嘆弗如。
古摯崴面對閃光燈,本能地拿出職業性的笑容應對。
於雅菁連拍了十餘張之後,才問:「姊,妳要不要也拍幾張?」於郁瑛搖了搖頭。
這時,於雅菁才發現那個古大哥怎麼不見了,不意卻看見一旁的假髮,秀眉微皺,暗忖那個髮型很眼熟,古摯崴身上的衣服更是眼熟。
這時她才想起大明星怎麼會出現在她家?下意識轉頭將古摯崴看個清楚。片刻后,於雅菁一雙美目睜得如銅鈴般大,吶吶地問:「你…你…是…」古摯崴只是露出個迷人的微笑。
晚餐過後,於雅菁立刻推着姊姊回到房間。
「姊,借我伍仟塊。」
「做什麼?」
「我要去買CD、照片和海報,然後去請他篆名。」於雅菁不覺露出一抹狡獪的笑容。「明天我帶去學校以兩倍的價錢賣出,一定賺死了。」話落,將手伸到?面前,興奮的說:「快借我,我明天分紅給妳。」
真是的!於郁瑛白了小妹一眼,她這個念會計的都還沒把賺錢的念頭轉到他身上,小妹這個念中文系的,倒是這麼快就動起利用他賺錢的腦筋了。
「不會為難人家嗎?」「不會啦。」於雅青盤算着要該買多少CD、海報和小說。「我覺得他的人滿好的,沒有大明星的架子,更感受不到像某人一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傲氣,人家果然有成回超級偶像的條件。」於郁瑛笑而不語,拿出五張千元大鈔給她。
於雅青接過鈔票,拿起她的小背包便往外走,臨到門口還下忘回頭說:「姊,我一定會分紅給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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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大牌的消息嗎?」邱宏一肩一聳、手一攤,做個「莫宰羊」的表情。「沒辨法,能找的地方我們全找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唱片公司的老闆氣紅了一張老臉,氣息粗重地注視着邱宏一,而其它職員早已躲得遠遠的,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這時,謝廷翔拿着一迭厚厚的通告,以及合約書緩緩地走過來。
他看了臉色不太好的老闆一眼,不疾不徐地說:「再不想辦法,我們可能要賠不少違約金。」老闆聞言,圓胖的臉霎時變成了豬肝色,嘴角也微微抽搐着,胸膛的起伏也更為明顯。
謝廷翔和邱宏一互換個眼神,謝廷翔加重語氣:「老大…」
「我知道了。」老闆經過一番衡量、取捨,在利益衡量之下,他也管不了李大製作人那邊會發生什麼事,怒吼着:「先刊登尋人啟事!」
「大牌如果不理呢?」
「兩天後把消息放出去。」
「是。」謝廷翔睨了邱宏一一眼。「我會把事情處理得很漂亮,請您放心。」老闆看了他一眼,略感安心地丟下一句:「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語畢轉身就走。
謝廷翔待老闆離開后,唇邊噙着一絲冷冷的笑意。「你去準備消息吧。」
邱宏一看見他這冷酷的笑容就知「蕭玉女」要遭殃了,因為大牌失蹤的這幾天,他光是應付電視、廣播和戲劇的通告就夠他煩了,所以對蕭雁妮的怨懟也無形地加深。
「要放多少消息?」
「全部。」謝廷翔冷冷一笑。「不妨多加點料。」
「是。」邱宏一雖然有點為那位「蕭玉女」擔心,但想到她替他們惹來的麻煩,活該給她一點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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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計事務所--
於郁瑛在下班后將桌面收拾整齊,到茶水間泡杯咖啡,然後拿過報紙在座位上悠閑地享受下班后的輕鬆。
楊麗玲見狀,奇怪地問:「妳還不想走嗎?」
「現在電梯一定人擠人,機車要出來也不太容易,不如晚點再走,比較不會那麼擠。」於郁瑛故作悠閑地翻開報紙,其實她是想等晚點再回去,可以順道帶些大眾小吃回去給古摯崴。
「妳說得有理。」楊麗玲想了想,也到茶水間泡杯咖啡,取來另一份報紙開始瀏覽國內外大事。突然,報上所刊登的一則尋人啟事吸引了於郁瑛的注意,看完之後不禁驚呼出聲。
「怎麼了?」楊麗玲抬頭看她。
「沒什麼。」於郁瑛微笑,支吾其詞地答:「我只是覺得有一則新聞令人感到驚奇。」
「哼。」楊麗玲一副這有什麼好驚奇的神情。「咱們這個亂象叢生的病態社會,沒有什麼事不可能發生的。」於郁瑛只是點頭,腦中所想的即是那則尋人啟事,上頭所要找的人叫「希哲」,會不會是家裏的那個「希哲」?可是,他說過他的大哥叫希文,可不是上頭的「廷翔」,也許只是同名吧。
她暗下決定,等會回家時順道買份報紙回去。
於家--
古摯崴看過尋人啟事後,語氣淡然地說:「就是找我的,廷翔是我的經紀人謝大哥。」
這個答案滿出乎於郁瑛的預料,沉默了片刻才問:「他說已經替你還掉債了,你真的欠人家很多錢嗎?」
古摯崴搖頭。「不是真正的錢,過兩天妳就知道了,雖然他報上是這麼登,但是我一定要看到結果才算敷。」
於郁瑛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的「還債」只是他們之間的暗語,想到他可能再過兩天就會離開,不知怎麼地,總覺似乎有一點點的不舍情懷。
古摯崴凝視飄靈脫俗的她,雖然很想開口請求她與自己交往,但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也察覺到她似乎對演藝圈的人沒啥好感,也怕被她一口回絕。
房間裏的氣氛就在兩人各自想着心事中沉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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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於郁瑛剛走進事務所就看見早到的同事圍在一起,似乎正在討論着什麼。她向來不喜歡加入三姑六婆的行列,所以就坐下開始做上班前的準備工作。
此時,對面才剛到的楊麗玲,邊拉開椅子邊咕噥說:「她們在討論什麼?」
「喂,我告訴妳們,今天報紙影劇版的頭條刊登古摯崴失蹤的消息耶!」朱淑樺過來向兩人說這個消息。
「真的嗎?」楊麗玲才剛坐下又站起來。「我也去瞧瞧。」於郁瑛聞言心頭一驚!難道這就是他口中所謂的「債務」同題嗎?正當她沉思猜測之際,耳邊響起了朱淑樺和楊麗玲的對話。
「真沒想到所謂的「玉女」,竟然是這樣子的人。」朱淑樺的語氣里有着深深的不屑。
楊麗玲輕哼一聲,語氣里有着輕視。「他們那個圈子亂七八糟的,有些人為了獲得鎂光燈的青睞,不惜搞出一些亂七八糟的誹聞。」語畢,頓了頓。「更沒想到現在連「玉女」也必須玩這套,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摟。」
「就是說嘛,那個蕭雁妮實在太不要臉了。」朱淑樺也附和着。
於郁瑛看了兩人一眼。為什麼從剛才到現在,兩人所說的都是那侗叫蕭雁妮的壞話呢?難道古摯崴真的如小妹所說一樣,從未傳出誹聞?思忖片刻,開口問:「妳們為什麼一直說那個女演星如何、如何?難道那個古摯崴都沒遇錯嗎?」
朱淑樺和楊麗玲互看一眼,朱淑樺開口:「妳對這方面不怎麼留心,所以不知道古摯崴不拍吻戲和床戲是眾所皆知的事,因此若是有關這方面的報導,可信度都比較高。」話落,朝那群還在吱吱喳喳的同事望了一眼。「報紙上寫得還比較含蓄,要是那種八卦雜誌,可能寫得更不堪入目了。」
楊麗玲也在座位坐下。「以前也有小道消息說他是個同性戀,可是連一個小漣漪也激不起來。」
「對呀,因為他的形象清新,所以大家對他也都持正面的看法。」朱淑樺也說。
「就算他是個同性戀那又怎麼樣,同性戀又不等於變態,這僅是表示他的性別取向和大部分的人不同而已。站在純欣賞的角度,我不覺得應該因此而討厭他。」楊麗玲看着朱淑樺。「妳覺得呢?」
「妳說得對,我也有同感。長久以來不是有很多這種例子嗎?因為同性相愛不見容於世,所以就以藝術來表達對情人的愛意,因此成就了篇篇動人的情詩。」朱淑樺說完,深嘆一口氣,似乎有點同情又有點感慨。
「就算現在也一樣,好像再怎麼罪大惡極也比不上同性戀可怕,不知是誰規定相愛一定要一男一女。」
「說得也是。」楊麗玲以非常不屑的口吻說:「也許倡導的人就是同性戀也說不定,基於一種酸葡萄的心理,見不得別人好。」朱淑樺邊點頭邊將視線投向三人身後,正拉長耳朵的一位女同事,她是事務所里眾所皆知、最會興風作浪的人。
廖明珠警覺地忙低頭假裝辦公,她雖是事務所三個老闆之一的地下夫人,但在事務所里並沒有如預期般的得到權勢。因為唯一坐鎮在事務內的未婚老闆,是個非常重視公平原則的人,對所有員工皆一視同仁。所以,不管她再怎麼向情夫撒嬌,所得到的響應也只是幾句敷衍的話。
於郁瑛將視線投注於竹制筆筒上,思緒卻飄向遙遠的地方。
不知他開始清掃大樓了沒?總覺得要一個平日養尊處優的大明星去當個小小的清潔工似乎太委屈了;但他卻不以為苦,反而說這樣規律的作息時間已經好久不曾擁有了。
總之,他的言行舉止給人的感覺是那麼平實,沒有一絲絲浮華不實的氣息。
曾彥城一踏進事務所,就看見裏面的情況和假日的菜市埸無異,當下輕咳一聲,沉聲說:「各位,該上班了。」所有的人聞聲粉粉回到自己的座位,手忙腳亂地打開計算機,準備開始工作。
曾彥城瞄了一眼某位女職員來不及收起來的報紙,已經被眾人傳閱得有些皺摺的影劇報紙。真是的,女人就是對這些不關己的消息特別有興趣。
暗忖之餘,他不禁將視線投注在於郁瑛的身上。所有的職員中,似乎就屬她對這方面較不感興趣,而她那文靜端莊的氣質深深打動他的心。
突然,楊麗玲抬起頭不經意地與他對視一眼,曾彥城立刻快步走進專用辦公室。
楊麗玲待他關上門后,才小聲地說:「我覺得帥哥老闆好像對妳有意思。」
於郁瑛頭也不抬小聲地答:「只怕是妳猜錯,老闆英俊又多金,我不敢、也下會妄想的。」
楊麗玲只是點點頭。「想想也下太可能,男人通常篤信「兔子不吃窩邊草」。」話落,瞄了辦公室里的眾女職員一眼。「對他有妄想的人可不少呢。」
於郁瑛半開玩笑地說:「所以我才沒把握以寡敵眾呀。」
「唉--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較好。」楊麗玲故作無力貌。「像我只能對着帥哥流口水而已。」
於郁瑛聽她說得煞有其事,不覺掩口輕笑數聲。她根本就是視男人如草芥,還故意將自己說得像「大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