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柏里司發脾氣了!

“完了、完了,看他把國寶級的嘴唇拉成蛇行,就該知道他有多生氣了!”施湄一想到這裏,心臟就跳得慌。

好不容易將彼此的距離拉近些,她離天堂的入口也近了些——

“還不都是那個掃把陸希君害的!”好一陣子不見的大水怪,一出現就只知道害人。“愛攪局的八婆!”

施湄喃喃低咒的走來晃去,也許她該先坐下來,冷靜的思考對策。

可當她一想起柏里司那若有似無的溫柔眼神,想起他霹靂無敵的超級笑容……她就沒辦法乖乖坐着,坐以待斃。

“不行,我要去對他解釋,我要去取得他的諒解。”無法忍受遭他白眼的施湄,終究還是憋不住氣衝出門。

她一路來到柏里司下榻的飯店,趁勇氣還沒有消失殆盡之前,用力按下門鈴。

鈴一聲,鈴鈴兩聲——

“柏里司?”他不在嗎?“柏里司!”

失望加上沮喪,施湄無奈的跌坐在地毯,用背部倚靠着無情的房門,伸直的雙腿敲打着無心的節奏。

她真是太可憐了,都怪父母名字取得不好,什麼施湄、“濕沒”、施“楣”呀!看她這一路走來,愛情運可真是“楣”透了!

“對不起,柏里司,請你不要再生氣了嘛!”明知道人不在,可她想說,想把所有心裏的話都說出來。“因為這些話,要是真當著你的面,我想、我可能永遠沒辦法讓你知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把它用力吐出來。

“你知道嗎?”為什麼當她想念他的此刻,卻讓她有一種感傷到想落淚的衝動?“你的眼睛,在亮光下是藍色,在黑暗處是黑色的。”

“每一次當我看着你的眼睛,它有好多層次的色澤變化,愈往裏頭愈濃、愈深,好幾次,我以為自己會這樣掉進去——”

“你的眼睛,代表你的靈魂,而我好喜歡、好喜歡你的眼睛。”施湄把頭部無力的依靠在門上。“這樣是不是代表,我也好喜歡、好喜歡你的靈魂?”

說出心裏的話,她有如釋重負,卻也有加深、加重的矛盾。

她的心,柏里司會懂嗎?

“柏里司,你會因為我愛你,而稍稍注意我,稍稍溫柔——”

倚靠的重心忽然往後拉開,毫無防備的施湄,就這樣順着拉開的房門躺平在地毯上。

“唉喲!”她上半身在房內,她的下半身卻還存放在房門外。

柏里司,猝然打開房門的柏里司,在她身旁蹲下——

“我真不知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柏里司一臉左右為難的矛盾,最後只能以苦笑來面對她。“看樣子,我真的比想像中還在意你。”

施湄先是呆愣了三秒,隨後醒轉意識,才逐漸了解他所說的涵義。

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又擔了捏自己的

會痛,好痛,這是真的!

“柏里司!”立時由地毯彈跳起身的施湄,再也忍不住激動的沖入他懷抱。“柏里司——”

他說在意她,這樣就夠了。

她不貪心,她可以等,只要他不討厭她!

“喂——”施湄死命摟緊他的脖子,柏里司漲紅的雙頰顯然瀕臨缺氧。“夠、夠了吧?可不可以,請你在我斷、斷氣前鬆開我?”

“喔。”意識到自己可能謀殺親夫,施湄才趕緊將他放開。

她是放開了他,然而她的目光仍鎖在他的身上——濕潤、未經整理的發,濃密、鬈曲的性感胸毛,全身除了一件松垮的運動長褲,應該沒有其他“障礙物”了。

“嘿嘿——”詭異的笑容,她藏也藏不住淫邪的目光。

“你、你幹嘛?”被瞅得毛骨悚然,柏里司下意識用雙腿倒車了好幾步。

“幹嘛?”活脫是電影裏“採花色魔”見獵心喜的口水狂噴,她雙手壓得關節喀喀響。“幹了不就知道了嗎?哈哈!”

相准“重點部位”往前一撲,施湄果然是女狼本色——

“啊!輕點——”儘管發出慘烈的哀鳴,柏里司還是樂在其中。“喂,別用啃的,這可不是肯德雞耶!”

※※※

“啦、啦啦——”

在“隆隆”雜誌午休過後的化妝室里,施湄拿出長長短短的化妝用具,在鏡子前面修補儀容——

只是她左瞧右看,似乎不知該從哪下手。

“嗯?”她用非常緩慢的速度,在鏡子前面一百八十度轉過。“唔!”

很難,的確是太難了。

鏡子裏映射出的面容神清氣爽,雙眼翦翦有神、光采迫人,肌膚呈現最頂級的剔透潤澤,不需要腮紅都有自然紅暈。

嚇死人的好氣色,她還能怎麼補妝?

“嘿嘿!”施湄詭媚的笑,她當然知道原因何在。

“晉級”榮升為柏里司的正牌女友,她當然心情好到嚇死人,脾氣溫柔到嚇死人,連公德心都積極到嚇死人。

“嗯,我看最好先把法文學好,免得到時接受訪問一句也說不出來,那不糗死人了?”

既然身為國際金童的正牌女友,遲早她也要到法國定居的吧?

法國有巴黎鐵塔,有凱旋門,有藝術,有製造過多污染的寵物,還有浪漫到不行的四季戀愛——

“如果沒有在身邊看緊他,這有多危險!”施湄不放心的點點頭,決定現在就去找他。

關於“未來‘’,他們有太多事根本還沒討論。

施湄一路來到飯店套房,準備好好和他研究一下——

“咦?”由總統套房會客廳內,傳出女性尖銳的嘻笑聲。

施湄定睛一看——“瑪瑙”雜誌的陸希君,她的死對頭,居然正在對柏里司進行採訪。

“這是怎麼一回事?誰讓你到這裏來的!”瞬間失控的情緒,施湄什麼也不管就沖入兩人之間。

“喂。”被突然打斷,陸希君臉色也不好看。

“施湄——”柏里司連忙站起身,將施湄拉到一旁。“有事待會兒再說,你先回去吧。”

我先離開?為什麼要我先離開!

“為什麼?”怒火攻心,一下就讓她失去理性。“為什麼不是她離開,卻要我離開?為什麼那瘋婆子會在這裏?為什麼你要接受她的採訪?”

一連串的為什麼,卻幾乎都是情緒化的發泄。

柏里司俊俏的面孔,頓時轉變成凝重嚴肅。

“當然是為了工作需要,不然你以為呢?”他看了她一眼,隨即丟下她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嘿,等——”等等,施湄還沒能說出口,他們就已經恢復採訪。覺得自己遭受冷落,顯然更不被尊重的她,心裏的怨氣壓也壓不下。

柏里司可以讓任何人採訪,但為什麼要是她?為什麼偏要是陸希君那個臭阿花?

“就她不行,柏里司明知道我們倆有過節的嘛。”施湄怨惱地嘟高雙唇,在一旁不住的嘀咕。

可這些對工作至上的柏里司來說,只要是對他的事業有助益,又是助理早已經安排好的行程,他是沒有任何理由好反對的。

而他一貫待人處世的優雅親和,也不會因為對象不同而有太大改變。

“柏里司,一直以來,媒體都在盛傳你和名模桑亞間的誹聞,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陸希君把上半身往前一挺,低胸領口裏的豐腴柔波,明顯的傳遞煽惑訊息。“那麼,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嗯——”柏里司不置可否的悶笑兩聲,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媒體朋友這麼關心我的交友情況,還真讓我受寵若驚。”

“哎呀,柏里司,你這樣不算回答啦!”陸希君嬌嗔的雙唇一扭,手指輕佻的揉捏他的手臂。

看得一旁的施湄醋火中燒,簡直當場想把手提電腦連到陸希君頭上——

這不要臉的瘋婆子,她以為自己是誰呀?

施湄橫眉豎目的母夜叉表情,故意杵在柏里司身後,正對着陸希君的方向,打算以此恫嚇她的服從;然而陸希君理都不理她,還表現得更為變本加厲。

“柏里司,女人還是溫柔點的好吧?”陸希君一副“有感而發”的感嘆,氣得施湄心裏瘀血內傷。

“嗯嗯!”施湄抵不過她的暗箭,製造噪音搞破壞總可以吧?

於是在訪問過程中,只要出現施湄不悅耳的重點——

咚咚!

“噢,是我不小心把書弄倒了!”施湄“不小心”地把整排書掃落。

嘎嘎!

“喔,我看這玻璃這麼臟,只是順手想把它刮乾淨。”尖銳的玻璃搔刮,她向大家的心臟承受度挑戰。

砰砰!

“哎呀,我真是不小心,”水晶器皿雖沒能在地毯上摔破,視覺效果也夠恐怖的了。“差點就把它摔破了呢!”

施湄的噪音破壞活動,終於引發被驅逐出境的命運。

一連串妨礙採訪進度的騷動,助理傑生不得不出面將她“請”出門——

“為什麼?”被辦拖半推至門邊,施湄還不甘願的抗議。“柏里司都沒說話,你竟然敢?”

“這是他的意思。”傑生淡然的說。

“啊?”是柏里司要她走的?“什麼?這怎麼可能?”

施湄望向柏里司的方向,想向他證實這個誤會,卻剛好看見他搭住陸希君的肩膀,在她要求下讓攝影師拍照——

施湄什麼都無法想。她直覺的衝過去,拉開兩個並肩站立的男女。

“不可以碰他!”施湄氣憤的推開陸希君。“你不可以——”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柏里司抓住施湄的手臂,強制將她拖開來。

“你!”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柏里司居然會如此對待她。“你幹嘛這麼凶,這又不是我的錯

過度的震怒,反而激發他表現出更深沉的冷漠。

柏里司沒有溫度的眼神,像尖銳的冰鑽,筆直投射在施湄的心裏。

“你妨礙了我們工作,我不能允許這種事。”沒有轉圜餘地的堅決,他冷硬的語調比怒吼還叫人膽寒。“你現在馬上離開。”

“柏里司…”施沒還企圖做最後的掙扎。

“快走!”他失去耐性的大吼,眼裏的嫌惡,像鐵鎚震碎了她的心。

由她曾經甜蜜的耳窩傳人,是他此刻絕情的決,發自靈魂深處的冰寒,讓施湄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她知道自己該離開,無奈驕傲的自尊,抵不過對他的深情眷戀——

“我、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麼?”強忍住奪眶的淚光,泣血的內心卻早已濕透。“難道,我對你來說只是一個記者,沒有任何私人意義,只是一個對你事業有助益的記者而已?”

如響鐘回蕩在室內的問句,也同時纏繞撞擊他的猶豫。

柏里司俊雅的面容,嚴肅的糾結成沉默。

他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而問題的答案,到底該是什麼呢?

柏里司轉過身,迎向專註期待着的她——

“明天中午我就要離開,這段期間謝謝你的照顧。”

“你……”親耳聽到他所給予的答案,施湄震顫的心,再也無法自我欺瞞。

用最後一絲意志力支撐着她的心碎,施湄要自己頭也不回的走出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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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糖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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