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是個好天氣啊!好得不得了。”小竹躺在淘桃小窩外的吊網上說著。
吊網是系在桃花林中,平常公竹都躺在上面睡午覺,而雪球則趴在網下睡。
今天小竹的心情特別好,她一面哼着小曲,一面躺在吊網上透過滿樹粉紅桃花,仰視着無瑕的湛藍晴空。天空也美得像她現在的心情,輕鬆愉快。
天氣真好,在藍天的映襯下,一朵朵桃花都像雲朵般輕柔悠閑,甚至從她這個角度看去,這些粉嫩的桃花都幻化成一朵朵甜美的微笑。
自從水菱和黑狼的事完滿解決后,百花山莊又恢復以往寧靜悠閑的生活。
黑狼已經回他的“黑狼農莊”打拚去了,臨走前,他向花姥姥承諾要以最短的時間將農莊經營起來,屆時,他會立即帶着八人大轎來迎娶水菱。
而水菱自從和黑狼“十八相送”回來后,大多時間都乖乖地待在的浣花小築內插花、刺繡兼烹飪,研習些“新娘課程”,為日後為人妻的生活預做準備。花姥姥有空有閑時,也會跑去浣花小築軋一腳,來個“母女同樂”,兩人一起切磋學習。
整個“私奔”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
至於一向孤單的芙蓉呢?她不再孤單,因為她生了一怪病,需要大夫全天候的觀察與診治,所以,她現在已經從她居住的“凝香小閣”搬到季舫住的獨閑居,以防她的“病‘突然發作而沒人醫治。
說起這件事,小竹便覺得充滿成就感,因為芙蓉的怪病全是她的“功勞”。芙蓉對愛情的躊躇不前,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她決定教芙蓉一些“方法”。她找了一種草藥,叫“亂脈草”,要芙蓉服下,於是,芙蓉便開始“生起怪病”,順理成章的住進大夫的家“住院觀察”。
這“亂脈草”可使服用者的脈象變得異乎常人,有時快,有時慢,偶爾還會昏倒幾次,而且完全沒有副作用,只不過,服用后一個月內都不能提氣運功,否則會散盡真氣,武功盡失。
她想,反正芙蓉在獨閑居里當病人也用不着武功,而且,最近百花山莊平靜得很,連點雞毛蒜皮的事都沒發生,應該是用不着芙蓉的“武力支援”,所以,芙蓉吃這藥草應該不會有任何不良影響,反正一個月過後藥效就退了,到時候,隨便芙蓉要怎麼練劍練掌的,都沒啥關係了。
她倒是希望芙蓉能把握時間,在這短短一個月內突破與季舫的僵局,便兩人的關係有所進展,這也就不枉費她這麼費盡心力去找來“亂脈草”助他們的愛情一臂之力了。
所有的事情都正完美地進行着,黑狼的“農莊經營”,水菱的“新娘課程”,姥姥的“母女同樂”,芙蓉的求愛計劃‘,季哥的“就近診療”……一切都太完美了,她甚至可以預想到未來的喜慶場面。
不過,她漏了一個人——耿瑋。想起這個名字,她就覺得異常的不自在,臉兒有些發燙,喉嚨有點發緊,而且心竟碎碎的亂跳一通。總而言之,她發覺……自己是有點……有點喜歡上耿瑋了。
不過,真是只是有“一點點”的喜歡而巳。但是,小竹的“一點點”恐怕巳超乎她自己所能感知的。
這十多天以來,耿瑋住在待客的小樓里,但他白天天天來淘桃小窩陪小竹“閑嗑牙”,跟雪球“攀交情”。不過,今天奇怪得很,到下午了都還沒看到他的人影。
“真可惜,這麼美麗的天空,耿瑋沒看到。”小竹躺在吊網上喃喃自語道:“他到哪兒去了?”
話才說完,耿瑋那張出色的俊臉就出現在她眼前。他站在網邊,彎身看着小竹,戲謔道:“你想我呀?”
小竹嚇了一大跳,“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想嚇死我呀!”她直撫着胸口說。
“先告訴我,你想我不?我再告訴你我是怎麼”冒出來的。“耿瑋笑道。
“不必了,我早知道你的輕功不是學假的,是真正一流,想突然從哪兒冒出來,就能從哪兒冒出來。”小竹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好意思回答他敏感的問題。
“你為什麼不直接承認你正在想我?我剛才明明聽到你喊我的名字。”耿瑋異常正經的注視着小竹,眼中流露出深情。
“你少臭美,我才不會想你,就算你十天、一百天沒來,我也不會去想你,而且,我正樂得清靜。”小竹別開臉,怕被他的眼神電到,也怕他會從她眼中發現她說的全是違心之論。
耿瑋拍着額,苦道:“唉!我真是歹命,竟然會有這種無情無義、無血無淚的未婚妻!”
又在耍寶了,小竹瞄他一眼,道。“你有什麼毛病啊?中飯沒吃飽?‘哭夭’啊!”
“我今天要回漢江去了。”耿瑋斂起玩笑神情,淡淡說著。
小竹愕然,“騙……騙人,你騙我的,對不對!哦!我知道了,你想要我!門都沒有!”這個耿瑋八成是不滿她剛才糗他,所以故意想些怪點子整她。
耿瑋凝視着小竹,“是真的,今早我接到師父的飛鴿傳書,要我儘快趕回漢江。”他的語氣再認真不過了。
“騙……人,是騙人的吧!”小竹想擠出一抹笑,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她的心隱隱作痛着。
“你是在笑,還是在哭?”耿瑋摸摸她的頭,“不用這麼難過,我不會回去太久的,頂多十八年後就會再回來找你。”
“十八年!那我不成了王寶釧?”小竹杏眼圓睜。
“騙你的,我怎麼可能回去那麼久,放着我美麗可愛的娘子憔悴寂寞成黃臉婆呢!”耿瑋點點她的鼻尖。
小竹嗔怒,張嘴作勢要咬他的指頭,耿瑋趕緊縮回。
小竹罵道。“你真可惡,就知道耍我。”氣呼呼的,“你到底要回去多久!”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耿瑋揚起俊眉,“也許要一、兩年的時間。”
這麼久啊!小竹在心裏大喊,但嘴上故作矜持的說了聲,“噢!”臉不知不覺的皺起來。
耿瑋逼近她,細看她的苦瓜臉,說道。“噢‘是代表太久!還是太快!”
“太久或太快有差別嗎?反正你還不是要離開百花山莊。”小竹臉臭臭的。
耿瑋聽出她話中的不舍,微微一笑道。“這差別可大了。如果你覺得我回去一、兩年的時間算是很短,那我就自己回漢江去了。如果你覺得這一、兩年的時間很長,我回去的時間太久;那我可以帶你一起回漢江,省得你望穿秋水,一天當作三年過。”
“你真的要帶我回去?”小竹問。
“師父他老人家一直想見見你,而且,師姑也同意你跟我回漢江畔去看看。”耿瑋說,“哦!原來你從頭到尾都在設計我,害我剛才——”小竹在心中咒罵著剛才他害她難過得想哭!
“剛才怎麼了!”耿瑋逗她,他這是明知故問。
小竹有點氣不平,“我才不要跟你回漢江呢!”
這會兒輪到耿瑋着急了,“別生氣,我不逗你了。”你若不跟我回去,我不放心。“他的情敵季舫日前雖被芙蓉困住,但誰知道他不在時,會發生什麼事!他可不想回來時,看到小竹變成季夫人。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再說,我怎麼知道漢江畔合不合我住!也許是什麼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怪地方!”小竹故意刁難耿瑋。
耿瑋急忙解釋,“漢江畔絕不是什麼怪地方,它的美不亞於百花山莊。百花山莊有的是欣欣向榮的山谷之美,而漢江的美則是屬於川流不息的江河之美。”想到自己家鄉的美景,他的俊臉上不自覺多添了幾抹愜然微笑,“晚唐詩人杜牧曾作詩漢江。溶溶漾漾白鷗飛,綠凈舂深好染衣,南去北來人自老,夕陽長送釣船歸。”
“漢江真有這麼美?”小竹有幾分嚮往。雖然這首詩她前前後後只聽得懂“白鷗飛”和“釣船歸”,但這兩項就夠她在腦海中勾勒出漢江上閑適自由的釣船生活,這對向來只在平地或山谷活動的她,不啻是項充滿新奇與刺激的誘惑,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跟耿瑋在一起。但最後這一點是她心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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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瑋含笑點頭,“它的美還不僅於此,唯有置身其中,你才能領它瞬息萬變的江河風情。”
小竹自吊網坐起,故作考慮狀,“嗯……好吧!就看在‘漢江’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跟你去羅!‘什麼勉為其難,根本就是迫不及待。
耿瑋可看不出這小妮於的“假仙”,苦道:“啊!不是為了我?”
小竹損他,道:“你的面子有‘漢江’大嗎?”她可全是衝著“漢江”的面子答應的。
“人的臉怎麼可能比江面大。”耿瑋摸摸鼻子說。
“那就對啦!不過,我得聲明在先,如果‘漢江’不好玩,我可是要隨時走人喔!”小竹嘴上愛面子這麼說,其實,心裏才捨不得呢!
耿瑋道。“一言為定,我保證你會流連忘返。”只要小竹答應和他回漢江,他就很高興了,而且,他一定會費盡心思讓她喜歡上漢江。
“好,我就信你這一回。她甜甜一笑。
“快去收拾包袱,等會兒跟師姑還有大伙兒拜別後,就可以上路了。”耿瑋仔細的交代着。
“好。”小竹跳下吊網,往房裏去。
突然,“不好了,不好了……三小姐……出事了……”姥姥的貼首丫環翠兒直往她這奔來。
“我好好在這裏,哪有出事?”小竹一副丈二金剛摸不着腦袋的樣子。
翠兒跑得氣喘吁吁,“不是啦……是……是獨閑居那兒出……出事了!”
“獨閑居會出什麼事!”小竹奇道。獨閑居是百花山莊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怎麼會出事?難道是芙蓉和季哥打起架了?
翠兒喘氣道。“是……是兩個……以前你和大小姐……捉……捉回來的黑狼寨的嘍羅逃出來了!”
“什麼?!太離譜了吧!那兩個還沒放回‘黑狼農莊”小竹直覺有個人笑話要發生了。
翠兒稍微不喘后,吞吐道:“自從你和大小姐捉他們回來后,他們就一直被關在後園的柴房裏,由劉伯負責看管和送三餐。前陣子二小姐的事情鬧得很大,大夥就忘了這回事,所以……”
“所以他們就被關到現在!”這太好笑了肥!關犯人關到忘記犯人的存在,這種事只有在百花山莊會發生。小竹忍不住想笑。
“三小姐,你還笑得出來?”翠兒急道。
“我為什麼笑不出來!這事兒又不嚴重,只要跟他們兩個道個歉,再送他們回黑狼農莊,不就解決了。”小竹輕鬆的道。
翠兒囁道:“問題是他們不想回去呀!”
“不想回去!怎麼可能!他們全都是黑狼的手下,只要跟他們說明黑狼和水菱的事已經完滿解決,而且兩家已經結為親家,他們沒理由不回去呀?”小竹奇道。
“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兩個根本什麼話也聽下進去,其中有一個被你以前扮鬼嚇得有點阿達阿達的,對他說什麼也聽不進去。而且,他不知道從哪兒搶了把刀,沖入獨閑居用刀架着大小姐,現在大小姐在他手中,沒人敢上前去捉他,莊主怕出事,所以叫我趕快來叫你去想辦法救大小姐!”翠兒一口氣說完。
“芙蓉被他用刀架着!翠兒,你怎麼不早說,還跟我在那瞎扯半天。”小竹急喚:“耿瑋,獨閑居出事了,我們快去!”
“獨閑居會出什麼事?”耿瑋剛才沒聽到翠兒說的話。
翠兒還想從頭說起,“是這樣的……”
小竹打斷她,“沒時間說了,路上再告訴你。”她一邊拖着耿瑋,一邊拉着翠兒,十萬火急的往獨閑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