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黑夜很快的來臨,百花山莊上下一片戒備,正等着已出發去救人的小竹和耿瑋將水菱救回,然後一舉攻上黑狼寨,將那些土匪殺得片甲不留。

耿瑋和小竹騎着馬在樹林間穿梭。

耿瑋開口道:“小竹,你的臉一定要畫成那樣嗎?”

這小妮子又把自己的臉塗得像鬼一樣,還穿了一件怪白袍,就跟他昨晚第一次看到她一樣。

“你不懂啦!這是我這種武功差的人的悲哀,打不過人,起碼也要嚇倒對方,這樣我才有充裕的時間逃走;而且,在臉上塗塗畫畫也很好玩,是你堅持不讓我畫的,不然,我一定可以把你的臉畫得比我的更恐怖。”

小竹說。

謝了,敬謝不敏。耿瑋一臉不敢領教,“我的功夫還過得去,不用靠‘這個’嚇人。”他指指她的臉,“其實,你也不用畫成這樣,你一有危險,我一定會救你的,別擔心,我還不想當鰥夫。”

“你連當‘夫’的機會都沒有,不用煩惱會不會死了老婆變鰥夫。”小竹潑他一頭冷水。

耿瑋表面上雖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心裏有幾分竊喜,因為小竹的口氣聽起來已經沒像白天時那麼冷硬了。

其實,小竹是懶得理他,鬥了一整天還不嫌累嗎?他不累,她可累壞了,而且,等會兒還得留點精力去救水菱呢!

“你怎麼不說話?”小竹的靜默讓耿瑋好奇。

“我在想水菱的事。”小竹答道。

“水菱師妹怎麼了?她不是被土匪擄走,而且我們不是正要去救她嗎?還有哪方面的事?”耿瑋不懂。

小竹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其實,水菱的武功不差,甚至還在我之上,應該不至於輕易被擄,她雖然看起來柔弱文靜,但一柄軟劍可使得出神入化,尋常的盜匪是近不下她的身,更不可能在瞬間就擄走她。”

也許擄走她的黑狼非尋常之輩,是個武功高強高手也說不定。“耿瑋說:”你別瞎猜了,反正,我們的任務就是救出水菱師妹,其他的,就別多想了。“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小竹歪着頭想,她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似乎不僅只是表面所見那麼單純,隱隱透着古怪。

“哪裏怪?”耿瑋笑了兩聲,說道:“我問你,水菱師妹長得怎麼樣?”

“問這做什麼?”小竹雖覺得奇怪,但仍回答道:“水菱長得很美呀!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姿,誰都比不上她的美麗。”

誰說的,在我心中你才堪稱絕色。耿瑋在心中輕輕的說著。

“喂,你盯着我的臉看什麼?我哪裏畫壞了?”小竹見耿瑋好像傻了似的看着她的臉,連忙開口叫他。

耿瑋真的是看痴了,雖然小竹的臉上塗滿油彩,但在他的眼中,連那醜陋的一筆一畫都份外清新可愛。

“喂!”小竹再次叫他,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晃,“這是幾隻?”

耿瑋回過神,“你在做什麼?對了,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小竹直瞅着他的臉看,“你說到水菱的長相。”他有什麼病嗎?不然,怎麼會突然變傻?真可憐,一定是小時候發高燒燒得頭殼壞去了,才會這樣阿達阿達。

耿瑋清清喉嚨道:“水菱師妹有美麗的容貌……那就對了!她被擄一點也不奇怪,自古英雄愛美人,黑狼一定是愛上了水菱師妹,才會不顧一切地擄走她。”

“你這話不通。”小竹搖搖頭道:“第一,黑狼是土匪,可不是什麼英雄;第二,我不認為黑狼有什麼機會愛上水菱,水菱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在首花山莊內活動,唯一的外出機會就是去廟裏拜拜;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黑狼土匪也去廟裏拜拜吧?”

耿瑋聳肩,“那也無不可呀!誰規定土匪不能去廟裏拜拜?”

“喂!你到底站在是誰那邊?”小竹白他一眼,“土匪專干殺人越貨的勾當,他們壞事做盡,哪還有臉去廟裏拜拜!是想求心安,還是求‘生意興隆’?”

“我不是刻意幫黑狼說話,我只是佩服他能不顧一切擄走心愛的人,要是我也有這種勇氣,現在我們已經並坐在漢江畔,共賞一輪明月。”耿瑋一臉神往。

“你要是這麼做的話,我半路上就先勒死你。”小竹殺風景的說道:“這哪裏叫勇氣,根本是滿足私慾。

完全不顧水菱的意願就強行擄走她,根本是強盜的行為!

而且,黑狼這傢伙擄走水菱,還不知道是要水菱做他第幾任的小老婆呢!你還誇獎他?我看你真是頭殼壞去!“

雖然耿瑋被罵得滿臉豆花,但俊臉上仍掛着笑,瀟洒地揚起俊眉,問道:“有一天,你會跟我回漢江畔嗎?”

望着他俊朗的面孔,在那一瞬間,小竹几乎要點頭說“會”,但她忽又想起季舫那總是帶着淡淡憂愁的玉面,她茫然了。

“你會的。”耿瑋自信地看着她。

看他這般自信,小竹忽然有股氣,出口譏諷道:“對啦!會有那麼一天的,你等下輩子吧!”他憑什麼那麼自信,她花小竹可不是瓮中鱉耶!

只有她才會把自己說成鱉。

耿瑋故意裝不懂,還逗她道:“下輩子你還要嫁我!

我真是太榮幸了,能獲美人青睞兩次,小生何德何能。“

“你作夢,等安然救回水菱后,我會要姥姥向你們提出退親,我才不要嫁給你這神經病呢!”小竹怒道,粉臉上有兩抹羞紅。

“是嗎?你確定不是口是心非?”耿瑋戲謔道。

“誰要嫁給你這往臉上貼金,又不要臉的傢伙。”

小竹嘟起嘴。

“你呀!‘耿瑋笑的得意洋洋。

“你討打!”小竹氣得提起馬鞭往他身上甩去。

耿瑋輕易避開,嘻皮笑臉道:“謀殺親夫……”說著,他一夾馬肚,跑遠去。

“你閉嘴!”小竹策馬追了上去。

兩人就這麼打打鬧鬧的往黑狼寨騎去,還好花姥姥沒看到這一幕,否則,她準會氣得腦充血,這哪像是要去涉險救人?根本就是藉機打情罵俏嘛!

書香◎書香www.bookspice.com書香◎書香

翻過兩座山頭后,隱隱看見前方一處燈火輝煌,想必就是黑狼寨了。

耿瑋和小竹下了馬,將馬匹拴在樹林中,躡手躡腳地潛向黑狼寨。

黑狼寨的外圍是以粗杉木釘入地底做成木椿牆,成列粗糙的杉木椿圍成方型,將寨內數十棟杉木屋圍在牆內。

小竹原本以為土匪山寨應該是骯髒不堪,到處一片嚇人的漆黑,沒想到這黑狼寨竟意外地清潔光亮,四周的空地沒一處長有雜草枯葉,反而像田地一樣被犁得一畝一畝的,乾地上生起一個個火堆,照得四下明亮。到處張燈結綵,紅色雙喜宇貼得滿寨內,宴客的桌椅擺滿空地,空氣中飄散着食物的香味,人們的臉上洋溢着喜氣……好一幅歡欣喜樂的場面。

若是沒看到山門上那斗大的“黑狼寨”三宇,她一定會以為是哪個山野富農家中,正熱熱鬧鬧的辦喜事呢!

“辦喜事?!

小竹忽感不對勁,猛地拉着耿瑋的衣袖驚道:“怎麼辦啦?黑狼寨正在辦喜事!”

“辦喜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以後我們也會辦呀!”耿瑋笑道。

“耿瑋,你正經點!黑狼寨辦喜事,一定是要強娶水菱,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們得趁他們還沒拜堂以前救出水菱!”小竹急死了。

耿瑋仍一派從容,“這事急也沒用,他們辦喜事,咱們就進去喝喜酒,正好可以順便吃個晚飯。”

小竹用殺人的目光瞪着他,“你是不是想要我活活掐死你?”

耿瑋忙搖手,“你別緊張嘛!我是在想,他們正在辦喜事,戒備必然鬆懈,咱們正好可以假扮賓客,混入寨內,再伺機救出水菱師妹。”

“那還差不多!”小竹稍稍平息不滿。“還不快走。”

“走去哪裏呀?你的臉畫成這樣,還沒踏入黑狼寨半步,就被人當成七月的‘好兄弟’,用狗血糞水潑出來了。”耿瑋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尖。

“那怎麼辦?”小竹張着無辜大眼,長睫毛眨啊眨的。

“擦掉啦!早叫你不要畫成那副鬼樣子,你偏不聽。”耿瑋說。

“好吧!只好擦掉它了,真可惜!”小竹抓起耿瑋的衣角當面巾擦了起來。

耿瑋又好氣又好笑地揉揉她的頭:“真是服了你,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擦掉這種鬼畫符似的妝,還說可惜!真正可惜的是我的衣服。”面對這樣天真的小竹,他實在沒辦法對她生氣,只好由着她“蹂躪”他的衣服。

“別這麼小氣嘛!衣服借人擦臉也不會破,頂多是髒了點,要不是我這身衣服布料粗,擦了臉會痛,我也不會用你的衣服來擦臉。”小竹半擦臉半抬頭說道。

到現在她才明白穿質料好的衣服的好處——擦臉挺舒服的!

看着小竹嬌憨的撒賴模樣,耿瑋真是沒轍,這小妮子真是率性慣了,不過,他喜歡的也正是這份帶點天真,又帶點頑皮的真性情,這麼“真”的一個人,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讓他毫不猶豫地喜歡上她,敞開封閉的心房讓她大方進駐,他想,就算他和小竹之間沒有婚約關係在,他還是希望他的新娘是這個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卻有點呆的傻女孩——花小竹。

耿瑋出聲說道:“看你,擦得東一塊西一塊的,活象癩子的癩痢頭。過來吧!我把我胸前這一大片的衣服也捐出來,讓你擦個過癮。”他溫柔地將小竹纖瘦的身子圈進懷抱中,一種愛憐的柔情自胸中緩緩升起。

“謝了,衣角還真不夠擦,還是你大方。”小竹還真老實不客氣的在他懷裏磨磨蹭蹭地擦起臉來。

擦了一陣子,小竹忽然仰起頭,問道:“耿瑋,你是不是有什麼病?不然,怎麼心跳得這麼快?”她說的一臉的天真無邪。她記得季舫說過,心跳跳得太快和太慢都表示身體出了毛病,不過,到底是什麼病,她已經忘記了,早知道耿瑋也有這種病,當時她就該拿筆記下醫治藥方,如此便可以順便救他一命。他這個人其實還不錯,就這麼死了,她會覺得滿難過的。

耿瑋覺得一股血氣直往腦門沖,這小妮於口口聲聲說男女有別,卻怎不識男女之情?她這種無心的挑逗,真的讓他的理智快崩潰了。還問他有什麼病,他哪會有什麼病,不過就是對她的人特別有“反應”,可是,這叫他怎麼跟她解釋呢?

耿瑋的眼底蓄滿熱情,但他仍努力壓制自己如火山般火熱的情感,盡量以正常的聲音開口說:“我……我沒事……沒事!”聲音變得又尖又破,像被掐住脖子的雞。

“真的沒事嗎?”小竹懷疑地看他一眼,“看你滿頭汗,聲音又分叉,而且你的心跳還是很快耶!”側耳伏在耿瑋的胸口傾聽,她這才發現耿瑋的胸膛好壯,好寬闊,就像是一堵堅實的牆,讓人好安心,好放心……奇怪!她的身子怎麼慢慢變熱起來,喉嚨也好乾好渴,臉還熱烘烘的!

小竹不安地挪挪身子。

耿瑋像是受到蠱惑,緊擁住小竹,狂吻着她柔軟的唇瓣……

“嗚……”小竹出不了聲,但她的腦中忽然明白,這就是書中所說的“男女之情”。有一次,她在芙蓉的書桌上看到描述男女之情的一段文字,寫得肉麻兮兮的,雖然有幾個宇她看不懂,所以跳過去沒看,綜合起來的大概情形,就像她和耿瑋現在……

哎呀!怎麼辦?該怎麼辦?書中說姑娘家要衿持點,要懂得拒絕反抗,可是,她現在腦子昏沉沉的,手腳直發軟,使不上勁,要怎麼拒絕反抗啦!

再下去要怎麼辦啦?她真怕自己會悶死。

耿瑋的吻雖挾着激烈的熱情,但一點也不粗暴,反倒十分柔和。溫柔而綿密的吻傳來一波波的真情,安撫了小竹驚惶的心,便她漸漸忘卻擔憂,忘卻自己,忘卻酥麻的感覺在四肢百骸流竄,源源不斷的熱情在血液中悸動,兩個人的心像月全蝕重疊着,忘情的吻着正當他二人吻得難分難解時,一個破羅嗓似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原來你們在這裏!”真是平地一聲雷。

兩人像做壞事被人逮着一般,迅速的分開,手足無措的站着。

來人是個滿面橫肉的彪形大漢,一雙大手搭在小竹的肩上,大聲道:“你們在這兒磨蹭什麼?還不快進山寨去。”

耿瑋拉開小竹,將她藏到身後,冷肅道:“你做什麼?”

大漢搔着頭問:“你們是來表演的吧?我是看你這位小兄弟穿着奇怪的衣服,臉上又畫了點油彩,像是我們請來表演的戲子,且你們又站在牆邊暗處,像是等人來帶你們入寨子,所以我才出聲叫你們。難道你們不是戲班的人?”敢情這老兄沒看清楚他們剛才“纏綿”的鏡頭,才會這麼說。而且,滿臉橫肉的“大哥”好像是把小竹當成男的。這也難怪,誰叫小竹穿着那一身雌雄莫辨的怪白袍,臉上的鬼妝又擦得一團亂,還站在暗處,她不說話大家還真當她是男的呢!

耿瑋知道這大漢誤會了,便將錯就錯道:“對對對,我們是來演戲的。”臉色倏地變得和藹可親。

“是嘛!二狗子明明叫我來帶你們入寨,我剛才一看到你們,就知道你們是戲班的人,看我眼多尖啊!一眼就把你們認出來了,呵呵……”大漢傻傻的笑着。

耿瑋陪笑道:“大爺好眼力。”

“我不是什麼大爺,大家都叫我黑熊,黑狼是我大哥。”黑熊一元槌槌的說著。

“原來是熊二爺,失敬失敬!”耿瑋說道。

黑熊雖長得一臉橫肉,虎背熊腰,但卻是個腦袋空空的莽漢,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是很好騙的那一型。

耿瑋一句“熊二爺”可把他哄上天了,他樂着道:“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快跟我進寨子去吧!等會兒我家老大就要跟水噹噹的大嫂拜堂成親了,你們可要好好演齣戲熱鬧熱鬧。”又問道:“咦?你們戲班怎麼只有兩個人?二狗子說有十來人……”他皺起粗眉想這問題。

“哦!是這樣的,因為我們班主一聽是要到黑狼寨來演戲,就特別格外慎重,先派我們兩個來準備準備,順便看看戲台搭得穩不穩,他們等會兒就來。因為是黑狼大哥的喜筵,所以不能馬虎。”耿瑋隨便編了套謊話。

黑熊這直不隆咚的腦袋,絲毫不懂得懷疑,還傻傻地贊道:“不錯,不錯,你們這戲班真不錯,等會兒演完,我黑熊重重有賞。”說完,他拍拍耿瑋的肩。

耿瑋回道:“多謝熊二爺。”

黑熊爽朗地笑丁起來,忽然瞥見耿瑋身後的小竹,發問道:“兄弟,你這小兄弟怎麼了?挺怕羞的,像個大姑娘似的躲在你身後。”

耿瑋連忙回答:“我這‘弟弟’第一次演戲,沒見過世面,所以比較害羞。哎喲!”最末的那一聲‘哎喲“,是因為小竹對他那句”沒見過世面“有點意見,往他白天被狗咬的傷口撞了那麼一下。

“你怎麼了?”黑熊對他突然發出的哀叫感到莫名其妙。

耿瑋忍着臀部傳采陣陣痛覺,強顏歡笑:“沒什麼,剛才有隻‘好大的蚊子’叮了我一口。”

黑熊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我們這裏的蚊子是出名的多,我也常被叮得哀哀叫。快跟我進山寨吧!不要站在這裏喂蚊子,寨內蚊子比較少。”

黑熊領着耿瑋和小竹入山寨,小竹和耿瑋也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黑狼寨。原來他們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進得了黑狼寨,沒想到碰上這熊頭熊腦的黑熊,誤把他們當成來表演的戲班,三兩下就把他們帶進山寨內,真是意外的順利。

到了戲台邊,黑熊口沫橫飛的說道:“兄弟,這就是今晚的戲台,你們先在後台準備準備,好好為我大哥的喜筵演出熱鬧的戲,等會兒下戲,我再跟你好好喝兩杯。”說完,他豪爽的笑着走開,走入一旁熱鬧張-着喜筵的人群,人五人六的吆喝,“快準備好酒菜,等會兒就要開筵了!”

耿瑋見黑熊不再注意他們,便拉着小竹閃入一棟竹樓后的陰影中,兩人嘰哩咕嚕的商量起來。

小竹小聲的說:“耿瑋,你有沒有看到牢房在哪嗎?我們一定要先找到牢房,才能儘快救出水菱,不然,等到黑狼和水菱拜堂成親后就來不及了。”在她想像中,土匪囚禁人的地方都是那種陰濕發霉的地牢,像水菱這樣外表嬌弱的千金女,一定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能連飯都不能吃一頓,想到這兒,小竹就為親如姊妹的水菱心疼起來。

“你以為水菱師妹現在還被關在牢裏?”耿瑋輕敲她的頭一記,“笨哪!哪有人要成親了還把新娘子關在牢裏,虧得師姑一直誇你聰明。”

“那可說不定!”小竹反駁道:“也許他們怕水菱抵抗逃走,我跟你說過,水菱的武功不錯,這些土匪可能怕她出手反抗,所以把她關在又濕又暗的地牢,可能黑狼那傢伙還會照三餐去毒打她也不一定,水菱真的好可憐。”她愈說愈難過,眼淚都快滾下采了。

耿瑋托起她的下巴,嘴角有一抹強壓抑住的笑,“你不覺得你的想像力過於豐富了點?如果是我要娶你為妻,我會先把你關在地牢挨餓,然後毒打你嗎?有這樣的新郎倌嗎?如花似玉的俏姑娘不娶,情願娶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蓬頭姑娘?我看你對黑狼的成見太深了,才會這樣天馬行空亂想。”

“嘿,黑狼是土匪耶!你沒看到他弟弟黑熊長得一臉兇惡相,滿臉橫肉不算,渾身還透着野獸的殺氣,一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黑狼是他的大哥,模樣會差到哪去,肯定長得比他更‘惡霸’!”小竹用以此類推的方式推想。

耿瑋忍不住笑了起來,小竹的口氣實在是太誇張了。

“怎麼可以以貌取人,黑熊剛才對我們也滿和善的,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怕。而且,綠林黑道中以兄弟相稱是常見的事,他們可能是結拜兄弟,不見得是親兄弟。”

小竹賭氣地別過頭,“噢!聽你的口氣,好像對黑狼很有好感,那你去‘嫁’他就好了,別叫水菱去當犧牲品!”

“你在說什麼?我堂堂男子漢怎能‘嫁’!‘娶’你倒是容易,‘嫁’他可就難了。”耿瑋打趣道。

這話可激怒了小竹,也不管他們是不是身處敵寨,她恰北北地叉着腰,“什麼叫‘娶我容易’!姓耿的,你給我聽清楚,本姑娘可不是沒人要,等着嫁你。要不是姥姥自作主張——”她愈說愈氣,愈氣就愈大聲。

耿瑋趕緊捂住她的嘴,“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被出賣的,算我一時失言,說錯了話,那麼大聲嚷嚷,會把土匪都引來。”

“嗚嗚——”小竹口不能言,氣呼呼地死瞪着他。

“你別瞪我,我放了你就是,但別再大聲說話,嗯!”耿瑋見小竹靜靜的,這才放開手。

“哼!”小竹轉身不理他。

耿瑋解釋道:“其實,我不是替黑狼說好話,只是,你仔細看一看這黑狼寨,哪點像是土匪窩?從前我也剿過土匪窩,但從沒見過看起來這麼乾淨整齊,又祥和樂利的土匪窩,這簡直就跟一般的農莊沒兩樣,所以,我才會對這山寨的主人——黑狼另眼相看。一個領導者,最難能可貴的就是懂得去體恤下屬,愛護被他所領導的人,並給予追隨者安定富足的生活;黑狼寨的現狀,足以證明黑狼都做到這些,所以,單就一個領導者而言,我佩服他的用心。”

小竹瞥眼環伺黑狼寨的一個角落,一群衣着乾淨的小孩正在玩遊戲,小孩的旁邊是一群低頭切菜洗菜的婦女,從這裏看去,好像隱隱可見她們臉上愉悅的笑容。青壯男子都忙着扛較重的食物,交給婦女們去烹煮,作為今晚喜筵上的料理,這你搬我接的過程,彼此交換着喜悅的微笑,笑容中包含太多美好……

小竹不得不承認耿瑋說的對,“算你說的有理。可是不管怎麼說,這裏的的確確是土匪窩,而且,黑狼強擄水菱也是不爭的事實。”

耿瑋點點頭,“你說的對!但我還是不太相信眼前這些人會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信不信隨你,我要趕快去救水菱,再跟你這麼沒完沒了的扯下去,水菱都當媽了。”小竹開始展開救人行動,她往看起來可能囚禁人的竹樓掠去。

“沒那麼快吧!”耿瑋略施輕功追上她。

小竹連續探查了幾棟竹樓,卻都未見水菱身影,“水菱到底被關在哪裏?該不會真的是在地牢中吧?”她苦着一張小粉臉東張西望。

跟着她東找西找的耿瑋,開玩笑道:“新娘當然是在新房!”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小竹決定改變搜查方向,去尋找所謂的“新房”,於是掠往山寨較內里的竹樓去。

“喂,我是隨便說說的,你別那麼認真!”耿瑋追上她。

小竹不理他,認真地尋找看起來像新房的屋子。忽然,瞥見在山寨最裏面靠牆邊的一棟大竹樓前,高掛着兩串大紅燈籠,燈籠下的竹門張貼着大紅喜聯,聯邊竹窗掛着大紅布……

新房!這一定是新房。小竹心喜,“水菱一定在那裏面I”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急掠上那竹樓屋頂,欲自屋瓦縫隙往內探看。

耿瑋擔心她的安危,提醒道:“小心點!”

話才說完,就聽到“啪嚓!”好大一聲。

小竹竟然從屋頂‘沉下去“!不,正確的說法是屋瓦太脆,無法負荷小竹的重量,所以屋瓦被小竹踩破,而小竹便掉到屋子裏頭去了。

“啊——”小竹尖叫出聲。

耿瑋原本巳施展輕功來到半空,一看到小竹掉落到屋裏去,焦急地道:“小竹!”他動作迅速地跟着往屋頂的破孔躍下。

他二人的聲音巳引起山寨內部分人的注意,有一人道:“那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有人想對大嫂不軌吧!”另一人回道。

“那我們還不快去保護大嫂!”旁邊的人大聲附和。

一時間,人人聽說‘大嫂“有難,全都丟下手邊的工作,提着木棍、菜刀等,往那棟”大嫂“住的竹樓奔去。

“大嫂”到底是誰?

踩破屋瓦的小竹沒命的尖叫,煞不住落勢地直往下落,擦撞了屋樑,壓破了床頂及紗帳,最後,整個人“砰”的一聲,落在一床軟被褥上。

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安全降落,小竹撫着胸口直喘氣,“嚇死我了!”

“小竹?!”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

小竹尋聲看去,不禁驚喜道:“水菱!”

身穿一襲亮紅嫁裳的水菱竟俏生生的立在她眼前,標緻柔美的五官上充滿又驚又喜的表情。

這時,耿瑋也從屋頂躍下,穩穩地落在小竹身側,“小竹,你沒事吧?”他並焦急地察看她的傷勢。

水菱被這突然降落的陌生男子嚇了一跳,驚叫:“你是誰?”

“他——”小竹張口欲解釋。

突然,一名高大挺拔男子破門而入撲向水菱,“菱妹!”

小竹以為這男子欲對水菱不利,也顧不得解釋,連忙截在水菱前頭,護着她道:“別侵犯水菱!”

“你——”男子被阻,便出掌攻向小竹。

耿瑋從旁接下他的掌,“不許傷害小竹!”

但兩人交手的掌風仍掃中小竹。

“呃!”小竹痛叫。

“啊!”水菱驚喊。

場面突然變得十分混亂。

說時遲,那時快,門口又擠進一大批誓死保護“大嫂”的“大嫂侍衛隊”,“大嫂別怕,我們來救你。”他們也參一腳地打起混仗了。

場面更形混亂,前後發生的時間不過短短數秒。

水菱驚愕地看着這發生的一切,訥訥地道:“怎麼會這樣?”

眼看小竹已經被揍得滿頭包,水菱急得大叫:“停!統統給我住手——”她拉長尾音,直到眾人全停手。

大家全張大嘴,驚訝地看着水菱。

“大嫂,你沒事吧?”“大嫂侍衛隊”中的“隊長”黑熊小心翼翼的問。

原來“大嫂”就是水菱!平常她總是溫柔嫻靜,說話也細聲細氣的,現在突然發出獅吼般的聲音,無怪乎大家全都一臉吃驚的看着她。

“菱妹,你不要緊吧?”那高大男子也開口問。

水菱被大家看得臉紅,低頭嬌聲道:“黑郎,我沒事。”又回復溫柔婉約的小女人嬌態。

原來那高大男子就是黑狼!

黑狼一把將看似纖弱的水菱擁入懷中,“你受驚嚇了。”語氣柔得像陣微風。

小竹愣愣地看着這一幕。這個男的是黑狼?!實在跟她想像中的黑狼差太多了!既沒有滿臉橫肉,也不猥瑣,反而看起來十分挺拔俊拓,冷硬的臉部線條,再加上臉側的一道長疤,整個人給人性格冷酷的感覺,但他看着水菱的眸光飽含着深情。

再看看水菱,正一臉幸福美滿的倚在黑狼的懷中,全身上下沒看到一點瘀青或傷口,根本是一副吃得好,睡得好,穿得好的健康樣,這哪裏像是“被擄囚犯”?

她不是該被土匪折磨得不成人形嗎?怎麼還跟土匪頭抱在一起,而且還十分親昵恩愛?這算哪門子的“被擄囚犯”?小竹表情怪異的想着。

黑熊雷公似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喂!你們這兩個戲子敢來驚嚇我大嫂,活得不耐煩了。”他粗魯的拎起小竹的衣領咆哮:“不要命的小鬼,也敢來鬧我家大嫂,看我不給你一頓粗飽!”他掄起粗拳,就要揮向小竹小竹被他噴得滿臉口水,根本沒看到他的拳頭,還忙着用手遮臉。

“放開她!”耿瑋和水菱同時喝道。

耿瑋更眼明手快的封去他的拳,往他捉着小竹的另一手輕輕一彈,黑熊立即哀叫鬆手,耿瑋順勢抱開小竹。

“奶奶的熊!你這戲子!”黑熊不甘在眾人面前出糗,而且手也被彈得發麻,忍不住又沖向耿瑋和小竹。

“快住手,她是我師妹!”水菱急忙制止他。

“師妹?!”黑熊像卡住般定着。

“師妹?!”黑狼投給水菱疑惑的眼神。

水菱離開黑狼的懷抱,走向小竹和耿瑋,“小竹,你不要緊吧?”

小竹臉色怪怪的搖頭。

黑熊的大嗓門又扯開:“大嫂,有沒有搞錯?這兩個明明都是男的,哪有你師妹?”他再怎麼左看右看,倒過來看,都沒看到女的,明明只有兩個男的呀!

“菱妹,這是——”黑狼也滿頭霧水,在他眼中看來方才與他交手的那個人,肯定百分之百是男的,倒是那男子身旁穿着怪長袍,一臉花掉的油彩,身形較瘦小的那個有可能是女的,他剛才彷佛聽到她發出女人的聲音,難不成她就是水菱口中的古怪師妹——花小竹!

水菱拉着小竹的手,說道:“她就是我師妹——花小竹。”

圍觀的“大嫂侍衛隊”對着小竹指指點點,“是大嫂的師妹耶!”、“怎麼長得那麼奇怪。”、“跟大嫂差真多!”、“嗯,還是我們大嫂漂亮。”……

“沒什麼事了,這是一場誤會,你們都去忙吧!”水菱支開眾人,怕小竹覺得不自在,因為她的表情從剛才到現在都怪怪的。

眾人魚貫的離開,新房內只剩小竹、耿瑋、水菱、黑狼四人尷尬地對立着。

“小竹,你怎麼會到這裏來?”水菱首先開口發問。

小竹勉強笑了兩聲,“嘿嘿,我怎麼會到這裏來?你問我這種問題?我當然是來救你的!難不成我會是閑着無聊,跑來觀光?”這種“事實擺在眼前”的問題,還需問嗎?

“救我?”水菱蹙起眉,“為什麼?我好好的在這裏,又沒被捉,為什麼要救我?”

小竹讓水菱這種“無法進入狀況”的性格氣得翻白眼,話都不想說。

耿瑋說道:“水菱師妹,你不是被人擄來這兒的?”

“被擄?”水菱驀地掩起口笑了起來,轉頭對黑狼說道:“好好笑喔;他說我是被擄來的,哈……”

黑狼臉色不自然地笑笑。

水菱笑了一陣后,又問耿瑋,道:“對了,你到底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小竹代回答道:“他是師伯的徒弟——耿瑋。是師父特地請他和我一起到黑狼寨來‘救’你的。”她故意把“救‘字特別加重語氣,還掃了黑狼不自在的臉色一眼。

“是師伯的徒弟啊!難怪我沒見過,但是,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而且還要來‘救’我?”說到“救”字,水菱就忍不往想笑。

小竹道:“水菱,你別笑了,你知道大家為你的事有多着急嗎?你竟然還在這裏猛笑。”水菱這種單純的性格真讓人為她擔心。

“但是,真的很好笑嘛!我明明是私奔,你們還要來救我,哈……”水菱不可遏止的笑了起來,連淑女形象也不顧。

“私奔?!”小竹和耿瑋驚得下巴快掉下來,尤其是小竹,她怎麼也沒想到,性情溫柔單純的水菱會做出這種事;這……整件事算是誤會,還是笑話?

“對啊!就是私奔。”水菱笑說道:“哈,嚇到你們了吧!大家一定沒想到我會私奔。”

小竹眨眨眼回神,“你私奔就是為了讓大家嚇一跳!”眼前這個人是她認識的那位善解人意、柔弱文靜的水菱嗎?這是夢吧?

“當然不是。”水菱斂起笑,“你怎麼會這麼幼稚的以為我私奔是為了嚇大家?你真是的,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到底是誰比較幼稚?做傻事的罵人傻,真是若要人不“幼”,除非己莫“幼”。小竹無奈的想。

水菱又繼續說道:“一直以來,我在百花山莊都像個乖乖女,姥姥說什麼,我就做什麼,絕不做她不喜歡我做的事,就連衣着、嗜好、髮式,穿什麼顏色,用什麼簪子……這種小事,全都照姥姥的意思。我知道這是因為姥姥疼我,但這種疼愛的方式,反而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沒有用的木偶,一舉一動都要靠人操縱,完全沒有獨立思想。”水菱的眼眶慢慢浮起淚光,黑狼心疼地走過去抱住她。

黑狼安慰她道:“菱妹,現在你就是你自己了,別擔心。”兩人相視,交換一抹深情的眸光。

小竹嘆了口—氣,“唉!我從來不知道,你在百花山莊過得這麼不快樂,我一直以為你很滿意自己的生活。”

水菱幽幽說道:“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

“羨慕我?”小竹奇道:“我有什麼好羨慕的?一天到晚出紕漏挨罵。”

“從小,你做任何事都在大家的意料之外,但你從不怕被責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隨心所欲,像只自由飛翔的鳥兒。你不知道,這讓如同關在籠中的我有多羨慕。”水菱的臉上有着淡淡的哀愁,“就像現在,你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將自己的絕色姿容塗得亂七八糟,這是我絕對做不到的,我太在意別人的眼光,而失去了自我,其實,講起來是我咎由自取,不能怪別人。”

耿瑋也出聲道:“你太苛求自己了,而且,你不必承擔所有痛苦,大家會幫你分擔。”

小竹道:“就因為這痛苦,所以你和黑狼私奔?”

水菱搖搖頭,“我和黑狼在很久以前便認識了,在我們還是小孩的時候,他就是我的玩伴。我八歲那午被我爹送到姥姥門下,兩人從此就斷了音訊,直到有一天我到廟裏燒香的途中巧遇了他,兩人相見一聊起,才知彼此際遇各有坎坷,以後,我便常借燒香的機會去會見他,久而久之,我們愛上丁對方,所以,我決定和黑狼私奔。”

“哦——”小竹指着水菱笑道,“原來你以前都是‘提籃假燒金,喱!我就奇怪,你為什麼拜神拜得那麼勤,我明明記得那座廟供奉的是註生娘娘嘛!哪有大閨女去拜註生娘娘的!”

水菱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你這鬼靈精,真的是什麼也瞞不過你,還好姥姥和芙蓉不知道那是註生娘娘廟!”

眾人全輕笑了起來,傷感的氣氛沖淡不少。

小竹趁機問:“水菱,既然你當時決定要私奔,為什麼還帶了個丫環,讓她撞見你們的私奔,回去還跟大家亂說你被擄,急得大家卯起來追查你的下落?你是不是想被捉回去啊?”她一直想不通這問題。

水菱回道:“原本我是希望讓丫環看見我被人擄走,讓姥姥以為我已經被殺,那麼,大家就會慢慢地把我忘了,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們會知道我在這裏。”

小竹扯扯嘴,說道:“這就不是我在說了,像你這種平常不做壞事的人,做起壞事來破綻百出!”

“破綻?”水菱不明白的問。

“對,你留了兩個大破綻。”小竹說道:“第一,你和黑狼兄私奔時,讓丫環知道了黑狼的名字,所以,我們知道你被一個叫黑狼的帶走了。依你對姥姥的了解,如果她有心要找出一個人,而且還有姓名可尋,你覺得她有可能找不到嗎?”

姥姥的神通廣大,她們這些做徒弟的最清楚不過,如果她決心找一個人,一定會找到,就算是把地皮給翻過來,也在所不惜。

水菱的神色略黯,“的確,我真是太不小心,又太異想天開,才會以為我能順利的‘消失’。第二個破綻呢?”

“這就得問問黑狼兄了。”小竹指指他。

水菱投給黑狼疑問的眼神。

黑狼冷肅的臉露出不自在的神情,“菱妹,我瞞了你一些事。”

水菱睜大眼不可置信,“你瞞我什麼?”

黑狼緩緩說道:“在你和我一起走的第二天,寨內的弟兄就得到百花山莊知道你在黑狼寨的消息,我當時很擔心,我怕百花山莊的人會來帶走你,所以我派了兩個手下送些聘金到百花山莊,以表白我真心娶你的決心;我以為她們會明白,直到小竹和耿兄出現在這裏,我才知道我做錯了。”

水菱本是驚訝的表情,但聽到後來漸漸轉變為瞭然,“姥姥一定是以為你想用些銀子‘買’我,她一定覺得你侮辱了百花山莊的名號,你這舉動激怒了她,看來,我們的未來會十分辛苦。”

“菱妹,我真該死,真愚蠢!”黑狼感到自責的說。

“別這樣,黑郎,我不會怪你的,你這麼做全是為了我呀!”水菱溫柔地偎向他。

黑狼也緊了緊摟她的手臂。

小竹在一旁破壞氣氛的怪叫:“真受不了你們耶!這都什麼節骨眼了,還有心情眉來跟去,談情說愛,難怪大家說愛情是盲目的!‘一旁耿瑋戲謔接話道:”凡人對愛情都是盲目的,但我保證我們這對天上的金童玉女談起情來,絕不盲目。怎麼樣啊?要不要試試?“他朝小竹猛眨眼。

小竹露出一臉詭異的笑,柔聲道:“我相信你和我在一起后絕對不會盲目,因為……嘿嘿,我會把你打成殘廢!”比盲目還糟。

耿瑋裝出一臉恐懼的樣子,“我好怕喔!你快點打我吧!”

“怕?還叫我打你?你有什麼病啊?”她早就懷疑這傢伙精神不太正常,果然沒錯。

“我沒病,只是,你若把我打成殘廢后,我就能明正言順的賴着你;是你打傷我的,自然得照顧我一生。”耿瑋笑笑。

小竹的笑容更加詭異,“照顧你一生?你不要高估我的良心,我說不定哪天會把你丟到山谷喂狗,或者是用毒藥毒死你。”她的語氣輕柔得像在吟詩。

“天啊!真是最毒婦人心,但我偏偏愛上世上最狠毒的女人。水菱師妹,你看我有沒有活着娶小竹的可能?”

耿瑋一臉悲慘的問。

水菱輕笑起來,“你別聽小竹亂說,其實她的心地很善良,就是一張小嘴特別‘毒’。”

“是啊!我嘗過了,不但‘毒’,而且‘辣’!”耿瑋暗指剛才圍牆外那火辣刺激的一吻。

小竹哪會不知他指的是什麼,氣得狠狠地踩他一腳,耿瑋哀叫出聲,“啊——”

“你怎麼了?”水菱問。

小竹搶話道:“水菱,你別理他;現在最要緊的是你和黑狼兄的事,你們決定下一步要怎麼走?”

水菱回道:“其實,我和黑郎早計劃好了;從前黑郎做的是專劫富商的不法買賣,特別是為富不仁,但他在與我巧遇后,就決定金盆洗手,給我以及寨內的兄弟姊妹一個安定的生活,所以,我們決定將山寨開拓成農莊。”

黑狼也誠摯說道:“這裏的人雖曾為草寇,但都是走頭無路才會淪落綠林,成為土匪。其實,每個人做土匪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家人的三餐溫飽,並不是真存噁心以打殺為樂。所以,當我告訴弟兄們這‘農莊’的構想時,他們全都同意。而且,我們這裏的土質不錯,適合種些果蔬,附近的獵物也不少,雖然農莊剛開始這幾年可能不會有好收成,日子會較苦些,但我相信我們會努力把農莊,也就是我們的家經營起來!

小竹讚許的看着他,道:“我相信你的誠意和決心,剛才我和耿瑋也看到你們寨內的改變,但是……”小竹嘆了一口氣,“我實在不想打碎你們的夢想,但又不能不這樣做,天啊!我真討厭做這種事!”她難過得變成個苦瓜臉。

耿瑋的手落在小竹的肩,柔聲道:“那就讓我來做吧!”他對着黑狼和水菱正色道:“你們的夢想可能不能實現了,因為師姑決定在天亮時,率領百花山莊的子弟兵來掃平黑狼寨。”

水菱變了臉色,“這……是真的嗎?”山寨內的人根本不可能打得過百花山莊的子弟兵,而且無論是哪一方輸,都不是她樂見的。

耿瑋嚴肅的點點頭,“師姑一直以為你是被逼嫁給黑狼兄,所以,她命我和小竹上黑狼寨救你,等我們將你救回后,她就要帶人殺上山來了。”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裏全都是好人啊……”水菱顫聲道。

黑狼安慰她道:“菱妹,你別急,也許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小竹不忍見水菱如此傷心,出主意道:“不如這樣吧;黑狼兄,請你趁夜帶着水菱和寨內弟兄逃吧!我和耿瑋即刻趕回百花山莊阻止姥姥!”

黑狼面色凝重,“不成,這樣,我黑狼豈不是要對不起菱妹和大家?我答應要給他們安富定足的生活,如今要大家為了我的事逃亡,我豈不是太自私了!不行,我不能這麼做,而且,我也不能拖累你們。”他動容的說著,領導者的仁義胸懷立現。

“黑狼兄,你真是一條漢子!”耿瑋贊道。

“耿兄錯贊了,我黑狼不過是個無用的廢人,既無法讓心愛的人過好日子,也想不出法子來保衛自己的家園,怎稱得上漢子!”黑狼皺起俊眉。

“讓我回百花山莊!”水菱突然說道:“只要我回百花山莊向姥姥說明這一切,姥姥或許會放過黑狼寨。”

黑狼冷肅道:“不行!我絕不能讓你去涉險,就算要去,也該是我去!”

水菱急道:“你不能去!姥姥可能會殺了你!”

“我若是讓你回去,花莊主也不可能再讓你回到我身邊,比起失去你的痛苦,死又算得了什麼!”黑狼慨然道。

水菱含悲道:“你若死了,我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菱妹——”黑狼感動得擁她入懷。

雙喜紅燭的光影映上他們悲戚的臉,讓人不由得為之鼻酸。

“好了,好了,你們別難過了,再哭下去都要天亮了,時間不多了,你們快逃吧!”小竹擦着淚說。

黑狼斂起悲意,神情肅然道:“煩請耿兄和小竹帶我去見花莊主。”

“黑郎——”水菱道。

“不要阻止我,我心意已決。要我帶着大家東躲西藏的逃亡,過着有一頓沒一頓的顛沛生活,我情願去見花莊主,向她表明我對你的真心,讓她明白這一切,就算是犧牲了我的性命,起碼也能保全你和弟兄們及我們的家園,我相信弟兄們一定會替我好好照顧你。”黑狼的冷眼中有着不舍。

“我不會讓你去的,除非你帶我一起去!”水菱神色堅決道。

“菱妹,你——”黑狼為難。

“別忘了,我是你黑狼的妻子,大家的‘大嫂’,我也有責任保護大家。”

柔弱的水菱在一瞬間變得堅毅勇敢。

黑狼感動的擁着她,兩人緊緊相擁,像是沒有明天似的緊擁着……。

小竹看着這對“苦命鴛鴦”,心裏祈禱姥姥見到他們后,不會暴跳如雷。老天保佑!

唉!愛情。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三鮮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三鮮女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