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整個鎮江一片喜氣,皇上駕到,其他地方官員都前來忠王府拜見。
只見皇上下了鑾駕之後,又回頭抱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出來,小女孩顯然是睡著了。
皇上拍拍她的小臉,“芸兒,快醒醒。”
“父皇,到了嗎?”芷芸嘟起小嘴,她好想睡哪!
“嗯。”
司馬俊看着眼前的小娃娃,聽宮裏來的消息,這芷芸公主都八歲了,卻因為身子不好,所以看來只有五、六歲,不知怎麼的,特別得皇上歡心,看來他日若想成就霸業,恐怕得從這丫頭下手。
司馬俊迎着皇上走進忠王府,心裏不停的打着鬼主意。
也許可以叫那混帳東西辦點事,雖然是便宜了他。
一大清早,芷芸便起床了。
這可是父皇頭一次帶她出門,她真是開心哪!
雖然一路上一點都不好玩,但能夠和父皇一起出宮,她仍是非常高興。
她迅速的洗了把臉。
這時貼身宮女翠兒推門進來,“公主,你醒了?”
“早,翠兒。”芷芸換上外衣,“我好餓哦!”
“翠兒知道,昨天你什麼都沒吃就睡了,今天早上一定會非常的餓,來,這是忠王府特別為公主準備的。”翠兒從托盤上放下精緻菜肴。
“父皇呢?”芷芸看着她,“父皇不與我一起用膳嗎?”
“皇上一早就去巡視長江了。”翠兒從鍋中舀出一小碗蓮子粥,“公主請用膳。”
“是嗎?”她微微的皺眉,樣子非常惹人憐愛。“好吧!那翠兒陪我吃吧!”
“啊?”翠兒張大了嘴。
“坐下來吧!”她端起蓮子粥,“吃飯當然要一起吃才有胃口,快坐下。”
“公主!”翠兒無奈的搖頭,這人小鬼大的公主,總是常常做出人意表的事來,不照着做,她又會不高興。於是,她坐了下來,正要舉箸時,門口卻傳來敲門聲。
翠兒在徵得芷芸的應允之後才開門。“小王爺。”她福了福身子,“有什麼事嗎?”
“公主醒了嗎?”司馬毅盯着眼前的翠兒,這丫頭長得倒挺標緻的,要不是裏頭有公主在,他早就對她下手了。
“嗯,正在用膳。”翠兒回答。
“是誰啊?”芷芸滿心不悅的走出房門,正在吃早膳就有人來打擾,真是沒禮貌。
“是我,公主。”司馬毅打量眼前的小女孩,是挺可愛的,晶亮靈活的大眼,漂亮的臉蛋,可惜乳臭未乾,至少要再七、八年才能引起他的興趣,不過為將來着想,他也不介意勉強陪她玩就是了。
芷芸瞅了他一眼,臉上明顯有着討厭的情緒,看着他,她十分不快,“你是誰啊?”
“我是忠王府的小王爺,我叫司馬毅。”
她眯了眯眼,“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別打擾我和翠兒用膳。”
司馬毅將拳頭握緊,這個討厭的小鬼竟然給他臉色瞧?他隱忍着怒音心開口,“不知公主用膳完畢之後,可否賞光到我家的馬場?我可以教公主騎馬。”
騎馬?“你要同我賽馬?”這倒是挺好玩的。
“如果公主願意。”司馬毅笑道,小鬼畢竟是小鬼,就是愛玩,他就知道她再怎麼得寵,也只是個孩子。
但是翠兒卻搖頭,“公主,那好危險的。”她抓住芷芸的衣袖。
“怕什麼?”芷芸壞心笑着,促狹的說:“萬一我出事了,相信小王爺會負責的,是不是?”她的早熟令人無法相信她是個八歲的小娃娃。
這些話嚇得司馬毅一身冷汗,“公主洪福齊天,怎麼可能會有事呢?”
“那可不一定!”芷芸回答。
他有些後悔了,也許他不該去惹這個小丫頭,可是話已說出,又豈能收回?
騎馬場上,芷芸雖一身男兒裝扮,卻依然可愛得令人心動。
遠遠的,司馬毅就瞧見她了,他刻意騎着王府里性子最烈的駿馬向她直衝而來,但是芷芸卻鎮定的站在原處,躲也不躲。
這種情形令他有些嘔,他還以為可以嚇嚇她,沒想到這臭小鬼竟有些斤兩!哼,他暗中咬了一口,從馬上跳下來。“公主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呢!”他裝出笑臉朝她伸出手。
芷芸輕輕一閃。“小王爺想幹什麼?”
“扶公主上馬啊!”他笑道。
“可是我不會騎馬。”她看着眼前的大馬,看樣子它的性情不太好。
司馬毅笑着,果然不出他所料,有哪一家的千金小姐會被允許騎射的?何況是金枝主葉的公主。他就知道剛剛她說要賽馬只是唬唬他而已。“我可以教你啊!”
“那怎麼成?我們不是要比賽嗎?怎麼能讓你教?”芷芸一面說著一面看着馬兒。騎馬很難嗎?似乎不盡然吧!如果那個叫什麼毅的可以,那她也一定可以,再說,她才不想和那種人共乘一騎。
她還真想比賽?“我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扶我上馬!”她傲慢的回答,“我自己會騎。”
司馬毅嗤之以鼻,這丫頭真是個笨蛋,她竟然以為沒有人教,就能騎馬。也罷,就讓她自己騎,嚇她一嚇,看看她還敢不敢這麼張狂!
芷芸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一個勁的想騎馬。
上了馬背,還沒有坐穩,司馬毅便拿着馬鞭朝馬腹狠狠一抽。
馬兒受了驚嚇,一下子就飛馳起來,芷芸騎在馬上,嚇得只能緊緊抓住韁繩。
司馬毅在後頭大笑起來。
咬着唇,她抑制着想大聲喊叫的慾望,但她是公主,不能那麼沒用,做出那樣的事,但是要怎樣才能讓馬停下來?想着想着,她的心都慌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人跳上她的馬,一手摟着她,一手緊拉着韁繩,只見才一會兒,馬奔跑的速度便慢下來,然後逐漸停下。
芷芸終於抬起頭看着對方,在一片淚海中,她努力看清他的長相,他的臉上有許多傷疤和血痕,那雙露在衣袖外的手也是傷痕纍纍。
“你……”她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司馬毅騎着另一匹馬跑過來,“公主,你沒事吧?”他假意的問,一對眼睛死瞪着慕容磊。死傢伙,壞了他的好事,竟敢在他面前演什麼英雄救美,等一下肯定要叫他好看!
慕容磊下了馬,將芷芸抱下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也讓她暫時忘了和司馬毅計較方才的事。
“公主!”司馬毅也下了馬。
慕容磊朝另一頭走去,他一向不渾水,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然救了這個女孩,真是無聊,司馬家的客人自然有司馬家的人去忙,他幹什麼多管閑事?
他正走着,卻發現有人拉住他的衣袖。
他轉頭一看,是她,那個小女孩。
芷芸轉向司馬毅,“我們不是要比試嗎?我要他教我。”
他?哼!他算什麼東西!“整個忠王府就數我的騎術最佳,公主又何須求外人呢?”
“是嗎?”自己誇自己,真是不要臉!“我才不信,他的騎術一定比你好!”
“公主如何知道?”那雜種沒有一項比得過他。
芷芸昂起頭,“因為他比你看起來順眼!”
“你!”這是什麼鬼理由?
“我?我怎麼樣?”她笑了起來,事實就是事實啊!
司馬毅生氣的將鞭一揮,帶着怒意說:“阿磊,教公主騎馬!”
慕容磊看了她一眼,芷芸也瞅着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我……我……”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跟剛才跋扈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不知道如何上馬,於是開口,“磊哥哥,”她看着他走向馬頭,牽起韁繩。“你……你……”
他走了過來,抬頭看她,他的眼裏沒有神采。
芷芸卻對他露出天使般的微笑,“磊哥哥,你不陪我騎,我會害怕。”
他沒答腔,只是扶她上了馬背,接着自己也上了馬背。
一旁的司馬毅早就無趣的策馬狂奔。
慕容磊將馬騎得很慢,對他來說,這個小娃娃只是個任性的富家千金,可是她做的事卻叫他吃驚。
“你痛嗎?疼不疼?”她將小手努力的向他伸了伸,卻碰不到他的臉。
他低頭看着她,她在做什麼啊?
“一定很疼吧?”她苦惱的皺了皺眉,一張小嘴噘了起來,她的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居然感到不舒服?
“不。”他回答着,她苦惱的臉看起來真可憐。
“是嗎?”芷芸聞言笑了,伴隨着笑聲,手上的玲瓏鎖也發出悅耳的聲音。
慕容磊的心靜了下來,是因為鈴聲的關係吧?
他一定很疼很疼。芷芸反覆想着,因為那樣的傷勢太恐怖了。
她曾經看過已去世的母后叫宮人用棍子責罰宮女,那時候她們的叫聲很凄慘,那些傷痕就跟磊哥哥身上的傷痕一樣可怕,那時,雖然母后和翠兒都不讓她看,可是她還是看到了。
“翠兒、香兒!”性急的芷芸從床上坐起。
“公主!”兩名宮女急忙從房外奔進來。“怎麼了?”
“我很好,只不過是有事要請你們幫忙。”
她向兩人交代一些事。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樣事情才能儘快解決。
聽着聽着,翠兒和香兒有些為難,“公主!這怎麼成?!早上奴婢才為了讓公主騎馬而受萬歲爺的責罰,奴婢真的不敢了,能不能明兒個……”
芷芸搖頭,“不成,我不能等,我現在就要去。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會被人家發現的。”
她露出招牌微笑,翠兒和香兒只好投降,誰教她們都疼極了這個小丫頭。
夜色里,芷芸在巾心王府迷路了。
這到底是哪裏?走得她腿又瘦又累。
此時迴廊轉角走出一個衣裳微亮的人,芷芸看出他是司馬毅,急忙往黑暗處一閃,等那災星經過。
那種傢伙,能不見就不見!她吐吐小舌頭,輕哼一聲,回頭一望,卻意外的看見慕容磊。
“磊哥哥!”芷芸的笑全堆在臉上。
慕容磊愣了一下,又是她,白天的小姑娘。
他倆走出暗處,芷芸發現他臉上的傷更多了。“怎麼回事?”她想去碰,卻想起翠兒說過,要上藥前得先將傷口弄乾凈才行,於是,她霸道的拉住他的手,帶他來到一旁的水池邊。
慕容磊知道自己不討厭她,所以才任由她拉着走。
他們坐在池邊,芷芸嘟起嘴,“是誰?是不是那傢伙?”什麼毅的!“為什麼不和他打?磊哥哥會打贏的!”他怎麼勝得了磊哥哥呢?
慕容磊聞言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芷芸將手巾浸濕,輕柔的擦拭他的臉。
“你一定很痛吧!”她咕噥着,扯下自己的小包袱,“哪!磊哥哥,你瞧!這些都是好東西。”叫什麼藥名,她早忘了,不過,那不是重點。“我替你上藥。”
“不用了。”慕容磊擋住她的手。她只是個小娃娃,但是她的舉動真讓他受寵若驚,除了外公,從沒人會這樣關心他、在乎他,也許有人同情他,可是這些他都不需要。
“為什麼?”芷芸盯着他瞧,洗去那些血漬,他其實長得很好看,“磊哥哥,你不希望快點好嗎?”
“我不在乎。”那些傷痕只是用來督促他,要他早些獨立,離開忠王府的印記罷了。
“可是……我在乎啊!如果你不上藥,我會很難過。”她歪着頭看他,葯都拿來了,不能空手而回。
“是嗎?”慕容磊摸摸她的頭。“你幾歲?”
“我八歲了。”芷芸驕傲的抬起下巴。
八歲嗎?“我十四歲。”他喃喃道。這是頭一回有人說在乎他,即使她只是個八歲小女孩。
他低頭看她,很難對自己說他的心裏沒有一絲悸動。
芷芸揮動右手,手上的玲瓏鎖發出聲音,“你到底要不要上藥?”她一面說,一面將他拉下來,逕自在他身上塗藥。
她是很自以為是,可是她的舉動,卻讓他的心暖暖的,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大清早,芷芸打了一個大哈欠。
“怎麼了?大白天的就想睡了?”皇上拍拍她的小臉。“還是不舒服?”他緊張的問。
她搖搖頭,“父皇,我沒事,只是昨夜晚睡了些。”
“又胡鬧了?”他很了解她好動的個性。
她吐吐舌,“父皇什麼時候陪芸兒?”
“再一陣子。”長江水患實在太嚴重,有許多事要處理。“再說有小王爺陪你不是挺好?”司馬毅那小子,他真是滿意極了,人品家世都配得上他的芸兒,他已經決心定下這門親事,把芸兒許給司馬毅,十年後再讓司馬家來迎娶。
“小王爺?”芷芸翻翻白眼。“芸兒不要他陪,只要父皇陪我。”
“傻芸兒!”皇上被逗樂了,敲敲她的小腦袋。
“父皇,”她哪裏傻?“芸兒說的是真話!”
芷芸還想插嘴,但眾大臣已經將皇上請走了。
她嘟起小嘴,跨出門檻。忠王府為了迎接皇上,將主屋全讓出來,使得她從這地方到那地方總要費一番工夫,還常常迷路。只不過,要她靜靜待在屋裏,她又不願意,所以她還是出了門,而且還很不乖的跳上欄杆,像小猴子似的走着,逢人便問慕容磊的住處。
眾奴僕因為知道她的身份,沒一個敢怠慢,所以她很快就找到慕容磊。
但眼前這一幕,令她驚訝的睜大眼睛——
司馬毅手上的鞭子正要往慕容磊身上落下。
為什麼磊哥哥不閃呢?她不明白。
芷芸伸手努力擋住他的鞭子,手上有着火辣的感覺。
“原來是公主!”司馬毅將鞭子抽回。也只有她了,忠王府沒人那麼大膽。
“就是我,你憑什麼打人?”她揚起下巴問。
“我打我家的狗,跟公主沒有關係吧?”司馬毅對她的耐性可說早已用盡,他再也不想討好她了。
“哼!”她大笑。“你可別忘了,你也打了我!”她伸出小手,上頭有着紅色印子。“如果我告訴父皇,我宰了你這條豬都不是難事。”竟敢罵磊哥哥?混帳東西!
“你!”這哪像八歲小鬼說的話?分明就是個小妖女!司馬毅認栽,掉頭要走,可芷芸卻不放過他。
“慢着!你給我聽好了,若再打磊哥哥,我就要你好看!”芷芸高喊着。“還有,我可是公主,見着了我,應該是這種態度嗎?”
司馬毅咬着牙,硬是回頭向她行了個禮才離開。
芷芸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在宮裏,什麼陣仗沒見過,嬪妃們吵嘴都比這激烈,想欺負人,門都沒有。
她轉向慕容磊,露出一張笑臉,“磊哥哥!”
好奇怪的小娃娃。
慕容磊看着她,不知怎麼的,他忽然很想看看她長大的模樣。
芷芸眨了眨眼,“為什麼一直看我?喔,磊哥哥也覺得我很美,是吧?”大家都這麼說,她也這麼認為。
被她這麼一說,他覺得自己的臉發熱。天啊!!她只是個小女孩而已,可是被她看穿竟然會這麼難堪。
她大方的拉着他的手。
“明年我九歲,然後是十歲、十一歲……”她仰着頭,“然後到時候,我要當磊哥哥的新娘。”
慕容磊再次愣住,她……她在向自己求婚嗎?!這個小娃娃竟然向他求婚?!他只是個下人啊!她是不是弄錯了?看到他吃驚的樣子,她皺眉,“放心吧!我會長高,而且會更美哦!”她不會永遠只是個小娃娃。
慕容磊扯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提醒她,“你還小。”
“我已經八歲了。”芷芸向他比了比手指,“父皇說我可以指婚。”
“是嗎?”慕容磊隨口應了聲,他完全說不過她。
“我喜歡磊哥哥!”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得理所當然,“磊哥哥也喜歡我吧?”
師父說,天底下沒有人不喜歡她,如果她嫁給了磊哥哥,就可以保護磊哥哥,不被壞人欺負,這樣一定好極了。
“什麼?”慕容磊變得結結巴巴。喜歡?這……怎麼可能?他滿身的傷痕,自己見了都怕,這小丫頭怎麼可能喜歡他?
“不必不好意思!”她甜甜一笑。
老天!這個小娃娃在說什麼?他覺得頭都昏了,在忠王府什麼人沒見過“可是就沒見過這種性子的女孩子,她說的話比司馬毅的鞭子還嚇人。
芷芸再次跳上欄杆走着,才勉強和他齊肩。
“磊哥哥,你會陪我玩吧?”
依然是那種甜甜的笑臉,慕容磊看着她,她就像是仙女一般,他的心好迷惘。
“磊哥哥!”
又是那個小娃娃!這些日子以來,她天天都來找他,黏着他玩;相反的,司馬毅卻難得碰上一回,也就因為這樣,他身上的傷全都結了痂,一一脫落,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喂!”芷芸停下搓泥巴丸子的手,在他眼前揮動。“磊哥哥!你在想什麼呀?”
“沒有。”慕容磊坐在一旁,一隻手在泥巴中攪動。
“是嗎?”她轉動古靈精怪的眼睛,“我知道了,磊哥哥知道我要回宮,所以很難過。”
“什麼?”她要走了?他的手停了下來。
“其實也沒有關係,你可以來找我啊!”芷芸天真的笑道。
看着她,慕容磊心裏難過極了,她是惟一一個對他好的人,雖然有些煩人,有些自以為是,可是她……
“你……可以不走嗎?”他小聲的說。
“什麼?”她迷惑的看着他,“磊哥哥,我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呀?
“呃……”慕容磊咬了咬唇。“沒事。你什麼時候走?”他的手指煩亂的在泥中攪動了起來,此刻,他不得不承認她對他很重要。
“明天一早。”她蹲在地上,撐着頭看他。
那麼快?“哦!”他應了一聲,他從沒有求過什麼,可是現在,他好想要她留下來,只不過這惟一的要求他說不出口。他,也可以要求嗎?”
“磊哥哥!你會來找我吧?”芷芸拉拉他的手。“等你我都長大了,你會來找我的,是不是?”她又問了一次,沒得到他的回答,她不死心。
“嗯。”他點頭,那張小臉真好看啊!“我會去找你。”這是頭一次,他真的想去擁有什麼。
芷芸笑得很開心,“喏,”她將另一手上的瑪瑙佛珠套在他手上,“這是我娘留給我的,現在給你。”
她的一顰一笑都伴隨着她手上那幽遠的鈴聲。
真是好聽啊!
慕容磊靜靜的聽着,一股力量從他內心深處涌了出來,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他的人生在這一刻有了改變。
回宮前,皇上將芷芸許給了司馬毅。
這本來是司馬俊最樂見的事,尤其能在皇上回宮前就下詔,這段好姻緣絕對跑不了。
只是就在皇上回宮后,司馬毅竟死了!
回想那一幕,司馬俊忍不住重哼一聲,那混帳東西的報應來得真快!
當他看到冷香君半裸着身子,滿身是血的跪坐在地上,而另一旁的司馬毅呈大字型的躺着,胸口還插了一把刀,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王爺!”冷香君哭了出來,“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小王爺……”天!她殺人了,而且是小王爺!
“算了。”司馬俊揮揮手,拉起小美人,雖然自己另有新歡,可是他這新王妃對他的忠心真是誰也及不上啊!“那敗家子死了就算了。”
冷香君投入他懷裏,“可是……皇上不是下詔了嗎?”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怕什麼?我還有另外一個種啊!”司馬俊冷笑。
“我不懂。”
“今兒個死的是慕容磊,不是司馬毅。”
“王爺!”冷香君驚訝的大叫,他要偷天換日?
“難道你以為皇上真有那麼精明嗎?更何況慕容磊和司馬毅長得也有幾分相像。”十年後,根本沒人辨得出真假,只要他對忠王府上下下了命令,沒人敢將這事說出去。
“王爺!”冷香君搖頭,這不好吧!又是一條欺君大罪啊!
司馬俊卻管不了那麼多,他將她壓倒在床上,從沒見過她這副殘破的容顏,嘴角和身上還有瘀痕呢,
這樣,倒也是挺有趣的。
光陰似箭,時間匆匆過了十年。
慕容磊看着揚州城裏的火光,拓揚商社的一場大火,站在郊外的土丘上看得份外明白,看樣子,一切都解決了。
他微笑着,此時遠方有個人影出現。
江子軒將手上的東西丟到慕容磊手中,“這是你要的東西。”
慕容磊將東西打開。沒錯,正是慕容磊謀反的密函。他在看完之後,立即運功將它毀成粉末。“明天我會派人去梁家退婚。”
“謝謝你!”
“趕快去接你的小美人吧!”慕容磊揶揄的說,“哎!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江子軒充耳不聞,“就此別過。”
“喂,你等等。”慕容磊叫住他,“發一張帖子給我吧!!我也算是煤人耶!”是啊!把未婚妻當條件送給別人的,當今就只有他了。
江子軒微笑,“一定。”和他打了幾次交道后,他才發現他其實並不是個討人厭的人,“再會。”
慕容磊策馬回府,一面回想過去。
說起他那無緣的未婚妻梁靜……真是三聲無奈。
不過,要不是她父親拿到司馬俊謀反的證據,司馬俊又怎麼會冒着殺頭之罪和商人結親呢?
所以既然梁靜的情人江子軒能從梁家盜出密函,他倒是很樂意退婚。
君子有成人之美。
慕容磊冷笑,再說也順便報了王妃冷香君的大恩,多謝她將他從黑暗的世界中拯救出來,讓他能夠擁有現在小王爺“司馬毅”的地位,也改變了他的性子,讓他變得開朗些。
然而隨着一切畫上了句點,也該是他離開忠王府的時候,他要離一切遠遠的,再也不想和忠王府有任何牽扯。正想着,一陣馬蹄聲傳來。
“小王爺!”
慕容磊的親信從後頭追上來。
“怎麼了?”他回頭。
“小王爺,王爺去世了。”
司馬俊一生作惡多端,死時倒是一點徵兆也沒有,人正在用膳,突然咚的一聲便倒地不起。
慕容磊火速回到鎮江,處理一切的事情,包括司馬俊那一大群女人,他給那群女人每人一箱銀子,然後全請出忠王府。
現在,他就是新任的忠王爺了,必須在近日內進京面聖。
慕容磊對於父親的死一點也感覺不到悲傷,就像死的是陌生人一樣。
對他來說,司馬俊只是個賦予他生命的人而已,既然是這樣,他的死活又干他何事?他一點也不在意。
只是皇上竟然下旨要他與公主在百日之內完婚,他才知道司馬俊不知何時為他訂了一門親事。
“聽說那位公主活不過十八歲,皇上居然要將她許配給你?真是太過分了!”
“君姨,你別說了,皇上旨意已下,是不可能收回的。”坦白說,他倒不是很在意。這些年來,他早已把兒女私情放一邊。
“可是那公主活不過十八歲啊!”那樣的公主,憑什麼嫁給阿磊?她的阿磊是那麼出色、那麼好,誰也配不上他,何況是在小時就被人斷定活不過十八歲的公主!“再說,公主婚配的對象根本就不是你!”
不是他?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慕容磊明白了,“君姨,你在說什麼?慕容磊早就死了不是嗎?”所以和公主婚配的人當然是他。
“阿磊……”是的,眼前的他身份該是司馬毅。“我……”看着他,現在只剩他倆和些老僕人知道當年的真相。
“君姨,我要馬上進京。”慕容磊冷冷的說完便離去。
“阿磊……”她喃喃自語,淚珠滑下臉頰。
當年的一切對她而言就像是一場惡夢一樣,但是無論時間如何流逝,卻往定好要跟隨她一輩子,她永遠也不能從夢裏醒來。
慕容磊站在月光下想着白天的事。
他才剛送走一個未婚妻,現在又來一個,老天爺真是愛給他找麻煩,這樣見不得他孤家寡人嗎?
硬是要他成親!
慕容磊不悅的皺眉。
但想想也罷,而且,傳言她活不過十八歲,如果真娶這樣的妻子,如此一來她絕對無法干涉他的生活。
哎,這幾年來,他終於第一次感到心頭如此的自由,更是舒暢啊,慕容磊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