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黃昏——
離開醫院，距離和夏海拓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鐘頭。
顧慮到音音和夏海拓一見面，自己又要在旁邊緊張兮兮，所以他沒有打算讓夏海拓有機會到醫院接他。
大約研究了一下公車地圖后，吳可兮發現搭公車去夏海拓的大學只需要經過一站。
摸摸西裝口袋，剛好有幾塊零錢。
與其在路邊等夏海拓打電話給自己，不如直接去找他比較快。
抱着這樣的想法，吳可兮在公車站牌下等了一會兒后，就搭上直通夏海拓念的大學的公車。
夏海拓的大學坐落在最繁華的街區，所以下了公車，正好是大學的門口。
打量著這所需要經過三次考核才能進入的公立大學，吳可兮由衷佩服這個掌握香港社交界龍頭的俊美男人。
不但擁有出色的容貌，又是夏氏集團的未來繼承人，擁有俐落的手腕，更是情場的高手，夏海拓簡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不過，吳可兮卻沒有想到，幾乎是一帆風順的夏海拓，想得到他的心卻是他此生最大的難關。
姑且不論夏海拓是否有勝算得到自己的心。
就算兩人真的交往，身為夏氏的獨子，他一定有傳宗接代的壓力。
要是得知自己的兒子愛上一個男人，夏海拓的父母絕對不會輕易罷休。
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
目前，吳可兮並不認為年輕的夏海拓會對自己這年長他五歲，又沒有一點女性柔美味道的男人一輩子痴心。
所以，以後再去煩惱這些事情也不遲。
走到大學門口，還來不及思考要不要打手機給夏海拓，卻眼尖的發現對方早已站在門口，顯然一副剛下課的模樣。
而夏海拓也在第一時間察覺他的存在。
從那又驚又喜的表情可以看出夏海拓沒料到自己會親自來找他。
「兮兮!」顧不得周囤不少的女性目光，夏海拓樂不可支的街上前。「你怎麼會來找我?」
劈頭就問了一個蠢問題，吳可兮實在懷疑夏海拓在工作上相當精明的腦袋瓜，為何每次面對自己時卻遲鈍得要命?
「我們……不是要一起吃晚餐嗎?」吳可兮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我去接你就好了，幹嘛多此一舉?」眼角進出淚水，夏海拓一臉感動。
被他過於誇張的情緒影響，他顯得不太自在，加上發現有很多路過的學生紛紛對他們兩人投以注目禮，吳可兮忍不住扯開話題。「反正我也沒事，而且剛好想出來散散步。」
他縮了縮肩膀，實在很怕過於高興的夏海拓會當眾抱住他。
細心的夏海拓也看出吳可兮不喜歡站在惹人注意的地方。
平常在大學裏，自己的確很引人注目，而他通常對愛慕和欣賞的眼光視若無睹。
不過如果別的女生一直盯着英俊的吳可兮看，他可是會忍不住吃醋。
「走吧。」夏海拓笑了笑，一手搭上吳可兮的肩膀。
「咦?」
「我的車在學校後面的停車場。」揚著弧度優美的眉梢，夏海拓笑得像個孩子。
「嗯……」輕輕頷首，吳可兮明白這是夏海拓對自己的貼心。
心情變好的他也就懶得去計較那隻停在他肩膀上的手，他想，看在別人眼中，只是哥兒們勾肩搭背的舉動吧。
銀色的轎車轉進一條單行道后，迎面而來的是聳立在小山丘上，一棟以白色水泥牆為重點的建築物。
看得出來是特地改造過的建築物，四周還打着微弱的黃色燈光，整體感覺近似地中海混合佛朗明哥的風情味道。
坐落在偏離鬧區的地段，不但氣氛靜謐，還可以隱約聽到入秋後的蟲鳴聲。
能夠找到這麼隱密，不是熟人絕對找不到的餐廳，吳可兮實在佩服夏海拓。
真不可思議，他明明只是個大學生而已。
吳可兮有感而發的在心中喟然一嘆，卻沒有將這種無奈顯露出來。
因為有事先預約，也可能是常客，所以夏海拓一出現在建築物門口，就有侍者來接待他們兩人。
「是預約了兩位的夏先生嗎?」
「是的。」
「請跟我來。」
身穿潔白的制服，侍者禮貌的替他們帶位。
兩人被帶到靠近落地陽台的二樓座位，侍者放下菜單后，便留給他們一個安靜的談話和點菜空間。
即使罕有兩個大男人來這種相當羅曼蒂克的餐館，但是若舉止不要過於曖昧，看起來會像是為了談公事才特地訂位的。
怕被誤會的吳可兮在心中這麼安撫自己。
「這裏還不錯吧?」優雅的笑了笑，夏海拓用感動又深情的眼神看着吳可兮。
「感覺很好。」吳可兮回以一笑。
沒有掩飾的意思，他直截了當的表現滿意的神情。
吳可兮順從的回答讓夏海拓忍不住心花怒放。
「以後我都帶你來這裏吃飯!」
「這倒是不用了。」輕蹙雙眉，吳可兮淡淡的化去對方的興奮，然後他仔細的翻閱手中的菜單。
大多是西式的，不外乎是一些面類或局烤海鮮等等，數量和種類卻又因為食材的不同而劃分成好幾種，讓他有些眼花撩亂。
想起以前，每到自己生日時，妹妹都會煮這個東西給自己吃，他忍不住選了最沒有特色的番茄義大利面。
自從音音住院后，迄今都沒有機會再嘗到。
「就這個吧，義大利面。」
「你不嘗嘗別的東西?」揚了揚細眉，唇角勾著完美的弧度，夏海拓投以不解的目光。「局烤墨魚卷面呢?有加雪利酒調味的……」
「不用了。」搖搖頭，吳可兮堅持。
「可是這裏的青梅鯉魚炒飯也挺有名的。」
「我只要義大利面。」
「香雞烘培蘑菇飯呢?』
「不要。」
「鮭魚面拌香蒜。」
「夏海拓，真的不用了。」打斷夏海拓好意的建議，吳可兮微板起臉色。
「唔……」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選個沒什麼特別的餐點，不過既然他這麼堅持，他也就識相的閉上嘴。
只不過，難得帶對方出來用餐，夏海拓當然希望讓吳可兮印象深刻嘛!
在心中不滿的發發牢騷，夏海拓還是乖乖的合上菜單。
「兩位決定好了嗎?」眼尖的侍者看見他們雙雙放下菜單，立刻上前詢問。
夏海拓說：「思，那就來兩份義大利面好了。」
「好的。」
沒有想到夏海拓會和自己點一樣的，吳可兮詫異的看着他。
「怎麼了?」故意裝傻的笑了笑，夏海拓掩蓋不住兩人難得一起「約會」的興奮之情。
「你幹嘛跟我點一樣的?」
既然他拚命推薦別的主餐，又何必最後和自己點一樣的東西?
「哪有?」
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夏海拓只是拚命的笑個不停。
曖昧又討人厭的吃吃笑聲，讓吳可兮忍無可忍的猛皺眉頭，低咆出聲：「夏海拓!」
夏海拓仍笑個不停。
發覺自己要和一個完全沉溺在自己世界的男人說道理是行不通的，吳可兮的神色霎時變得相當無奈。
其實他很明白夏海拓因為喜歡自己，所以想讓他開心的動機。
只是，兩個大男人來餐廳用餐，他總覺得依然無法放下內心那種揪成一團的彆扭感。
何況，想起下午時，夏海拓還隔着電話，對仍在妹妹身邊的自己求歡，追究起當時害自己險些破功的窘況，他就有股火氣末消的余怒。
「我不是故意要找你麻煩，雖然枉費你特地帶我來這家餐館，可是我之所以點這道主餐，其實只是想再嘗嘗以前在家時，妹妹經常做給我吃的義大利面而已。」他坦白說出理由。
吳可兮俊挺的容貌在提起妹妹時，不經意漾著幾分柔意。
然，他的這番說辭卻讓夏海拓停止笑意。
俊美的雙眸，取而代之的，是悲哀、以及隱隱約約的苦悶情緒。
妹妹、妹妹!
永遠都是妹妹!
那他到底算什麼?
不管何時何地，不管自己付出有多深，用心有多重，這個自己深深迷戀的年長男性，眼中、心中永遠只有吳音純一人!
無法否認，夏海拓此時相當不滿。
誰可以告訴他?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吳可兮這個男人心中僅僅惦著自己?
結束氣氛有些僵硬的一餐后，在開車回公寓的路上，夏海拓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吳可兮感覺得出身邊的人似乎正在生什麼氣，卻同樣沒有搭話。
一直到發現車子突然拐進一條陰暗的巷子后，他才驚訝的看向一旁負責駕駛的夏海拓。
「怎麼了?」突如其來的緊急拐彎和煞車，讓吳可兮害怕得抖了一下。
真危險!
實在懷疑夏海拓是不是每次跟女伴出門都會這樣不要命的開車，還是只有針對他?
「你在搞什麼鬼?嗚!」抬起頭，濕潤的黑眸譴責的看向夏海拓，未料，下一
秒他的氣息卻落入對方的掠奪中。
搞什麼鬼!
瞪圓雙眸，吳可兮愣愣的任對方掠奪口中的蜜汁……
沒……
他沒辦法抵抗!
吳可兮羞恥的發現自己只不過後腦勺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許多的男人壓住，居然會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忍不住嫌惡起沒用的自己。
等到夏海拓放開他，他已被吻得氣喘吁吁，還來不及責備對方的鹵莽，夏海拓先發制人冰冷的質問——
「你到底對我是怎麼想的?」
惱怒、悲傷、嫉妒、不安，複雜不堪的情緒同時湧上，夏海拓難以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唔……」沉吟了下，吳可兮不解對方莫名其妙的怒火。
「你明明不討厭我，每天在會議室里，你對我的愛撫那麼有感覺，我吻你的時候，你不也相當沉醉?」近乎嘶吼著，夏海拓握緊方向盤，努力壓抑住不斷上升的火氣。
「夏海拓……」皺了皺眉，吳可兮不喜歡對方講得這麼露骨。
「我喜歡你，我愛你!可是你卻一點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你到底……在講什麼……」或者，他應該問他到底在生什麼氣?
「哼，你應該最清楚我在說什麼，約你吃飯，你開口閉口都是你可愛的病天使妹妹吳音純!你根本是在玩我!」夏海拓揚起細眉，十足的興師問罪氣勢。
同樣感到惱火，吳可兮不甘莫名其妙的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人責問。
再說，自己要怎樣關他什麼事?
一個大轉彎，再一個煞車，車子停在路邊。
夏海拓逼近他，吳可兮慌張的別開頭。
他的抗拒惹怒火氣攻心的夏海拓。
一下子，原本用來推拒對方的雙手被反扣在車窗上，
在寬敞的車廂里，他卻感覺自己無處可逃。
「放開我!夏……嗚!」
終於，察覺原本狂烈在自己頸子吮吻的唇咬開了自己的襯衫鈕扣，吳可兮再也無法姑息對方的侵犯，聲嘶力竭的吶喊，卻只換來更激烈的強吻。
「不……」
他絕對不會再忍耐了。
反正不管自己怎麼付出，吳可兮卻從未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他寧願打破兩人現在曖昧不定的局面。
抱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情，他毫不費力的扯開對方的襯衫。
沿着自己渴望已久的麥色胸膛印下屬於他的吻痕，夏海拓察覺自己隱忍多時的慾望在一瞬間爆發開來。
「住手!你……你幹什麼?」發覺自己的慾望被隔着薄薄的衣料大力摩擦，吳可兮的聲音也忍不住顫抖。
「你憑什麼叫我住手?別忘了，你可是我當初花了三百萬買下的男妓!」夏海拓冷笑着。
他察覺到當自己這麼說的同時，吳可兮英俊的臉上閃過一抹被踐踏的恥辱。
然而，他已經被怒火沖昏頭，再無法顧及後果，此時此刻只想得到眼前這個不斷逃避自己感情的英俊男性。
「有時候，我真覺得奇怪……像你這樣的男人，為什麼只對你妹妹噓寒問暖，難道你們其實不是單純的兄妹?」邪佞又譏諷的神情自俊美無瑕的臉龐漾開，夏海拓的語氣卻有着沉痛。
「你說什麼?」
「我想要你，卻永遠無法取代你妹妹在你心中的地位。」
「你……」他氣到說不出話來。
一方面是身體的禁錮無法掙脫，另一方面是心裏對於妹妹被人侮辱所產生的怒意，令吳可兮幾乎感到全身乏力。
他不明白事情為何會發展成這樣?
他知道夏海拓喜歡自己。
可是，這段期間，他不是都會隱忍住抱自己的衝動嗎?
那現在到底是……
遲鈍得不知道夏海拓此時複雜的心思，在衣物幾乎被剝到全裸的狀況下，吳可兮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反正，他的確是個男妓……
即使進入夏氏工作后，受到多少同事的敬重，在夏海拓眼中，他仍然是個用錢就可以買到的男人。
他畢竟，不過是柴盒裏的一根「火柴」。
一根用金錢就能買到火柴。
這是永遠無法抹滅的事實。
感覺對方粗糙的指尖正侵犯著自己，吳可兮緊咬住下唇。
尚未完全滋潤的身體，隨著激烈的攻勢，他感覺到一陣痛楚傳來……
陶前兩顆艷紅的蓓蕾，在夏海拓貪婪的吸吮下綻開，留下的煽情吻痕惹得夏海拓心猿意馬。
指間不時搓揉着，皓齒不時輕咬，感覺被自己侵犯的胸膛起伏得益發急促。
一切都如同他所想像的美好。
「你可真緊……看是太久沒用了吧……」優美的唇帶笑的在吳可兮耳際呢喃，夏海拓伸出舌頭輕舔對方敏感的耳垂。
「嗚……」
吳可兮開始痛恨起自己早已習慣被他碰觸的身體，在非自願的情況下也感到陣陣燥熱。
心頭上，不明白那種酸澀是因為不情願，還是……
「你的……未、未婚妻怎麼辦?」在努力適應夏海拓進入自己身體內的空檔，吳可兮粗喘著氣。
「思?』
「我說……你的莫茵小姐呢?她可是、可是對你相當痴心……唔!」
「不要提她!已經沒有婚約了，沒有!」夏海拓低吼。
發覺對方沒抓到問題重點，吳可兮皺了皺眉，邊忍住那種被人撐開的痛楚，說完，對方停留於自己體內的亘碩地往前一動。
「嗚……」吳可兮疼得沉吟了下。
男人的身體，終究不適合進入。
再說，兩人現在位於車上，該有的事前準備都缺乏，所以被迫接受的自己，那種觸目驚心的疼痛如電流竄過般的酥麻在他體內引起陣陣戰慄。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可以看到夏海拓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
被一個擁有俊美容貌的男性侵犯，讓吳可兮有種神魂顛倒的錯覺。
在他提出質問的同時，弧度完美的睫毛猛地撐開，一雙犀利的眸光勾住他。
「兮兮……」他的聲音彷如嘆息，又有如天上傳來的模糊呼喚，激烈的侵犯身下扭動結實身軀的英俊男人，夏海拓的口吻居然是出乎意料的憐惜。
「別這樣叫我!」吳可兮嗔怒道，忍痛抓緊坐椅的手指關節泛白……
憑什麼?
憑什麼夏海拓說喜歡他，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只因為他曾經賣過身?
所以，他便是個沒有價值的男妓?
再說，他都已經有未婚妻了，不是嗎?
幹嘛還這樣子對他!
夏海拓捧住吳可兮痛到發白的臉，憐惜的吻上那兩片發抖的唇瓣。「你該知道的……我只喜歡你……我真的只喜歡你……」
語氣帶著泣音，隱隱顫抖著……
剛才那名強勢的美男子已不復存在。
此時，壓住吳可兮的男人，彷彿孩子般無助。
「我只是在吃醋而已，你心目中永遠只有吳音純，我好怕自己的情感一輩子都得不到你的回應……我嘗試過壓抑對你的眷戀，甚至不願強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我竭盡所能的想打動你的心，卻是徒勞無功!」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
夏海拓卻發現自己在極度悲傷的情緒下，居然也能在對方體內獲得高chao。
對象僅止於吳可兮。
他不愛男人，也不是同性戀。
他要的，只不過是眼前這個英俊、年紀又比自己穩重許多的男人。
吳可兮沒有回話，雙手壓住濕潤的雙眸。
待夏海拓氣極無奈的退出自己身體后，他感覺一行熱淚沿着面頰流下……
「對不起。」夏海拓喪氣地說。
吳可兮愣愣地看着他。
夏海拓的用心他都懂，只是，他無法回應對方。
他無法理解自己內心的情感。
連日來，內心常因為夏海拓的一舉一動而悸動，自己卻難以解釋。
這就是愛嗎?
他自小就不懂什麼是愛，他只知道自己該守護的是唯一的親人音音，從沒想到自己會遇上夏海拓。
或許，是他自己的錯覺吧?
這段期間，他也不認為自己對夏海拓的放縱會對對方造成傷害。
他真是該死!
不明白自己為何明明被侵犯，卻還因此而同情對方。
吳可兮一時在他強硬的擁抱中失了神。
心中淡淡的臆測著，他愛夏海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