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第二天,接近打工下班的時間,丁嵐豐跑來找我。

看了看時鐘,我才想起和他約的時間快到了,不過他來找我是多此一舉,因為我本來就打算下班后先回宿舍沖個澡。

他就站在櫃枱旁,興緻勃勃看着副店長交代我幾件事。

副店長是個年過五十的阿嬤,對我還算和善。

「過幾天經理可能會來看看店裏的情況,你顧店時要注意禮貌和服裝儀容。」

我微微點了頭,她則盯着我好一會兒,然後,指着我的制服。

「對,沒錯,拉練要拉到那顆番茄的位置。」

番茄?我一臉錯愕的看着自己穿着的制服。

全家便利商店的員工制服上有一個橘色的太陽,以及一個星星。

然而,此時那微笑的太陽卻被副店長稱為「番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好像聽到一邊的丁嵐豐正努力憋着笑。

一直到我終於下班后,回宿舍的路上,他才開始用力大笑起來。

「番茄?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知道這個原來是番茄……哈哈哈……」

看他笑得誇張,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無聊。」但我卻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心情很不錯,待會兒要去西門町替姊姊們買禮物,我摸了摸口袋裏剛領到的薪水,心中有着濃濃的紮實感。

天氣微源,大概因為是假日的關係,學生極少,寬闊的操場上只有我和丁嵐豐兩人往宿舍方向走着。

就在我經過B棟宿舍時,我突然看見一個熟悉背影。那個人蹲在角落,腳邊滿是煙蒂;由於過遠過暗的關係,我看不見那個人的表情。

「黎……占元?」

經過昨天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所以此時我只是小聲低喃着。

而一旁仍在為「那顆西紅柿」竊笑的丁嵐豐自然是沒有聽到。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着那墮落的影子,心中泛起了疼……

一方面我也害怕是我害了他,讓他心情變差。

或許可笑,但是我竟然有種想上前制止他的衝動。

然,我只是推着沒神經的丁嵐豐往反方向的校舍走去。

我總覺得,我和黎占元是不同世界的人……

西門町,我來台北有幾個月了,我第一次踏進這個非人類能生存的地方。

從踏出捷運站開始,我就緊抓着比我高一個頭的丁嵐豐的衣袖,因為要是一不留神,我就會成為北祿私立男高的一筆失蹤記錄。

「喂喂,你看這個怎麼樣?你姊姊應該滿有興趣的。」

似乎常常來這種繁華的地方,丁嵐豐不斷拿着一些怪東西問我。

如同現在,他拿着一個按一下就會發出尖叫聲的自動筆給我,然後拿着另一隻猛按。聽着那活像是殺豬的慘叫聲,我怎麼也不覺得我兩個姊姊會喜歡。

於是,我自然不指望丁嵐豐能給我些什麼好建議。忽然,一個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好漂亮……」那是一個桃紅色的門帘,由一個個水滴狀的珠子串起,垂至離地五公分處,或許是燈光效果,掛起來真的是相當好看。

加上店員又在旁邊熱力推薦,讓我一時鬼迷心竅買了三副。

「你有幾個姊姊啊?」等到接過三個長方形的紙盒,付了錢,一旁的丁嵐豐忍不住問我。我則是一愣。

「咦?兩個啊!」

他瞬間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可是你手上拿了三個……」

我還是一愣。「哦,對喔……那你幫我拿一個好了,有點重。」他一副被我打敗的樣子。

「我說,小寒啊,你該不會要掛一個在你的宿舍吧?」他小心翼翼探問着,但是我仍是一頭霧水。

「嗯,是啊,好漂亮。」後來,我才突然想到一個有點嚴重的事情。

要是黎占元看到這副門帘,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但是買都已經買了,我想他應該也不會小氣到不讓我掛上吧?

抱着這小小的希望,我回到了學校。

「這是……什麼?」

黎占元,和我鬧得不太愉快,失蹤了兩天,今天無意間看到他在抽煙的漂亮男生,此時一邊抓着垂地的門帘,一邊面無表情地看着坐在床上的我。

「咦?」我拾起頭,無辜的看着他。

「這……是什麼?」他又重複了一次。

「門帘。」我簡短回答。

他的唇角抽搐。「我知道。」

「喔。」我獃獃的回答。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雙方沒有再出聲,我看着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但是他的眼神明顯帶着「你是男人嗎」的訊息。

他好像很不高興?

我後來偷瞥了微微晃動的門帘一眼,咬着筆思忖着黎占元可能不太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吧!

但這個想法在我睡前無意間看見他把玩着門帘珠珠時,消失無蹤。

正逢年尾,每個學生都忙着整理行李要回家過年,而我卻悠哉的在操場看着幾個沒有離開的學生打球。

和我同寢室的黎占元也沒有回家,然,前幾天我卻無意間在他的桌上看見一封像是從家裏寄來的信。在我第二次看見那封信時,那封信是連拆都沒拆的被丟進垃圾桶里。老實說,我都已經和他同房了半年,卻仍不了解黎占元這個人。但是跟一開始一樣,我還是想要認識他,想和他好好相處。他的眼神總讓我沉迷,那樣的具有魔力……我有時會覺得自己怪怪的,看着他,我總會亂了自己的節奏。「喂,傳過來!」一聲呼喝打斷了我的思緒,看着場上三隊三鬥牛的同學,我不由得佩服他們運球的漂亮動作。

漂亮?是的,我覺得他們的動作不但漂亮,而且很厲害。

然,下一刻,我的這個想法卻在身旁輕視的鼻息下,顯得諷刺。

「呵,動作真拙。」我瞪大了雙眼,再次懷疑我是不是真的該去看一下耳鼻喉科。我打量着身邊不知何時過來,一過來就發出這種驚人判斷的男生。

一個……男生?如果不是我很清楚那完美的身材絕不會是女性會有的,身邊這身穿黑衣的男生真讓我嚇了一跳。

他有一張很漂亮、輪廓很深的容顏。打量了他許久,他似乎也發現我的視線帶着些許冒犯的意味,很快的,他瞥了我一眼。

這是我第一次被黎占元以外的男生注視下,會感到口乾舌躁。他那雙黑得不象話的眼睛……很漂亮。

「你……是這間學校的學生?」他唇角帶着笑意。看着那性戚的笑容,我一時大腦混沌,說話結巴起來。

「我、我……」對於我的反應,他似乎很感興趣,唇角笑意更濃。「你是……以前的畢業生?」看他的年齡似乎比我大,應該不是同年紀的。他一愣后,再次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不,我才比你大一歲耶,學弟。」他將視線栘回到籃球場上剛剛被他罵拙的幾個學生,然後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真懷念這裏的簡樸……」

「唔?」我發出不解的聲音。

看着他,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中有種很詭異的感受。這個人給我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看着他欲往籃球場找人打一場的眼神,我不禁有些失落。我自然是不會打籃球的……連規則都不懂。他看向我,再次詢問:「你都只看不打的嗎?」

「不,我不懂規則……」

「是喔,那我去找人鬥牛了,風景,你慢慢欣賞啊!」他頑皮的對我調侃着。看着他往操場中央跑去的背影,我一時心生重重的失落感。就像是……一個認識多年的朋友要離開自己一樣。接下來,失落感在他回頭給我一抹微笑時消失無蹤。

「對了,學弟,忘了跟你說,我姓徐,我叫作徐方翊。」

對了,學弟,忘了跟你說,我姓徐,我叫作徐方翊。

徐方翊的籃球打得很好,他一上場不久,原本弱勢的那隊不到一會兒就遠遠超過敵方。

我想,我對他留下一個很好,而且很深的印象。

不管怎麼樣,我深深期望有一天能和他再次見面。

晚上,我抱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宿舍,然,卻沒想到自己會體驗到一件不太愉快的事。

我不太記得當時怎麼開始的,只知道黎占元喝了酒,而且爛醉如泥:他一進來,就對着我傻笑。有點恐怖的是,他還稱讚門帘很漂亮,說完后,他開始埋頭痛哭。看着他激動得抖着肩膀,我有着難以形容的感覺:或許是憐憫,或許是替他感到悲哀。然,一切的同情在他猛然抓住我壓在床上時全亂了。「黎、黎、黎占元……你醉了。」我想推他,他卻突然扯開我的睡衣。刷的一聲,我跟着傻了。「你幹什麼?放開我!」想踢他,但是他卻重重壓着我,壓得發疼。

他咬着我的脖子,讓我全身一陣酥軟,那溫熱的氣息讓我不仆顫抖,無力的咬着下唇。

想起那一次被他鬧着玩的經驗,恐懼倏地湧上來。「走開……求求你,不要這樣……你醉了。」我幾乎快哭了。然而,他似乎沒聽到我的哀求,而且發出一聲低喃。「瑤……我喜歡妳,我愛妳……」隨着這句呢喃落下,我感覺赤裸的胸口被溫熱的液體浸濕。我愣住了,看着他無法剋制的在我眼前痛哭着。「黎……占元?」我怯怯的看着他,看他那雙美眸盈滿淚液,是那樣的無助。「拜託妳……看着我吧……我愛妳……真的。」他有氣無力的說。「黎占元……別……哭。」

我想我瘋了!因為此時的我,像個女人似的抱住他,眼眶也熱着。

然後和他一起像獃子似的哭了出來。

黎占元,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這些舉動是因為酒精作祟?還是……

這晚,我陪着他,抱着他睡着。

第二天,我醒來時,身邊的人還呼呼大睡着。

我看着他那張漂亮搶眼的臉蛋半晌后,視線往下栘,看見他的襯衫口袋放着一包煙,不免皺起眉。

在我試圖把那包煙偷走丟掉的同時,他慢慢睜開雙眼。我的舉動很快的被他發現,當然,他那雙矇矓的眸子一瞬間變得充滿警戒。「你幹什麼?」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口氣不悅地質問。「痛……」他的力道很大。他憤怒拍掉我的手,然後像是突然看到一樣,盯着昨晚被他撕裂的睡衣……接着,他輕浮的笑了。「沒想到你有這種嗜好?還有,為什麼你會睡在我床上?」聽到這樣的話,我不免呆愣住。昨晚他說的話,還有他哭……他對我做的事,他全忘了?還有,他現在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一個強暴犯似的!我不甘心的回瞪着他,然後把睡衣拉緊。

「你……是不是在裝傻?」想到他昨天醉醺醺的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結果現在卻誣賴在我身上,我不禁感到生氣。

對於我的質問,他蹙起眉頭,語氣相當冷。「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瘋了,理智告訴我,現在的黎占元處於不耐煩、火氣大的狀態,要是敢繼續和他回嘴的話,接下來的發展,我絕對不會喜歡的。但是,我此時卻跳下床,然後瞪着他。「你昨天不是哭得很慘嗎?抱着我無助的跟個小孩一樣!還一直喊着瑤學姊,把我、把我當成她,做、做一些……奇怪的舉動!」

俊半段說得結結巴巴,但是我大聲一口氣說出來后,心中感到一陣舒爽。

感覺自己……勇敢了不少。

看他悶不作聲,我帶着有點得寸進尺的心態,繼續大叫着:「你、你……你那麼愛生氣,可是自己卻做不了什麼!每次都只會躲避,給旁邊的人替你擔心和帶來麻煩,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有所行動吧!大白痴!」

話落,我看着坐在床上的他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天哪,他在瞪我,那眼神讓我打了個冷顫。

接下來,他面無表情的踏下床,然後往浴室走去,甩上了門;接着,我聽到他梳洗的聲音。

我不知道為什麼,腳一軟的跪了下來。

我剛剛竟對他大喊?

我突然想到,我曾想過和黎占元住在一起,說不定能讓自己變得勇敢些,現在我深深認同這個想法。畢竟跟一個美得不象話,目光卻會殺人的男人住在一起,要我不堅強也難。看着門口微微晃動的桃紅色珠簾,我不禁展露一抹微笑。我正慢慢懂得獨立與堅強。

這天,是進入寒假的第三天。

自從上次罵了黎占元之後,兩人再沒有過任何交集。

他還是一樣難懂,還是戴着那副無框眼鏡,還是老愛在宿舍里抽煙,對我視而不見。

他坐在他的床上,神情專註地看着一本疑似哈利波特的書。

這對於正拚命背英文單字的我實在太不公平了,何況期末又是他拿下榜首耶!心頭上正犯着嘀咕,我的手機突然發出可笑的來電音樂。V8088實在是沒有幾首能聽的鈴聲,這種銳利的聲音在此時安靜的氣氛下,讓人覺得很尷尬。

「喂?」我很不安的接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丁嵐豐哭號的聲音。

(小寒寒,我好想你喔。嗚嗚嗚,高雄實在冷得不象話,我昨天試着燒火爐,不小心把一個紅包袋掉進去,結果孫中山的臉上開了一個洞,實在有夠衰!嗚嗚嗚……)

我忍不住大笑。「白痴啊,哈哈,那你完整的紅包共有多少錢呀?」

(哎,因為昨天我把所有壓歲錢都放進同一個紅包袋,所以現在每一個孫中山看起來都不太正常,沒被燒掉的那一眼好像在瞪我。)

「哈哈……」我又是一陣傻笑。

(那你呢?你家人有沒有寄紅包給你啊?)

「嗯,我媽把我爺爺奶奶,還有叔叔阿姨的一起寄過來,加起來一共有五萬九……」

(啊!)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很像是丁嵐豐一頭栽入火爐的慘叫聲。

我不禁為他默哀。「小心火燭啊,老哥。」

我看看錶,發現居然聊了半個多鐘頭,已經中午了。「喂,我要去吃飯了,你如果想要你壓歲錢徹底不濟,我很樂意和你繼續抬杠。」

對方的回答是在掛斷前的一聲嘆息。當我放下電話時,不知為何,看見黎占元面無表情的看着我。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我就傻傻站在那裏回看着他。然後,他低下頭繼續看他的書。這種日子真教人受不了……

要我在寒假結束前,都跟一隻神經質的吉娃娃住在一起,老實說,我有點後悔做出留校的決定。

然而,當我正要轉身的那一刻,我聽到一句破天荒的祝福。「新年快樂。」

「嗯,黎占元,你也是。」

在丁嵐豐回學校前的整個寒假,我都在跟我的寒修作業搏鬥,上學期我的成績已經不是很理想,我並不打算任它繼續沉淪。

另一方面,我開始跑操場鍛煉身體:如果下雨,我就在房間裏練舉重和掌上壓。這一天,室外是八度的低溫,我捧着「世界各國歷史」努力中。而黎占元——也就是我的室友,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很認真,從早上六點到現在接近中午,除了刷牙洗臉和喝了一杯熱奶茶外,都很認真的在進行寒修測驗的準備。

音量調低的收音機播放着電台的點播歌曲。

我漫不經心的聽着,過了約十分鐘,電台傳來一個女孩的點播。

然而,收音機卻沒有播放出任何歌曲。而是一段單純的Midi,讓人容易放鬆的音樂。

優美的音調隱隱夾帶着一抹憂傷,讓我原本平靜的心情居然莫名低落。

聽着聽着,我原本還算清醒的腦子居然開始有着昏昏欲睡的趨勢。最後好像隱約聽見女孩說了一段話,表示他們之間已經是過去之類的話。然後,我從椅子上狠狠跌了下去。

等我醒過來時,已經躺在床上了。

但是,我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因為淺藍色的床單告訴我這是黎占元的床鋪。

而黎占元在發現我醒來后,拿了一包葯和一杯溫水給我。

「吃。」

「咦?」

「把葯吃了。」

就這樣,因為看不出他的情緒,加上我發現自己全身都在酸痛,所以只好乖乖拿着那包葯。

「你燒到三十九度半,早餐吃了沒?」我才剛含入一口溫水,黎占元就問。

俊美的容貌依然冰冷,但是他不耐煩的語氣卻夾帶着試圖隱藏什麼的氣息。

「校醫說你操勞過度,又太早起,卻只穿一件襯衫,才會引發重感冒。」稍微瞥了我一眼,他不耐煩的再次開口:「你吃早餐了嗎?」

我搖了搖頭。

下一秒,他從我手上搶過藥包。在我還來不及問些什麼時,他一手從我額頭按了下去,讓我躺在柔軟的床上。「空腹不能吃藥,你先睡,我去買東西給你吃。」我愣住了,不懂現在是什麼情況。十五分鐘后,他提着膠袋回宿舍,從那熟悉的味道,我知道那是學校外我經常去的一家早餐店。

吃着火腿蛋餅,我覺得沒有飽的感覺。

但是心裏某處卻微微悸動,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我吃完那份蛋餅以後,吞了葯,體力恢復不少,所以我站了起來。隨着我的動作,身邊的人又冷冷的開口:「你幹什麼?」「唔……」我全身忍不住反射性的僵住。我抬頭,怯怯的看着他。「我……要讀書。」

他冷淡的看着我,我們互相注視着,我赫然發現他的眼珠是茶色的。

眉毛沒有修過的痕迹,卻是那樣細緻,嘴唇彷佛一抹薔薇色料般紅潤,而他的肌膚有如瓷玉般潔白無瑕。

這樣包着糖衣般的俊美男性,有誰能知道他內心是不是帶有劇毒的藥品呢?不過,目前為止,我不認為他是毒藥:他是個好人。

「你……」過了兩秒,他再次開口,一雙手突然摸上我的臉頰。我猛然抬起雙眼,瞪着他這詭異的舉動。他想要幹什麼?

「你好像……晒黑了?」他專註的看着我,語氣是平靜的。我扯開一抹僵硬的笑容,點點頭。他揪住我一綹頭髮,在手中把玩着。就在我困惑的抬起眼時,他卻猛然一抓,我頭皮傳來一陣激烈的疼痛。

「痛!」我忍不住發出抗議想掙脫,他卻突然壓了上來,把我壓在床上。「幹什麼?」

「閉嘴。」他用身體的力量壓住我,制止我的扭動。

「黎……唔……」好痛!他的指甲抓在我的背上。我弄不清楚他想做什麼,只能不斷掙扎。比起前些日子馬上動彈不得的情況好些,我多了些抗拒的餘地。然而,身高不如他,體重不如他,掙扎了五分鐘左右,我終於全身無力的任他壓在我身上。而在我放棄抗拒的那一刻,他也停止動作,並且起身。

我困惑的看着他,背部傳來的疼痛依然明顯。「看來你的鍛煉也沒什麼作用嘛。」他微微笑着,全身散發出惡質的氣魄。

「嗄?」我目瞪口呆。原來他剛剛是故意的,他想擊碎我的自尊,讓我明白我的鍛煉徒勞無功?只是……他這麼做的用意為何?

他再次開口:「或許你可以去找你那個朋友,叫他教你幾招那些沒什麼用的防身術,嗯?」他又笑開了,有些嘲諷的笑。

突然,我彷彿能理解黎占元的心態。他其實是希望能幫助我變強一點,但是卻不想讓我發現他想幫我的心情,所以總是用或許會傷害人的態度來逞強。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他讓我覺得很可愛。

發現我在看他,他臉色一陰,再次開口:「你看什麼?」

然而,沒有給他機會,我做出一個荒謬的舉動——我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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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愛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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