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李薇坐在起居室內,心跳得狂亂,兩眼哭得紅腫,等待禮明回來。

下午她聽過那捲剪接過的錄音帶了,唐夫人果然不遺餘力地讓禮明誤解她。禮明對她的恨,至今她終於完全明了。

不管如何,她是那個離開的人,即使沒有唐夫人刻意假造的證據,錯仍是在她。畢竟,當初她有機會可以告訴禮明情況,她卻一意孤行放棄了。

有句話說,因愛生恨。禮明應該是愛她的,不然他不會將一切裝在木盒內,也不會遠渡重洋要索回這筆情債。

他還愛她嗎?應該是的。不然,他為什麼要選擇浪漫的頂樓與她共進晚餐,那晚若不是黎飛的電話,他們現在說不定已經盡釋前嫌了。

無論如何,她今晚就要向禮明說出當年的一切,祈求他的諒解。

李薇暗暗摸着裙袋內的戒指,也許,今晚禮明會願意再幫她套上這個婚戒。

門口傳來敲門聲,李薇受到驚嚇地站起,只聽見管家穩重的腳步走過去,傳來低聲交談的聲音。緊接着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走近,李薇原本期待禮明的身影,卻看到黎飛怒不可遏的臉龐,氣沖沖地朝她走來。

黎飛一把捉她起來,不停地搖晃她,她頓時眼冒金星,一陣錯愕。

管家見狀急忙走過來,卻同時被兩人制止。

“走開。”黎飛頭也不回的大吼。

“不要,沒關係的。”李薇微弱地告訴管家。

管家面帶戒慎地離開,剩下面對面站立着的兩人。

李薇抬眼注視着發怒的黎飛,她早知道甜美如天使的他會有這一面。黎飛則梭巡她哭得紅腫的眼睛、眼底的黑影及憔悴的臉頰。

他心疼地抬起她消瘦的臉龐。

“天啊!他是如何對待你的。”

李薇知道他誤解了,急於否認。“不是的,我……”

話未說完,黎飛狠狠地抱住她,將她的臉悶在胸前,一連串的話語全變成了悶氣。

黎飛自顧自的譴責自己。

“李薇,你早可以告訴我的,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一個人擔下這些責任。”他將下巴埋在李薇的頭頂上,臉頰拂過她的發梢。

“你應該知道我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處理這種事情,即使姓唐的不是直衝着思絲企業而來,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從沒看過這麼……這麼低下的人,拿已經過去的事情來威脅別人。”黎飛在有限的罵人辭彙中,找出一個他認為最狠毒的字眼來發泄他的怒氣。

他突然拉開了李薇,又看了一眼她的憔悴,像是不忍地又將她抱緊,李薇剛張開的嘴又塞入了一口衣料,無法言語,只能發出一聲聲悶響,聽起來像啜位聲。

黎飛痛苦地閉上眼睛,緊抱李薇,輕輕搖晃。

“沒關係,不要哭了,現在沒事了。黎偉這幾天早就調度好資金要應付明天的護盤大戰,黎家的資產遠超過姓唐的想像,絕對可打得他落花流水。海兒也知道這件事了,她比黎偉還生氣,要不是黎偉攔住她,她會衝到這裏來吵架呢。”

李薇奮力地想要推開黎飛,她現在不僅是不能說話,連呼吸都有問題。無奈,黎飛的臂膀如銅牆鐵臂,撼動不得。

他憤恨地大聲說:“你知道嗎?姓唐的根本沒有資格威脅你,你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係。黎偉早就派人在美國調查他的事,你們的婚約在五年前就因為不合法被註銷了,他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更沒有資格把你留在這裏。我知道你是擔心他對黎家不利,才會委屈自己受他要脅。現在我回來了,這些都不用擔心,我們現在就離開,對付這種人渣,是我和黎偉的專長。”

他又突然拉開了李薇,深情看着她。

李薇如同離水多時的魚,張嘴大口吸入空氣,熱情中的黎飛,低頭就吻上了毫無反抗能力的李薇。

她錯愕萬分的接受這個扎紮實實的吻。

終於,黎飛兩眼迷濛的抬頭,柔柔地說:“我們明天就結婚。”

李薇呆若木雞地站着,開口欲言,她必須向黎飛說清楚她仍愛着禮明,她要乞求他的原諒后留在他身邊。

不待她開口,黎飛身後便傳來一陣掌聲,禮明的身影從門口暗處走出,表情平靜地嚇人,目不轉睛地看着糾纏一塊的人影。

黎飛轉過身來,又一把緊摟李薇,彷佛要用生命保護她,對着禮明挑釁地問:“姓唐的?”

禮明望着眼前這對黏密的鴛鴦,語氣平淡地說:“嗯,我就是那個人渣。”

黎飛嗤之以鼻道:“這個稱號還算是便宜你了。”

禮明微揚起眉。“我受之有愧。”

李薇在震驚之下腦中一片混亂,看來禮明又看到最壞的情況了,這下子要怎麼解釋呢,她在黎飛懷裏不安地躁動。

禮明稍微走近了些,一派洒脫地坐在沙發上,黎飛瞬間將李薇推到身後,強壯的軀體擋住她所有視線。

“我和李薇要結婚了。”

“我聽到了。”禮明表面一派恬淡,好像事不關己,但“結婚”兩個字卻大力地擊中他。

“你不要以為打倒黎家是件容易的事,我們已經透過相關單位查到你非法運用資金的證據,明天你在台灣的任何商業行為都不被接受,你最好放棄這個念頭,早點回去美國。”黎飛惡狠狠地說。

“是嗎?”

“我已經調查過了,你和李薇的婚約早就不存在,你強迫李薇待在這裏,已經違反她的人權與自由,明天你等着收法院的傳票吧,黎家的律師肯定告得你逃都逃不回美國。”黎飛再度撂下狠話。

禮明的視線轉向從黎飛身後費力探頭出來的李薇,看到她紅紅的眼眶及被吻得更加腫脹的嘴唇。

這一個月來,只看她多次在脆弱的邊緣徘徊,眼淚始終是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從沒掉下來過。今天,黎飛一來,她就哭得雙眼紅腫。

禮明微嘆了口氣,堅強的女人只會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釋放脆弱的一面,因為在愛人的懷裏才會安全。這樣看來,黎飛的懷抱才是她要的。

她仍是嬌弱得令人疼惜,看不到他想像中應有的世故與矯情。或許,這將是他永遠無法明白的謎,就像他永遠弄不清楚為什麼自己唯獨對她動心,愛到即使恨她也無法傷害她。

他容許自己仔細地看她最後一眼,這一次應該是永遠了。

看到她倚偎着黎飛的身影,禮明心想,算了吧,就讓這樣的影像留在腦海一輩子。

五年前,他來不及看她最後一眼,就讓她走了。現在,他可以看着她離開,也算是有回報了。

禮明不吭聲地凝視李薇半晌,她在他毫無波動的眼神中,捕捉到瞬間即逝的痛苦,頓時感受到五年前禮明心碎的感覺。

留我下來,請留我下來。李薇在心中不停地吶喊。

禮明卻突然起身,對着黎飛說:“你說對了,我們的婚約根本沒發生過,我只不過一時無聊才找上李薇。你如果要發傳票、要告發都隨便你,但動作要快一點,我明天就回美國。李薇我用不上了,你帶走吧。”

黎飛更謹慎地環住她。李薇卻不解地看着禮明,他在說什麼呀?

禮明深深看一眼,隨即轉頭離開,對黎飛拋下意味深長一句話。“好好照顧她。”

李薇看着禮明遠離的身影,明了他已經放棄了她,淚水盈滿眼眶,身體被焦急不安的黎飛拉出大門,推入車內。

車子在陽明山上奔馳工會兒,李薇的心被撕得粉碎。他放棄了她,就像她從前離開他一樣,只不過這次是他做了決定。

她應該相信什麼?是他毫不在意的表情及漠然冰冷的璧曰,還是她捕捉到的痛苦?他的痛苦是因為復仇不成,還是她的離開?

車子漸漸遠離唐家,情景和五年前相似。但當年她還帶着一顆被她封閉的心,這次,她真的將心留在他那裏了。

她怎能沒有心,而活得快樂呢?以前她不懂這個哲理,這些年來她懂了。

“停下來。”她輕聲地說。

黎飛詫異地側頭看她一眼,繼續疾馳下山。

“黎飛,停下來。”她的語氣堅定。

黎飛害怕她不舒服,順從地停車,李薇等車一停下,就開了車門出來,往回頭的路上走去。

黎飛見狀趕緊熄火追上來,拉住她的手。“李薇,你要去哪裏?”

李薇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回走。“回家。”

黎飛趕上她的腳步。“你的公寓被他退掉了,你今天先回我家,明天我派人將你的東西運過來,反正我們要結婚了,你就一直住我家。”

李薇停下腳步,堅定地看着黎飛。

“黎飛,我們不會結婚。”

黎飛愣了一下,趕忙說:“沒關係,如果你需要時間的話,就緩一點。”

李薇望見他的深情,暗自責備自己以前的迷惘害了他。如果禮明從沒有出現,她一定會愛上這個至情至性的男人,只可惜,她先遇上禮明交出了自己的心。

“黎飛,我愛他。”

黎飛安靜地咀嚼這句話,閉上眼一會兒又張開。

“不,不可能的,他這樣對你……”

“我真的愛他。”

兩人的眼光交會,黎飛在李薇的眼中看到堅定與自責,他頓時被打入深淵。

“對不起。”李薇伸手想觸摸黎飛,卻被他側身躲開。

他的眼中滿是受打擊后的憤恨與自憐,愛她這麼久,他一下子無法平復受創的情緒。

“他就是那個在你心中的人嗎?”

李薇默默地點頭。

“為什麼不早一點兒告訴我?”黎飛嚴厲地責問。

李薇知道自己傷了他,平靜地承受他的怒氣。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不要。”黎飛站在路旁,雙手插在褲袋,轉頭看着山坡下遠方的燈火,想找回理智。

“黎飛,我……”

“走吧!”他沒有回頭。

李薇難過地看他仰頭的姿態,她知道自己傷他很重。她默默地開始住山上的路走去,心中不舍這段珍貴的情誼。

這一年來,黎飛已經成了她最好的朋友。他不求回報的照顧她,逗她開心,傾聽她在事業上的困頓,無論何時何地,他總是伸出一雙溫暖的手及一顆熱情的心。她給他的卻是欺騙與推託。

如果她以前了解自己,他們應該可以成為真正的朋友。

李薇低頭在山中走了一會說:一輛車慢慢開過來,停在她身旁。

車窗搖下來,黎飛冷淡地說:“上來吧!”

李薇不敢進去,害怕他仍有怒氣。

黎飛探身過來開了車門。“上來吧,我送你上去。”

李薇戰戰兢兢地上車,黑暗中可以感受到他的諒解。

“謝謝你。”她只嚨說出這句話。

黎飛許久才回聲。“算我上輩子欠你的。”

車子又開回唐家別墅。

禮明踏入淋浴間,關上齊頭高的霧面隔間,打開蓮蓬頭讓滾燙的熱水嘩啦曄啦地急衝過身體。

他靜靜地站立着,雙手緊握搭在牆上,緊閉雙眼,任由熱水從頭頂往下沖。

也許熱水能衝掉他對她的愛與恨。

累積了五年的恨,精心籌劃將近半年的復仇行動,在他看到她紅腫的雙眼時,都煙消雲散。

他還是捨不得看她難過。

原本計劃不帶情慾地讓她懷孕,再惡狠狠地帶走小孩,順道毀掉她和情人的事業與未來,一切都已經就緒,最後竟是他無法動手。

曾有一度,他天真的以為他們可以忘掉過去重新開始。結果卻是她再度背叛他的寬容。

禮明感覺到熱水衝過他冰涼的身體,他卻仍覺得冷。

看到她在黎飛懷裏的那一瞬間,他有股衝動想要費盡全力分開他們,而她的溫順卻像冷凍劑一樣快速凝結了他的憤怒。他站在門邊,親眼目睹一對情人的纏綿俳惻,黎飛的熱情與激僨,感覺像是以前熱戀中的他。

李薇在黎飛懷中如同找到避風港,盡情嚎啕大哭與發泄。

但真正令他心痛的是李薇抬頭時一臉的憔悴。待在他身邊才一個月的時光,完全看不到她在職場上的意興風發與氣勢,他成功地奪取了她的自尊與自信。

兩個會彼此傷害的人,天生註定不能結合。

也許五年前他們合適,現在他們都改變了。

禮明緩緩吁了口氣。離開她耗盡他所有的氣力,強迫自己一步步走上樓,聽到他們開車離去的聲音,他覺得心被掏空了。

他猛然將拳頭擊向牆上,卻沒有痛的感覺。

一次又一次,直到他逐漸恢復知覺;手指關節早已紅腫瘀血。

他仰頭雙手刷過髮際,讓熱水衝過臉頰,突然聽到身旁微微的聲響。一轉頭,看到藍色的身影立在霧面玻璃外,他保持緘默不敢回應,怕是自己的幻覺。

外面的人又伸手敲着玻璃,熱氣與霧面玻璃模糊了她的身影。

李薇在外面守着,見他沒有回應,小聲地叫着。“禮明。”

禮明仍然沒關上蓮蓬頭,熱水淅瀝嘩啦的滴答響,李薇的勇氣快要連同熱水一起被沖入排水管。

她鼓起勇氣,又敲了一次玻璃,大聲地喊着。“禮明。”

水龍頭終於關上,熱氣中她只看到他的側影,他沒看向她也沒有回應,就這樣側身站着。

李薇驚惶恐懼地站在外面,她不停地旋轉重新套在手指上的婚戒,祈禱上天賜予她勇氣。兩人隔着一面玻璃,她的聲音從玻璃上方飄過去,有點微弱但禮明仍聽得清楚。

“禮明,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不會再像五年前一樣離開你了。”

禮明閉着眼睛,靜靜聽着。她的話中有承諾,但五年前她也是如此慷慨地許下諾言后掉頭而去。

面對禮明的沉默,李薇不知如何是好。她繼續說著,聲音微微顫抖帶着哭音。

“禮明,五年前那天你離開后,學長通知我母親得了絕症,活不了幾個月,要我趕緊回家。”

禮明聞言一愣,她母親得了絕症?他只知道她回國后沒多久母親病逝,但他一直沒將這消息和她的離去聯想在一起。

“你……你母親拿了十萬美元要我離開你,如果我不走,她會完全斷絕你的經濟。那時候我需要錢讓母親快樂地度過余日,你對唐家又有很多抱負與理想……”

李薇淚流滿面,禮明還是不答腔。

她哽咽地說:“今天下午我到你書房,找到了那個妻子,看到了照片還有錄音帶……錄音帶可能是你母親錄下我和學長的通話內容再……再剪接的。我和學長根本沒有什麼,我心裏真的只有你一個人。”

禮明聽到她泣不成聲的告白,大致了解當時的情境,卻仍無法完全原諒她的不告而別。她應該知道他會與她並肩度過危機,給她母親最好的照顧,但她卻不信任他,害得他們硬生生被分隔五年。

雖然唐家當年是母親當家,但禮明畢竟是唐家長孫,從小就被視為唐家最理所當然的接班人,他的一切養成都是朝這個目標邁進。唐家雖然子孫眾多,但有的年幼,有的過於西化,都不合乎接班條件,無論如何,唐家那時絕對少不了他,因為他們沒有時間再去培養人選。

李薇根本沒有搞清楚情勢,就自行決定了他們的路。這五年,就這樣浪費了。

李薇等不到禮明的迴音,抽噎地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要等你回來的。”

禮明將頭埋在臂彎上,靠着牆壁,緊閉雙眼,心中百味雜陳。母親的作為是可以理解也可以預料得到,只是,李薇對他的不信任比他之前認為的背叛更傷了他的心。

李薇等待許久,見禮明沒有動靜,了解到他仍不肯原諒她。兩人中間的霧面玻璃仍泛着熱氣,她進退兩難地站着,思忖她該如何跨越這道透明的障礙呢?

禮明在思緒泛濫之際,聽到聲響,直覺以為是她又走出了他的生命。趕緊回頭,卻看見她拉開玻璃門,不着寸縷地踏進來。

她並沒有遮住自己的身體,在逐漸降溫帶着濕氣的淋浴間內,肌膚微有反應。

她好美!禮明張大眼睛瞪着。幾可透光的白皙肌膚、豐腴適中的優雅曲線,以往他用手去感觸的部位展呈在眼前,他握緊了拳頭。

李薇不敢直視禮明,呆站幾秒后,發現禮明並沒有靠近她的意思,她深深吸了口氣,低下頭,主動用身體去接觸他,擋住他銳利的眼神以及自己的羞澀。

禮明在兩人肌膚相觸時,渾身一顫,她的臉頰抵在他的肩膀,玲瓏有致的曲線緊貼住他,她還是能輕易地讓他動情。即使如此,他還是強忍住抱她的衝動。

李薇踮起腳尖,伸手環住他的身軀,將自己更貼近他。已經走到這步田地了,她不能在這時候怯懦。

她低語着。“禮明,這幾年來一直沒有別人。我……我沒有辦法對任何人動情。”

他的下巴被她的髮際騷動着,豐潤的胸部緊壓住他的胸腹,他慢慢地伸手梳着她的發尾。

“黎飛和我只是很好的朋友,我因為一直無法確定自己的感覺而沒有拒絕他,這是我的錯。”她用臉頰摩挲着他,猶如膩在主人身旁的小貓。“離開你之後,我就沒有辦法讓自己動心,我真的試過,就是沒辦法——一直到你又出現。”

她抬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霧蒙蒙地直望入他的眼底。

“禮明,我自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的。”

李薇的身體感覺到禮明的悸動,雖然他仍沒有開口,但他的身體顯然已經決定要接受她了。

她決定好好利用這個優勢,抬起雙手圈住他的頸背,將唇貼在他快速跳動的頸動脈旁,低聲顫抖地說:“好冷。”

禮明聽了,不自覺地伸手抱緊她,似乎給她溫暖是他的責任。

他伸手打開蓮蓬頭,熱水強勁地下沖,他將兩人的身體帶到熱水下方,奔放的水流沸騰了他們的熱情。

她的一番告白解答了許多縈繞多年的不解與疑惑,畢竟,當年她是愛着他。

他低頭深深地吻住她,用盡全力想索取這些年來損失的快樂時光,雙手滑過她柔軟的身體。李薇熱情地回應他的吻,她感覺到熱力在體內衝擊,時光好像又回到新婚之夜那個嬌羞卻熱情的她。

這次,她絕對不會再讓他溜走。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撓他們了。

水流滑過他倆緊密相貼的軀體,禮明抱住李薇,將她推到牆上,他低頭注視着她,眼裏燃燒着火苗。她眼中滿是無助的熱情,情緒高漲在她的胸前,卻無力發泄,她緊攀住禮明。

禮明低下頭將唇靠在她的耳邊,仍是沒有言語,只有無法壓抑的低喘聲。

強勁的水流衝到兩人緊密結合一體的身軀,李薇低叫出聲,他們用最熱情的方式彌補這遲來五年的新婚之夜。

半夜,李薇躺在禮明身旁緩緩醒來,睜開惺忪的雙眼,知道自己被禮明緊抱在懷中。

淋浴間熱烈的纏誓他們都筋疲力盡,禮明用浴巾包住她抱到卧室,兩人躺在床上,一會兒就雙雙入睡了。

從頭到尾禮明不發一語,只是發了狂地不斷索求。他熱情的軀體對她而言是衝擊大了些,但她甘之如飴地承受,背脊貼緊壁面生澀地包容他的力量。

她微微移動,感受到身體些微的改變,自顧自地笑了出來。

原來成為女人是這種感覺。

她緩緩轉過身,將臉埋在禮明側躺的胸前,吸入他融合著香皂的體味,頓時覺得幸福。

淋浴間一幕幕熱情的畫面,分割地在她腦海中播放,她的臉倏地發紅,這些畫面從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她的反應也令自己驚奇。

略帶害羞地將鼻頭摩掌着他的胸前,伸手玩弄他裸露的肌膚。一抬眼,看見他清明的眼眸,顯然早就醒了。

李薇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啟口,那段自白用盡所有的言語,她沉默地將頭又埋進他的胸前。

禮明的手輕刷過她的背脊,手指下柔嫩的肌膚微微顫抖。

今晚是她第一次探索戀人最親密的結合,但她卻是最熱情的生手,讓他爆發出最強勁的需求。他無法剋制地愛她,完全忘記她需要溫柔的引導,但她生澀的身體卻以同等的熱力承受他一次次的索求。

“你還好嗎?”他粗嗄着嗓子問。

李薇在他懷裏點頭。

禮明將她的下巴抬起,端詳着她徘紅的臉。

“還會痛嗎?”

李薇輕輕地搖頭。

禮明將她抱緊了。她總算又回到他的身邊,但他仍是強烈的不安,害怕她不知何時又會轉身離開他。

這種恐懼要如何才能根治呢?他不能一天到晚擔憂這段感情,一年到頭質疑她是否再度不信任他。

彼此不信任的愛情,遲早會被猜疑腐蝕。

李薇張開雙手摟住他,緊貼他的身軀,以含蓄、不純熟的動作表達她的渴求。

“薇,不。”他定住她不停蠕動的身體,強忍急竄而升的慾念。這實在太瘋狂了,她需要的是很長——很長的休息。

李薇不語,過了半晌后又動了,這次,更加肆無忌憚,不知怎地,她需要再一次感受禮明以確定他在她的身邊。

禮明急忙吸了口氣,假裝生氣緊繃著臉,低下頭對她吼叫。

“薇,不行。”

李薇抬頭深情凝視他,輕輕吐了句她憋了多年的話,一句在當年臨別前她最想讓他知道的話。

“我愛你。”

禮明頓時愣住,隨即閉上眼遮蓋住他的感動,這句話將他的理智又撕成了碎片。他的嘴唇在她耳際廝磨,雙手熱情地撫摸她,再次技巧地將兩人帶入瘋狂的境界……

纏綿過後,李薇的眼皮沉重地合上。半夢半醒之間,她隱約聽到禮明在她的耳畔叮嚀她。

“千萬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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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情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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