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張大海萬沒料到下棋也能下出麻煩來。他此時還做着賺到了一個免費勞力的美夢。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這個江百川根本就什麼都不會幹,他連拿鋤頭的姿勢都不對,還敢說什麼活兒都會幹,八成那幾個繭子都是騙人的。

張大海氣的七竅生煙,一把將剛把兩個地瓜刨成了四半的江百川給推到一邊去:「好了俺的祖宗,你再幹下去,俺這一年的辛苦都白費了。」

他沒好氣的說,心疼看着零散的被分屍的地瓜,唉,都是自己害了它們啊。

偏偏江百川的倔勁兒也上來了,他是個萬事不服輸的主兒。

五歲時只為師傅說了一句「他現在練松玉心法還太早,不行。」他便躲在後山的山洞裏悄悄練開了,小命都差點搭上,可還是被他花兩年的時間給練成了。

那麼難的心法啊,連掌門師伯都驚嘆自己是個奇才,今天不過就是刨幾個地瓜罷了,怎麼可能難得住他江百川,開玩笑嘛,他只是頭一次干農活,有點不熟練罷了。

「大海,你讓開,真的,我已經找到辦法了,包管不到一個時辰,就能把這些地瓜全部弄出來,而且不用你幫一下手。」

江百川粘上前拉住張大海,卻被他一把甩開:「呸,俺再信你俺就是傻子,你給俺邊上待着去。」

不過江百川怎可能就此甘休,又纏了上來,硬是把張大海給拽到了身後:「大海,你看我的,這回肯定行,哼哼,你就等着五體投地的佩服我吧。」神秘日誰

他說完,右掌緩緩平推而出,忽然大喝一聲,只見掌風過處,塵土飛揚,嗆的他和張大海都不住咳嗽起來。

好容易等塵煙散去,仔細一看,地上出現了一個又深又大的巨坑。江百川得意洋洋的道:「怎麼樣?俺只要拍出這麼幾個坑,你的地瓜不就全都出來了嗎?」

張大海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花,使勁兒抱了一下江百川:「嗯,你真是太能幹了,好樣的。」說完他開心的跑到坑邊,江百川美滋滋的跟了上去,卻在半秒鍾后就傻了眼。

張大海原先笑成了花的臉已經在瞬間變成冷若冰霜的晚娘面孔,忽然回頭盯着江百川惡狠狠的問:「地瓜呢?俺的地瓜呢?你說過會全都出來的地瓜呢?它們在哪裏?啊?」

江百川撓了撓頭,他哪知道地瓜在哪裏?難道還不夠深?不會啊,蔓子都化成碎塊了,地瓜怎麼可能不露面呢?

他彎下身子仔細找了一遍,冷汗便一下子爬上了鼻尖額頭,與此同時,張大海也看見地上的紅薯碎塊了,他忍不住慘叫一聲,蹲到地上撿起那一小塊一小塊的地瓜便放聲大哭起來。

「那個......你別哭.....」江百川去拉張大海:「那個,幾個地瓜而已......你怎麼能就掉眼淚呢?男兒有淚不輕彈......咱們男子漢大丈夫,寧可流血也不能流淚的。」神秘一誰

他非常笨拙的勸說著,因為拉不起來大哭的男人而顯得手忙腳亂,真是的,他以為只有女人哭才會讓人慌了手腳,沒想到男人哭起來也一點都不遜色啊,媽的,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一點血性兒。

他正覺得不耐,忽見張大海「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朝他大吼道:「你放屁,什麼叫幾個地瓜?那是糧食,你這麼的看不起糧食,老天爺會落雷劈死你的你知不知道?」

江百川翻了翻白眼:「喂,不用詛咒的這麼狠吧?那個......我也是頭一次干這活......不熟練也......也情有可原嘛,你再讓我來一次,肯定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不等說完,張大海就咆哮道:「什麼?你還想再來一次?你你你你......」他氣的聲音都哆嗦了,最後乾脆用手一指大吼道:「你......給俺走,立刻就走,俺再也不想見到你這種富家公子哥兒了。」

江百川氣血上涌,這一輩子他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不過是因為這土包子的棋藝好方才如此忍氣吞聲,他倒越發的上臉了。

冷冷的看了張大海一眼,他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同時在心裏暗暗罵道:呸,你個沒見天的土包子,這輩子就守着你這幾畝地瓜過日子吧。

一路回到了龍虎山,那些嘍羅們見大當家的一副紅眼想宰人的樣子,誰敢往眼前靠。磨刀和拭劍在後面磨嘰了半天,礙於貼身僕人的身份,不得不前去當炮灰。

如此不到兩天,二人就被江百川那些千奇百怪的要求和指責弄得連撞牆的心都有了。

好在第三天,江百川忽然拿出珍愛的千年沉香木棋盤,以及兩罐黑白玉棋子,揚言說要下山散心,不許人跟着,他們這才結束了水深火熱的生活。

沒錯,江百川就是要去張大海家。這兩天他想着下過的那兩盤棋,真是連覺都睡不好,再不去找張大海,他的心裏都要長毛了。

哼哼,不就是火氣大了點兒嗎?沒關係,大丈夫能屈能伸,沈千里那麼塊萬年寒冰,現在還不是對他的寶貝老婆俯首貼耳,自己為了精進棋藝,挨幾句罵算什麼?就當作打是親罵是愛了。

呸呸呸,自己在想什麼呢,那個土包子,還打是親罵是愛,他腦袋進水了嗎?

就這樣一路嘀咕着來到張大海的家門前,他嘿嘿一笑,暗道自己果然是英明的,如果讓磨刀拭劍那兩個傢伙跟來,看見自己被罵的樣子,他還有臉回山去指揮土匪們嗎?神秘可誰

看了看天色,嗯,快到傍晚了,張大海應該快從地里回來了。他推開門,院裏的大黃看見他,興奮的搖起了尾巴,汪汪叫着直往前撲。

這一幕讓江百川的心一瞬間恍惚起來,彷彿是一個男主人回到家裏一般,狗兒歡快的跑了過來,一邊叫着通知屋裏的女主人。

他的心忽然像被什麼東西塞滿了似的,暖暖的竟然忘了反應。等回過神兒來,大黃已經蹭上他的腿了。

他不由笑了起來,從包裹里取出一塊大肉骨頭扔給黃狗,這是他在路上經過一家滷味店時買的。

因為想到沈千里說李大喜剛被娶上山那會兒,吃東西的樣子都能嚇死人,所以他認定同樣身為農民的張大海應該也會喜歡自己帶來的吃食。

再說他們家的東西實在太少了,除了咸白菜就是咸蘿蔔條子,再就是咸豆腐,自己要在這裏長期住下去,可不能頓頓吃那些東西。

摸摸包裹里的銀子,嗯,足夠了。這回下山他特意帶了一百多串銅錢,幾十兩的碎銀,還有一百兩小銀元寶,五百兩大銀元寶,金錠子金葉子金元寶也帶了幾百兩,哼哼,他就不信這些東西收服不了那個勢利的張大海。

當然,本來也帶了銀票的,可是最小的面額也是一千兩一張,他估計拿出來張大海直接昏倒的可能性比較大,再說他認不認識銀票這東西還是難說呢。

何況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想看那個愛錢如命的傢伙為幾串銅錢,幾兩碎銀,一錠元寶什麼的開心大叫的樣子。

賄賂完了大黃,江百川施施然走進屋裏,將沉香木棋盤等先放下,四處望望,嘖嘖,那天夜裏下完棋就睡覺,第二天天不亮就被拖起來下地了,還真沒好好看過這窮人家裏是什麼樣的。

如今一看,雖然是家徒四壁,但收拾的卻很乾凈,江百川很滿意,他討厭髒亂的環境。

大黃又歡快叫了起來,江百川從窗子向外望去,他看見張大海扛着鋤頭推開街門走了進來,先走到那棵仙果樹前撫摸了幾下,嘴裏念念有聲。

「我看着你這兩天怎麼沒精神似的,你別生氣啊,你的果子雖然被人買去吃了,但是你這樹不是還在嗎?枝子葉子一點沒少,咱們來年再結幾個不就有了,我今天在道上撿了點肥給你喂上,你好好的長。」

他一邊說一邊將鋤頭上掛着的筐取了下來,向樹根下倒了一些東西。

江百川幾乎要笑出聲來,這張大海有時候看起來挺機靈的,誰想到這樣呆,竟然還和樹說話,還說什麼來年再結幾個。

他可知道那棵謫鳳樹被稱為仙樹嗎?不但世間難覓,而且它結果子也需要許多年呢,像他家這顆移來二十年就熟了兩個果子的,實在聞所未聞。

聞所未聞?江百川的眸子驀然眯了起來,不錯,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仙品能有這麼短時間內果實就成熟的,就連那玉龍果,也是五十年才能成熟。

而這棵謫鳳樹,大概就是因為張大海對他的關懷才會如此茂盛,一下結了兩枚果子吧。想到這裏,不由得暗暗點頭道:看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話果然不錯,你付出多少,收穫就會有多少。

摸了摸懷中揣着的盛放着兩枚果實的錦盒:嗯,在這鄉下地方,沒人打攪,倒是趕緊吃了它們增強功力為是。

他正想着,忽聞門口「啊」的一聲大叫,抬眼望去,只見張大海明顯被驚嚇到的表情,大張着嘴巴:「你......你怎麼又回來了?」

他結結巴巴的問,第一件事就是向牆角堆着的那些地瓜看去,忽然醒悟到現在地瓜已經出完了,不會再有被分屍的危險。

他這才放下心來。進屋沒好氣的問道:「你不是走了嗎?又回來幹嘛?俺可得說清楚,你沒有東西落在俺這裏。」

江百川拿下包裹放到屋中唯一的柜子裏,然後手中提着一串銅錢放在張大海面前:「看到了嗎?這是我賠你的地瓜錢。」

錢能通神這句話在張大海身上得到了最淋漓盡致的體現,見到銅錢,他一臉寒冬臘月的表情立刻變成春暖花開,接過那串閃閃發光的銅錢:「嘖嘖,這些錢夠買幾十斤地瓜了!」

他緊緊的握住錢幣:「那個江百川,你看你,走路累了吧?沒關係,你先歇一會兒,俺這就給你做飯去,你想吃點啥?這回給豆腐里打兩個雞蛋行不?」他一邊說一邊就要出屋做飯。

江百川一把拉住他:「行了,別管飯了,先和我下一盤,等會兒有好東西給你吃。」他不敢先把豬頭肉什麼的拿出來,唯恐張大海沒命的撲上去,就沒人和自己下棋了。

一邊忙把棋盤擺好,再把那罐白子推給張大海,知道他習慣用白的。聽他嘴裏咕噥道:「你就是沒過過苦日子,下棋那玩意兒不過是散心的,還能當飯吃不成?」

說是這樣說,他還是坐了下來,江百川估摸着應該不是自己的魅力大,八成是那串銅錢起的作用。

一邊下着,張大海又叨叨上了:「這香味倒挺好聞的,你們就是有錢沒地方花,整個棋盤還抹香料,這香料都不便宜啊,真是的。」

江百川翻了翻白眼,心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這是千年的沉香木,稀世奇珍。不過他想跟張大海說這些也是對牛彈琴,就忍住了,但有一個問題始終纏繞在心頭,正好趁這個機會問出來。

「大海,你之前認定我是小偷,江洋大盜,現在又憑什麼相信我不是了?就因為那錠金子嗎?」他真的是很奇怪,在張大海眼裏,是不是有錢人都是最值得相信的。

「當然不是了。」張大海呵呵笑了一聲,順手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俺是從昨天開始才認定你不是小偷的,因為你用金子買了俺兩個果子,過後還沒把這金子偷回去,所以俺覺得俺那天確實冤枉你了,就可恨那個天殺的賊,俺賣了地瓜好不容易賺到的那點錢,都被他摸去了,俺以後再也不去城裏賣東西了,那些人忒不地道,要是俺看見別人遇上這事情,早上去揪住那小賊了。」

「呵呵,大海還是個打抱不平的主兒呢。」

江百川也落了一子,他和別人下棋,都是屏息靜氣,專心致志,從沒有遇見過張大海這樣的人,不過這種感覺令他非常舒服,邊聊天邊對弈更是讓他感到十分的新鮮。

在這樣的心情下,對面的張大海看起來也無比順眼。驀然,他倒抽了口冷氣,因為他看見這個棋藝奇高的土包子竟然是用手抓棋子的,而且......而且,江百川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暈了過去。

顫顫指着張大海結巴道:「你......你......你的手上是什麼?老天,不要告訴我那是泥巴,啊啊啊啊,你下棋之前都不洗手的嗎?」

張大海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棋盤上落下的一點泥巴,憨憨一笑。

「喲,俺都給忘了,你看俺每天都是在地頭上畫個棋盤,揀石子自己和自己下的,就家裏這個棋盤棋子也都是石頭蛋子,洗啥手啊,洗了也得沾泥,所以俺就忘了今天這是你的東西,沒事兒沒事兒,這幾個白子兒怪好看的,俺等下洗洗就好了。」

他說完站起身,到外屋洗了手才又回來。

江百川這人稍微的有那麼一點兒潔癖,不過這點子脾氣在張大海面前可發作不出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否則人家一句:「你不愛待就滾蛋」,自己就得傻眼。

因此不得不強忍下來,好在下棋這東西最是耗人心神,不一刻他就把心中的這點不快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張大海層出不窮又不按章法的妙招,是可以把他的魂都勾走的。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下完了兩盤棋,江百川照例又是慘敗,他卻絲毫沒有惱的感覺,只是張大海這回說什麼也不肯再下,他無奈,只好將包里的臘肉油餅什麼拿出來,兩人都餓了,大吃一頓。

張大海便在炕上放下有幾個補丁的大褥子,兩床已經很舊的薄棉被,和江百川招呼了一聲,便鑽進被窩裏,不一刻的功夫,呼吸已是均勻起來。

江百川睡不着,這樣的鋪蓋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不過沒辦法,待這幾天過去,他贏了張大海就回山,再說江湖男兒,講究那些錦繡綺羅幹什麼。

這樣的說服自己,才讓他不甘不願的鑽進了被窩裏,還好張大海不打鼾,否則他真是忍不下去的。

腦海里回想着下過的兩盤棋,不知不覺便睡著了。醒來時也不知是什麼時辰,只見月上中天,淡銀色的光輝從窗子朦朧射進來,將院子中的幾棵花樹映在牆上,那影子微微的搖曳着,竟也有一番風致。

江百川的生活註定他不會是個詩情畫意的人,不過這種安寧恬靜的氣氛襯着月光,倒勾起了他幾分浪漫情懷。

偏頭望過去,張大海不知何時把被子蹬了,裏面的一件汗褂子腰帶松垮垮垂在褥子上,使得衣襟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肌膚,奇怪的是胸膛上那兩顆乳頭倒是淡紅色的,靜靜在那裏也像睡著了似的。

江百川最初腦子裏只是想着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聰明之處,為什麼自己就是下不過他。漸漸的這個疑問就轉化成了一股不服氣的懊惱。

他悄悄爬過去,注視着月光下男人熟睡着的英俊臉龐,悄悄的道:「哼哼,你有什麼好,有什麼地方比得過我?為什麼老天爺竟然給了你這麼高的下棋天賦,哼哼,我就不信我會一直這樣輸給你,你給我等着吧。」

他一邊說話,一邊抬手就要指向張大海的鼻子,但因為此時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他抬手的時候,便不小心劃過了對方的胸膛,一種特異的感覺傳來,不是柔軟,但彈性奇佳,他低頭看去,原來自己是碰了對方的乳頭上。

那本來乾癟着的乳頭被這一撩撥,竟微微挺立起來,顏色也加深了一些。江百川忍不住哈哈一笑,又連忙捂住嘴巴。

抬頭望望,見張大海沒有半點反應,他才壞笑着又去撥弄了那小小乳頭一下,見它瞬間又長大了幾分,不由得悄聲自語道:「沒想到這麼個木頭似的土包子,身子倒敏感的很。」

他說完到底不甘心,又撥弄了一下,這回張大海有反應了,「嗯」一聲翻過身子,嚇得江百川不敢再做聲,凝神細聽動靜,發現他只是翻身而已,立刻又睡過去了。

他直起身子吁出一口氣,目光直直落在張大海身上,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下棋下不過對方的那股懊惱又涌了上來。

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個奇異的想法:哼哼,下棋下不過你,可我哪樣不比你強,就算是做愛,也肯定是我把你壓在身下的。

這想法一出,思緒就像不受控制似的,眼前彷彿已經出現了一幅畫面:他把張

大海壓在身下,對方在他的身底下拚命掙扎,卻什麼也改變不了,最後一聲慘叫,

然後哀泣求饒。

他像一個變態一樣,越想就越控制不住思緒,以至於等到清醒的時候,竟然發

現下身的那個東西硬了起來。

這一下可把江百川嚇得不輕,自己是怎麼了,竟然對這個土包子起了反應,這

樣的話還敢說什麼絕不會栽在一個土包子手裏。

不行,太危險了,這太危險了,他連忙爬離張大海的身邊,鑽進自己的被窩裏

努力要趕跑剛才想像的那些淫穢畫面,逼迫自己趕緊進入夢鄉。

但人就是這麼的奇怪,當你越想遺忘時,你就越遺忘不了,江百川怎麼也無法

趕走腦海中那些色情畫面,最後他斷定自己是太久沒有找女人的關係,索性不再理會了。

腦海里愛出什麼畫面就出什麼吧,這樣一想,倒反而踏實下來,過了一會兒便

睡著了。

迷迷濛蒙間,彷彿自己身下正壓着錦繡閣的花魁在做一些令彼此快樂的事情,到得盡興之時,如至雲端。

江百川滿足的眯上眼嘆息,須臾睜開眼來,卻赫然發現被壓在他身下的,竟是

披散着頭髮的張大海,雙目緊閉的模樣似乎是昏了過去。

這一嚇險些沒把江百川給嚇瘋掉,連忙就要跳開,卻怎麼也跳不下床去,他情

急之下死命一跳,然後眼前一黑。

待得睜開眼來.只見還是在鄉下的屋中,月已西移,牆上花樹的影子漸漸淡了。

他吁出一口長氣,看來只是個夢而已,雖然夠荒誕,但還好它只是一個夢,自

己這樣的人,怎會對張大海這樣的土包子感興趣,講什麼笑話呢。

下一刻,他的表情重新凝重起來,幸虧是黑夜,沒人能看到他臉上的尷尬。

伸手顫抖着向下身摸去,他險些沒一頭撞到牆上,自己......自己竟然夢遺了,

而且還弄髒了人家的褥子,哦,這太讓人難為情了。

江百川回身看張大海,最後他悄悄的爬了起來,然後將被子當作抹布在上面使

勁兒的蹭。

正蹭的起勁,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公雞啼鳴,接着江百川看到張大海伸了

個懶腰,然後睜開眼睛,一骨碌的爬了起來,咕噥道:「天亮了,該下地去了。」

說完起身就要疊被子。

江百川心裏一驚,收回不由自主落在光裸肩上的目光,他破天荒的起身笑道:「你去穿衣服,被子我來疊。」話音剛落,張大海便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疊?你

會疊被子嗎?還是俺來吧。」

「你別門縫裏瞧人把人瞧扁了好不好?」江百川惱羞成怒,竟真的疊起那床大

褥子來,其實只是怕張大海看到那不能啟齒的痕迹。

好在他臂力不弱,擎起大褥子在空中對摺的架勢還蠻像那麼回事,張大海於是放心的穿上粗布短袍,又極其奢侈的打了兩個雞蛋在水裏攪了一下,等到熟了,便

連蛋帶水的盛了兩大碗出來,與穿好衣服的江百川喝了,便和他直奔自己的玉米田。

江百川險沒把那雞蛋水吐出來,因為沒有蜂蜜什麼的,有些腥氣,不過他想到張大海是一番好意,只得勉強咽下。

途中聽對方問自己道:「你怎麼又要跟俺下地?告訴你,俺可不敢再用你幹活了,否則今年的租子俺算是交不上了。」

他哼了一聲道:「我不會幫你幹活的,放心吧,我只是聽說你在休息的時候愛自己和自己下一盤,所以才和你同去,到時候咱們兩人對弈,豈不比你獨下要有趣

的多嗎?」

他這樣一說,張大海便不做聲了。

到了地頭上,太陽已經出來了,一大片土地里已經有好些人。

江百川遠遠望着,暗嘆道:難怪李大喜那麼痛恨浪費糧食,如今看來,這庄稼人倒確是十分辛苦的。想完轉頭看向張大海,見他早開始幹起來,於是他尋了個地

方坐下,默默等他休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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