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肅穆空曠的墓地里，凄涼的哭泣聲在空中回蕩。

一個不過七歲的男孩，撲倒在一個墓碑前，用稚嫩的童聲哭喊着：「媽媽、媽媽，為什麼丟下我？妳不要我了嗎？」

「姐姐，妳看那個男孩，他怎麼了？」

「好像是他媽媽去世了，咱們去看看！」

兩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悄悄地靠近男孩的身邊，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鐘。

「你媽媽已經去世了，別哭了！」其中一個女孩突然說。

「小愛，別……」另一個女孩忙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男孩猛地抬起頭來，狠狠地盯着那個女孩，「妳說什麼？」

女孩往前走了一步，大聲說：「我說你媽媽已經去世了，去世就是……」

「我媽媽沒有死！」男孩好似瘋了一般撲到女孩的身上，又踢又打。「不許說媽媽死，她沒有死！」

女孩很輕鬆地抓住他的兩個小拳頭，大聲說：「你是男子漢嗎？是嗎？想讓你媽媽在地下再為你擔心、哭泣嗎？」

「她沒有死……」男孩的聲音弱了下去，圓圓的眼裏滿是悲傷和無助。

女孩輕輕把他攬進懷裏，「姐姐今天也是來看媽媽的，姐姐的媽媽也去世了，可姐姐不哭，姐姐要對着媽媽笑。姐姐要讓媽媽安心地躺在那裏，靜靜地休息。姐姐是個女孩都能做到，你這個男子漢能做到嗎？」

好香！好像媽媽的味道。男孩伏在女孩的懷裏，貪婪地吸取着那似乎和媽媽身上相同的空氣。

男孩被那氣味所迷惑，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把臉上的鼻涕和眼淚擦乾淨，咱們對着你媽媽笑一笑好嗎？」女孩拿出一條手帕，在他臉上輕輕地擦拭。

男孩愣愣地看着她臉上的笑容，突然說：「媽媽很久都沒有笑過了。」

「那你對你媽媽笑一笑，看到你笑，你媽媽就會笑的。」

「真的嗎？」

「嗯，快！」

男孩端端正正地站到媽媽的墓碑前，大聲說：「媽媽，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哭。從爸爸走後，妳一次都沒笑過，我應該讓妳笑的。」接着，他咧開嘴，然後努力地把嘴咧到最大，「媽媽，妳看到了嗎？我以後會一直笑的，妳也要笑哦！妳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那悲涼稚嫩的聲音讓兩個女孩為之動容。

「好了，你媽媽已經知道了。」女孩拉住他的手。「記住，以即使痛苦也要笑着生活，記住啊！」

男孩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家裏的人呢？」另一個女孩問道。

男孩搖頭。

「家裏沒別的人了？」女孩驚訝道。

「沒有了。」男孩擺弄着女孩的手帕，突然說：「姐姐妳帶我走好不好？」

兩個女孩同時一愣。

「寶貝啊！寶貝啊！」一個年輕時髦的女子沖了過來，一把抱住男孩，不停地叫道：「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知道媽媽有多着急嗎？」

「媽媽？」兩個女孩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男孩從女子的懷裏掙脫出來，大聲說：「妳才不是我媽媽，妳這個壞女人！」

「胡說什麼？」一個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已站在男孩的面前，他高高揚起了手。

「別這樣，看孩子哭得臉這麼臟，已經一天了，他肯定餓了、累了。」女子抓住他的手勸道。

接着，她轉過身來，微笑着說：「剛才謝謝妳們照顧我兒子，真是兩個好孩子，謝謝了！」

「哦，不客氣！」女孩愣愣地還禮。

「老李。」中年男子叫道。

一個男子應聲走來，抱起男孩。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們走！不要！」男孩不停地掙扎，他向女孩揮舞着手臂，掌心裏握着她的手帕。「姐姐，救救我！姐姐、姐姐、姐姐……」

女孩看着他們漸漸走遠，突然大聲喊道：「不要哭！記住你剛才對你媽媽說的話，要永遠微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