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來剛剛發生的一切,對她而言只是酒後亂性,原來這些年他期待的答案,他想聽的答案,一直都是她說出后侮兩字。
但沒有,她不後悔。
即使他們做過愛,但她仍沒改變想法。
雷猛走到了他們方才纏綿過的桌旁,粗實的手指緩緩地撫過那桌面,他的腦海中開始充斥着她的身影、她的身影……
霓霓,你不后侮,但我好後悔……
他合起眼他轉身離去分手的那一天,那種痛又回到他的心上,他的第一片嘴唇又再一次的傷了他。
霓霓,我想要的不只是性,我們之間不該只有性……
我想要做你的男人,而你成為我的女人。
該死,他怎熊這樣想,他和她之間不過是一場遊戲不是嗎?
還是他是想藉由那個賭約,找個藉口給自己理由接近她,好來填補自己心口多年來的缺?
他的心一直無法放下,而他身體的空虛,只有當深深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才滿足。
可是……她想的跟他不一樣。
不一樣……
蘇春霓回到餐廳看見姜東嶽坐在吧枱旁,她的內心湧起一股複雜感受。
「東嶽,你等很久了。」她坐到他的旁邊,也點了一杯琴酒。
「春霓,你知道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從高中時期他就喜歡她到現在,最近半年她終於對他的等待有所回應,他真的很開心。
「你不要等我了。東嶽,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剛剛我跟雷猛在一起。」這個人一直存在他們之間,這是他們彼此都知道的事情。
「春霓,你很殘忍。」
「我覺得我隱瞞你才是真的殘忍,東嶽,你應該懂得我的心。」
「我懂,他是你的初戀,但……我以為你努力了八年,應該早就能夠忘記他的。」
「我也一直以為自己能夠忘記,但他送給我的分手禮物,卻無時不刻提醒我他的存在。」
蘇春霓從衣領內挑出了那一條繫着黑色鈕扣的項鏈,她的手指摸着那因歲月流逝而粗糙的扣子表面。
「你對我很不公平,你知道嗎?我也等你八年,在我心裏由始至終都只有你一人。」
「東嶽,那通電話——」
「那是一個對我有意思的客戶,她假冒我的名義傳那封簡訊,春霓,你要相信我。」
「東嶽,我相不相信你都不重要了,我們分手吧!」她真的曾經嘗試着努力過,但事實證明徒勞無功。
「春霓,我不同意,這些年一直都是我陪伴在你身邊,沒道理我會輸給他!」
「你知道……他一直住在我的心裏,而他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不管在哪,我想到的都會是他。」
「春霓,我真的很嫉妒他,既然如此,這些年究竟你在等待什麼?你不僅對我不公平,你對你自己也不公平。」
「是我的不安,讓我空等待,是我的自私,辜負了你,東嶽,我真的虧欠你很多對不對?」
「那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春霓,你也虧欠你自己很多。」
「我能怎樣補償你?」
他的手覆上她的,然後他攤開她的掌心在上面寫下三個字,那三個字是:我愛你。
這三個字也是她在等待猛會先對她說的三個字。
「東嶽,我很早以前就告訴過你不要等我。」
「春霓,你可以拒絕我,但你不能阻止我等你。」
她看着他堅持的臉龐,內心湧現一股對他的無力感。
「東嶽,我們改天再談,我累了,我先上樓休息了。」
她住的地方就在餐廳的頂樓,她將這些年的積蓄都投注在這家餐廳上,所以她是以這間餐廳為家的。
她打開房門,映入她的眼帘里的是,四面牆都是一張張爽朗大男孩的照片,穿着高中制服、穿着無袖的運動短衫,還有穿着學士服,休閑衣、西裝,他各式各樣的照片她都有留下。
這房間是她個人的私密空間,沒有人進來過,就算東嶽幾次想上來,她也不許。這房間有着她青春甜蜜情事,那時不只其他女生會拿相機偷拍他,連她也會。她看着滿面牆都是他的照片,內心不由得微微揪痛。明明是她先提議要分手的,但她卻反覆的在每一個追求過她的人,拿他們和他比較。
明明就應該很容易忘記他的,因為是她先甩掉他的,但她卻忍不住蒐集他的照片,然後嫉妒在他身旁每一個出現的女人。
因為初戀總是最難忘情嗎?明知道他們分開后,他的身邊會有其他女人,但她對他不能志情。她架設劈腿男的網站,開這家餐廳都是因為他。她想吸引他注意。
蘇春霓,你真的很不爭氣,他問你后不後悔先甩掉他時,你就告訴他,你內心的真實想法就好。
她後悔了。
那一天之後,她就後悔了。
但是全校都知道,她把他甩掉,所以她拉不下臉要求複合,但是他……他也連一句要複合的話都沒說。
所以原本只是一句負氣的話,但是成真了。
每一次想到那一句我要先甩掉你。
她就很後悔!
她後悔得要命!
她心痛得要命!
但在他的面前她不能示弱,那個男人條件那麼優,而且身旁不乏桃花,她怎能確定他是真心的?
他也許只是心血來潮問她一下,也許是因為沒有女人曾甩過他,也許她對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她想太多,對他。
但,她怎能不想?
初戀,她這一輩子第一次獻出她的真心,她唯一一次以為自己可以愛上別人。
可是她等待太久。
她會答應姜東嶽的追求是想證明自己可以做到,不需要再折磨自己另一個八年,但是……再看到這張令她心動的臉龐,她才發覺自己辦不到。
在她胸前的這顆鈕扣一直在提醒她自己,對他的思念有多深。
她對他的思念,就像烙貼在她胸口的這顆鈕扣,存在的事實無法否認。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的,明明這些年她不斷告訴自己要看開,但是……她無法控制自己。她想要他的擁抱,想要他的吻,表面的無所謂,不過是想掩飾自己的有所謂。她是想要他弄得她有多疼,才能夠忘記他。但這種疼痛,卻反而加深她的愛。她早該知道他就如罌粟,帶着致命的毒,令人一吸上癮,無法戒除,這種如罌粟般帶着無法抗拒的吸引力早就深深種在她的心海里。
他是她拔除不了,最韌的愛。
他是她忘陵不了,最痛的傷。
她讓自己的臉貼在那些相片上,她的手指劃過那一張他背靠在木棉樹下小睡的照片。
是因為太喜歡、太在乎,所以才會失去嗎?
她怎會跟她的母親一樣,成了等待愛情的女人。
蘇春霓穿着雷猛黑色襯衫離開的事令雷猛的好友們沸沸揚揚地談了幾天,他們都在猜測那一天休息室發生什麼事,只是不管怎麼逼問雷猛,雷猛都不說,他只是做了件怪異的事,他把休息室的那一張長桌搬回家了。
他們都很納悶雷猛將那一張長桌搬回家做什麼?
葉風開口對他說:「猛,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把休息室的長桌搬回家裏,還放在你的卧室里是為了什麼?」
「我覺得……那長桌和我的房間設計還滿搭的。」總不能跟人家講他想念和霓霓在那張長桌上做愛的滋味吧!
蕭拓、葉風、左虎、冷冽他們四人都不表贊同的搖頭,根本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我是找你們來陪我喝酒的,不是找你們來聊桌子的。」雷猛拒絕繼續往下這個話題。
他們也識相不再追問他這個問題。雷猛喝下一杯酒,腦海中又想起她所說的話。「猛,我們只是酒後亂性,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真的只是酒後亂性嗎?他對她只是一個她剛好想亂的對象,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嗎?該死的,為什麼他竟是這麼的在意,在意到每晚想到她,他的身體就為之疼痛。
我想要知道你可以讓我多痛。
結果卻是她讓他的身體因為渴望她而發疼。
事後不是男人應該抽煙當作無所謂的嗎?為什麼反倒是他的霓霓對他說:「猛,找們都是成年人,這種男歡女愛的事很平常,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讀書的記憶力不是不好嗎?為什麼她所講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這麼清楚?霓霓,你現在在想什麼?也會想起我帶給你的快感嗎?
蕭拓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對大家說道:「我們四人可以回家打包行李,準備出國了。」
「怎麼說?」左虎問道。
「猛的表情就一副陷入戀愛中,跳不出來的神情。」
雷猛回過神來問了句:「你說什麼?」
「說你正在戀愛中。」
「你說什麼?我不過跟我的第一片嘴唇重逢,談什麼正在戀愛中。」
「猛,你這是不打自招,我可沒指名是誰哦!」
雷猛陽剛的臉龐掠過一抹赧紅。
左虎像發現天大秘密的驚呼,「你們有看過猛臉紅過嗎?」
葉風附和道:「沒有,就算他很愛露的在泳池旁脫到只剩一條泳褲也沒看過他臉紅。」
蕭拓忍不住笑言道:「在泳池不脫到只剩一條泳褲,那是要剩下什麼。」
冷冽補充道:「猛會在做熱身運動時,故意展露他的胸大肌、三角肌、背闊肌、臀大肌和股四頭肌。很難想像會有女人抗拒的了你的魅力,告訴我們,你的第一片嘴唇,還沒有先愛上你嗎?」
被他們這樣調侃,他的臉色越發難看。
左虎還是好奇的問:「那一天你們上樓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從那一天之後,有時他們會看到雷猛發愣,這種獃獃的表情是他們前所未見的。
「沒事。」
「有事,也不跟我們說,說不定我們能提供給你一些幫助。」
雷猛有話就直言,他乾脆的問道:「怎麼樣可以確定做愛的另一方有得到高潮?」
他的話語一落,大家齊聲,長「哦」了一聲。
蕭拓瀟洒的說:「直接問,你高潮了嗎?」
左虎思索一下說:「直接做,沒有高潮就再來一遍。」
葉風建議:「直接看,看她的臉有沒有高潮來了這四個字。」
冷冽一副瞭然的神情說:「直接聽,女人的聲音藏不住秘密。」
他們有回答等於沒有回答,雷猛想到蘇春霓那一天事後的反應,就是因為她是第一次,他沒有讓她得到高潮,所以事後她才會對他那樣說。
她不該怪他的,誰要他是個沒有經驗的處男,如果再一次給他機會表現,他應該不會讓他的霓霓失望的。
只是他現在真的、真的很想見她。
「我出去一下。」
「猛,你要去哪裏?」
「我去辦件重要的事。」
雷猛說完,就往外衝出去。
左虎搖了搖頭說:「是猛找我們來喝酒的,可是又把我們丟下。」
蕭拓開口道:「他這幾天的表現就像欲求不滿快要慾火焚身的欲男,我們就不要跟他計較了。」
冷冽嘆氣的說:「他的命中剋星第一片嘴唇又出現了,我看猛的日子難過了。」
葉風長嘆一口氣:「還記得高中時,他為了她茶不思、飯不想,整整瘦了十公斤,這一回猛千萬不要再因為她而暴瘦,因為他可是我們猛男俱樂部的招牌。」
「唉——」
眾人齊聲長嘆,因為他們都知道雷猛不管對工作還是愛情,都是那種奮不顧身、全然投入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