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幾日以來,日子真是平靜的可以,紅花自那兩次遇襲后,便沒再看見那個狙擊者了,難道說,那個殺害杜家六個新娘的兇手,已經罷手了嗎?紅花不解的想着。
此時,她猛地望見窗外有個蒙面客正朝着她招手,紅花忙不迭的追了出去,只見那蒙面客一躍,上了屋頂,身手硬是了得,兩、三下就翻出了杜家那高聳的圍牆。
紅花是拼了全力的才翻出了圍牆,依她這種身手,要追兇手,只怕是她追出來時,兇手已不見人影了;可眼前這蒙面客,卻是好整以暇的在等她,望見她躍下了牆,才領着她離開那詭異的杜家莊。
他們來到了一處幽靜的涼亭,此時夜半月明,沒有人煙的,蒙面客拉下了黑頭巾,露出了臉來。
紅花驚奇的叫道:“元大人?”
元意凡微微一笑問着:“紅花,你還好吧?”
“都一個月了,怎麼你現在才來?”紅花不免有些埋怨道。
“對不起,因臨時被知府大人招回去查一件案子,費了不少時間,總算找到失蹤的吏部大人千金。”元意凡說著。
“找吏部大人的千金也需要你們出手嗎?”紅花疑問着。
“這千金被換了臉,所以花了很多時間才找着,這事說來話長,且不提了。這些天,我十分擔心你,還好你沒事。在杜家莊,你有發現可疑的人嗎?還是遭遇過什麼?”
“杜家莊的一切皆十分的奇怪,白天與晚上,幾乎都非常的安靜,縱然有奴僕百人,但到了晚上之後,即使有什麼動靜,也沒有半個奴僕會出來查看。你說,這杜家莊裏,不是十分詭譎”
元意凡皺起了眉頭,“是很奇怪沒錯。”
“還有,杜家少爺,他並沒有如外界所說的那樣,已病得快死了,他的病全是裝的。”紅花皺着眉說。
元意凡倒沒有意外的驚奇,反而說:“果然沒錯,我早就猜想到他是最有嫌疑殺害那六個新娘的人了。”
紅花卻立時反應道:“不會的,他絕不會是殺人兇手。”
見紅花說得如此快速又肯定,元意凡不禁略有深意的望着她,“你何以如此確定,杜懷仁不是殺人殺手?”
紅花頓了頓:“這……他沒有理由殺害自己的新娘啊?”
“如果說,他的心裏有病呢?一個長期卧病在床的男人,或許是有什麼隱疾。得不到新娘的人,就乾脆殺了她。”
“他的病是裝的,不是真的生病。而且,你說有什麼隱疾會令他想去殺害他的新娘呢?”紅花急急的問。
元意凡倒有些不知該怎麼開口,“隱疾……就是……那個……”
“那個?什麼?”紅花聚精會神的注視着元意凡。
“唔……就是不能人道,因而心理失常。”元意凡強迫自己正色的說。
“人道?”紅花大聲的說,雙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元意凡。
元意凡表情十分的不自在,“小聲點,你不會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吧?”
紅花搖了搖頭:“這種病很嚴重嗎?”
元意凡竟意外的紅了臉,“這……對男性而言……是很嚴重的……你怎會不知道呢?你不是江湖女子嗎?歷練應不少才是啊!”
“對不起,我爹沒教過我這些事。”紅花愧疚的說。
“這……你不需要道歉的,是我不好,你一個黃花閨女,我竟要你去做這種事。這……紅花,杜懷仁有對你無禮嗎?”元意凡此時開始有些自責自己,竟沒再對紅花多些了解。
紅花猛然想到她和杜懷仁初見面時,杜懷仁為了救她,把她扔下水,又撕裂她的衣服,怕火燒了她時的場面,不禁羞紅了臉,她慌忙搖頭說:“沒有,他老是卧病在床,我連見他一面都非常困難。”
這事,絕不能再讓別人知道了,有礙名譽,紅花想着。
“他沒有碰過你?”元意凡擔心的望着她。
“沒有……他罵我醜女,叫我走,他根本就不想再見到我。”紅花忍住心裏難過的說。
元意凡定定的望着紅花,“他叫你醜女?還要你走?”
紅花強笑着,“是呀!你知道嗎?服伺他的丫環都比我美麗,難怪他會不想看見我。”
“是這樣嗎?”元意凡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測了。
“元大人,我想,殺害那六個新娘的一定另有他人。或許大人你不知道,杜懷仁還有個妹妹叫杜懷笙,據說她有戀兄情結,所以對杜家過門的新娘都不懷好意,甚至詛咒人死呢!”紅花心裏直覺着杜懷笙有殺人的嫌疑。
“杜懷笙?我聽說過她,可卻沒見過她。但,以她一介弱女子,要殺人,恐怕也不是件易事……”
紅花一想,點了點頭,“元大人說的是,杜懷笙是嘴巴惡毒了點,可身子嬌小,看來也不諳武功才是。”
元意凡此時望着紅花道:“紅花,此事非常危險,你恐有喪命之虞。但如果要找出殺害那六位新娘的兇手,只有從杜懷仁的身上着手了。”
“從杜懷仁身上着手?”紅花不解的問。
“是的,你盡量去接近杜懷仁,據你所說,你連見杜懷仁一面,都非常困難,而且……杜懷仁似乎也不太想見你。如此一來,兇手或許是覺得你沒有威脅性,而沒動手,也或許是杜懷仁對你沒興趣,而沒起殺機,請容許我這麼說,紅花,你應去引誘杜懷仁才行。”元意凡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這才開口說道。
“引誘杜懷仁?”紅花大驚失色。
“紅花,你大可放心,我會在暗中保護你的,這是求救信號。”元意凡將一枚紅色彈丸遞給紅花。
“求救信號?”紅花手中握着那枚紅色彈丸。
“你有危急時,把紅色彈丸往空中一拋,它會炸成紅色的火花,那時,我就會知道你在哪裏,會儘速趕來。”
“真的嗎?萬一,你又被知府大人招去辦案呢?”紅花非常懷疑的望着元意凡。
元意凡笑了,使他剛毅的臉,看來柔和許多,“你放心吧!就算我不在,武甚涼也會來的,我和他是不分彼此的,而且,想破這案的,也不只我們兩個,一些江湖上的好友也會來幫助你的。所以,只要你拋出求救信號,就什麼也不需要擔心了。”
紅花收起了紅色彈丸,仍皺着眉說:“我是不怕死啦!可是……要我去引誘杜懷仁,這恐怕是件難事。我又不是美人,也沒什麼才能,只怕杜懷仁更厭惡我。”
元意凡望着紅花微微笑着,“紅花,你可能不覺自己身上有股特殊的氣息吧!那氣息,很令男人心動的,你別把自己貶得一文不直了。”
“我這模樣會令男人心動?元大人說笑了。”紅花失笑道。
“至少……我心動了呀!”元意凡望着她。
紅花愣了愣,隨即大笑着,“謝謝元大人安慰我,我雖知自己能力不足,但卻會儘力而為,希望杜懷仁別因此而病得更重。”
“紅花,我之前說會照顧你和你爹一輩子,是真心的。”元意凡定定的注視着紅花。
紅花望着他認真的眼,她從第一眼見到元意凡,就知道他是個說到做到的君子,這才會答應他的請求啊!
“元大人,我很感謝你,不過,我該回去了,天彷彿快亮了。”紅花仰望着那逐漸魚肚白的天空。
“你千萬小心。”元意凡囑咐道。
紅花突想到什麼似的又說:“元大人,我想到了還有個可疑的人物。”
“誰?”元意凡馬上問道。
“杜老爺以前的紅粉知己名叫呂晦心。據說,她曾詛咒杜老爺會絕子絕孫,我在猜想,杜家新娘的死,或許也跟她的報復有關。”
“呂晦心?好,我會去查查這個人的。”元意凡點頭道。
“那我走了。”紅花轉身,快步的離開涼亭,她得在天未亮之前回到杜家莊才行。
紅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翻進杜家莊那高聳的圍牆,此時天色未明,紅花在胡亂奔走之間,竟失去了方向。
“糟糕,朝雲院呢?怎麼找了半天都找不到,這天都快亮了,夜兒也快要來喚我梳洗了呀!怎麼辦才好……”紅花心急的四下亂亂跑,這杜家莊真是大得像個迷宮似的。
此時,紅花竟看見了有人提着燈籠在走廊上徐步慢行,天色暗,也看不清是何人,但紅花心下決定硬着頭皮的要前去問路了,就在這時,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你跑來跑去做什麼?”
紅花嚇了一大跳,怎可能有人接近她她會不知道,她的感覺一向是最靈敏的呀!“你……怪婆婆?”紅花一轉頭,竟看見了那位在玉祠堂遇見的怪婆婆,她正好提着燈籠,紅花轉往剛才看見燈籠的方向望去,哪還有人影在!
這怪婆婆的身手,真是高不可測,令紅花佩服。
“你叫我什麼?怪婆婆?”怪婆婆把燈籠舉高了,照在自己的臉邊,那青白的臉色,可怕的嚇人。
“對……不起……我一時失言了……”紅花忙開口道。
怪婆婆卻笑了,還露出幾顆牙齒呢!“怪婆婆呀?好聽,好聽。第一次有人膽敢這麼稱呼我。”
真是位怪婆婆呀……紅花勉強的笑着:“婆婆,你這麼晚還散步啊?”
“不晚,不晚,天都快亮了,我是早起呢!你呢?你在這裏做什麼?”怪婆婆笑嘻嘻的問着。
紅花滿臉心虛的笑着,“我也是呀!我睡不着,出來走走,可這一走,卻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原來如此呀!婆婆我剛進杜家大門時,也和你一個德行,是個路痴呢!”怪婆婆呵呵的望着紅花笑。
路痴?是杜家莊太大了,不能怪她路痴。紅花不平的想着,又問:“請問婆婆知道朝雲院怎麼回去嗎?”
“問我你就問對人了,你瞧,只要翻過那兩、三個屋頂,就可以回去朝雲院了。”怪婆婆往屋頂上一指。
紅花抬頭望向高高的屋頂,老天!翻過這兩、三個屋頂,還得費許多力氣呢!不過,還是得謝謝怪婆婆指路才是,紅花笑着說:“謝謝婆婆指點……”
可,眼前哪還有怪婆婆的身影呢?她像一縷輕煙似的消失了!紅花驚訝的不能言語,回過神才想起得快點回朝雲院才行,一縱身,躍上了屋頂。
想不到,她一躍上屋頂,竟踩到個人了,嚇得她差點滾落屋頂,隨即一把被那個人給揪住,提了上來。
紅花驚嚇的結巴起來,“你……你……你怎會在這裏?”
杜懷仁一臉的寒霜,扶紅花坐穩后,還瞪視着她,“你又跑出來做什麼?還大膽的踩本少爺的手?”
杜懷仁將衣袖一掀,白皙的手臂上出現了鞋印子般的瘀青,紅花愧疚的望着他手上的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疼吧?”
“幫我揉揉。”杜懷仁仍瞪視着她,並把手舉在她面前。
紅花委屈的幫他輕揉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誰知道你半夜會躺在屋頂上呢!”
都怪那個怪婆婆。等一下,怪婆婆是不是知道杜懷仁在這上頭,而故意要她上來的?這……不得而知。
“我只有半夜能出來走走,你卻三番兩次的來打擾我!”杜懷仁不客氣的說。
“誰教你要裝病呢?不裝病不就沒事了。”紅花皺着眉說。
“你懂什麼?一個自小體弱多病的人,就算成年後告訴大家自己病已好了,卻沒人相信的痛苦,你能了解嗎?”
紅花望着他白玉似的臉,似乎有些同情起他來了,“你的家人,不相信你沒病?”
“他們只相信我病得很重,快死了。所以得成天躺在床上,吃藥喝補的。”
杜懷仁面無表情的說。
“有這種事?可是……你的臉色這麼糟,很難相信你是沒病的呀!”紅花據實的說。
“可你相信我沒病啊!”杜懷仁直勾勾地望着她。
紅花望着他俊美的臉,立即紅着臉,停下了輕揉的動作,“或……或許你有隱疾,外……外表看不出來。”
紅花想起元意凡說的話,說杜懷仁可能有隱疾,所以心態不太正常。
“隱疾?什麼隱疾?”杜懷仁疑惑的望着紅花。
紅花想了想,將元意凡說的話給說了出來,“例如……不能人道呀!”
杜懷仁揚了揚眉,直望着紅花,“原來……你腦子想的是這種事啊?”
“是呀!難道……這是真的?”紅花同情的望着杜懷仁。
杜懷仁靜默的望着紅花,不發一語。紅花見他靜默,就當他是默認了,“我知道,得了這種病,你很痛苦……”
“是誰告訴你這種事的啊?”杜懷仁皺着眉問。
紅花一驚,忙說:“聽……聽說的啊!”
“聽誰說的?杜家的家僕不會說這種事!”杜懷仁質問着。
總不能是元意凡說的吧……紅花馬上又回答說:“其實……是我自己猜測的……對……是我自己猜測的。”
杜懷仁盯着她,“你,長成這樣,教我怎麼對你有興趣?不過,你會如此猜測,也情有可原,你是自卑吧?”
“什麼?我才不自卑呢!尤其在你面前,我可是行事光明磊落,不做偷雞摸狗之事的人呀!”紅花不平的說。
“或者……你是想引誘我?”杜懷仁支着下巴斜凝着紅花。
紅花想起了元意凡交代她的事,要她引誘杜懷仁……這下,她還沒做,就被杜懷仁給看穿了。
“引誘你……怎麼可能……”紅花不自在的紅着臉說。
“也對,就憑你,只怕沒半個男人會上鉤吧!”杜懷仁不懷好意的笑着說。
“你……”紅花真是氣到七竅生煙。
“天快亮了,我得回去生病了。你快走吧!免得礙眼。”杜懷仁說完,人也飛快的離去,動作利落、身手不凡!
“礙……礙眼?”紅花氣憤極了,杜懷仁竟說她礙眼!這教她要怎麼引誘他呢?紅花心情真是十分沮喪!
“少夫人,少爺怕吵,請你別再來打擾少爺了。”何嬤嬤一早就堵在松竹園的門口,不讓紅花進去。
“我知道少爺體弱,所以才想端些補品給少爺進補啊!這是我為人妻的一點心意,何嬤嬤就再通融一次,讓我進去探望少爺吧!”紅花暗自嘆了口氣,經過這幾天的左思右想,她實在是想不出引誘杜懷仁的辦法。
她想着,依她這瘦弱的模樣,既然一點也引不起人家的興趣,只好採取日久生情這一步了。可就連這一步要踏出也困難重重,這個何嬤嬤就是個大阻礙阿!
“少爺的事不煩少夫人費心,他所吃的喝的,全由水煙一手包辦,由水煙伺候少爺,少夫人大可放心。”
“我知道水煙伺候少爺伺候的非常好,可我不過是想見見少爺,不知這幾日來,他可否安好?”紅花求救的眼神飄向水煙,水煙會意的微笑着。
“何嬤嬤,少夫人來探望少爺也是理所當然的呀!就讓少夫人見見少爺吧!”水煙柔柔的說著。
“不行,上次讓少夫人進松竹園后,少爺的身體就更加不舒服了,一整天什麼也不吃,所以,這次不能再通融了,少爺可是杜家唯一的命根子呀!”何嬤嬤堅決道。
“何嬤嬤,少夫人不能見少爺嗎?”杜夫人此時乍然出現在松竹園,令在場的每個人都極為吃驚。
何嬤嬤更是有些驚懼,她難得看見杜夫人如此嚴厲的臉,“夫……夫人,您不是身體微恙,不能下床走動嗎?”
杜夫人挽着紅花的手,令她受寵若驚,“多虧紅花的福,她一進杜家的門后,我的身體就好多了。”
紅花只能傻傻地笑着,想不到她也有成為福星的一天耶!“娘,是您自己的福氣好才是。”
杜夫人微笑着,“好孩子,咱們一起去看懷仁吧!”
“可是……”紅花望了何嬤嬤一眼。
杜夫人威嚴的說:“今後少夫人要去探望少爺,不準任何人攔着她。
何嬤嬤趕忙低頭道:“是的,夫人。”
在杜夫人和紅花走入松竹園之時,何嬤嬤露出了怨恨的眼光,她不明白何以杜夫人會如此喜歡那個窮丫頭?
“水煙,跟着去吧!”何嬤嬤拉着水煙追上了杜夫人和紅花。
杜夫人一進門,便看見杜懷仁倚在窗旁,忙大驚失色道:“懷仁,你怎麼下床了?快,快到床上躺着。”
杜懷仁略側着頭,望着他們一行四個人,不禁皺起了眉頭,“娘,我很好,想晒晒太陽而己。”
“這怎麼成呢?你身子這麼弱,該好好休息才是。極叔,你怎會讓少爺下床了呢?”杜夫人滿臉的責怪。
“我馬上扶少爺上床休息去。”極叔忙小心的扶着杜懷仁上床躺好。
杜懷仁白皙的臉上有着深深的無奈,紅花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她小心的說:“娘,懷仁下來多走走,對身體也有好處啊!”
不料杜夫人卻嚴厲的怒聲道,“不行,懷仁身子這麼弱,怎可下床呢?萬一不小心跌倒傷了身子,那怎麼辦?他可是杜家唯一的血脈,我唯一的希望啊!他要出了一點差錯,教我怎麼活下去?”
紅花着實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望着杜懷仁那淡漠的臉,頓時對他有些同情起來了。明明是好好的一個人,卻因被過度保護而失去了自由,他正被愛牢牢的束縛住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白天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是生病的,因為他已被冠上了“永久病人”的封號了。
“來,快把補品端上來給少爺喝。”杜夫人下令道。
“是。”水煙忙將那一碗黑漆漆又苦味重的東西端了上來。
“紅花,來,你伺候懷仁喝吧!你們夫妻倆也該好好相處一起才是。”杜夫人忙拉着紅花上前。
紅花接過那碗又苦又濃的黑色湯汁,睜睜的望着杜懷仁,只見他一臉的面無表情,紅花只好坐在他身邊,一副愧疚的說:“我……我喂你吃補品了……”
杜懷仁望了她一眼,看不出有什麼意思,只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那碗苦澀的愛心補品。
杜夫人見狀,這才放心的微笑着,“今後,都由紅花來服伺少爺吧!紅花,你可得小心些,別讓懷仁受涼了。”
“我會小心的,娘。”紅花微笑頜首的。
“那麼,咱們都出去吧!讓他們夫妻倆好好的說說話。”杜夫人將一些人,全叫出了屋子,只留他們兩人在內。
紅花望着杜懷仁說:“原來,你裝病真是不得已的呀!”
杜懷仁盯着她,冷冷的問:“你又來做什麼?”
見杜懷仁一臉冷漠,紅花原本同情他的心,一下子全不見了,她邪邪的笑着,“我來給少爺進補,送補品啊!少爺身子弱,該多吃點,來,再多喝些。”
紅花又餵了一大口進杜懷仁的嘴,接着又笑嘻嘻的問:“人家說,良藥苦口,這補藥想必是又苦又澀吧?”
杜懷仁望着她,嘴邊忽然出現一抹笑,“我身子弱,你看來也不強壯,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呢!我看,你更應該補一補才是。”
杜懷仁說罷,一把搶過紅花手上的葯汁,自己喝了一大口,在紅花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前,就已按住她的頭,將他口中的補藥全喂進紅花的嘴中了。
紅花一反應過來,隨即掙扎着,但已喝下不少苦澀的補藥了,“你……你做什麼!”紅花漲紅了臉,伸手忙抹去嘴角流出的苦澀葯汁,也慌忙的推開了杜懷仁。
“給你進補啊!”杜懷仁將葯碗塞進紅花抖着的手中。
紅花一個拿不穩葯碗,整個摔碎在地上,聞聲,何嬤嬤和水煙奔了進來,何嬤嬤望着地上的碎碗片,責怪的問:“你怎麼把葯汁全灑在地上呢?”
紅花漲紅着臉,指着杜懷仁說:“他……他欺負我。”
何嬤嬤望着躺在床上,一臉淡漠又臉色蒼白的杜懷仁,不禁又責怪起紅花來了,“少爺會欺負你?少夫人,少爺身子這麼弱,哪有力氣來欺負你呢?”
“可是他把葯汁……把葯汁……”紅花的臉更紅了,她怎能把杜懷仁剛才對她做的事說出來呢?她的唇,可是第一次給男人碰着,而且,還碰那麼久,讓她的心怦怦跳。
“把葯汁怎麼了?你不會是想說少爺自己把葯汁打翻的吧?剛才我們出去時,葯汁可是端在你手上的呀!”何嬤嬤皺起了眉頭。
“我……”紅花望着杜懷仁,看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算了,真不明白夫人為何要你來伺候少爺,瞧你,喂個葯也喂不好,要是水煙,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何嬤嬤吩咐着水煙收拾地上的殘局。
“何嬤嬤,你就別再怪少夫人了,畢竟她今天可是第一次伺候少爺呀!久了,就會順手了。”水煙柔柔的說著。
何嬤嬤搖頭又嘆氣的,“走吧!再去給少爺熬碗葯來。”
說著,何嬤嬤和水煙便走了出去。他們一走,紅花又望向杜懷仁,只見他仍在笑着,紅花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你很得意,就算我說破了嘴,也沒人會相信我說的話。”紅花站得離他遠遠的。
杜懷仁假裝嘆了口氣,“我身子弱啊!”
紅花只能氣悶在心裏頭,她轉過身說:“我要走了。”
杜懷仁在她身後又說著:“你別再來了,我不想見到你,明白了嗎?”
紅花站在門口,回頭又朝他一笑,“你不想見到我?那可不行,娘可是囑咐我要伺候你,免得你受涼呢!”紅花說完,得意的笑着出門,杜懷仁愈不想見她,她就愈要讓他見到她,氣死他算了,紅花忿忿的想着。
另一方面,她不自主的捂着唇,剛才杜懷仁那不懷好意的舉動,竟擾亂了她整個心。那柔軟的觸感,還留在她的唇上,教紅花愈想臉就愈紅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紅花每天都會到松竹園報到,可杜懷仁卻老是一副愛理不睬的對她,令紅花倍感挫折。
紅花蹲在松竹園的廚房,辛苦的熬着葯汁,她已花了兩個多時辰在這悶熱的廚房熬藥了。這全是何嬤嬤交代的,她說,熬藥要用小火慢慢熬,而且至少要熬三個時辰以上,所以紅花一大早就被叫來廚房熬藥了。
水煙走了進來,有些不忍的望着滿頭大汗的紅花,“少夫人,讓我來吧!你去陪少爺說說話。”
紅花擦着滿頭的大汗微笑說:“沒關係的,再過一個時辰這葯就熬好了。”
水煙柔柔的笑着,“少夫人,真難為你了。”
紅花煽着小火,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她望向水煙,不經意說道:“水煙,這真是奇怪,你伺候少爺這麼些年了,怎杜家娶媳婦沖喜之時,沒想到要娶你進門呢?你是如此的美麗又柔順啊!”
水煙的臉立時嫣紅着,看來嬌羞可人,“少夫人,你說到哪兒去了,我只是個下人,配不上少爺的。”
“怎會呢?我的出身也不高啊!只是個江湖賣藝的,比起水煙你,那還差多了呢!”紅花老實的說。
“少夫人快別這麼說了。”水煙忙低下頭。
“她說得可一點也沒錯,她真是配不上大哥。”杜懷笙不知何時已來到松竹園,此時大步的走進了廚房。
“小姐……”水煙打了聲招呼之後,忙走出了廚房。
紅花捅着小火,另一方面瞄了杜懷笙一眼,“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是來要大哥教我讀書寫字的,順便來看看你這位醜媳婦。”杜懷笙滿臉的不懷好意。
紅花不理會她的嘲諷,只是問道:“你大哥常教你讀書寫字嗎?
“是呀!從我進杜家大門那天,就只有大哥對我最好,他不光教我讀書寫字,還教我琴棋書畫呢?”
“是這樣的嗎?他不是……身子虛弱得很?”紅花問着。
“大哥的身體好得很呢!自從十年前,極叔踏進杜家開始照顧大哥后,大哥的身子就逐漸好了,這全是極叔的功勞,他懂得許多養生的秘方,而且十八般武藝都精通,我和大哥的武功,也全是他教的。”
“你也會武功?”聽杜懷笙這一席話,令紅花十分吃驚,雖然她早知司徒無極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我會的事,可不少唷!”杜懷笙笑得非常詭異。
“也包括損人嗎?”紅花挑着眉微笑。
杜懷笙止住了笑,瞪着紅花:“你以為你是什麼人,這樣對我說話。”
“我不是什麼人,在杜家,你好像該叫我聲大嫂對吧?”
“大嫂?你根本就配不上大哥,竟敢擅自稱自己為大嫂?別笑死人了!”杜懷笙看來十分生氣。
紅花皺着眉望她,“外傳你有戀兄情結,莫非是真的?”
“沒錯,這世上我就只愛大哥一個,大哥也說過他喜歡我,否則,怎會他身子好好的,新娘進了門卻不去拜堂呢?這全是因為我和大哥彼此相愛呀!”杜懷笙十分激動的說。
紅花差點站不住腳,“這……你們是兄妹呀……”
“就因為是兄妹不能結合,所以,進杜家的新娘都得死!”杜懷笙陰冷的望着紅花。
“你……莫非,那六個新娘的死,全跟你有關?”
杜懷笙笑了起來,那模樣十分恐怖,“你說呢?我真是想不透,你怎還活到這個時候呢?或許是今天晚上吧……亦或明天,你就死了?”
“你……”紅花有些恐懼的望着杜懷笙。
“怕了吧?怕了的話,就快逃呀!”杜懷笙冷笑着。
紅花告訴自己要鎮靜,“我燕紅花是不可能會逃的,你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
杜懷笙冷冷的望着紅花,“你究竟為什麼硬要待在杜家莊?你明知道大哥根本不會去愛上你這又干又扁的醜丫頭的。”
“我也沒指望他會愛上我。可我有骨氣,你們愈想我走,我就偏不走。”紅花站穩了身子,滿臉堅決。
杜懷笙忽然走近了紅花的身旁,“你也知道大哥是沒病的吧?”
紅花見她忽然如此一問,不禁愣了愣說:“我是知道。”
“那麼,你知不知道大娘為何如此保護大哥呢?”
“她只有杜懷仁這麼一個兒子,當然保護得緊了。”
杜懷笙搖了搖頭,“大娘寵愛大哥,已到了病態的程度了,就如大哥已是正常人了,大娘卻仍把他當成病得快死了,不准他下床、不准他外出,你知道為什麼嗎?”
“還有其他原因嗎?”紅花不解的問。
“當然有呀!她為了保衛自己在杜家的地位,所以不得不用體弱多病的兒子來牽制住那花心的丈夫。大哥是杜家唯一的血脈,是我爹最心疼的兒子,大娘很聰明的用這招來套住丈夫。”杜懷笙緩緩的說著。
“不會的,娘……她是如此好的一個女人,她怎會如此對自己的孩子呢?天下哪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病得快死了呢?”紅花不可置信的說,但心裏卻浮現着那幕杜夫人硬要兒子去床上躺着的畫面。
“一個女人,為了留住自己心愛男人的心,可是會不擇手段的,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兒子做為工具。那死去的六個新娘,說不定就是被大娘設計而死的呢!”杜懷笙直盯着紅花說。
“你……你胡說……”紅花十分震驚。
“你就當我胡說好了,在這個杜家莊裏頭,想致大哥的新娘於死地的可不少呢!你看那個水煙,溫溫柔柔的,可你知道她愛着大哥嗎?我大娘曾想把水煙婚配給張總管,可水煙抵死不從,說願終生不嫁的伺候大哥,你想,她見大哥娶了親,會不恨他的新娘嗎?還有那個何嬤嬤……”
“夠了,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只是想嚇我吧?”
杜懷笙聳了聳肩,“算我嚇你吧!你可別以為杜家的媳婦好當呀!”
“我才不會被你嚇到呢!”紅花強迫自己微笑着。
杜懷笙的臉上出現壞壞的笑容,“我有點欣賞起你的勇氣來了。”說罷,杜懷笙又望向那小火熬着的湯藥問着,“這葯汁熬了多久啦?”
“快三個時辰了。”紅花奇怪的望着杜懷笙,不明白她何以有此一問。
“真是太辛苦你了……咦,窗外有個人影。”杜懷笙忽向外一指。
紅花忙往窗邊跑去,一看,哪有什麼人影,“沒人呀!”
“是我眼花了。”杜懷笙笑着走出了廚房。
紅花滿臉的莫名其妙,一回頭,看見她辛苦熬了三個時辰的葯汁,全翻倒在地。“可惡的丫頭!”紅花大罵。
這下,她又得花三個時辰再去熬一碗葯汁了,紅花真是欲哭無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