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情竇初開

當你在心裏琢磨一個人會不會喜歡你的時候，相反，你已經喜歡上她了。

這種喜歡依然不是非得在一起的喜歡。正如前面所說，可能是在某個角度不經意的偷瞟一眼，也可能是故意從她面前經過或者說話很大聲故意吸引她的注意，也可能是一聽他的名字心就緊張起來，也可能是上課的時候頻頻回頭的想看看她在幹什麼，也或者是送她一些小飾品或者零食，甚至是別有用心的設置一些巧合，比如看見她要上樓了，你就下樓，這樣剛好能碰一個面，哪怕你做賊心虛。更甚至是你反感別人說她的壞話。

那隻能說，“恭喜你，你喜歡上她了”，抑或是，“很不幸，你他媽要倒血霉了”。

周日的晚學之後，馬海洋楊濤趙陽三個人正在三不管里各自泡腳，剛打的三壺熱水，被用去了一壺。還剩一壺，是楊濤耍孬種藏了起來留着明天洗頭的。馬海洋還嫌他事多，涼水不一樣洗嗎。憤恨的詛咒說早晚得給卡車撞死。另一壺是早就被泡方便麵了。桌子上放着兩個缸子，缸子上還怕跑氣壓了方便麵包和課本。馬海洋最特殊，沒缸子，直接就把熱水倒在了包里泡。楊濤也糟踐馬海洋說，，你將來肯定是要飯的命，等要飯了跟哥說，哥送你一個瓢。趙陽的錄音機里還正放着《張震講鬼故事》，“小姐，現在幾點了”“好，時間到了”。

怪無聊的。

刺啦一下，楊濤吃了一口面，說，哎，大飛說這個星期六可能再拜一伙人兄弟的，你們兩個人去不去？

趙陽跟現了寶藏一樣，自以為是的說，拜啊。咱要是能拜到每個班都有咱的人，到時候就牛逼了。誰還敢惹咱？都是什麼人？

楊濤說，四班的謝清華跟十三班的徐小強，還有好幾個，我不認識，好像是理科班的。哎，海洋，你去不去？

馬海洋正躺在床上晾腳，遲疑了一下，說，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楊濤不解，問，怎的了？

馬海洋開始抱怨，說，都不熟，拜了根本就沒用。上次跟大飛拜的那伙，狗屁用處沒有，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有好幾個我拜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沒用！

楊濤好像很不爽，他們拜過了一夥居然沒叫自己，心裏多少有點不平衡，問，你們什麼時候拜的？

看馬海洋不回答，又自言自語，操，也不叫我！

馬海洋就罵了，叫你個蛋！你天天跟蘇文娜膩在一起，叫你你去吧？

楊濤突然也了脾氣，說，別提她行吧。哪個蛋再提！

馬海洋說，怎麼了？

趙陽在旁邊宣揚了，說，正打冷戰呢。

楊濤說，趙陽，你是蛋是吧。

趙陽到底是好脾氣，說，行我不說了。行吧。

馬海洋又煩了，你日敢談戀愛就不應該怕別人說。說說怎麼了。不就打個冷戰嗎。我一看你這個樣，肯定又是你理虧。

楊濤被激着了，說，哎，我講給你聽聽，蘇文娜是我老婆對吧。

馬趙異口同聲：是。

楊濤繼續，說，你們說說，有男朋友了都，李鋒送她東西她居然要了。我讓她趕快扔了，她說不扔。我奪過來扔了，就生氣了。不理我了。

趙陽替蘇文娜說話，說，哪有！是李峰非要給蘇文娜的。剛開始，蘇文娜根本就不要。但李鋒把東西扔給蘇文娜就跑了。

楊濤也講他的歪理，說，不是的，我跟你講，蘇文娜有點花心，你看，她要是不喜歡他的話，她要人家的東西幹嘛。我給扔了還能怎麼了。我可以給她買新的。

趙陽鐵了杆子撐蘇文娜，說，你那是不尊重她。你懂吧。

兩個人又辨了老半天，也辨不出來什麼。大概都有理吧。

而馬海洋，早就不說話了。假裝睡著了。其實心裏也翻了車了。正琢磨魏佳的無限美好呢。自作多情了起來。心想着魏佳昨晚說的那句“我還沒有男朋友不過我倒是想找一個”，是不是對自己說的呢？是不是暗號呢？她是不是想讓自己接下去然後告白呢，比如說“魏佳，我喜歡你，你做我女朋友行吧”。是嗎？是嗎？是嗎？不是吧。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的話，她幹嘛那樣說？是？她能喜歡自己？她那麼漂亮，應該有不少人喜歡她吧。自己長得不帥，家裏又不富裕，也沒什麼一技之長，天天還被人打，她能看上自己？怎麼會呢？可是，聽寧姐的口氣，好像分明是在撮合自己跟她嘛。自己不可能連那麼一點口氣都聽不出來。更何況，她對自己那麼的好，那麼的關心自己，每次見着自己都總是笑，在別人面前可沒看見他那麼笑過。對吧。還有她說“我還沒有男朋友不過我倒是想找一個”時的口氣。分明是在挑逗自己。自己又不是傻瓜。還有她向自己借課本，給自己磁帶聽，昨天喝酒，還一拉自己說“豬，替我喝了”，還真沒人這麼親切的叫過自己。

可是，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呢？

跟她說？

不好吧。萬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怎麼辦。那多尷尬！不說啊，那萬一她被別人追走了怎麼辦。她那麼好，對自己那麼好，這輩子可就再也遇不着了。萬一她就是自己這輩子的緣分呢。自己要是跟她結了婚多好，過一輩子，生兒育女，打打鬧鬧，種地也好，自己將來財了還能給她幸福。有錢了，還能把她的爸爸媽媽接過來一起住。無憂無慮，也沒人敢欺負她們家。誰要是欺負她們家，自己就帶着幾十個人去砸了對方的家。並告訴他們全村的人自己是她的老公，誰再惹試試！

想到這裏，拍了一下自己的頭，馬海洋知道這都是扯淡。幻想。難道自己瘋了嗎？

到底告不告白呢。萬一她說“咱不能做好朋友嗎”“我跟你不適合”“你誤會了，我認你當弟弟好不好”，那到時自己還不完蛋了。大家到時候肯定都會嘲笑自己癩蛤貘想吃天鵝肉。而其實呢，是她有的那個意思。自己不過是疑惑罷了。哎，這個問題還是先不考慮吧。就算喜歡，也不一定要告白。自己可以默默地幫助她，照顧她，誰欺負她自己就上，她缺什麼了自己可以給買。可以讓她滿足。那樣也很好。就算她將來結了婚，自己也可以一樣的喜歡她，認她的兒子當乾兒子，像自己的兒子一樣疼。要不，就等着自己將來了財再娶她。

都行。

想了這麼多，其實夜早已深了。馬海洋心裏也知道這些也都是瞎想，就把身子趴了過來，強制自己不去多想，學神鵰俠侶里的那個睡繩子的那個，清除雜念。可是清了半天還是亂想，就刻意大聲的呼吸，用沉重的呼吸麻痹自己的神經。

終於睡了着了。

月光靜靜照在馬海洋的被子上。像安撫一樣。彷彿也同情了這個可憐的孩子。也理解了他的胡思亂想。哪怕都變了態了。也彷彿相信了他的純真，畢竟，好像每個人在最初的時候都是“不是不敢愛，只怕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