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節 迫在眉睫

第七十四節 迫在眉睫

然贊成招撫捻匪,曾國藩並不贊成讓洋人赫德夾雜其大清朝,連十幾萬反叛都搞不定,竟要洋人來插一手,豈不是顏面無存?照曾國藩看來,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匪就是匪,既然提出招撫,那些目無朝廷、落草為寇之人就已經應該千恩萬謝了,誰知不然。如今竟然出動了恭親王和赫德。

為此他不得不遞了一道摺子,請求朝廷召回赫德。但這個摺子如泥牛入海,被太后“留中不發”了。這幾個月以來,摺子常常是第一天遞上去,第二天就得到太后批複。倘使太后不同意,盡也可以批駁一番,因此這一次石沉大海,不能不說是一個大大的意外。

這麼一來,自從阿魯特昭和她的狀元父親死後,時不時襲上他心頭的那種憂慮,就變得更切實了。驚之中,他總覺得,一個年輕姑娘,無沒有膽量在東書房裏太後跟前自殺,而且撞向御案,更不會巧到撞到端硯的一角;太后砸向阿魯特昭妤的那方端硯,原本也完全可能砸向自己的滿女紀芬。

太后對自己的不滿,就出在皇帝出洋的事情上。但是皇帝也該是她倚重的靠山,為什麼太后如此急切地要求皇帝出洋?

“郭大人和總教習來訪。”書房外,家人來報。

雖然總教習取了個漢語名字,家裏僕人總是叫不慣,依舊只能叫“總教習”。洋人到底是洋人,難道果真能和名字一樣,果真變成大清百姓么?就象赫德,就算他曾經給朝廷買英國艦隊,當上了大清朝的總稅務司,把海關也管得井井有條,但是,“人心隔肚皮”,更何況兩層肚皮之間,原本又隔着茫茫大海?朝廷本來就國弱民貧,什麼底細都讓這洋人知道,將來若和英國開戰,還能有什麼勝算?

曾國藩拄着拐杖到了中堂時,兩位客人正對着一幅對聯“讀書貴有用;樹德莫如滋”,指點品評。總教習正說,“果然如此,品德修行,必須耳濡目染;這一個‘滋’字,經您一解說,用得太巧妙了”

難得這洋人倒也真心向學,曾國藩笑着招呼道,“總教習,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曾大人,你的腳好些了嗎?”總教習拱手作揖,問候道,“自從上次看望,曾大人的臉色變得更紅潤些了,希望曾大人好好將養,貴體早日恢復。”

總教習確實一片誠心,因為洋學進士和同文館生員出洋一事,本來已經初步議定了美國,如今因為曾國藩生病,就此拖延了下來。他當然不會知道,是太后要往這些生員當中,“順帶”加進一位皇帝,這就好比一條小船,忽然間踩進來一頭大象,曾大人這位舵手因此茫然失措,小船才不得不就此擱淺。

曾國藩自然是一番稱謝。轉而問起兩人來意。郭嵩燾有些躊躇。總教習先開口道。“曾大人。太后近日詢問郭大人。生員出洋日程如何。因此我們特意前來。要和曾大人商議。”

據總教習所知。同文館生員出洋事宜。曾大人已經同意。太后之後地諭旨。也已經應允此事;但這次籌辦緩慢。似乎並不完全因為曾大人地腳疾。而是中間橫生了枝節。因為之前已經和美國國內聯繫過。幾所大學對這些來自隔洋相望全球最大最古老之大清朝地留學生。不免翹首以待。總教習本人。也因為推動此事獲得了國內同仁們地嘉獎好評。更希望速速玉成此事。

曾國藩剛剛才因為赫德捲入本朝事務太深而大為煩惱。此時又被一位洋人探問到朝中要務。一時不免懷起自己當初派遣生員出洋地主意。是否打得正確。

只是既然太后詢問過此事。就不能不小心應對。因此先帶着詢問。望一望郭嵩燾。

郭嵩自然明白。說道。“太后前日問起。生員出洋地事情。如今進展如何?”

這叫人該如何回答?如果說毫無進展。太后必然發怒;如果說辦到了哪一步。太后又會當成自己已經附和皇帝出洋之議。此時只能嘆道。“山中數日。世上千年!不知皇帝出洋之事。朝廷討論得如何?”

“這些天,也都沒有人提起。”郭嵩答道。從崇倚父女突然雙雙死去,朝中就幾乎沒有人公開議論這件事情了。每日的廷對,太后不問起,朝臣也就不問及,只當它是藏在深山中讓人想不起來的一位遠親。

“我已經和大使確認過了,如果皇帝出洋到我國,我國可以向大清朝擔保皇帝的安全。”總教習說道。

擔保皇帝的安全?這話從何說起?什麼時候已經決定皇帝要出洋到美國,一個連皇帝都沒有地國家?曾國藩因此問道,“貴國自己沒有過皇帝,怎麼能知道該如何對待一位皇帝?”

“不錯,”這一刻,國家沒有皇帝,竟然也變成了競爭中的不足,教頭似乎有點泄氣,“但正因為我們沒有皇帝,我們將會更加

對待一位外國皇帝,保證他在美國期間,時時覺得舒此外,其實大清朝也不必擔心宮殿的寶座上沒有皇帝,會變得空虛…”

這話就很玄妙了,難道美國繼那拉在空中就能莫名其妙地發光的燈泡之後,又發明了“分身術”,能夠使得皇帝在遊學美國的同時,大清朝地朝堂不致空虛?

總教習要讓曾大人知道,美國雖然沒有皇帝,卻有喜歡動腦筋解決世間各式問題的人,有些得意地繼續道,“有一點大家都沒有注意到貴國的皇帝還沒有親政照各國規矩,只能算是皇儲。因此皇帝完全可以自己出洋,而請太後代享皇帝稱號一段時間,反正現在事實也就如此”

“總教習,”曾國藩沉下臉,打斷他道,“你雖然是客卿,也該懂得大清朝地規矩,不該妄議朝政。我朝的皇位,從古到今,只有先帝的皇子才能繼承皇位,豈能如兒戲般換人?若是因此變生亂局,誰又能擔當得起?此事以後不必提起。”

總教習才知道,不知不覺,原來自己已經觸犯忌諱了,急忙辯解道,“曾大人,我當然時常記得自己的身份,要少說幾句,那也不難。只是無論什麼事情,遲早都要面對,象鴕鳥那樣把頭藏到沙子裏,假裝沒有見到,不去理會,那沒有用處。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一直久拖不決,我才忍不住提出自己地建議。

這洋人居然把自己比作鴕鳥,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是,唉,是不是有那麼點象呢?且聽他又說些什麼:

“我國雖然沒有皇帝,但類似的事情,各國都有,英國如今就是一位女王,俄羅斯的彼得大帝,也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妻子。太后如今是皇帝地母親,有什麼關係能比母子更密切呢?如果皇帝把皇位傳給太后”

聽這洋人嘮嘮叨叨,曾國藩幾欲吩咐僕人“送客”,若這洋人能懂得大清朝禮節,早該自己知趣地告辭,無奈總教習對自己端起的茶杯,竟然視同不見,顧自滔滔不絕。眼見郭嵩在一旁,默默無言,曾國藩忽然警惕了起來:難道總教習今天此來,已經不是自己所聘地同文館客卿,而變身成了武后時期的許敬宗李義府一流,是太後派來地說客?

既然他變成許敬宗,那就正好借武后當年地事情來說,曾國藩道,“總教習想必知道,我朝幾千年來,只在唐朝出過一位則天女皇。女皇既出,當時長安慘景一片,三千戶李唐王室舊臣,都被流放誅殺,幾萬人先後被害;又有告密之風盛行;更有貪官酷吏仗勢,構陷忠良,謀害重臣。難道那段荒唐地史實,還不足為訓嗎?”

“那的確太過悲慘了,但那原本可以避免,”教頭前幾天特意翻過這段女皇歷史,此時熱切地答道,“曾大人,如果當年李唐宗室不太過反對武則天稱帝,這樣地大屠殺,不就不會出現了嗎?父親死去后,皇位先傳給能幹的母親,然後母親傳給兒子,並不算驚世駭俗,對不對?為什麼要反對呢?比如說,難道曾大人有什麼心愛地東西,會捨不得先給自己的母親享用嗎?”

這講到哪去了?自己會是這等不孝之人嗎?講孝道,當然是不論什麼好東西,都該先孝敬父母,但是皇位又不同。

“在我朝,女人不能繼承皇位,規矩就是如此。”曾國藩道,“一位守禮的母親,既然知道皇位以後還要傳給兒子,又何必一定要自己繼承皇位,徒亂人心?”

“大清朝地風俗,和各國太不相同了!”教頭嘆道,“女人為什麼就不能繼承皇位?父親能做皇帝,兒子也能做,偏偏母親就不能,連暫時代替也不行。”

其中道理太淺顯了,洋人畢竟是洋人,連這也要慨嘆,曾國藩答道,“這是因為,皇子是自己的血脈,可以放心傳承;而皇位傳給皇后,也許就此旁落,因為她有可能會傳給她自己的家族。

“‘血脈’,‘血脈’,這個古老的民族花了幾千年地時間,為什麼還只在依靠原始的血脈來維持人們之間的關係?連夫婦之間的愛情,都不能被信賴;共同的想法之類,就更行不通了。”總教習喃喃地道,“這讓人難以理解”

俗話說得好,“親不親,打斷骨頭連着筋”,“血濃於水”,除了血脈,還能有什麼更能讓人放心依靠?難道這不是天經地義?武則天滅唐興周后,不也是盡搗李唐貴冑,扶持武氏外戚?連她生了四位李姓皇子都如此,別的女人又怎麼能靠得住?想到這個“別地女人”,也許就是當朝太后,曾國藩不禁微微打了個冷戰。既然太后殺戒已開,第一二人就是崇倚父女,這件事情如何應對,已經迫在眉睫。(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推薦:在線看電影、電視劇、動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費、無廣告(雲軒信譽保證)www.xsm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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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天代慈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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