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股沉重的氣氛瀰漫在四周——月形箋不甘願地看着御神紫,他知道他說的都對,但那又如何?

御神紫打破沉默說:‘箋,你真的那麼討厭你的父親,想要看你父親為你求情的模樣;還是說,你想要見識、見識御神家或是我的本領?’

‘不是的,我……’月形箋慘白着臉,他輕輕地搖頭,他才不想見到父親為了他而對別人低頭。

‘所以說,你果然只是個小孩子。’御神紫微微地嘆了口氣。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又不知道……’

‘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還是你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我……’

‘你還能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嗎?真累人!’御神紫拍了拍手上的塵灰。

‘我才不是小孩——’月形箋呆楞住了,咦!他們不是被繩子捆綁住了嗎?怎麼……‘你?’

‘我這邊縮一下,那邊動一下,它就掉下來了。’御神紫站了起來,晃動一下手,活動筋骨。

‘快幫我鬆綁!’

‘小箋箋,你學我的作法,應該就可以解開,他們綁的技巧太爛了。’御神紫拿着原本捆綁他的繩子走向月形箋,‘如果是我,我會這樣綁,再那樣綁……你看這樣是不是就解不開了!’

‘御神紫!’月形箋狠狠地瞪着拿他當試驗品來捆綁的御神紫,他是故意的!他相信這個害死人不償命、天下第一號大壞蛋御神紫絕對是百份之二百故意的。

‘你不相信呀,箋?’

‘快幫我鬆綁,聽到了沒?’

‘那你應該說些什麼呢?小箋箋。’御神紫帶着邪笑的臉蹲在月形箋的前面。

很想扁他,真的好想扁他!

月形箋無力地看着眼前笑得邪惡的御神紫,在沒遇見他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有這種讓人看他一眼,就很想扁他的人。

‘不要就算了。’御神紫扔下這句話后,就站起身去研究怎麼逃出去了。

‘紫!’

‘嗯?’御神紫蹲回到月形箋的跟前,愉快地看着咬牙切齒的月形箋。

‘請你幫我解開,謝謝!’月形箋忍耐的說出口,他努力地壓抑着,至少現在還不能生氣;不過,此仇不報非君子,御神紫你給我等着瞧!

‘勉強接受。’御神紫考慮了一下,才動手幫月形箋解開繩索。

‘可惡!’

當御神紫一解開繩子后,月形箋就用力地握緊拳頭往他的臉一揮,準備給他來個措手不及的痛擊。

可御神紫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把頭一偏,單手接住月形箋往他臉上揮來的拳頭,接着將他緊緊地擁進懷裏。

‘小箋箋,你抱起來仍然是那麼地舒服。’

‘放開我……可惡!快放開我!’月形箋掙扎着,他不懂為何自己總是贏不了他呢?而且……這樣被他擁抱住,竟會有種心安……慘了!他一定是生病了!

他怎麼可能對這變態傢伙有好感呢?

‘差點忘了,咱們得趕快逃出去。’

‘月形,幫我解開繩子,好嗎?’一直垂着頭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般坐在一旁的佐生彌小聲地說著。

‘好吧!’

月形箋正想走過去幫佐生彌解開繩子時,倉庫的大門突然打開了,那些綁匪沖了進來。

‘你們想上哪兒去?’

‘關你什麼事!’月形箋睨了他們一眼,仍繼續往佐生彌走去。

‘不聽老大話的人就該死!’

‘箋!小心!’

砰!

那是什麼聲音?月形箋呆楞住了,一時間他還反應不過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壓在他身上的沉重物又是什麼?

‘御神紫……’

有個熱熱的東西貼上他的臉,月形箋慢慢地回神過來,抬眼迎向御神紫擔心的眼光。

‘你沒事吧?’

‘沒事!’他怎麼會這麼問呢?月形箋狐疑的看向他。

‘那就好。’御神紫鬆了口氣的笑了。

那溫柔的笑容,這是他第二次看到,第二次看到御神紫這個老是笑得像只狐狸般的臉上出現這麼溫柔的表情。

‘我……好累……’

‘累?好重,別壓着我……御神紫?’月形箋勉強地扶着壓在他身上的沉重身子,‘你怎麼了,御神紫?’怎麼有濕濕的感覺呢?這是什麼?

月形箋抬起了右手,只見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白皙的手……為什麼有血?莫非是……‘御神紫!你是開玩笑的,你在騙我對嗎?’月形箋緊緊地抱住沒有響應的御神紫。

‘不是的……這是假的……我知道你又想騙我了!這不可能是真的,絕對不可能是真的……’月形箋搖晃着頭,不能相信的喃喃低語着。

原本還用邪惡的笑容對他說著壞心眼話的人,現在卻是動也不動地靠躺在他的身上,他不相信,他絕對不相信。

‘少廢話了,你快站起來,我們要離開這裏了。’

‘我不要!’月形箋一手抱着御神紫,一手用力地揮開朝他伸過來的手,他不要,他絕對不要離開!他不可能放下御神紫不管的,不論原因為何,他絕對不要放開他。

‘不要碰我!’他又大吼一聲。

‘你不想回家了嗎?快站起來。’

‘我不要,我不會走的。’

‘算了!別管他了,我們帶另外那個佐生少爺回去交差吧!’

‘我也不要走。’佐生彌也想留下來,他怎麼忍心留下月形箋一個人呢!

但是,不管佐生彌再怎麼不想走、再怎麼掙扎,畢竟他仍被捆綁着,也就讓綁匪給抓了出去。

***

‘御神紫……紫……’

隨着車子的聲音遠去,倉庫門雖然是開着的,但倉庫內恢復了寧靜。

‘紫,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呢?你可以不管我的,你不是不想理我嗎?你總愛惹我生氣,故意鬧我;我明明是討厭你的,但是我卻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月形箋將臉埋進了御神紫的髮絲里。

‘我討厭你,每當我想看你的時候,你就會故意躲開;我討厭你,當我開始注意你的時候,你就不理會我了……紫,我討厭你,為什麼你要救我?我不要你救……不要……’

晶瑩剔透的淚水從月形箋白皙的臉頰滑落。

‘我才不要哭呢,我為什麼要哭……’月形箋拚命搖晃着頭,但淚水仍是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你那麼喜歡紫嗎?’

‘嗯!’

‘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

‘那你愛紫嗎?’

‘嗯……’

‘真的?’

‘你很吵耶,閉嘴啦!’

‘你真的愛紫?’

‘廢話,不然我哭……’月形箋話說到一半就呆楞住了,這裏除了他跟垂死的御神紫外,哪來的其它人;而且,這聲音還那麼地熟悉……‘紫……鬼呀!’月形箋放開了御神紫,張大眼瞪着眼前那張笑得邪美、讓人害怕的俊顏。

‘我也很喜歡你耶!小箋箋。’

御神紫哪可能讓月形箋逃出他的手掌心呢!難得他願意主動抱他,他當然要回點禮!

御神紫緊緊地回抱着月形箋,不讓他逃掉。

‘你是死人,還是……’

‘我是你的愛人!’

聞言,月形箋緋紅了臉。

‘親愛的小箋箋,你知道嗎?我好高興聽到你對我的告白,我真的好感動哦!’

‘你……御神紫!你騙我!’

有體溫、有呼吸……那麼……月形箋氣到直發抖,可惡!他又被騙了。

‘別生氣!生氣會老得快,那我就不喜歡你!’

‘誰要你喜歡!放開我,快放開……’

‘不要!’

‘噁心死了,快滾開啦!’

***

‘那群綁匪是你請的?’

月形箋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坐進御神紫駕駛的車子裏,此時的他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去學開車。

‘你說呢?’

‘可是他們不是佐生那傢伙請來的嗎?’

‘有錢自然好辦事。’御神紫微微一笑。

‘你……唉!’月形箋簡直被御神紫給氣到無力,不過,他又有點佩服他。

‘那血呢?’

‘去道具公司買一包就夠了。’

‘真噁心!’月形箋吐了吐舌頭,裝出想吐的模樣。

‘小箋箋,你真可愛。’御神紫伸手輕撫他臉頰一下。

‘誰是小箋箋……喂!看前面啦!’

‘你叫我什麼?’

‘紫……紫啦!看前面,快撞上了。’月形箋緊張得大叫。

‘放心啦!’

御神紫來個緊急大轉彎,閃過迎面而來、不斷朝他們按喇叭的公車。

‘小箋箋,有件事要你立刻作決定,眼前的你有兩條可走,一條就是現在下車,換上你父親喜歡的那套白無垢跟我共赴禮堂結婚去;另一條是跟我逃婚去。’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御神紫不喜歡多費唇舌解釋。

‘你是認真的?’月形箋有點懷疑,他不懂御神紫在想什麼。

‘看我的眼睛,小箋箋,你看到了什麼?’

‘眼珠子。’月形箋認真的回答。

‘錯!是誠意。’

‘誠意?’

‘沒錯,還有我對小箋箋的愛意。’御神紫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呃?你又在開玩笑了。’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月形箋想了一下,搖搖頭。是不像啦!不過,他也曾被他那副認真的表情給騙了好幾回,像他剛才就上了當,被他騙得團團轉。

‘你只有五秒鐘可以選擇。’

‘五秒?咦……’

‘五……四……’

‘那爹地他……’

‘三……二……’

‘我跟你走!’月形箋在御神紫即將數到一時,快速地打斷他的話。

‘確定?’御神紫再認真不過的問。

‘唔……我才、才不想穿新娘裝呢!’

‘是嗎?’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

‘說什麼?’

‘就是什麼嚴重性,我……’月形箋支吾其詞,說不出來。

‘騙你的!’

‘騙我的?’

‘憑你那比狐狸還要精的父親,跟我那可以跟狼相比的祖父,那些賓客算什麼,他們才不會看在眼裏。’御神紫恢復一貫的神態,淡笑的說。

‘御神紫,你好可惡!’

‘箋!’御神紫突然在馬路中央踩煞車,讓車子停了下來。

‘紫!你做什麼?現在在大馬路上呀!’

‘箋,如果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我會載你回去的,不再打擾你,你仔細想一想。’

‘你……’月形箋看着難得一臉正經模樣的御神紫。

叭叭叭——月形箋聽到車後傳來的喇叭聲,他正想回過頭去看。

‘別管他們了,你想一想吧!如果你想回去就點頭,我立刻帶你回去。放心好了,婚禮的事,我自然會安排,你可以回去過屬於你的生活。’

‘我……’月形箋頓了一頓,緩緩地搖頭,‘我不回去。’

當他以為他真的要失去紫時,他懂得那被自己藏在心裏最深處的情感,他真的被這個如惡魔般的傢伙給吸引了;既然如此,他也只能面對現實、坦誠面對自己的情感。

‘是嗎?’御神紫摸了摸月形箋的頭,微笑地點頭。

‘好了,我回答你了,我們快走吧!’

月形箋回過頭去看,他楞住了,後頭是一長串的車子,除了不時傳來的喇叭聲外,更有部分的車主已經下車吵鬧了。

‘要去哪裏?’

御神紫發動車子,用力地踩了油門,把那些猙獰着一張臉、朝他們的車子走來的人遠遠甩在後頭。

‘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月形箋揚着甜甜的笑容,對,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嗯……’

***

一眼望去是水藍色的海洋,這裏是旅遊勝地之一——夏威夷。

‘啊——我受夠了!’

有一名該是貌美的金髮女郎,頭上沾滿了油漆,部分的金髮則像是燒過般的焦黑,她一臉狼狽地從一間漂亮的洋房沖了出來,一邊尖叫一邊快速地跑着,活像後面有什麼恐怖東西在追她似的。

圍繞着那間漂亮洋房的是綠油油的草皮跟爭奇鬥豔的花,外加一名笑得很開心的漂亮男孩及一隻垂頭嘆氣的聖伯納犬。

書房的陽台上則站在一名帶着笑意的男子。

‘老爺子,你是因為箋太會惡作劇的關係,所以才會想要把他塞給我吧!’

御神紫趁着月形箋不在,打了幾通電話,其中一通是給月形鞍的。

‘這……’這也算是理由之一,但他總不能老實地說出來吧!

‘別這個、那個了,當我在溫室見識到箋的整人功夫后,我就想到前一陣子,你府上不是有個兒子被吊在十幾樓層高的外面嗎?風景應該不錯吧!’

‘紫,你這麼想也算是吧!我其中一個原因的確是這個,畢竟這世上要找到一個可以容忍我兒子怪脾氣的人太少了。所以,一定要找個足以跟他匹配的人。’

‘哦!那老爺子挺看得起我嘛!’

‘我那笨兒子是活該被吊在上面,他居然想要欺負自己的弟弟;不過,箋惡作劇是惡作劇,憑他那小兒科的方法,怎麼可能應付得了他那麼多的哥哥姐姐。’

‘是嗎?’

‘紫,現在我兒子也被你給拐走了,我也在你們惡意缺席下丟夠臉了,別再跟我計較這些。’

‘哦……’御神紫不禁挑高了眉。‘這回是誰贏啦?’

‘那當然不用說啦,呵……’月形鞍笑得可開心了,這可是他活了七十幾年來,第一次贏了他那老友,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那老友吃癟的表情。‘這可是我……唔……’

他楞住了,他不懂紫是怎麼知道這事的?他突地全身冒着冷汗。

‘謝禮收到了嗎?’

‘謝禮?’月形鞍一時還不懂御神紫在說什麼,‘你……該不會就那個自稱是我,然後說什麼家裏有炸彈的人吧?搞得警察滿屋子搜尋,家裏也被翻得亂七八糟的……’

光是那堆被警察丟在地上的書就整理了三天三夜,還得撥空跟警察、跟新聞記者解釋老半天,害他腰酸背痛地躺在床上整整休息了一個星期。

‘炸彈?’御神紫用着疑惑的口吻詢問。

‘沒、沒什麼……’

‘呵……’看來禮物是收到了。

‘如果玩夠了,那麼也帶小箋回來看看我這孤苦無依的老人家吧!’

‘再說!’

***

‘你在跟誰講電話?’

月形箋敲也沒敲門地跑進書房,剛好看到御神紫放下電話。

‘箋,是你做的吧!’

御神紫沒有回答他的話,他伸手一拉,讓月形箋坐到他的腿上。

‘當然!誰教她想來跟我搶你,不電她幾下,難消我心頭之恨。’

月形箋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哦……原來我的箋那麼愛我呀!’

‘誰愛你了,我只是不想一結婚就簽什麼離婚協議書的,我又不是吃飽撐着。’

‘是嗎?’

御神紫想到剛才老頭子問他的,不禁微微淡笑着。

‘這一切都在你預料之中吧!紫!’

或許吧……其實並不是全都如他所預料的,尤其是以後,可能一切會更難也說不定,誰知道呢!

反正,兩個人相愛,原本就有很多的變量,但至少他們目前是擁有彼此的。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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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婚待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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