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就像是一道魔咒,輕易地解開了所有的矜持與束縛。
柔軟的床鋪承載着兩人的身子,湛初雲雙手撐在藍愷菲的身旁,炯亮的眸子滿滿都是濃濃的情愫。
「愷菲、愷菲……」他擁着她,目光在她的臉龐流連不去。「妳不會知道,我等妳這句話等了多久……」
藍愷菲雙頰生燙,他的身子好重,呼出的氣息像會燙人似的,教她渾身酥酥麻麻的,宛如着火般……
「初雲,為什麼我感覺自己……很不一樣?」
「不只是妳,我也是……」湛初雲很高興,至少,在愛情面前,慌張無措的不只是他而已。
他吻住了她,往下滑至頸項,溫暖的鼻息輕輕地拂過她細緻的頸部肌膚,引起一陣莫名的戰慄。
「心跳加速、全身發燙,我所渴望的……妳感覺到了嗎?」
「我不知道……」她無措地搖着頭,撫着嫣紅的唇瓣,感受他留在唇上的麻癢滋味。
「我的老天!」湛初雲低喘一聲。她純真的眼神有令聖人瘋狂的本事!
「原來情人間就是如此親密嗎?」絲般長發散在純白的被褥間,她的模樣清純可人。
「絕對不只如此。」愛火才剛開始燃燒哩。他低低地笑出聲,附在她的耳畔,「不過--我喜歡妳把我當作情人。我喜歡這個說法。」
她的雙頰映上緋紅,對於自己不經意吐露出來的字眼感到羞赧,瞋道:「討厭,你笑我!」
「不,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他可是等待了好幾個春夏秋冬的時光,才換來了她的愛情,所以對於她的每句愛語,他都萬分珍惜。「我好喜歡那個對我無盡包容的愷菲,可是,妳總是把r她」保護得很好,讓我無法靠近。
「妳不曉得,每當妳用3青梅竹馬4這四個字來形容我們的關係時,我的心情有多悶,明明愛妳愛到不可自拔,又得強忍住滿心的愛戀,就怕妳會被我嚇跑,連朋友都做不成。」他吻着她的耳垂,「妳知道我為何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出國嗎?」
她搖着螓首,倚在他的胸懷,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沉厚性感的嗓音。
「因為我無法忍受妳的不在乎。每晚,當我望向妳房裏的燈光,只能說服自己要有耐心一些,即使無法以情人的方式靠近妳,至少,我得扮演好一個令妳信任的角色,唯有用這種方式,我才能以無害的姿態親近妳。」他直視她的眼,像要探入她心靈深處。
「然而,這次我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看妳捧着其它男人送的花,我開始緊張,發覺自己不能再等待了,因為有其它男人也發現了妳的美好……」
「初雲……」她喚着他的名字,心頭因他這番話而深深撼動。「對不起,我從來就不知道你的感受……」他話中深深的痴情,擰疼了她的心。
自從他搬到隔壁,走入她生活開始,只要是有關他的事情,她總是無法忽視。
對她而言,他是特別的。只是,對於感情,她很害怕,父母不斷地爭吵,造成了她對愛情的不信任,所以,面對他的告白,她下意識地想逃,不斷地告訴自己,他們兩人不過是青梅竹馬,他不可能會喜歡她的……
「初雲,你確定嗎?是不是因為我們太過熟悉,以至於你有了錯覺,以為自己愛上了我?」
「妳又來了。」湛初雲懲罰地吻住她,等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才靠在她唇畔低聲道:「妳到現在還無法確定我的感情嗎?如果一切只是錯覺,那麼我激狂的心跳又代表了什麼?」他拉着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胸口。
手掌下的觸感,是灼燙的熱度,藍愷菲臉紅心跳,觸電般的抽回自己的手。
「呵,膽小鬼,妳以為今晚只有這樣嗎?」他撫低身子,雙唇隔着絲般的禮服,以一種極誘惑的方式吮吻她的酥胸,狂野的眼神像是在宣告他絕不是說說而已。
同時,他的長指輕攏慢捻,有如一位技巧高超的鋼琴師,在她身上彈奏出美妙的曲調,所到之處,更是在她肌膚上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火花。
「初雲……」她難以承受他帶來的熱情,體內的燥熱正吶喊着想找到宣洩的出口。「你……你還想做什麼?」
「親愛的……夜還很長,時間很多,妳要彌補我多年來等待的時光,我們可以慢慢來。」
床上散佈着他從國外帶回來的頂級布料,一塊塊絲綢交纏成承載兩人情慾的溫床,艷紅的絲襯出她似雪的白;黑色的絲裹住了她的腳踝,神秘地勾勒出她的嬌媚;在愛人面前,她亦是一匹上好的絲綢,盡情地展現屬於她獨有的柔美風情……
當體溫直線上升,兩具軀體同時染上情慾的紅,她像是一塊上等的紅色絲絨,令他愛不釋手。
他呵呵低笑,以牙齒咬開了她肩上的蝴蝶扣。
太過親昵的接觸,讓藍愷菲緊張到連呼吸都差點停止,身軀不自覺地顫抖着,弓起的身子想要逃離。「初雲,別這樣……」
「怎樣?」他喘息着,熾熱的吻從她優美的鎖骨緩慢而下。「別害怕,相愛是一件美好的事,不要抗拒,好好地享受它……」
接着,長指一勾,他拉下了長禮服,眼神更深沉了。
這套禮服是他最喜愛、也是他的第一件作品,她展現出它的美麗,而他,喜愛她為他而美麗。
「初雲……初雲……」
「愷菲,別怕、別急……」他解開了身上的束縛,火熱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她身上,壯碩而肌理分明的健美身軀再度覆上了她。「我愛妳,愷菲,這顆為妳而瘋狂的心……妳感受到了嗎?」
「我……我……」她只能嬌喘地喃着,緊抓着床單,無助的模樣惹人憐愛。
「愷菲,妳快逼瘋我了。」他低吼着,再也無法忍耐。
他握住她的雙手手腕,將它們高舉過頭。她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事,閉起眼睛,顫抖的眼睫說明了她的緊張。
湛初雲親吻她的唇,喃喃說著安撫的情話,腰往前一挺,同時覆住她的唇,將她的呼喊隨着他的疼惜一併吞噬。
「愷菲,對不起……」知道自己弄疼了她,他十分抱歉地凝視着她。
她的臉龐漾起絕美的微笑,雙手捧住他的俊顏,輕輕地印下一個吻,「初雲……比起你多年來的等待,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我心甘情願……」
她的話比任何讚美更令他喜悅,他想要給她更多,卻仍咬着牙停下自己的動下,等到她慢慢適應時,才開始緩緩律動,品嘗這甜蜜的滋味。
「愷菲,我愛妳……」
痛楚很快地消逝,席捲而來的是激情的愉悅,雙人共同旋舞出美麗的火焰,攀上教人意亂情迷的高峰,進出燦爛的火花。
這一刻,他與她,同時看見了幸福……
夜很深,風很涼。
湛初雲沒有參加發表會結束之後的Party,和最心愛的女子奔馳在夜晚的城市中。
涼風吹在身上,泛起絲絲寒意,但藍愷菲一點都不覺得冷,在情人的呵護下,她的心十分溫暖。
方才,在經歷了一場絕無僅有的歡愛后,湛初雲臉上沒有一點疲累,反而細心地為她沐浴、按摩,然後套上他今年為她設計的雪紡紗繫繩小禮服,以及最美麗的一雙鞋--每年,Clouds.J.都會保留一套專為她設計的非賣品。她是他的唯一,唯有這樣才能表現出她的獨一無二。
然後,他拉着她搭乘另一邊的電梯直達停車場。在這個特別的夜晚,他不想跟其它人分享愷菲,他可以拋開為他而舉辦的Party,拋開那些為他而來的政商名流,呵~~那些人都比不上愷菲重要,他現在只想與她共度情人的夜晚。
半個小時后,他們來到了淡水漁人碼頭,休旅車停靠在河岸邊,他和她坐在靠海的堤岸上,她偎靠着他的肩,穿着新鞋的腳晃呀晃的。
「初雲,那是為你而舉辦的Party,就這樣離開好嗎?」即使遠離了會場,藍愷菲仍不放心地問,因為是他的事,所以她分外在意。
深秋的海風吹來有些涼冷,湛初雲拉開大衣,將她的身子一起收攏在懷中。「愷菲,我們已經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與妳一起,把失去的時光都補足。」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即使知道是甜言蜜語,聽來仍讓人心醉。藍愷菲輕笑,捶了下他的肩頭。「聽起來你像是準備要跟我綁在一起了,天啊~~我慘了。」
「敢嫌棄我?!」湛初雲佯裝兇惡,眸中閃過的笑意卻泄漏了他的好心情。「妳可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讓我想相伴一輩子的女人,妳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她睨他,笑道:「聽起來好像很不妙,我要好好考慮考慮。」
「上了賊船的羊,妳以為還有機會下船嗎?」湛初雲吻着她的發,一字一句正經地說道:「這些年來,我依賴着妳、習慣妳包容我的一切,對我而言,妳的存在已經是不可或缺,我從未想過,沒有妳,我要如何活下去--」
「你說的情話好像是背台詞,我才不相信!」她搖搖頭,很不淑女地大笑。
事實上,她心裏也有相同的想法。在每個下雨的夜晚、寂寞的深夜,自己又何嘗不是依賴着他、習慣他的包容?
只不過,她害怕的是--自己只是個平凡無奇的女子,沒有美麗的外貌、沒有顯赫的家世,更別說有什麼天賦才華了,說明白些,像自己這樣的女人,街上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她到底有什麼可以吸引他?而她,真的可以放心地接受這份情感嗎?
她沒有把握。
「怎麼了?怎麼突然皺緊眉頭,妳在想什麼?」湛初雲以大手撫去她眉宇間的淡紋。
沉吟了許久,她望着遠方的點點漁火,說道:「初雲,你知道嗎?我的父母一開始也是很相愛的。」
「是嗎?」湛初雲凝定她的眼,「妳從未跟我說過關於他們的事。」
藍愷菲握住他的手,「我寧可當作沒這件事。一對相愛的夫妻,最後竟成為反目的仇人,實在很諷刺。」想起從前,那段在爭吵中成長的日子雖已遠離,但留下來的陰影,卻還是在她腦海里徘徊不去。
「因為他們,我不相信世上有永恆的愛情。初雲,假使你有一天不愛我了,請記得先告訴我,我不要從別人的口中聽見這殘忍的事實。」
「不可能--」
她冰涼的手指抵住他的唇。「初雲,別那麼快給承諾,聽我說完。」她頓了下,「我的父母是在相愛的情況下結婚的,他們也曾有過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因為一個第三者,婚姻可以放棄、責任不再重要,許下的承諾更是煙消雲散。」
她認真地看着他,手撫摸着他的臉部輪廓,說道:「我想要的是專一的情感,假使有一天,你覺得為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的舉動太傻,那麼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別讓我傻傻的被蒙在鼓裏。」
「妳是什麼意思?」湛初雲皺緊了眉。這個笨女人,最好不要說些讓他火大的話。
他生氣了--藍愷菲看得出來,但這攸關兩個人的未來,剛開始先說清楚,總比事後兩人相互怨懟的好。
「沒有人可以要求另一個人為自己而活。」她偎入他的懷中,親吻着他冰涼的唇。「我不會如此要求你,只求我們在一起時,你能專一地待我,可以嗎?」
叩!他大手輕輕敲了她一記。「妳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麼啊?瞧妳這麼患得患失,是不是代表妳已經愛慘了我?」他咧開嘴笑道:「別想太多,依我看來,最好是妳愛我愛到無法自拔,才能稍稍撫慰我在妳身上頻頻受創的男性驕傲啊!」
藍愷菲看向他,仍有些不安。他生性率性浪漫,對任何事都隨心所欲,而她拘謹沉靜,對愛情有太多的不安全感,這樣的兩人真的可以幸福快樂的在一起嗎?
「初雲,你真的確定了?」
「是的,妳真是多疑啊!」他捏捏她的頰,表情突然變得十分慎重。「我知道妳擔心的是什麼。伯父、伯母的感情生活是上一輩的事,我們無法插手,不過,我很肯定自己要的就是妳。從多年前的那個夜晚,當妳打開窗,主動跟我說話的那一刻--我永遠都記得妳那時的笑臉;還有那個雷雨夜,妳為了我而受傷,從那時起,我就跟自己說,一定要努力對妳好,不再讓妳受到傷害。」
藍愷菲很驚訝,他從未對她說過這些事。「那時我們都還很小,你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那當然。」他瞪着她,氣她的不解風情。「高中畢業那天,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妳告白,結果還被妳取笑。」
從過去到現在,他喜歡她的心情可是從未改變過。「反倒是妳,妳這女人真是無血無淚,明明都已經有了我,還敢去求什麼桃花運!」
「你……知道啦?」她吐吐舌,澄清道:「那是因為發生了一場誤會,凌羚才會找我去,她只是想幫我……」她把喜帖事件從頭到尾說了一次。「很好笑吧,橫刀奪愛這種誤會居然也會發生在我身上。」
「千萬別懷疑自己的影響力。」湛初雲嚴正地點點頭。這個小女人老是不知道自己的吸引力,或許她長得並不算非常漂亮,但那溫柔的特質為她加了不少分,搞不好人家是真的對她有意思,只是遲鈍的她沒發現而已。
不過,多虧了她的遲鈍,否則他坎坷的愛情路不知何時才能開花結果。
「我的愷菲只要有我疼就夠了,才不需要其它的爛桃花擋路。」他親吻她的唇,甜蜜地烙下愛語。
「初雲……」藍愷菲嘆息地承接他綿密的吻,突然想起--那「知名不具」的一號、二號先生該怎麼辦?若是讓初雲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算了,明天再說吧!她會一個一個委婉的回絕。
她的世界很小很小,只要初雲走進她的心房便已足夠,其它男人的錯愛,她無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