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可回來了!”王母急急忙忙打開大門,臉上滿是焦慮與惶恐。
“爸爸呢?”亞亭焦急地問,聲音里也透著大大的不安。她在辦公室里接到父親打來的電話,着實嚇了一跳,因為他倆向來關係緊張、除非有重大事故發生,否則父親絕不可能會主動和她聯繫。
果不其然,父親竟然因為股市投資不利,資金嚴重失血,終於不得不利用工作之便冒用銀行客戶的存款,以為只是暫時的周轉,沒想到連續幾個月來的股布長黑,輸不得的泥沼讓他愈陷愈深,盜用帳款已高達好幾百萬。
“哥呢,還沒到家啊?在凡呢?”亞亭一進客廳,只見到父親愁眉苦臉地坐在沙發上。“別提了,要他回來一起想辦法,他卻說了一大堆理由,說到底還不就是不想幫忙?算我白疼他了!”王父憤慨道。“可能他真的抽不開身,忙完了就會回來的,爸你別生氣。”亞亭安撫道。“就是說嘛!我也是這樣跟他說,他偏偏不信,一直耿耿於懷。哪有兒子不管老爸的道理,是不?”王母天真地附和着。“爸,你挪用的那些帳款離最後期限還有幾天?”亞亭導入正題,希望趕緊了這整個狀況。“那些帳款原本都是我在審核看管,本來還可以隱瞞一陣子沒人知道,誰曉得今天一早銀行開會,竟然發佈下個月的新人事命令,工作職務整個大搬風,所以我才急得跳腳。萬一被發現,可是要吃官司的呀!所以我無論如何一定得在月底交接前,把這些漏洞完全填補好。”王父激動地說。“怎麼會這樣呢?工作不是做得好好的嗎?為什麼玩股票?家裏又不缺錢……”王母聞言,不知所措急得叨念。“你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老講一些廢話!”王父此刻心煩意亂,哪有心情聽她叨念,急得破口大罵。“不懂的事,就乖乖閉上嘴,少在這裏惹人厭!”
“我……”王母立刻紅了眼,卻也不敢再多言。
“月底?那總共需要多少錢呢?”亞亭低聲問道。她勉強抑住心裏對父親的不滿,只能安慰性地輕摟著母親。
“這……”她一向嚴肅、蠻橫的父親,終於有了脆弱的表情。“我想……九百萬大概是跑不掉。”
“九百萬?!”亞亭和她母親異口同聲驚叫起來。
“那連你原本的積蓄算進去,不就損失超過兩千萬?”王母椅子已經坐不墜急地來來回回走着。
“所以才不甘心,愈陷愈深啊!”王父臉一垮眉頭深鎖道。
亞亭無言地看着父親一夜之間像老了十歲,內心翻湧的情緒難以言喻。
“是的,我是王亞亭。可是,我並沒有寄履歷表到你們公司啊!怎麼會要我去面說呢?你是不是撥錯電話或是找錯人了?我?沒錯,但是,我不曉得……”亞亭困惑地回答道,電話那頭的人猶不放棄,硬是要她明天一早去上班。“嗯,奸吧,讓我想一想。”她滿腹疑問地掛上電話。
偉傑企業?那不是她哥上班的地方嗎?難道是哥推薦她去的?亞亭納悶地想。可是,哥一向只顧自己,怎麼會無緣無故幫她呢?況且,她又不缺工作,她只是嚴重地金錢匱乏。最好現在就能從天上掉下一大筆錢,這樣事情就有轉機了!亞亭在心裏作著白日夢。
這幾天對她而言,簡直就是一場惡夢。
千斤重的家庭擔子,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只能像個陀螺似的,忙着到處找人借貸,卻發現周遭的朋友一個比一個窮。
“九百萬?乾脆用搶的還比較快!”她苦悶地直想大叫一場。
從來都是對金錢不屑一顧,如今卻為了父債纏身而幾近窮途末路,想來真是諷刺。
“大哥!”亞亭在偉傑企業大樓的中庭看到正要走進電梯的亞立,連忙開口喊住他。
“咦?你來這裏幹麼?”亞立聞聲回頭,訝異地瞧見她。
“不是你要我來的嗎?”亞亭對他的問話也嚇了一跳。
“我?我要你來幹麼?”他把頭一撇,語氣冷漠地說:“要錢我可是沒有!捅出那麼大的樓子,就算求上帝幫忙也沒法子解決!哼,還誤了我大好的前程,有個侵佔公款的父親,以後誰還敢重用我?”他憤恨不平地喃喃道。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說這些有什麼用?難道你真忍心眼睜睜地看爸被關進牢裏?他畢竟是養育我們成人的父親啊!”亞亭對亞立這個時候還只顧自己,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我還能怎樣?那麼大的一筆天文數字,我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扛不起的。”他自圓其說道。
“所以就乾脆讓爸吃牢飯?”亞亭激動地問。“你怎能說罷手就罷手?他是從
小最疼你的父親啊!你怎能連試都不試,連回去安慰安慰他也不肯?”哥哥的冷酷令她感到心寒。“你有完沒完啊?你最有本事,你最孝順!那你去做,別再來煩我!”他冷冷地丟下這些話,然後轉頭就走留下茫然的亞亭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罵也不能、掉眼淚也不行。
惶惶然走進偉傑企業大樓,亞享勉力調整自己的心情,現在不是她哭泣、軟弱的時候,她的眼淚只能往肚裏吞。
雖然人都已經來了,就進來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請問,劉經理的辦公室是在這一層樓嗎?”她向櫃枱的秀詢問。
“是的,有何貴事嗎?”櫃枱秀微笑道。
“喔,是劉經理要我來面試的。”亞亭也報以笑容。
“面試?”櫃枱秀訝異地反問,繼而卻又一臉恍然大悟狀。“喔,對對對,你請稍等,我這就去通知劉經理。”
亞亭對櫃枱秀的反應感到納悶,她再環顧四周,也沒發現其他面試的人。她對這整個狀況開始感到有點恐懼,正遲疑着是不是要偷偷撤離時,卻已經來不及了。櫃枱秀和一個看起來五十好幾的男人正往她的方向走來。
“你好,我就是昨天在電話里跟你談過話的劉經理。”他點頭微笑,眼神里有慈愛的光芒,這讓原本緊張兮兮的亞亭頓時鬆了一口氣。
“嗯,你好,我是王亞亭,不知道……”她期期艾艾的開口。
“有話先進辦公室再說。”劉經理打斷她,略顯急促地帶她進去。
一進辦公室,亞亭立刻發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眉頭緊鎖,面容因連日來的折騰而略顯瞧悴。
“別急!別急!”劉經理安撫道,他拍拍亞亭的肩膀,“你就坐在這裏等一下,我去裏面通報。”
“還要通報?”亞亭愣了愣,不曉得這故弄玄虛的人所為何來?
劉經驗只微微一笑,她的疑問不置可否,他走進和辦公室連接的另一扇門,不一會兒,他又現身。
“請進來吧!”劉經理開啟著門邀請她。
亞亭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緩緩走進。
門在她背後輕輕“喀”的一聲闔上。
她心一緊……
她並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影,豪華真皮的座椅上是空的。
他站在偌大的辦么室中央,只得仰着頭環顧周遭的一切。
莊嚴、陌生,還有那隻會出現在電視劇上的富麗堂皇的裝潢。
然後,她注意到那紅檜實木的桌上,擺着一幅鑲着框的照片。
她走過去,伸手拿起來——
“要不要也喝一杯?”
一聽到背後有人發出聲音,亞亭嚇得驚跳起來,她趕緊放下手邊的相框,像是被當場捉到的小偷般,臉龐霎時通紅。
“我……”她轉過身正要開口解釋,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岔了氣。
“我什麼?平常的尖牙利嘴哪裏去了?”只見張書逸好整以暇地斜倚在石柱旁,手裏還有杯金黃色烈酒。
“你……你的頭髮怎麼了?”她好不容易說出話來,卻又是一次無厘頭的開場。,
她無法思考,她來不及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的短髮看。
少了長發時的叛逆與瀟洒,他修剪合宜的髮型,卻令人訝異地使他多了份精幹與成熟。
昂貴筆挺的灰色西裝穿在他身上,沒有局促不安,只有揮灑自如的從容自信。
俊俏依舊,卻已是成功商人的模樣……
“我的頭髮?”他好笑地看着她。“要不要也喝一點?我看你需要壓壓驚。”
他的神態優雅,舉止氣派,如果不是從小一起長大,亞亭還真要以為他是出身豪門的富家子弟呢!
他優雅地蜇步回到真皮座椅上,那模樣簡直就是天生的企業鉅子。
亞亭看得目瞪口呆。
“你的嘴巴張得那麼大,小心蒼蠅飛進去。”他語氣里有笑意,但眼神卻冷漠而有距離。
亞亭趕緊闔上嘴,然後回神似的,開始警覺到整個狀況的突異。
“你為什麼在這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大費周章地要我來?你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膏藥?”她連珠炮似地問道。
“停!”他權威十足地比了個停的手勢。“你不必知道那麼多,我只問你一件事,答不答應隨你。”他簡言道。
“什麼事?”亞亭困惑地問。
“我已經是這家企業的董事長兼總裁,可……”
“董、董事長?總裁?”亞亭結結巴巴,一臉的不相信。
“怎麼?沒想到我也有今天的這一番局面?”他冷笑道:“真想看看你哥和你母親驚詫的嘴臉!”他話如此說,表清卻淡漠飄忽。“我身邊缺少個懂法文的翻譯兼秘書,你想不想……”
“全國又不是只有我懂法文,幹麼非找我?”她急着搶白道,心裏有滿腹的疑問。
“我還沒講完呢!”他瞼沉了下來。“工作期是三年,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供食宿,一個月休假四天,薪水九百萬元,第一天工作日一次付清。”
九百萬?亞亭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你是不是在開我的玩笑?”她苦着瞼道,“這一點也不好玩,請你不要捉弄我!”
提起那一筆巨債,她的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這幾天的奔波和積壓許久的無力感,像颶風般掃過她的心裏,她的眼淚即將潰堤。
“怎麼?被斗垮了?我還以為你是打不死的蟑螂呢!”
一聽到他充滿戲虐的話語,亞亭忍不住破涕苦笑。
抬頭看他,卻只見他眯著雙眼,臉上一片空白。
冷硬、深不可測的表清,讓人難以得知他內心的波動。
“要或不要?”他又問道。
“問題是你哪有那麼多錢啊?”她狐疑地反問。
“那是我的事,你不必管。”他簡短地說。
“但是,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不會對我玩什麼花樣吧?”她懷疑地看着他。“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難道我不用睡覺嗎?你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你以為自己是干金大秀,每個人都顓覦你啊?”他嘲弄道。
亞亭被他這麼一說,滿臉立刻通紅,她低垂著頭,彷佛泄了氣的皮球,
“要或不要?”他又再問,語氣咄咄逼人。
“如果真有九百萬,我當然是要了。”她不清願地回答道。雖然對他的用意充滿疑慮,但不安歸不安,能先解決父親的問題最是要緊。
“下星期一開始上班,支票當天就開給你,如果還有問題,到時候來了再說。”語畢,他低頭批起文件來,表情不可一世。
怎麼這會兒又把她當透明人了?唉,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亞亭在心裏慨然喟嘆。
看他從頭到尾對自己一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傲慢態度,她愈想就愈氣,真想……
“幹麼一副要噴火的樣子?”剛好抬頭的他氣定神閑地問,好似她的憤慨均與他無關。
“你還敢說呢!哼!”她白他一眼,旋風般轉身,氣呼呼地快步走出去。
“你,就是你
最近她的生活就像坐在雲霄飛車裏,整個人的心倩忽高忽下、驚險萬分。
“交代什麼啊?”愛萍迴避着她的視線。
“你少在這裏水仙不開花——裝蒜!”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事情弄個分明。
“是、是不是我哥……借……借你九百萬的事?”愛萍支支吾吾道。
“什麼“借”?”她橫睨愛萍一眼,“我管那叫賣、身、契!”那三個字像從她牙縫裏給硬擠出來似的。
“賣身契?”愛萍一險的問號。“它怎麼會呢?我只是告訴他你家現在的狀況,希望他能幫點忙啊!”
“結果他要我在三年內“隨傳隨到”
“給?”愛萍聞言,雙眼立刻發亮。
“是“交換”吶!”亞亭又瞪她一眼。
“天下哪有這種交換法?少來!”愛萍說得眉飛色舞,“我看吶,鐵定是我哥想幫忙幫到底,所以……”
“我可不這麼想!”亞亭悶哼地說。“他若真想幫忙,直接借我不就更省事?他肯定是想用錢來侮辱我,侮辱我們全家!”她大聲結論道。
“他幹麼侮辱你啊?你就不會往好方面想嗎?”愛萍對她激動的反應感到困惑。
“我現在什麼都不敢想!”她一臉委屈道,“你沒看到他今天的態度,我怎能對他還有所期待?他現在是有錢人了,還不是一樣財大氣粗,自以為是!以為錢是萬能、錢可以買到一切……”她愈說愈小聲,被所愛的人侮辱、自己繼而又被錢收買,再再都讓她心力交瘁。
“我哥他是真的很怪啦!”愛萍低聲為難道,“連我也不知道他心裏想幹麼?”
“喔,對了!”亞亭突然記起!“思緒一直繞著這九百萬轉,倒忘了最今人納悶的事,喂,你得老實招來,怎麼你哥一轉眼就變成一家大企業的老闆?”亞亭眼睛緊盯着愛萍,卻見她又開始眼神閃爍。
“什麼事不能對我說啊?”亞亭不滿道。
“不是啦!”愛萍為難地低頭扭着手,“我哥不准我說嘛!他說我若對你講他就不幫你了。”
“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亞亭被這一團謎搞得心癢難當。
“就是不能說啊你還問。”愛萍笑她。
“愈是不能說,我愈想知道!”亞亭埋怨道,“你這下是在折磨我嗎?”
“哎呀!”愛萍好生為難。
“快啦!我假裝不知道就好了嘛!”她慫恿著。
“好啦,好啦!”愛萍點點頭,“其實讓你知道也沒關係啊!真不曉得我哥在神秘什麼?”
“快講、快講!”她催促道。
“就是我表哥嘛!他得了血癌,需要我們這些有血緣關係的親戚捐贈骨髓,看能不能救他。”愛萍低聲說道。
“表哥?你哪多出來的親戚啊?你們家不是……不是被……”亞亭不好意思對她講出那個字眼,支吾了半夭。
“被趕出家門?”愛萍並不以為忤。
“嗯……對。”她苦笑着。
“所以就像我哥說的,親戚朋友找上門,不是有求於你,就是來看笑話的!”她不無感慨地說道:“想當初我父親留下我們三個孤兒寡母時,有哪個親朋好友曾來關心問候?”
“這就是現實世界的人情冷暖,不是嗎?”亞亭地無奈道,“真是丟瞼,連我也……”
“你是身不由己,別對自己太嚴苛了。”愛萍安慰她。
“那你們願意捐嗎?”亞亭問。
“我是沒問題啦!反正只要能救人,救的是誰並不重要。不過,也不是你想救就能救,還得比對、做骨髓測定,能搭配相容的才有法子救人。”愛萍殷殷說道。
“你哥那麼頑固,他會肯嗎?”亞亭狐疑地問。
“你猜對了!”愛萍對她苦笑道。“我本來也一直被蒙在鼓裏,因為我哥壓根就不要我們和他們那邊有任何的瓜葛,我聽我媽說,他第一次看到我爺爺派的人來到家裏時,氣得幾乎用拳頭把人家趕出去,還好我媽制止了他!唉,只要是我父親那邊的事,他就異常激動、異常憤慨。”
“你爺爺?”亞亭很好奇。
“對,他人還在,都八十歲了,不過身體很差,長年卧病在床。”愛萍低聲地說。
“既然他身體不好,那他的企業歸誰管呢?”亞亭又問。
“當然是我叔叔和表哥,難道是我爸爸和我哥啊?”愛萍難掩落寞道:“我爸就我叔叔一個兄弟,我叔叔就表哥一個孩子,我們張家這幾代都是單傳R門不合、骨肉分離,縱使家財萬貫又如何?”
“那怎麼現在變成你哥在掌管事業?”亞亭不無疑問。
“唉!”愛萍深深嘆了口氣才說道:“說起來也不能只怪我哥,自己的孩子病了有求於我們,還擺個有錢人的高姿態,隨便派人來說個價碼,就要我們言聽計從,也不想想多少年來都沒有往來了。”
“你是說你叔叔?”亞亭問。
“當然,但他並不認為我們是他的侄兒,侄女!”愛萍有點氣憤地說道。
“怎麼說?”亞亭又一陣迷惑。
“嫌我們出身低啊!”愛萍嘴角略撇地說道。“我爺爺在我父親身亡后,就立刻把所有的產業過繼到我叔叔名下,怕的就是我媽會帶着我們回去分家產,他們全家一直對我母親的出身耿耿於懷。”
“拜託!都什麼時代了,還講什麼出身啊?”亞亭訝然不解。
“哎呀!你不懂啦,那些世代、名門最講究這個了,他們上流社會的世界離我們這些平民小老百姓可搖遠得很!”愛萍又嘆了一口氣,“想當年,我父親那邊的祖先原本就都是當地的仕紳名流,曾曾曾祖父還貴為進士呢!而我媽卻是父母養不起,送出來給人當童工的童養媳。”她語氣難得有了憤恨。
“我是不是在聽一段八百年前的故事啊?太離譜了!”亞亭訝異地直搖頭。
“反正,他們就是講究這些門當戶對,專搞政治性聯姻互蒙其利!”愛萍明白地說。
“那他今天既然有求於你們,幹麼還擺高姿態啊!”亞亭替他們抱不平。
“說到這,我哥又要發火了,”愛萍笑道。“他把我爺爺派來的人趕走後,我叔叔竟然也不焦急,他以為有錢能使鬼推磨,沒多久又換了人來喊價,我哥一聽,拳頭馬上就落下,可憐那個倒霉鬼嚇得立刻奪門而出。我媽看對方驚嚇的樣子!還忍不住可憐起對方呢!”她冷笑一聲,“我叔叔大概以為我們窮怕了,只要一聽到那一筆天文數字,一定會迫不及待地趕去。”
“後來你哥又怎麼會……”亞亭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是後來聽我媽講的
“也許,他只是想讓他們干焦急,讓他們來苦苦哀求。他們那麼在意金錢權勢,那就讓他們嘗嘗沒錢沒勢的滋味!”
“說好聽是想報復,可是我看吶,他從前不屑是因為得不到,現在有機會奪取,哪裏還跟他們客氣啊!”亞亭說完話,竟覺得心裏酸酸的。她打心底不願意那個從小被她視為勇士的男人,最終也和這個物慾社會同流合污。
“不要這樣說他!雖然我也不贊同他的手段。“愛萍黯然道。
”那他們願意嗎?愈是有錢的人,對錢愈是看得比什麼都重呢!更何況骨髓也不見得相合啊!“亞亭繼續追問道。
“你可說對了!”愛萍不無調侃地說:“但生死關頭,哪裏容他們討價還價的?最後,他們只好同意,只要我們的骨髓能派得上用場,能救他兒子一命,他們就答應條件。!
“結果比對相容?”亞亭訝異地說。
“又給你說對了,而且,還是我哥的才能用。”愛萍強忍住笑。
“怎麼這麼幸運?那機率不是很低嗎?”亞亭低喊道。
“所以我才笑我哥,說他註定要和張家“血脈相融”,他氣死了!”愛萍終於笑出聲來。
“這事幹麼不能跟我講啊?”亞亭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愛萍也一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