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站在急救室的門外,連宇喬反而沒了最初的慌亂。冷漠的神情如一潭死水,蘇沛擔心他一旦波動起來就會成為一場驚濤駭浪。

想靠近他,想擁抱他,想給他支持的力量。可想歸想,蘇沛卻沒有任何動作。地點不對,身份不對,除了靜靜地站在原地,他什麼都不能做。

商群比他們后一步抵達醫院,接着是杜婉馨和連晉東。人一多,就不可避免地嘈雜起來。蘇沛沒心思去聽旁人在說些什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連宇喬身上。連宇喬太安靜、也太鎮定,這不合常理。

“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倒在地上了,蘇沛扶着她……”商群心痛萬分地對連晉東陳述事情發生的經過,聲音哽咽。

“放心吧,姐夫。姐姐一定會沒事的。”攙著連家老爺子的杜婉馨連忙出聲安慰。

“芙蓉的病是先天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也不能怪你。”相較於女婿的激動,年近古稀的連晉東要平靜許多,“那孩子生來就命不好。”老人微顫的嘴唇還是泄露了他的情緒。即使他一生經歷無數,可真要遇上白髮人送黑髮人,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時,一直沉默的連宇喬終於有了動靜,“如果我姐真有什麼不測,你也別想好過。”伸手指著商群的鼻子,連宇喬字字陰狠,“你記著,今天你進得了連家,靠的是我姐!聰明的就求神拜佛保佑她平安無事。”

“宇喬,你怎麼說這種話!”杜婉馨為商群鳴不平。

“關你屁事!”連宇喬驟然拔高的聲音在安靜的走道內突兀地響起,兇惡的眼神嚇得杜婉馨打了個哆嗦。

“宇喬,你這是幹什麼!”連晉東喝道。

蘇沛反射性地擋在連宇喬身前,明顯的保護姿態讓所有人一怔。

“冷靜點,”不太自然地側了側身,蘇沛輕聲說:“這裏是醫院。”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表情各異。

假裝沒看見商群眼中的不屑,蘇沛轉身面對連宇喬。原想說些安撫的話,可一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連宇喬吸了一口氣,平復了胸中的戾氣。

“你在這兒守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硬著嗓子命令完蘇沛,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宇喬,連宇喬!”杜婉馨沒料到連宇喬會離開,跟也不是、留也不是,氣得在原地直跺腳。

連晉東則是明顯鬆了一口氣,這個像野馬一樣的兒子他實在是駕馭不了,還不如讓他走得遠遠的。

所有的人中只有蘇沛的眉頭鎖得更深。連宇喬會離開是因為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他要轉移注意力,以防止最壞的消息出現的時候自己會崩潰。蘇沛感覺,連宇喬根本就是脆鋼易折。

七個小時后,連芙蓉被推出了手術室。手術很順利,可完成之後她卻突然腦缺氧昏迷,仍然沒有脫離危險期。

連晉東受了打擊,差點倒地不起,被杜婉馨送回了連家。而商群則寸步不離地守着妻子,完全不理會旁人。

當蘇沛打電話告知連宇喬這個消息時,電話那頭一片寂靜。

“宇喬,你在聽嗎?”

“你今晚守在那裏,有消息隨時通知我。”

“好。”

電話的盲音刺耳。莫名的,蘇沛就是覺得痛。

病房裏,連芙蓉臉色蒼白,瘦弱的身體連接着大量的儀器,彷彿馬上就要被那堆金屬吞沒。

“你千萬不要有事。”喃喃地低語著,蘇沛分不清自己的祈禱是為了連芙蓉還是為了連宇喬。也許,兩者都有。

***

醫院、公司,一連幾天,蘇沛馬不停蹄地兩頭跑。去醫院是為了看連芙蓉,去公司則是為了看連宇喬。

此時的連宇喬像是一台瘋狂地工作機器,一天干二十個小時,不肯離開辦公室一步,把香煙當糧食,拿咖啡當水喝。

蘇沛關上辦公室的門,叫了聲:“宇喬。”

“把Anna叫進來。”

“她走了。”

“走了?誰讓她走的?!工作還沒完她就想走,明天叫她捲鋪蓋走人!”連宇喬猛地將手中的筆對桌上一扔,沉聲道:“叫李敏進來。”

“人都走了,我讓她們回家了。”蘇沛彎下腰,撿起地上散落的文件。

見不得蘇沛平靜溫和的樣子,連宇喬混賬地將手中的文件夾摔到蘇沛面前,大吼:“你憑什麼把人放走?”

“現在是夜裏十一點,她們都是女孩子,回家太晚家人會擔心的。你這邊還有什麼事,都交給我來做吧。”順手把文件夾也撿了起來,蘇沛不以為意。

被蘇沛溫柔的態度堵得半天說不上話,連宇喬又氣又惱:“我不是讓你在醫院獃著嗎?你跑這裏來做什麼!”

“芙蓉姐已經脫離危險期了,我特地過來告訴你。”

“她醒了?!”連宇喬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蘇沛跟着站了起來,緩緩地搖了搖頭,“只是脫離了危險期,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清醒。”

“不會醒嗎?”連宇喬頹然地跌回坐椅。

“別泄氣,”半跪在椅前,蘇沛握住連宇喬的手背,微笑着說:“芙蓉姐捨不得你,她一定會挺過去的。”

連宇喬看着蘇沛,迷茫地問:“會嗎?”

“會的。”蘇沛站起身,半彎下腰,捧住連宇喬的臉,說:“去看看她,告訴她,你希望她好起來。她聽到你的真心話,一定會努力康復的。”

對上蘇沛晶瑩的目光,連宇喬的臉驀地一紅,反射性地撇開頭。

蘇沛假裝沒有看見連宇喬臉上難得的羞澀,繼續問:“我陪你去醫院好不好?”

沒有問答,連宇喬推開蘇沛,拿起外套向門外走去。

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效果,蘇沛微笑着快速跟了上去。

醫院的探視時間已過,蘇沛憑著這幾日與護士小姐建立的良好關係,將連宇喬帶到了病房外。

透過觀察窗窺視病房內,連芙蓉仍在昏迷之中,昔日的風彩被蒼白與孱弱替代。

連宇喬本想推門入內,卻在見到商群的身影后,止步不前。

“他一直沒有離開,我相信他是真的擔心你姐姐。”蘇沛與連宇喬並肩而立,想化解連宇喬對商群的成見。

“他不擔心才怪。”連宇喬嗤之以鼻,“我姐要是醒不過來,他就會一無所有。”

“宇喬,不要用利益去衡量一個人的好壞。有些東西是無法作假的,如果你肯用心去體會,你就會發現……”

“閉嘴!”連宇喬粗魯地打斷了蘇沛的話,“別讓我再聽見你為他說話。是非曲直我會判斷,用不着你在這裏多事。”

見連宇喬聽不進去,蘇沛不再多言。

背對門口的商群絲毫沒有察覺門外的動靜,只見他輕輕撥開妻子額前的頭髮,細細地將它們一一整理好。

“直覺讓我無法對他產生好感,”連宇喬看着病房內,突然開口,“他比我姐小七歲,他們認識不到一個月的時候,他就向我姐求婚。姐姐的先天性心臟病讓她這輩子都不能有小孩,而商群卻是家裏的獨子。你相信嗎?為了和我姐結婚他不惜與家裏決裂。什麼樣的男人能下得了這樣的決心?”

“愛情總是讓人奮不顧身。”

“愛情?哼!你相信那種女人才信的東西嗎?我只看到野心。”

蘇沛側頭,直視連宇喬的眼睛,“直覺也是女人才信的東西。”

連宇喬眉頭擰起,四周壓力驟升。蘇沛沒有迴避,繼續注視着他,可惜冰冷的鏡片擋住了他眼中涌動的情緒。

擦身而過,連宇喬離去的步伐帶動空氣,拋起小小的氣流。蘇沛打了個寒戰,毫不猶豫地跟上他。

每一次都在追着他,看着那高大的背影,蘇沛苦笑。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成為那個瀟洒離去的人?

“宇喬!”

連宇喬對蘇沛的叫喊充耳不聞,直直地走向自己的車子。

“宇喬!”

嘀──

連宇喬一拳打在車門上,車子的防盜系統發出尖銳的叫聲。

“我來開車。”揚了揚手上的車鑰匙,蘇沛擺出無辜的笑臉。

不知道是被氣糊塗了,還是真的累了,連宇喬意外地沒有表示異議。

平穩地發動汽車,蘇沛全神貫注地開始駕駛。

連宇喬坐在副座,將車窗降下,讓夜風恣意地灌入車內。

“我要回公司。”發現車子的方向不對,連宇喬說。

“你需要休息。”蘇沛盯着前方,沒有轉向。

“我說我要回公司!”連宇喬揉着額角,提高了嗓門。

蘇沛看了他一眼,溫柔地笑了笑,“去我家吧,我給你弄點吃的,然後你好好休息一下。在芙蓉姐醒來之前,你不能出狀況。”

“不關你的事。”

“只有小孩子才會跟自己過不去。”

“蘇沛!”

“到了。”將車停穩,蘇沛突然揉了揉連宇喬的頭髮,好像真的把他當成了小孩子。

沒等連宇喬反應過來,蘇沛就下了車,好整以暇地等連宇喬下來。

跟蘇沛這種性格的人吵架就像把釘子錘進棉花里,除了氣死自己,什麼目的都達不到。連宇喬自己知道這點,於是拉長了臉,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車。

蘇沛的家比連宇喬的公寓小了近一半,不過因為室內設計十分簡潔,倒也顯得寬敞。

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一碗雞蛋面,蘇沛笑眯眯地看連宇喬把它吃得精光。

“去沙發坐一下,等吃的東西消化了再去洗澡。”將連宇喬推到客廳,蘇沛在房中忙碌起來。

床單、被套要換乾淨的,毛巾也要準備新的。今天他不打算讓連宇喬回去,怕他一回去又變成一個工作狂。

“這麼想我留下來?”連宇喬猛地將正在鋪床單的蘇沛壓在床上。

“我只是不想放你獨自一人獃著。”

“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子?”狠狠地在蘇沛腰上掐了一把,連宇喬站了起來,轉身走進浴室。

蒸騰的水霧模糊了牆上的鏡子,連宇喬站在噴淋頭下,任流水沖濕身上的襯衫。

蘇沛走了進來,從身後摟住連宇喬。

“想哭嗎?”蘇沛問。

“說什麼屁話。”

“我爸以前得肝病住院的時候,我總是躲在被子裏哭。”

“我不是你,白痴!”

“商群搶走了芙蓉姐,你很生氣吧?”

“……”

“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姐姐突然被陌生人搶走了,如果是我一定很生氣。”

“滾!少在這兒胡說八道。”連宇喬想掙開蘇沛的手臂,卻發現蘇沛的力氣出奇的大。

蘇沛把臉貼在連宇喬的襯衣上,感受着流水和肌膚共同的熱度。“因為在乎,所以害怕失去。怕到極點就會覺得痛。”

溫暖的水指穿過衣扣間的空隙,滑入衣內。重重揉搓著連宇喬的小腹,蘇沛吻上他的後頸。

“把你的痛都給我,讓我來替你痛吧。”

連宇喬握住蘇沛的手,迴轉身體。

流水滑過蘇沛的眼鏡鏡片,讓兩人都無法將對方看真切。

“你越來越愛管閑事了。”低頭耳語,連宇喬如疾風過境一般掃過蘇沛的唇齒。

他的確覺得痛,失去親人的恐懼已經漫遍了他的全身,噬咬着自以為堅硬的軀體。蘇沛是一劑鎮痛的良藥,他不能錯過。只有在蘇沛的身邊,他才能發泄自己的彷徨與無助。連宇喬知道,他對蘇沛的信任由來已久,莫名的,就是相信。即使心底有個聲音在大喊:不要!不要被他看穿!可身體早已脫離意識的主宰,自行奔向那舒適的港灣。

有些費力地摘下自己的眼鏡,蘇沛睜開眼睛,看着連宇喬近在咫尺的皮膚。觸目水汽氤氳,一片濕潤。

舌尖被吮得生痛,可心裏卻覺得暢快。因為這一次,除了情慾之外還有了些別的。

手掌遊走在肌理分明的背脊,趕在在泛涼之前重新將它搓熱。蘇沛手腳並用纏著連宇喬,高度配合他的動作。

濃重的喘息幾乎壓過流水的聲音,連宇喬覺得周身火燒火燎,而蘇沛是唯一的一抹清涼。他不斷地向他貼近,恨不得將人整個粘在自己身上。僅僅深入唇齒是不夠的,他想要的是完全撕裂這具身體。進入他的體內,汲取全部的溫暖。

“唔!”

蘇沛悶哼一聲,咬牙接納連宇喬。

連宇喬抬起蘇沛的身體,將他架到盥洗台上,瘋狂地親吻他的臉。加大侵略的幅度,連宇喬咬牙問道:“痛嗎?”

“痛!”

這是他給的痛,他們的痛。蘇沛白著一張臉,努力扯開一個笑容。

“為什麼?”緩下抽cha的動作,連宇喬捧住蘇沛的臉頰,問:“為什麼要替我痛?”

“不為什麼,”蘇沛抬腿勾住連宇喬的腰身,將舌尖探入那溫暖的口腔之中,含糊地說道:“愛我。”

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好好愛我。蘇沛閉上眼,不讓鼻尖的酸澀湧入眼眶。

“蘇沛……”

連宇喬以熟練的愛撫緩解蘇沛的疼痛,第一次,他感到不舍。蘇沛的貼心與包容,他一直都知道。金錢的誘惑與低劣的威脅從來就不是重點,蘇沛全心的付出一定另有原因。究竟是什麼?連宇喬看不透。或者說,他害怕去確認。

因為在乎,所以害怕。

付出與等待,連宇喬選擇了後者。他一直在等蘇沛坦白,等他主動呈上他的秘密。

因為在乎,所以害怕。

不惜一次又一次用出格的行動來刺激蘇沛,希望挖掘出他心底的想法。可是,等來的卻是他毫不在乎的表現。明明就在懷中,可感受不到心靈的契合。

“你會為我奮不顧身嗎?”失速的律動著,連宇喬在蘇沛的脖子上留下一長串紅痕,

“什麼?啊──”迷亂中的蘇沛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記劇烈的撞擊逼上了頂峰。

將臉埋在連宇喬的發間,無力地攀住他的頸項,蘇沛羞得滿臉通紅。

連宇喬抬手撫過蘇沛的發尾,揶揄道:“看來你痛得挺爽。”

找不出話來反駁,蘇沛對準連宇喬的脖子就是一口。

“嘶!”連宇喬倒抽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看着蘇沛,“你咬我?!”

“我不是故意的!”蘇沛抬起頭,有些慌張。連宇喬不喜歡別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以前蘇沛從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連宇喬斜眼看着蘇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蘇沛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哼,裝模作樣你最拿手。”伸手托起蘇沛的臀部,連宇喬貼在他的耳邊說:“抓穩了。”

蘇沛來不及驚訝,整個人就離開了盥洗台。就著身體相連的姿勢,連宇喬把蘇沛抱出了浴室。為了不讓自己掉下來,蘇沛不得不像一隻八爪魚一樣攀在連宇喬身上。埋在身體裏的器官隨著行走的步伐微微震顫,在蘇沛的體內激起異樣的波動。

“宇喬!”忍不住哀求。

“舒服嗎?”連宇喬彎起嘴角,一臉壞笑,“這個姿勢不錯。”

“宇喬!”蘇沛撥高了聲調,繼續哀求。

“想不想試試在上面是什麼感覺?”

“嗯?”

連宇喬封住蘇沛的雙唇,坐到了床邊的小沙發上。原本用來看書的小沙發一下子承載了兩人的重量,竟發出呀呀的聲響。蘇沛被迫分腿跨坐在連宇喬的身上,自身的體重好像全壓在了那處羞於啟齒的地方,清晰的插入感讓他面紅耳赤,頭頂都要冒出煙來。

不依不饒地在蘇沛的口中肆虐,連宇喬絲毫不在意他的尷尬。動手除去兩人身上殘存的衣物,他一次又一次托起蘇沛柔韌的腰肢,然後再陡然鬆手。直達深處的撞擊讓兩人雙雙跌落慾望的深淵,蘇沛無意識地掙扎著,呼吸亂成一團。

堅固的牙齒重重咬住退縮的舌頭,不讓它有機會離開自己的掌控。

“嗚……唔……”蘇沛發出即快樂又痛苦的聲音。

情慾的魔力輕易掌控住二人的身心,糾纏、翻滾、嘶吼、申吟……

當連宇喬沉沉睡去之後,蘇沛將親吻印在他的眉心。

“我一直在為你奮不顧身。”

連宇喬平靜的睡臉不曾感應到那深情的嘆息。

蘇沛緩緩從床上爬起來,走進浴室沖洗。把自己弄清爽了,再為連宇喬整理乾淨。事情做完后,他已是睡意全無。身體酸軟疲乏,可精神亢奮異常。重新躺回床上,在一片黑暗中安靜地感受着連宇喬近在咫尺的呼吸,蘇沛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一直渴望像正常情侶一樣與連宇喬相擁而眠,將頭枕在他的胸口,感受心臟規律的跳動。

也許是被壓得有些難受,連宇喬突然翻了個身,甩開了蘇沛。

他們之間沒有默契。蘇沛苦笑着,離開了卧室。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他點一支煙,在淡淡的煙霧中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暗自下定決心,等連芙蓉一醒,他就離開。這段沒有結果的暗戀是時候結束了,連宇喬不是他能覬覦的人。縱使rou體再親密,他們也無法相知相守

“你什麼時候學的抽煙?”

突兀的聲音把蘇沛嚇了一跳,手中的煙掉到了地板上。

連宇喬快一步拾起抽到一半的香煙,用力摁熄在煙灰缸里。

“你怎麼醒了?”

沒有回答蘇沛的問題,連宇喬不由分說地將他打橫抱起,不悅地說:“大半夜的,你坐在這裏幹什麼?”

“睡不着,所以……啊……”

突然被扔到床上,蘇沛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

“你什麼意思,在我身邊就睡不着嗎?”連宇喬有些生氣。

不是!蘇沛想解釋,卻被連宇喬封住了雙唇。粗暴的親吻讓蘇沛的腦子有些糊了。

強行闖入的舌尖像在尋找什麼似的,一遍又一遍來回掃蕩著腔壁,偶爾停下來就捲住他的舌頭一陣猛吸。無關情慾,只是單純的佔有,就像在確定一件物品的所有權。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連宇喬放開他時,唇上已經泛起火辣辣的疼痛。

“不準再跑到客廳去了,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兒,聽到沒有?”

“嗯。”蘇沛一邊回答一邊猛點頭,點完才想起來房裏沒開燈,連宇喬根本看不見他的動作。

“睡吧。”連宇喬的聲音柔和了下來。

室內重回安靜,蘇沛僵著身體,任連宇喬趴在自己身上。

不一會兒,估計是被蘇沛的骨頭硌得不舒服,連宇喬開始扭來扭去,可是就是不願換個姿勢。

蘇沛被壓得喘不上氣來,有些好笑地說:“你這麼動,我怎麼睡得着。”

“閉嘴。”連宇喬低吼著,突然扯開蘇沛的睡衣,將自己的臉貼在他赤裸的胸口之上。

蘇沛一驚,愣在當場。

“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姐姐要帶着你一起離開我。”

“怎麼會……”

“你的心跳得好快。”

“有、有嗎?”

“不要離開我。”

“……”

“說你不會離開我。”

“我……不離開。”

“抱着我。”

蘇沛順從地抱住連宇喬,腦子裏一片空白。

不一會兒,連宇喬就沒了動靜,枕着蘇沛的胸口重新進入了睡鄉。剩下蘇沛兩眼發直地盯着天花板,好半天都沒分清楚自己是在夢裏還是清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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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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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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