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神父聽完傑宓的話,爆笑出聲,但他不得不承認傑宓有理。

這個早晨忙碌地過去,傑宓為神父調好根治咳嗽的藥方,塗在胸口,而那臭味果然叫人掩鼻。傑宓再次檢查格斯的傷勢,確定沒有問題后,便開始忙起她的首要之務──把她和亞烈的住處從屏風后搬到樓上的卧室,原來的地方實在太沒有私隱了。

她選擇定居的卧室里放了好幾個精緻的箱櫃,她試看將它們移到其它房間。然後她打開了箱櫃,並發現那是倫娜的東西。

移動箱櫃的聲音引來了神父,他上樓,瞧見傑宓正凝神看着箱裏,而且紫眸上隱隱有淚光。

“怎麼了,夫人?”神父擔心地問。

“哦,我太容易激動了,神父。”傑宓低語。“倫娜都已經死了,而且我甚至不認識她,但現在我卻難過得像她是我的親姊姊一樣。你能夠告訴我有關倫娜的事嗎?”

“應該由亞烈來告訴妳的。”神父道。

“求你,神父。”傑宓懇求道。“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很確定亞烈沒有殺死她。”

“老天!當然沒有,”神父驚呼。“妳由哪裏得來這種想法的?”

“在英格蘭聽說的。”

“傑宓,倫娜是自殺的,她跳下懸崖。”

“但那也有可能是意外呀!她也許是不小心跌下去的。”

“不,不是意外,有人看見她跳下去。”

傑宓搖了搖頭。“我不了解,她在這裏不快樂嗎?”

神父低下頭。“她一定非常地不快樂,傑宓,但她隱藏得非常好,我承認我們沒有多留意她的感覺。艾蒂及安妮都認為她自從嫁給亞烈就計劃要自殺了。”

“亞烈也是這麼認為?”傑宓問。

“我想是。”

“她的死一定很嚴重地傷害了他。”

慕神父沒有回答,但內心裏他相信傑宓說得對。由亞烈這三年來一直不肯提倫娜的名字可見一斑。

“我納悶的是,”傑宓道。“一開始就企圖自殺的人,為什麼要把所有她珍藏的東西都帶來?瞧,她甚至把嬰兒的衣服都帶來了,還有這些美麗的寢具等等,你不認為這有些奇怪──”

“她無法清楚地思考了。”慕神父反駁。

傑宓搖搖頭。“不,神父,我不認為她是自殺的,我確定那是個意外。”

“妳有一顆溫柔的心,傑宓。如果相信倫娜是意外死亡的能夠使妳好過一點的話,那麼我願意同意妳的看法。”

他扶傑宓站起身,傑宓吹熄蠟燭,走丁樓梯。“我會在每天晚上為她的靈魂祈禱,神父。”她道。

這時一名僕人衝進大廳,看見傑宓就道:“夫人,妳的姊姊來找妳。”

傑宓驚呼:“一定是瑪莉!”她轉向神父。“抱歉,神父,但我必須先告退了。”

傑宓微笑着走出門,然而一看到瑪莉,她的笑容就消失了。瑪莉滿臉淚痕,傑宓四下找尋丹尼的影子,之後才明白她姊姊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妳怎麼找到這裏的,瑪莉?”她擁抱了她姊姊后,再問。

“妳才是那個常常迷路的人,傑宓,不是我。”瑪莉告訴她。

“我從來不曾迷路,”傑宓反駁。“好了,別哭了。”她注意到數名金家的士兵在看她們。“來吧,我們找個可以私下談的地方,妳一定要告訴我妳為何這麼難過。”

傑宓帶着姊姊到一個無人的小房間。“丹尼的士兵給我指路的,”瑪莉稍稍靜下來后道。“我對他們撒謊,我告訴他們丹尼允許我來找妳。”

“哦,瑪莉,妳不該這麼做的。”傑宓道。“妳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丹尼妳要來找我?”

“我不能告訴那個男人任何事,”瑪莉喃喃道,再次拉起黃色裙邊拭了拭眼角的淚。“我恨他,傑宓。我是逃走的。”

“不,妳不可能是說真的。”

“不要說得這麼可怕的樣子,妹妹。我告訴過妳我恨他,他又殘酷又卑鄙,而且等我告訴妳一切后,我發誓妳也會恨他的。”

“好吧,瑪莉,告訴我吧!”

“哦,這實在非常尷尬,”瑪莉遲疑地道。“但妳是我唯一能夠訴說心事的人,丹尼──丹尼,他沒有要求我將自己交給他。”

傑宓愣了一會兒才問:“他有說理由嗎?”

“他有,”瑪莉回答。“一開始我認為他只是體貼,他說要給我時間熟識他。”

“他的確非常地體貼。”傑宓承認,內心則開始猜測亞烈為什麼沒有同樣地為她設想,跟着她記起了亞烈那個人根本毫無同情心可言。

瑪莉又流下了另一波的淚水。“我原本也這麼認為,然後他告訴我他對我非常地不高興,因為那些匪徒攻擊我們時,我要妳保護我。他認為我該保護妳。”

“為什麼?”

“因為妳是小妹。”

“妳沒有向他解釋我受過較好的訓練──”

“我試着解釋,但他不肯聽,而他再次地侮辱我,我承認我也說了些難聽的話,但他......”

“他說了什麼?”

“他說我大概像條冷魚一樣,傑宓,他說所有的英格蘭女人都是。”

“哦,瑪莉,這樣對一個新娘子說話是很殘酷的!”

“這還不是最糟的,傑宓。”瑪莉咕噥道。“我們回到他的家,那兒有一個肥胖的醜女人在等着他,她投進了丹尼的懷抱,丹尼也沒有推開她,他們就在我面前親吻,妳對這有何看法?”

“妳說對了,姊姊,妳的確使我恨起丹尼了。”

“我就說我可以的,”瑪莉道。“現在我該怎麼辦?我無法找路回去爸爸身邊,丹尼的人也絕不會相信丹尼會允許我回英格蘭。”

“是的,我猜他們不會相信。”傑宓附和。

“我要爸爸!”

我知道,瑪莉,我也想念他,有時候我也想回家。”

“亞烈認為妳像條冷魚嗎?”

傑宓聳聳肩。“他沒有這麼說。”

“亞烈有情婦嗎?”

“哦,我不知道,或許他有。”傑宓低語。“上帝!我從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瑪莉點點頭。傑宓繼續道:“妳知道嗎?瑪莉。我們初次和我們的丈夫見面時,我還認為丹尼是兩個人當中比較可親的,他喜歡微笑,並似乎比較容易親近。”

“我也是。”瑪莉道。“傑宓,但萬一丹尼說的是對的呢?萬一我真的像條冷魚呢?有些女人就是無法響應男人的碰觸,我認為蘿絲姑媽就是。記得她對她的丈夫有多惡劣嗎?”

“她對每個人都一樣。”傑宓打斷。

“我知道這個話題非常地尷尬,但我納悶......哦,傑宓,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丹尼,或者亞烈比較....老天!我不知道該問什麼了。我害怕丹尼碰我,但那全是他的錯。”

傑宓不知道該怎麼幫助瑪莉,但她決心一試。“瑪莉,我必須在亞烈離開去狩獵前找到他。”她脫口而出。

“妳需要得到妳丈夫的允許才能讓我留下?”瑪莉問,她的聲音中明顯地充滿了恐懼。“萬一他說不行呢?”

“我不需要得到他的允許,”傑宓吹噓道。“我需要和他談的是另一件事。瑪莉,妳去大廳等我,那兒有一位好神父。不必皺眉,姊姊,妳會喜歡他的,他一點都不像我們家裏那位神父。我和亞烈談完了就去找妳。”

傑宓看着她姊姊離開了,然後她跑向亞烈的人剛離開的方向。然而她一出了城牆,立刻有一整排的士兵擋住了她的路,幾乎就像是從天而降一樣。該死了!他們站得就像一堵牆。

“為什麼要擋住我的路?”她問她面前一名高大的紅鬍子士兵。

“主人的命令。”士兵回答。

“我明白了?”傑宓回答,並試着控制住聲音中的憤怒。“我的丈夫離開城堡了嗎?”

“還沒有,”士兵回答,跟着一抹笑容溫柔了他的眼睛。“他就站在妳身後。”

傑宓一直到轉過身來,並幾乎撞上了她丈夫的胸膛,才相信他的話。“你總是這樣來去無蹤嗎?”她喃喃抱怨道。

“妳以為妳要去哪裏?”亞烈問。

“我在找你。為什麼你命令你的人阻擋我的路?”

“當然是為了妳的安全。”

“那麼你不在時,我就變成了一個囚犯?”

“如果妳要這麼想也可以。”亞烈回答。

“亞烈,我喜歡在下午騎馬,如果我保證絕不逃走,你應該──”

“傑宓,我從不認為妳會逃走,”亞烈打斷她,他的腦怒已經很明顯了。“但妳會迷路。”

“我從來不迷路的。”

“哦,妳會的。”

“如果我保證不會呢?”

他以他的表情告訴她這個問題有多麼地愚蠢。蓋文將亞烈的馬牽來給他,傑宓正要和他談瑪莉的事,亞烈已經上了他的馬。

她擋住他的路。“瑪莉來了。”

“我看見她了。”

“我必須在你離開前和你談我姊姊的事,這非常地重要,亞烈,不然我絕不會打擾你。”

“我在聽。”

“哦,不,這必須在私底下說。”傑宓匆忙解釋道。

亞烈皺起眉頭,傑宓也皺眉了,這個男人就是不肯讓她好過一些。她走向前。“亞烈,我正在要求和你私下談談。你告訴我只要在你的能力範圍內,你都會答應我的要求,而這的確在你的能力範圍。”

傑宓瞪着地面,等他下定主意,聽見他嘆氣時,她知道自己贏了。但跟着他突然毫不費力地把她舉到他的馬鞍上,她發出了一聲驚呼。傑宓剛來得及抓住鞍角,亞烈已經放馬疾馳。一直到遠離了城牆及他的部下后,亞烈才停下來。

傑宓花了好一晌工夫來撫平她的裙角。他們的周圍都是樹。她看了四周好一晌,確定沒有人在附近后,跟着她開始絞起雙手。

亞烈的耐心幾乎快要用盡了,然後他的妻子突然說:“為什麼你等都不肯等就佔有了我?”

亞烈絕對沒料到會是這種問題。

“亞烈,丹尼體貼地考慮到瑪莉的情緒,他願意等到她比較熟識了他之後。你對這有何看法?”

“我認為他並不特別想和她上床,不然他早就要了她,這就是我的看法。”他繼續道:“而我佔有妳是因為我想要妳,妳也想要我,不是嗎?”

“是的,”傑宓承認道。“不,我的意思是一開始不是的。聽着,亞烈,我們要討論的是瑪莉的問題,不是我的。”

亞烈不理會她的困窘。“妳喜歡它。”

“是的。”傑宓坦白的承認,明知道這隻會更加增添他的氣焰。

“看着我!”

“不要。”

“我要。”

亞烈緩緩地抬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直視他的臉。亞烈看見她的臉紅了,忍不住低下頭,輕吻她皺起的眉頭。“現在妳又在擔心什麼?”

“你喜歡它嗎?”她問。

“妳看不出來嗎?”

“丹尼說所有的英格蘭女人都像冷魚。”她嚴肅地點頭,免得他認為她是在開玩笑。

亞烈大笑。

“這一點也不好笑,”傑宓嚴厲地道。“而且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他逗她。

“我像條冷魚嗎?”

“不。”

她釋然地嘆了口氣。“做妻子的的確需要聽到這種話,亞烈。”

“妳要我現在帶妳上床示範一下嗎?”

“在這種大白天?上帝,不!.”

“如果妳還不挪開妳的手,我現在就要和妳做愛了。”亞烈沙啞的道。

傑宓驀地朋白自己還抓着他的腿,她立刻放開他。“那麼我有沒有穿你的披風就不重要了,不是嗎?”

“錯了,妳會穿我的披風,而且在那之前,我不會再碰妳。現在,問題問完了嗎?”

“你有另外一個女人嗎?”

亞烈愣了一下。他大概永遠也弄不清楚他妻子的心思了,她總是問出最荒謬的問題。“如果我有,對妳有關係嗎?”

她點點頭。“如果我有另外一個男人,那對你有關係嗎?”

“有另外一個男人?”他大吼。

“你不必對我吼,亞烈。”

“我絕對不會允許的,傑宓。”

“噢!我也不會的。”

“妳的語氣似乎我們的地位是平等的,老婆。”

她知道她激怒他了,而她想要撫平他皺起的眉頭。“你仍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亞烈。”

“不,我並沒有另外一個女人。”亞烈道,瞧見她綻開了笑容,他又附加道:“妳也不冰冷,而且妳這樣問等於是侮辱我。”

“我怎麼侮辱了你?”

“因為我的責任是使妳熱起來,而且妳的確為我熱情如火,不是嗎,傑宓?”

他的傲慢的確安撫了她,雖然她着實不明白為什麼。“或許,”她喃喃道,凝視着他的嘴唇。“但又或許不,丈夫,我似乎已經宓記了。”

他決定要提醒她,他捧起她的臉,他的唇緩緩低下,傑宓期待地閉上眼睛。他的唇充滿佔有欲地吻住了她的,舌頭像做愛般地入侵幾乎使她溶化。她感覺到自己的投降,並嘗試移開身子。但亞烈拒絕讓她撤退,他的唇一遍遍地在她的唇上游移,如此地饑渴、貪婪,而她很快地宓記了反抗。

亞烈使她燃燒,傑宓羞怯地模仿他的舉動,然後她慢慢地變了大膽起來。他們舌頭性感地交纏在一起,當他呻吟出聲,她也直覺地嘗試更偎近他時,他知道該停止了。

如果他不立刻控制住自己,他會在現在就佔有她。

該死!現在他或許比她更熱了,他挫折地呻吟了一聲,抽身離開她。他甚至必須將她的手掰離開他的肩膀。傑宓立刻將臉埋在他的肩窩,她的氣息粗嘎,好象剛剛跑了一百哩似的。然後她注意到亞烈的呼吸幾乎就和她一樣地粗重。傑宓驀地明白,他和她一樣地深受影響,而且甚至更多。

然而當他開口時,她的希望完全破滅了。“如果妳問完了妳愚蠢的問題,我還有其它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怎麼敢在他們共享了如此神奇的親密后,表現出這麼煩躁的樣子?“你不必表現得好象我只是一個煩人的東西。”

“噢,妳的確是的。”他嘆了口氣回答,然後他開始策馬,傑宓正在推開他的胸膛,因此他這一動,她整個人又摜到他身上。亞烈決定他必須立刻教會這個女人明白她的地位。他是她的主人及領主,她最好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你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她喃喃道。

“不,老婆,不知道的人是妳。”

他嚴厲的語氣令她顫抖。“你在生──”

“不準妳問我是不是又生氣!”他怒吼道。

但傑宓已經確定他在生氣了。老天!她的耳朵被吼得仍然隆隆作響。“你不必對我大吼,”她道。“我只是要問瑪莉能不能──”

“不要拿妳姊姊的問題來煩我,”他命令道,然後他稍微放柔了語氣。“但這兒永遠歡迎妳的家人來訪。”

傑宓心裏想的並不是暫時的探訪,但她決定今天她已經煩他煩夠了。

“你的心情真的太難預測了,”他們回到城牆下,亞烈扶她下馬後,她道。“亞烈,我想要好好的利用你要我穿上披風的兩個禮拜的期限,或許你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學着....學着關心我,至少有一點點。”

亞烈低下頭,伸手捏住她的下顎。“關心妳?該死的女人!這一刻我甚至不喜歡妳。”

他只是被她一連串的問題問昏了頭才這麼回答,但一看見她眼中受傷的表情時,他立刻就後悔了。傑宓剛才的問題是認真的,而現在她看起來似乎想哭。

傑宓突然抽身離開他,並讓他看見她有多麼憤怒。現在的她令他聯想起一頭野貓,而且她看起來根本不像要哭。亞烈覺得非常有趣──而且如釋重負。

“我也不特別喜歡你,金亞烈。”

他還敢對她笑!“你太過該死的傲慢,”她附加道:“不,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亞烈仍然笑着看着他的妻子。“妳說謊。”

“我從來不說謊的。”

“妳是的,傑宓,而且妳說的一點也不好。”

她轉身離開她的丈夫,開始跑上山,亞烈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她穿上他的披風后,會是多麼地美麗。然後她突然間轉身向他大喊:“亞烈,你會非常小心吧?”

他聽出她的恐懼,點點頭給予她保證,但他忍不住附加道:“妳不是說妳不喜歡我嗎?英格蘭小姐,妳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

“我沒有。”傑宓回答,然後她走回到她丈夫身邊,不想讓士兵聽到他們的對話。“聽着,金亞烈,這不是長篇討論的時候,我還得安頓瑪莉。記得小心一點,就算只為了惹我生氣,好嗎?”她道,她的手再次碰觸他的大腿。

亞烈猜測她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妳知不知道每次妳生氣的時候,妳就叫我金亞烈?”

她掐了他的大腿。“我從來不生氣的,”傑宓鄭重地回答。“即使在你拒絕把做妻子的責任交給我時。”她附加道:“你不在的時候,我可不可以重新安排一下廚房?至少那可以給我一些事做,亞烈。我不會親自動手的,我只在一旁指導她們。”

他狠不下心來拒絕她。“妳保證不會動手?”

“我保證。”

亞烈點點頭,然後他告訴她放開他的腿,不然他會拖着她離開。

她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相信他的威脅。

亞烈嘆了口氣,然後他把他的妻子趕出心田,專心在其它更重要的事情上。下午的時候,蓋文找到他時,亞烈才真正明白了傑宓要安頓她姊姊的意思。

老天!他說的是歡迎她的家人來訪,但金夫人卻將之詮釋為瑪莉可以住下。她給了瑪莉庇護!

如今費丹尼向他宣戰了。

亞烈知道丹尼一定非常的生氣。亞烈派蓋文回去盯住他的妻子,再派了另外一名可信的士兵負責這一次的狩獵,然後他隻身一個人騎往費家的土地。

他在邊界的地方攔截了丹尼。丹尼帶了一小隊軍隊,而且全副武裝。亞烈沒有帶任何武器和人員──他故意的。

亞烈首先勒住馬,等待丹尼的反應。

丹尼的反應來得很快,他拔出長劍,扔向空中讓劍尖筆直地插在亞烈的駿馬前。

這是宣戰的表示,他面無表情地等待亞烈重複他的動作。但令他非常驚訝地,亞烈搖了搖頭,拒絕扔劍。

“你竟敢拒絕作戰?”丹尼大喊,他的憤怒由額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見。

“我當然敢。”

“你在玩什麼遊戲?”丹尼喝問。

“我只是不想打一場我根本不想贏的戰爭。”亞烈慢條斯理地道。

丹尼的火氣似乎被他的話弄得胡塗了。“你不想贏,為什麼?”

“丹尼,你真的相信我會想要我的屋子裏有兩個英格蘭女人?”

這句話使丹尼的怒氣消了一部分。“但──”

“如果我贏了,瑪莉就得留下和傑宓住一輩子,這樣的要求太過分了吧?”

“你並沒有同意給予我妻子庇護?”丹尼問,他的臉上已微露出笑意。

“我沒有。”亞烈惱怒地回答。

“但你的妻子竟敢擅自庇護瑪莉,而且瑪莉像個小孩似地躲在她背後!”

“她們是英格蘭人,丹尼,你的錯誤在於你忘了這個事實。”

“的確,”丹尼嘆了口氣。“我忘了,我只是不喜歡看我的妻子表現得像個膽小鬼,她不該要她的小妹保護她。”

“瑪莉並不是膽小鬼,丹尼。”亞烈道。“她只是被誤導了,傑宓讓她的幾個姊妹相信,她應該保護她們。”

丹尼咧開嘴一笑。“她們兩個的腦袋都有問題。”

“是的,”亞烈附和。“我們這麼久的朋友了,不該讓一個女人在我們之間造成分裂,我是好意來找你的,要求你......不,命令你立刻來我的領地帶回你的新娘。”

“你說命令?”丹尼笑問。

“是的。”

“如果我仍然渴望一戰呢?”

“可以,但規則必須改變。”亞烈慢條斯理地道。

丹尼變得興緻盎然了。“什麼規則?”

“贏的人把兩名英格蘭新娘都帶走。”

丹尼仰頭爆笑,亞烈做得非常地成功,使他不至於在他的部下面前失去顏面。“我知道你不會放棄你的新娘的,但我承認非常高興聽到你和你的英格蘭新娘也在格鬥。”

“她會窩進來的。”

“我對瑪莉倒很懷疑。”

“重要的是施行鐵腕政策。”

丹尼命令他的士兵退回領地,然後回答道:“鐵腕及一副口鉗,亞烈。那個女人自從到了我的地方后就一直抱怨,你想像得出來嗎?她竟敢不滿我有情婦?”

亞烈微笑。“她們的習俗比較奇怪。”

“或許我該留她和傑宓一起......”

“那麼我將必須向你宣戰了,丹尼。瑪莉屬於你。”

“你應該看看她們在一起的樣子,亞烈。”丹尼道,自地上抽回長劍。“你的妻子不但保護瑪莉,,並出言罵我,她叫我豬。”

“你還曾經被罵過更糟的話。”

“但那些男人從沒有能夠活下來吹噓的。”

“我的妻子有一副壞脾氣。”亞烈笑着答。

“我希望瑪莉能夠有她一半的精神,她就像一隻嚇壞了的小白兔。”丹尼嘆氣。

他們一齊回到亞烈的地方,傑宓及瑪莉就站在庭院中等着他們。傑宓掛着一臉的笑容,準備迎接她的丈夫,但一看見他的表情,傑宓臉上的笑容頓時消逝了。

“上帝!丹尼看起來像是想殺了我。”瑪莉低語道,更加偎近傑宓。

“微笑,瑪莉,那可以使他困惑。”傑宓道。

亞烈下馬,慢慢走向他的妻子。他沒有在笑,上帝,他的表情足夠震碎石頭。傑宓深呼吸了一口氣。“你的狩獵成功嗎,亞烈?”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妳答應庇護費夫人嗎?”

“庇護?”傑宓回答。“我不太明白這個字的意思,丈夫。”

“回答我。”

他話里的怒氣像烙鐵一樣地燒灼了她,傑宓的脾氣也被激起來了。他怎麼敢在客人面前批評她?“瑪莉問我她能不能留下,而我答應了,如果你堅持稱這為庇護,那就算是吧!我會保護瑪莉。”

“但拒絕她丈夫的權利?”亞列無法置信地問。

“如果她的丈夫湊巧是個毫無感覺的混蛋時,那麼是的。”傑宓回答,她對看丹尼皺了皺眉,然後轉而面對亞烈。“他傷了她柔弱易感的心,亞烈,你要我怎麼做?”

“我會要妳少管別人的閑事。”亞烈冷硬地道。

“但他對她非常殘酷。”

“他的確是,”瑪莉喊道,似乎也感染傑宓的膽量。“如果我留在這裏不方便,我可以回英格蘭去。”

“我可以給她帶路,”傑宓威脅道。

“結果妳們大概會走到諾曼第去。”亞烈道。

在傑宓能夠回答之前,亞烈轉向瑪莉,他一直瞪着她,直到她離開了他妻子身邊,跟着他將傑宓拉到了他懷中、,他的箝制似鋼籀一樣。傑宓沒有反抗,知道那有多麼地徒勞,此外,她剛瞥見了慕神父站在梯頂看着他們。

她不會在上帝的僕人面前表現出不淑女的舉動。

“我不會和你回去的,丹尼。”瑪莉喊道。

丹尼對她的挑釁立刻有了反應。他閃電般地出手,瑪莉甚至沒有機會尖叫出聲,已經發現自己臉朝下地被摜在她丈夫的馬上、他的膝蓋上。

傑宓試着在整個悲慘的狀況中保持尊嚴。可憐的瑪莉,丹尼對待她就像她是一袋穀物似的。瑪莉又是掙扎、又是叫喊的。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這樣子羞辱她。”傑宓低語道。

“哦,妳能的。”

“亞烈,做點什麼呀!”

“我不會幹涉,妳也是。”他回答。“瑪莉已經算幸運了,傑宓,丹尼的脾氣幾乎就和我的一樣大,而妳姊姊的行為已經嚴重地羞辱了她的丈夫。”

傑宓無奈地看着丹尼及瑪莉的身影遠去不見。

“他不會真的傷害她吧,亞烈?”傑宓擔憂地問。

“他不會打她,如果妳擔心的是這個。”亞烈只覺得她的擔憂全無理由。“從現在起,瑪莉是他的問題了。”

“她忘了她的馬。”

“她不會需要用到牠的。”

傑宓凝望着亞烈的唇,並記起了它們的滋味,她知道這一刻想這個問題非常地愚蠢,但她情不自禁。

“或許明天我可以把她的馬騎去還她。”傑宓道,心裏正在想要怎樣才能使亞烈吻她。

令她大為失望地,他卻放開了她,大步走開。但傑宓還不要他離開。“亞烈,你剛說丹尼的脾氣幾乎和你的一樣大,但你又說你沒有脾氣,這有一點矛盾,不是嗎?”

“妳誤解了,”亞烈道。“我是說我不會對妳發脾氣。”而且他正懷疑自己如何能有辦法一直做到這一點。、

他開始走下山,傑宓提着裙角趕上去問:“再一個問題,如果我逃走了,你會不會來追我?你大概連想都不想吧?你只覺得我是個麻煩。”

他過了一晌才回答:“不,我不會去追妳。”

傑宓低下頭看地面,不願讓他看出他的話對她所造成的傷害。哦,她為什麼要在意他在不在乎她?這個男人是個蘇格蘭野蠻人,傑宓提醒自己。

“我會派人去追妳,”他終於轉過身將她擁進懷裏。“但既然妳什麼地方都不會去,這個問題便不重要了,不是嗎?”

“我開始要非常地討厭你了,金亞烈。”

“妳才真的該控制妳的脾氣,小姐。”他的手撫過她的面頰。“我不在的時候,試着不要惹麻煩。”

她猜想這就是他的告別方式了。亞烈上了他的馬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將加入他的人,狩獵傷了格斯的那群不法之徒。丹尼已提議要幫他忙。

傑宓仍留在原地,注視着亞烈離去的方向,手怔怔地撫着剛才亞烈碰過的面頰。

她幾乎要恨起這個男人了──幾乎。

然後她記起亞烈已經允許她重新安排廚房,這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它卻是個開始。等他見識了她把他的家弄得多麼舒適后,他就會慢慢地依賴她,並在乎她了。

傑宓挺起肩,微笑着走回城堡里。亞烈給她一項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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