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郭子淳走出攝影棚后就坐在棚外的椅子上，他不知道激將法有沒有用，但為了讓錄製順利，只好艇而走險姑且一試。

尖銳的言語、冰冷的臉孔，暴跳如雷的脾氣，是他有史以來最兇惡，最暴戾的一回，不過只要能收到想要的效果，即使毀了他好好先生的形象也在所不惜。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助理安安推門而出。

郭子淳迫不及待地上前，「進行順利嗎？」擔心受怕的感覺快逼瘋他了。

安安噗哧一笑，「一次搞定。」

「真的？還是唬我。」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他半信半疑地問。

「是真的，而且錄像一結束，大伙兒像黃蜂般席捲鮑瑜的佳肴。」安安呵呵地笑出聲，擠眉弄眼地朝他豎起大拇指。「她的手藝比鮑亮更棒。」

看見安安臉上的笑容，郭子淳相信所言不假，終於安然地鬆口氣。「那就好。」

「何止好，導播請她繼續代班，鮑瑜也欣然接受。」她爆出另一內幕。

他不多作表示，只是直點頭，「只要她不怕面對鏡頭，當然要請她繼續代班。」

安安臉上的笑意突然一收，「我懷疑她不是怕面對鏡頭。」

「嗯？」他不解地看着安安，「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安安慌忙解釋：「這是導播說的，導播說鮑瑜假如不是廚師，會是個懂得利用鏡頭的女孩。」

「噢？」這倒是出乎他意料。

「她的廚藝令人瞠目結舌，刀功之細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場所有人不僅吃頓美味料理，更是欣賞到一幕嘆為觀止的表演。」她讚不絕口。

這樣的讚許頗令他訝異，也懊惱自己沒能及時欣賞到那一幕表演。

「說話都沒打結嗎？」這是唯一讓他最感到憂心忡仲的。

「流利得不得了，字正腔圓、清晰有力。」

他存疑地皺起眉，「真的？」

「我為什麼要騙你，不信你問問後面出來的人。」安安說完話即掉頭離開。

郭子淳當真仔細研究着每一個走出攝影棚的人，他們臉上似乎都有驚喜與滿足的表情。當他們看見自己一臉疑惑時，只說一句：「她超贊!」

是嗎？

搖搖腦袋，突然間他的腦海掠過鮑亮曾經說的一句話－－

不知為什麼，她一見到你舌頭就打結。

攝影棚內的工作人員沒多久便散了差不多，郭子淳開門探進頭，只見鮑瑜聚精會神地收拾餐具。

他整頓一下心情，故作輕鬆地走向鮑瑜。「恭喜妳完成任務。」

鮑瑜意興闌珊地瞥他一眼，不發一語低頭繼續工作。

「妳還在生我的氣？」不要忘了，女人是個容易記仇的動物。

「我哪敢。」她低頭悶哼一聲。

郭子淳掃視料理台上留有殘渣的空盤，不禁咒罵那群不懂感恩的混蛋，好吃的竟不留給他一點!

攝影棚內的空氣中尚留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氣，讓他忍不住伸出食指滑過盤面，再將食指放進嘴裏吸吮。「真美味。」

鮑瑜依然怒氣難消，搶走空盤放在水龍頭底下沖洗。

好狠，連最後的一點湯汁都不給他嘗!

「妳再做一份給我吃。」

他居然像小孩似的耍脾氣。

鮑瑜忿忿地放下盤子，關了水籠頭。「我為什麼要特地做給你吃？」

「因為我想吃。」簡單又理直氣壯的理由。

「我不做也不想做!」但她回答得又快又狠。

郭子淳沒轍地伸手爬了爬頭髮，掩飾自己的尷尬。「女人就是小氣，沒度量。」

「我就是小氣，沒度量。」

鮑瑜拎起藤籃轉身大步離開，說是離開不如用逃開來得貼切;她不想再觸及那雙一會兒兇惡、一會兒溫柔的眼眸，因為不論是哪一種都會令她招架不住。

望着神色匆匆、快步離開的倩影，郭子淳的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妳以為逃得掉嗎？」

對她，他的興緻越來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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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瑜終於領教比鮑亮臉皮還厚的男人－－郭子淳。

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罵她一頓，接着又厚着臉皮，嘻皮笑臉地嚷着要吃她做的菜。

門都沒有!

思及無端被罵的那一幕，她至今心中依然不平，而且越想越嘔。

「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當眾羞辱我？憑什麼!」她氣極的用力將手往桌面一掃，碗盤應聲掉落在地上。

望着一地的碎片，鮑瑜愣住了!

訝異自己不受控制的憤怒，她無奈地蹲下身收拾起碎瓷片。「真是自作踐。」

心情簡直是壞到谷底。

以為他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可是那猙獰可惡的面目擊碎了自己對他的所有好印象。

此時門鈴響了幾聲，但她懶得理!

不可能有人找她，要不是找錯家就是些調皮沒家教的小鬼在捉弄她。

片刻後門鈐又響，而且這迴響得又長又久。

「可惡的小鬼!」她忿忿地咒罵。

一肚子氣正愁着沒處發泄，鮑瑜推開客廳的門直接對着大門嘶吼：「沒人在家!」

但就在她轉身進門時，如雷般的吼聲朝屋裏咆哮。

「鮑瑜，開門!」

聞言，她愣了一下。

聲音的主人再次令她失去理智的大喊：「她死了，不在家!」她忿然轉身低聲怒罵：「還敢跑來!」

突然，大門唧唧嘎嘎地傳來聲響，鮑瑜訝異地回眸，赫然發現郭子淳正端坐在門上，驚得她蒼白了臉。「你你你……在幹什麼？」

他雙手抓着門保持平衡，像無事人般聳聳肩，「妳一會兒說自己不在家，一會兒說自己死了，我只是想一探究竟。還好嘛，妳在家也還活着。」

什麼鬼話!

她憤怒的毒素又開始在心裏發酵，「我是死是活都輪不到你管。」

「這倒也是實話。」他感到有些泄氣。

大門負擔不起郭子淳的重量，又唧唧嘎嘎地亂響。

乍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鮑瑜一顆心快要從嘴裏跳出，「快、快下來!」

看到她那麼緊張，他突然感到一絲得意，噗哧一笑地道：「求我啊，求我就下來。」

鮑瑜咬着唇憤怒地瞪着他，「命是你的，關我什麼事。」她索性轉身進屋，來個眼不見為凈。

坐在門上的郭子淳錯愕地望着離去的背影，「見死不救？」

走了兩步，她停頓腳步回頭，「記得，要掉下來時請看準方位，請你往屋外摔，免得弄髒我家庭院。」頭一甩，她逕自走進屋裏。

他睜大眼睛氣惱地叫着：「我不會讓妳如願!」他矯健一躍即站在她家庭院，氣沖沖地走進屋裏。

「唷，自己肯下來。」鮑瑜平淡的語氣中有着濃濃的諷刺。

「妳這女人的心也未免太狠了吧，居然能見死不救!」郭子淳火冒三丈，咄咄逼人。

鮑瑜絲毫不為所動，拿掃帚低着頭專註的掃着地上的碎片。「你還是活得很好，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她又濃又酸的譏諷讓他可受不了，「妳說話的語氣能不能收斂一點？」

鮑瑜瞠大眼睛瞪着他，舉起手中的掃帚瞄準他。「收斂？你也懂得什麼叫收斂？既然會教訓我，那你呢？你為什麼就不能收斂？」她氣呼呼地質問。

郭子淳被她的一陣炮轟，轟得頭昏腦脹。「我哪需要收斂？」

還裝蒜？

這話無疑更激怒了鮑瑜，她大聲地指控他的罪行：「你當眾罵得我狗血淋頭，難道不過分？」

「噢，原來是為了此事，其實妳要感謝我，要不是我罵了妳一頓，妳的節目會一氣呵成？」他反而大膽邀功。

「什麼？」她氣得緊握手中的掃帚，恨不得把他當垃圾掃出門。「你是在攝影棚里罵得還不夠，特地找上門再罵一回嗎？」

郭子淳故意忽視她的怒氣，一派優雅地道：「我還沒吃飯，肚子餓了，所以跑來找妳。」

肚子餓了就想到她？

「我家不是飯店。」

「可是我想吃妳煮的菜。」他說得很理所當然。

太過分!

連她哥哥都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居然厚顏無恥到說得出口!

「我沒理由一定要煮給你吃。」

「有。」他繼續大言不慚地為自己站穩立場。

「有？」鮑瑜的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蹦出來了。

郭子淳氣定神閑地眉一挑解釋：「通常美食節目錄完后都是由製作人先品嘗，而妳卻故意遺漏了我，所以妳有義務補償我。」

呸!這是什麼論調!

「是你自己放棄品嘗。」她撇開頭不理會他。

「請問妳是哪只耳朵聽見我說放棄？」他輕笑一聲，語氣傭懶無力。

鮑瑜咬着牙回頭看着他，「你……」

「好了，別鬧了，」大步來到她的身邊，很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輕柔哀求道：「我是真的肚子餓了。」

聽他這麼一說，她所有的怒氣一瞬間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她無奈地嘆口氣，「我弄給你吃，不過先聲明，家裏沒有菜，我只能弄一盤炒飯。」

「好，只要是妳弄的，我全都能接受。」

太棒了!管它是菜還是飯，他又可以大快朵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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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廚就是大廚，一盤簡單既平常的炒飯都能炒得如此可口美味，郭子淳吃得津津有味，盤底朝天。

「太好吃了。」他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鮑瑜不知道是該笑還是哭，這個家好似永遠少不了一個厚臉皮的男人，鮑亮躺進了醫院后卻莫名其妙又招惹郭子淳，一個臉皮比鋼板還厚的男人。

她沒好氣地將手中的茶懷用力放在他面前，「吃完炒飯最好喝懷茶，可去油消脹氣。」

郭子淳抬頭瞅着她，眼底有着輕佻的笑意。「謝謝。」

「吃鮑了就可離開吧!」她越看他越心煩。

他似乎沒有離開之意，慵懶地，往餐椅上一靠，刻意忽略她的下逐客令。「明天的食材準備好了嗎?」

鮑瑜微慍地睨着他，雙臂環在胸前，不領情地冷諷回去：「我自己會打算，不勞你費心。」

他突然起身，熠熠有神的雙眸凝視着她，「我陪妳去選購。」

「不用，我習慣一個人去選購。」鮑瑜回絕的語氣裏帶着一絲快意。

「別這樣。」郭子淳捺着性子安撫，「我想比其它人預先知道明天的菜單。」

就說嘛，他絕不會這麼好心要陪她去選購食材。

「就算讓你知道要準備的食材，你也不知道我明天會料理什麼樣的菜？」

「無所謂。」他給她一記帶着孩子氣的笑容，「至少我知道是肉還是海鮮。」

真是夠了!

「打從你走進我家的那一刻起，我的腦子就被你氣得頭昏腦脹，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買什麼食材。」這絕對是實話，她心裏真的連一點想法都沒有。

不管她的反對，他強拉她的手，「我更要陪妳一起去買。」

哪有這麼莽撞的人？

她卯足全力試圖甩掉他的手，不安於兩人的碰觸。「喂!」

郭子淳裝傻地看她一眼，隨即露出淺淺的輕笑。「妳很不好伺候喔。」

不喜歡他臉上的不正經，她認真的板著臉，「你的好意我心領，我不需要你的伺候，時候不早，你請回。」

他挑一挑眉，似笑非笑地道：「下逐客令？」

鮑瑜同意地眨眨眼，「是的，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空間，想想明天要準備的食材。」

「我可以在一旁閉上嘴巴，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真夠魯!鮑瑜相信此刻她的頭頂一定正在冒煙。「你到底要我說幾遍才聽得懂，我不需要你陪!」

郭子淳伸出手指掏掏耳朵，「妳很喜歡用吼的說話嗎？鮑亮沒變成聾子算他好狗運。」

他竟拐彎抹角地罵人!

「你、你……」鮑瑜感覺自己的肺快炸開了，明天去醫院探望鮑亮的同時，她真的要去照一張X光，看看自己的肺是否完好如初。

他淘氣地陪笑，「別再你呀你的，當心又變結巴。」

原來他一直注意自己說話時的語氣，她羞得紅了兩頰。「我、我哪有結巴。」

「說來就來，這會兒不就結巴。」他立即指證。

鮑瑜頓時臉色微變，下顎緊繃地道：「我、我是不是結巴都與你無關。」

郭子淳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撩起垂在她面前的髮絲，輕柔的舉動喚醒她全身每一條的神經。「一個女孩子不要動不動就生氣，尤其像妳這麼美麗的女孩更不應該生氣，一生氣就改變了妳優雅的氣質。」

美麗，優雅？

暖呼呼的溫柔近乎調情，輕柔的舉動近似憐惜，他這些不經意的小舉動，竟讓她在剎那間有些失神炫惑，剛才的怒氣瞬間消失了。

鮑瑜迷惑地瞪大雙眼足足呆愣三分鐘，張大嘴卻吐不出一絲聲音。

他的手滑到她的臉頰旁，笑謔地輕輕一捏，「逗妳玩的，妳當真？」在自己的惡作劇得逞后，他放聲大笑。

鮑瑜頓時從夢幻迷惘中蘇醒過來，不悅地揮掉他的手。「限你三秒鐘從我眼前消失。」三秒鐘已經是她最大的容忍極限。

「妳要我消失我就消失，我這個男人也未免太沒格。」他痞痞地頂回去。

「郭子淳，請你張大眼睛看清楚，這是我家不是飯店，更不會是你家，請你馬上離開，不然我請戴帽子的強制你離開。」

「請便。」他雙手一攤，隨後從西裝內袋亮出一紙合約，低沉的嗓音轉述着：「這張妳見過的，是當初鮑亮和公司所簽的合約，上面有一條清楚的寫着，製作人有權參與節目相關作業。」他很快地又把它收回內袋裏，「所以我有權參與美食廚房每一項流程，自然也包括採購食材。」

鮑瑜根本不吃他那一套，「那是你和鮑亮之間的協議，與我無關，我只是暫代，你沒有權利要求我履行鮑亮的合約。」

「我是沒權利要求妳一定履約，可是妳既然承諾暫代鮑亮的節目，妳就應該遵守合約里的每一個條文。」郭子淳冷言駁斥。

「就算我必須履行合約上的每一個條文，可是你無權侵犯我私人的時間。」鮑瑜句句犀利，毫不留情地反擊回去。

他似乎全然不在意，存心讓她不得一刻安寧。「到目前為止，我一直無意侵犯妳的私人時間，我一再強調只是心存好意要參與工作。」

鮑瑜頓時怒從心發，無明火高起八丈。「無賴!」

「我不姓吳，我姓郭。」他索性耍賴到底，唇畔還浮起嘲謔的笑。

她眼中竄過一絲怨毒的光芒，「我講不過你，等鮑亮出院之後，我馬上將節目交還給他!」

郭子淳迅速投給她詫異的一瞥，隨即贊同地道：「這是當然，節目本來就屬於鮑亮。」

「哼!」鮑瑜別開眼，決定暫時休戰。

但此時郭子淳的心裏萌起另一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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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瑜發現郭子淳當真賴着不走!

眼看着牆上的時鐘就快走到十二點了，他仍神情自若地坐在沙發上翻閱報紙，全然不在意鮑瑜時時投來的憎恨眼神。

沒想到上個節目也會將人搞得筋疲力竭，鮑瑜已經累得猛打呵欠。「喂!我想睡覺，你可以回去了吧？」

「妳睡妳的，甭管我。」郭子淳盯着報紙的頭抬也不抬地道。

她愕然不已，「有沒有搞錯？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說得好似我鳩佔鵲巢。」

剛爬上來的睡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這男人的氣惱。

「我是好意，鮑亮受傷了，妳家裏沒有一個男人，不管是道義上或朋友情份上，我想盡好保護妳的責任。」即使面對她的怒氣，他仍是一臉的不正經。

保護我？說得真好聽。「謝謝你的關心，我不需要男人的保護。」

那張俊臉綻出邪邪的笑意，不變的是那雙溫和的眼眸，仍一瞬也不瞬地注視着她。

「看來我的好意是多餘。」郭子淳折好攤開的報紙，「依妳的蠻橫，相信沒有一個男人敢大膽欺負妳，除非那個男人不想活了。」醇厚的嗓音里隱含着譏諷。

鮑瑜懶得再做無用之辯，那隻會為自己帶來更大的羞辱和怒氣，她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站起身來她面前，他刻意露出最完美的微笑。「睡覺前記得要檢查門窗，到底是矮房子，若是有心侵入只要腿長一點、彈性好一點就能一躍而入……」「你說夠了吧？」她已經氣得想衝進廚房，拿那把今早才磨利的菜刀劈了他!

郭子淳抿着嘴微笑，慢慢欣賞那張表情千變萬化的小臉。「既然妳不愛聽，那我不說。」

「那就快……走。」

她本來想說「滾」，但想想還是別得罪人，便立即改口，這對他已經是最大的禮遇了。

他莞爾一笑，神情恬淡自得。「晚安。」

終於要走了，再賴着不走，她正考慮是否要將他大卸八塊，列入明天的主菜!

「晚安!」鮑瑜咬着牙僵硬地吐出這兩個字。

儘管她怒火的溫度足以燙死人，但他的臉上始終保持着最平靜的表情。「祝妳有個好夢。」

「謝謝，只要你馬上從我的眼前消失，我的夢絕對甜美。」蛾眉顰蹙，她不屑地冷哼。

郭子淳笑了笑，轉身步出門外。

鮑瑜立即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終於走了。」

郭子淳站在鮑家清苑大門外瞅着屋裏的燈光，他的唇邊拉出一道詭譎的笑意。

他還沒打算回家，他打算去找尚在醫院養傷的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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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送走瘟神，鮑瑜窩在棉被裏沉浸在綺麗的夢中。

屋裏的電話響了，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鈴聲停了后又響了幾次，似乎非逼她起床接聽方可罷休。

魔音穿腦的噪音終於打斷她的夢，她不情願地將頭埋進被窩裏，鈴聲仍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拚命響着。

鮑瑜抓狂地掀開被子，赤着腳來到客廳，她怒氣沖沖地抓起電話，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斥喝：「有沒有公德心，現在幾點還打電話擾人清夢!」

(對不起，鮑小姐，這裏是醫院。)

她登時傻眼，醫院怎會三更半夜打電話來，莫非鮑亮他……

「對、對不起，請問有什麼事？」她先為剛才的無禮道歉。

(剛才護士小姐巡房時，竟發現鮑亮先生他……)

「他怎麼了？」她的一顆心隨着對方戰戰兢兢的語氣而緊繃。

鮑亮千萬不能出事，她的身邊只有他一個親人!淚水在眼眶內不自覺的泛襤。

(他突然不見，我們已經找遍整間醫院依然找不到他的蹤影，所以想請鮑小姐前來醫院一趟。)

「他不見了!」她驚呼一聲，瞬間逼退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

(是的，他也沒知會我們一聲就莫名其妙地不見，醫院也很焦急，所以務必請鮑小姐前來醫院一趟處理其它相關事宜，打攪妳了鮑小姐。)對方講完便隨即掛上電話。

鮑瑜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甩上嗡嗡直響的話筒，蹙眉斥罵：「鮑亮，你真會找麻煩，你嫌給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可惡的東西!」

這覺也甭睡了，她換了衣服火速前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