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天又生了什麼事我一點也不知道,因為最後我還是暈了過去。聽說棣抱着穿女裝的我了狂似的去找學宮裏的醫官,別人都不知道生了什麼事,都跑來看。我在醫官處躺了三天才醒,醒來才知道那幾個同學先被責打然後開除,那個斷手的是當朝瑞王王妃姐姐的兒子,也不能倖免。
醒來好幾天後我才從驚嚇中緩過勁來,哭着要回家,夫子勸了我好久才打消回家的念頭。為男子卻被同性輕薄,我覺得沒臉見人,不肯去學堂,夫子便給我單獨講課傳道。
這樣一樣,我就無法幫棣做功課,棣為此埋怨我,我恨恨地說:“我才不要幫你,你光害我。”
棣一想起我被輕薄的事便生氣,這時候便罵我:“還說呢,你怎麼這麼傻?
人家一騙你就上當?你就傻乎乎地站在那也不反抗?!”
我怒道:“你怎麼這麼說?誰說我沒反抗?他們人那麼多,我怎麼反抗得了?!”
“你明明有內力,為什麼不將他們震開,難道你的內力只是為了震開我嗎?
還是你根本就喜歡讓他們輕薄你?”
“啪”,我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白皙俊秀的臉上登時出現五個紅指印。
我瞪着他,“要不是你,我怎麼遇到這種事?都是你說我扮女人的話給招出來的,要不是你說過這句話,他們怎麼會對我做出這種事,你還敢怪我?!
你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棣瞪着我。臉色鐵青。我有點心虛地垂下眼睛。一不小心瞄到他捏得緊緊地拳頭。登時心跳如鼓。立刻有點喘不上氣。
棣地拳手捏了又捏。終於鬆開。走到茶壺處倒了一碗茶。給我端過來。惡狠狠地說:“喝茶。別再暈倒了。”
我咬着嘴唇。偷偷看他一眼。然後抱住他。哭着說:“棣。對不起。我不該打你。”
棣惡狠狠地推開我。我又撲過去。再推開。再撲上。最後他任我抱着。捂着臉委屈地說:“你居然用這麼大地勁。打得我好痛。”
我捧着他地臉給他吹。他氣呼呼地說:“你就是知道對我凶。打我這麼用勁。那個混蛋摸你你卻動也不敢動一下。真是氣死我了。”
我不敢吭聲。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就傻乎乎地任他輕薄。也想不通。明明大家都同樣地性別。為什麼他會輕薄我?
“槐,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就運起內力,打他個口吐鮮血手斷腿折好不好?”棣把頭放在我肩上悶悶地說。
我答應着,問:“棣,還疼不疼?”
棣說:“當然疼啦,不信我打你一下試試。”
我當然不肯,棣又可憐兮兮地說:“我的臉這麼疼,夫子還留了這麼多作業,我怎麼完成的了啊,今天晚上我又睡不成了。”
我說:“那——你把作業題目說一下,我幫你寫好啦。”
棣歡呼一聲,立刻說:“寫三篇字,再寫一篇孔夫子之儒家治國的文章。”
(汗,我也不懂過去有沒有這樣的題目,先這麼寫吧)。
我就知道他最後的目的就是讓我幫他寫作業,明明知道這樣的,為什麼還是忍不住心軟啊啊啊!
可是看到棣那張開心興奮的臉,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老老實實地坐在桌前研磨鋪紙,提筆寫字。
棣坐在桌邊枕着胳膊歪着頭看我,嘴裏胡說八道,什麼槐最好啦,什麼最喜歡看槐認真寫字的樣子啦,什麼槐這個時候最好看等等等等。
還說我每寫完一張紙就幫我放在地上晾乾呢,還沒晾兩張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我過去拍醒他讓他回屋睡去,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我的床上“撲嗵”一聲,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學宮裏學生的住房分好幾種,像我們這些官宦人家和貴族的子弟都單獨住一間房,有些皇親國戚還單獨住一個院落。還有兩人合住一間房、四人合住,還有七八人合住,都是根據家庭條件來分的。
剛來時棣想和我一間房,我死也不肯,他睡覺不老實,半夜會搶走我的被子,我可不想老被凍病。
如今看到棣躺在我的床上,不由得想起小時候我倆睡一張床的情景,就連冬天被子被搶走也成了很珍貴的回憶,心中登時泛起一陣柔情。
幫他脫了鞋,除了衣衫,拉好被子,坐在床頭看着他沉睡的臉,斜飛的眉毛,長長的羽睫,高挺的鼻樑,略嫌紅潤的辱。很奇怪,同樣的面孔長在他臉上就顯出少年的俊秀和飛揚,長到我臉上卻多了幾分媚氣,我找來銅鏡對着照,越看越生氣,把銅鏡放回原處,氣呼呼地坐回桌邊給棣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