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色已晚。
把豬圈交給黑澤野之後,季曉橙要去鎮上龍勇華的家。
原本輕輕鬆鬆想先打道回府的柳浪乘機建議他可以充當保鏢兼討債員,而且保證一勞永逸,對方絕對不敢再犯,以此來抵十次清洗豬圈的工作。
果然沒那麼好心,心情不甚好的季曉橙不知該笑,還是該拿他怎樣,但是看似冷漠高傲的貝斯手Swell比她見過的所謂正人君子有趣多了,他總是不掩飾自己,怕她把這消息泄漏給其他樂迷知道,讓可怕的經紀人施曼蓮大做文章,搞個什麼全球“流浪的天使”樂迷大連署,所以認真的討好她,也夠真性情的了。
“你拿什麼讓他們不敢再犯?打架嗎?嗆聲嗎?廟口好多小混混跟我都是好朋友,那些伎倆有用的話,還會到現在都是這樣嗎?”季曉橙走進屋裏,找車鑰匙。“不好意思,我心領了,你可別多管閑事,搞不好被惹毛了,我們麻煩更多。”
龍家到底是怎樣霸道?柳浪跟着她出去,沒想到她爬上一輛裝載車的駕駛座。她要開這輛車去?來不及細想,他輕輕一躍,便安坐在副駕駛座上。
季曉橙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打量他兩眼,好心的提醒道:“你還是要來?我沒叫你來喔,如果沒有你的用武之地,也就不能折抵十次清洗豬圈的工作。”
“別開口閉口都是利益……”柳浪一臉凜然,雖然心中仍打着幫她成功作戰好取得十次折抵的主意。
等引擎夠熱了,她手拉排檔,緩緩的開車上路。
“你開這麼大的車?”他第一次見識到女人開大車。
“有什麼好奇怪?我國二就開這輛車載一堆小豬來回跑了,跟吃飯一樣啊!你有見過廚師不會買菜的嗎?”季曉橙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像是他問了個多此一舉的問題。
柳浪以為她會露出很驕傲或是自覺與眾不同的表情,就像他所認識的那些騎着哈雷重型機車、開着吉普車的女人一樣,其實他知道,有時候女人學習困難的事務並不是因為自己喜歡,而是想要博得男人的稱讚,想要顯示自己在女人圈是突出的那一個,她們想要做看起來獨立自主的女人,好讓男人欣賞她們的酷,那是具有目的性,心機性的。
可是,季曉橙開大車卻壓根兒就沒有性別的想法、能力的想法,只是因為從小就幫着家裏務農,長大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接手爸爸沒空做的事,就這樣而已。
她天生自然的思考邏輯,和那簡單明朗的個性,可以說是相輔相成。
就跟她下午忽然在豬圈裏為他綁馬尾巴一樣,完全是出自“應該”。
車子來到位於小鎮較熱鬧地區的百坪洋房外,季曉橙下了車,看到龍勇華和他幾個黨羽在自家門前空地上玩撲克牌,還不時的喊叫着粗話。
“我爸呢?”她面無懼色的上前問道。
“剛才就走了,你沒看到他?喔,他說要去廟口啦……”龍勇華笑咪咪的說。
“他有沒有收到錢?”她挑明了問。
“我爸不在呀!”龍勇華抓了抓癢。
“都快一個月了,你爸不在,你媽、你家會計、秘書、議員助理,總會有一個在吧?再說,你不是人嗎?你沒有跟你爸說我們家要來收帳嗎?”她發火了。
看着他挑染成金色、半長不短,不知多久沒洗的頭髮,還有皺巴巴的汗衫、馬褲,張三姑竟然說不知有多少人想嫁給龍勇華,季曉橙真想吐。
“喔,你又想要打我了嗎?來呀,打啊……好久沒被你打了,好懷念喔!你的拳頭打在我臉上,真是又爽又辣。打吧!打吧!”龍勇華微蹲着身子,眯着眼,還嘟起嘴巴,整張臉湊到她的面前。
真的很想一拳打昏他,但是感覺很不衛生,季曉橙一股怒火沒處發。
“那我也要!”他的心腹阿吉趕緊跟着做。
其餘那些無聊的少年,全都有樣學樣,圍在她身邊嬉鬧。
竟然讓她成為被眾少男調侃的對象,對勢單力薄的女生來說,真是侮辱。
“打我嘛!我快等不及了!反正你的初戀情人沈祖蔚明天就要跟秦綉菊訂婚了,趕快跟我培養感情吧!”龍勇華抓住她的手,作勢要打自己,但那方向卻是湊近他的油嘴。
季曉橙反應不及,眼看就要慘遭“蹂躪”,忽然,有個東西飛向龍勇華的嘴,啪的好大一聲,他因為嘴巴劇痛而放開她的手,跳起來大罵髒話。
他的手下們趕緊上前查看,只見地上有一個女孩子綁頭髮的發圈。
“誰呀?”
眾手下大怒,環顧四周。
柳浪渾身散發出複雜、邪惡又冷漠的氣質,背對着路燈,直挺挺的站在那兒,長發隨風亂飄,目光犀利,耳垂掛着銀色的金屬耳環,懷舊花襯衫展露出他瘦歸瘦,卻結實的體魄,像妖魅一樣,生人勿近。
這是什麼人?
每個人都震懾於他的獨行出眾,隱隱覺得他肯定不好惹。
發圈是他彈的嗎?季曉橙好奇的望着他。他居然那麼神准,而且力道強勁?
“剛才是你彈我的嗎?”龍勇華仗恃着人多勢眾,大聲喝問。
“不是。”柳浪冷冷的開口。
“混蛋!明明就是你!”龍勇華怒吼。
“那你還明知故問!這種蠢人問的問題,我都不想回答。”柳浪的語調更加冷冽。
龍勇華氣得顧不得嘴還在發疼,抓起放在桌旁的球棒,立刻劈向他。
柳浪微微讓開,反手一抄,就把球棒連人勾到自己的身前。
龍勇華非常狼狽的抬頭,仰望着柳浪那張陰森的臉,隨即賣力的掙扎,想要逃走。
叩的一聲,柳浪竟然用自己的頭去撞龍勇華的頭,痛得他慘叫出聲,倒在地上直打滾,而柳浪依然文風不動,還是維持一貫的低調慵懶。
一旁的少年們眼看情況不對,轉身想要逃走。
柳浪撿起散落在地的一張張撲克牌,向前斜拋,阿吉的手臂立刻出現一道血痕,他嚇了一跳,想要還手,卻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又連連出現幾道血痕,氣得阿吉直跳腳,覺得自己好像被柳浪當作獵物要弄。
季曉橙看着柳浪惡作劇的行徑,幾乎忘了眨眼睛。
他真是個危險又可怕的男人,好像這是個非常好玩的遊戲,不是在對付壞人,她懷疑他根本就是藉機在玩弄獵物,而且他臉上的神情有些熟悉,不就是在早餐店他刁難她時出現過的那種嘲諷嗎?看來激怒別人,果真是他的專長,也是他的嗜好!
阿吉連連被他用撲克牌划傷,根本無法靠近他,只好暗暗咒罵。哪有這麼邪門兒的事?
突然,他感覺手掌好痛,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手掌被剖破,血流不止,不禁倒退幾步。
“啊……怎麼會這樣?”
什麼時候?什麼力量?難道剛才只是這長發妖怪不想出全力?”
柳浪趁他不注意,一拳將他揍倒。
周圍響起一陣叫好聲,又是街坊鄰居和路人在看熱鬧,見到柳浪有如鬼魅,而且力道十足,將這群仗勢欺人的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大快人心。
季曉橙的心情也很愉悅,撿起發圈,來到柳浪的面前。
“又讓你披頭散髮了。”
“幹這種事,還是不要讓人看見我的臉比較好。”他神秘兮兮的。
她被逗笑了,別的男人是愈多人當他是英雄就愈得意,但是這位低調的swell還是一如他從前在樂壇上的作風,喜無人識。
“應該收個門票……”柳浪戴上大墨鏡,對地上的那群痞子放話,“明天我會再來收帳,要是不乖乖交出來,撲克牌有幾張,我就割幾個人的手。還有,請龍議員不要再為難季武雄,逼他將批發權都給他。豬是用愛心養的,不是用錢養的。”
說完,他牽着季曉橙的手,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離開。
“最後兩句是誰教你的啊?”季曉橙問。
“我自己想的,可以再折抵五次清洗豬圈的工作嗎?”
還以為這是個最完美的結局,沒想到可怕的狗吠聲從屋內追到屋外。
卑鄙的龍勇華竟然放狗咬人!哇啊啊,季曉橙拔腿就跑。
已走到車旁的柳浪一頓,看着她狂奔的背影,心想,躲進車裏就好,幹嘛要跑啊?這女人真的是……唉!只有性急和簡單的腦袋。他發現只要有突髮狀況,她便會亂了方寸,腦袋完全失去作用,害他不得不追上去。
受過修羅門嚴格的訓練,加上鬼魅的稱號,柳浪的動作輕盈矯健,沒幾秒鐘就越過三隻狼犬,追上了她。
“疑?你……你是怎麼通過狼犬隊的啊?”她邊狂奔邊喘氣的問。
“我是來保護你的啊!”他不疾不徐的說。
“你要怎麼保護我?抱住我,然後讓你自己被狗吃掉?”
“我說啊,你那顆比雪還白的……腦袋,只能想出這種方法嗎?”
“那……那你說嘛!”她橫了他一眼。
“我們現在這樣是在晨跑聊天嗎?”柳浪閑逸的問。
“這樣子,狗應該會很生氣吧?”季曉橙從小到大都是田徑隊的一員,儘管跑了大半圈,還很有體力,並抽空回頭。
果然,那三隻狼犬愈追愈勇猛,還不時的發出可怕的吠聲。
“媽呀!它們生氣了。”她使出全力,拚命的往前跑。
“加油,不要輸給狗狗羅。”柳浪維持着速度,老神在在的說。
“什麼嘛,怎麼變成了賽跑比賽?”季曉橙感到一股寒意襲來,斜眼瞄着他,不禁說道:“天哪!你這種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上的個性,該不會連狗都不放過吧?”
柳浪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她搖了搖頭,“好,我也不會輸給狗的!我可是得過區運會國小組八百公尺的第一……喔!呀!”她腳下一滑,整個人摔下去。
不管下面是什麼,為了保護她,柳浪不假思索的往旁邊一撞,避過來不及煞車的犬只,從背後抱住她,兩個人一起滾了下去。
結果那是一處低洼的泥坑,他們兩個人灰頭土臉的回到季家。
季武雄和季媽媽看了,不禁嚇一大跳。
“你到底是在搞什麼啊?”黑澤野笑到肚子痛。
柳浪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清洗乾淨,換上季武雄寬大的棉質汗衫,而季武雄寬大的馬褲穿在他身上,變成了短褲,披頭散髮的來到餐桌旁。
就算是一向把不修邊幅當性感的柳浪,也從來沒有穿得這麼隨意過,平常若不是穿着掛得叮叮噹噹的背心,就是蛇紋皮褲,現在這種極簡風格,連他自己都不習慣,他打死也沒想過這一生會穿這種汗衫和短褲。
看起來是輕盈多了,而這種輕盈是用“上”和“俗”構成的。
把清洗豬圈的工作推給黑澤野后,他原本是要回台北規劃選拔賽的,沒想到不但在這裏洗了澡,還要在這裏吃晚飯。經歷一天的勞累,他確實是餓壞了。看來今晚也是要睡在這兒了。
怎麼會一再的改變計劃呢?都是那個女人……他幹嘛要為她做那麼多?她又不是小真!他不是來講兩句話就要離開了嗎?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他和黑澤野到底是為什麼會同時在四合院的神明廳一起吃晚餐?
“你們可以先吃啊,不用等我們。”季媽媽將熱湯放在桌上,緊接着坐下。
“那就不客氣了……”柳浪立刻舉筷進攻。
不管是竹筍排骨湯、五香鹹豬肉、冬粉肉丸子、鹽局雞,還是筍乾,全都散發出誘人的香氣,讓柳浪一口氣連吃三碗飯。
季曉橙頭上包着毛巾,走進神明廳,一看到他這種吃法,也不禁傻眼。
“我再去拿菜包。”季媽媽歡喜得不得了,起身離開。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虐待清潔工咧!慢慢吃不行嗎?”季曉橙咕噥。
柳浪抬起視線,瞄着用毛巾包住微濕頭髮的季曉橙,雙眼圓睜。
跟女人一起在床上醒來的次數很頻繁,但是從來沒有看過女人敢毫無不遮掩的出現在他面前,就算後來跟Doll成為最親密的人,但美麗又風情萬種的她隨時隨地看起來都很完美。雖然季曉橙在白天也沒化妝,但是裝扮還算整齊,他從沒想過女人在他面前會完全不帶私心私慾的呈現原貌。
因為季曉橙的個性就是這樣從容吧?
繽紛色彩看多了,偶爾看看璞玉也沒什麼不好,心裏少了負擔。
“怎麼了?我……哪裏沒洗乾淨嗎?”看到他這樣盯着自己,坐在他旁邊的季曉橙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不耐煩了,“不會吧?別告訴我,我幾乎用了半塊水晶肥皂,臉上還有泥巴!”
“如果真有泥巴,那剩下的半塊肥皂,你還是要繼續搓下去,不是嗎?”
“謝謝你喔。”她橫他一眼,拿起鏡子左照右照。
這時,柳浪和黑澤野聽到西藏獒犬跑步接近的聲響,都不自覺的把腳往內一縮。
季武雄踩着噼啪作響的拖鞋,邊走進來邊高興的說:“哇哈哈……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跟龍議員談的,他剛才竟然派人拿錢給我,還加了利息,說我們的黃金豬下次招標時,他們一定以最高的價錢標下來。”
“真的嗎?那太好了。”季媽媽端着一籠菜包走過來,不禁跟着歡喜。
“這都要謝謝我們家能幹的女兒,和她很帥的男朋友。”季武雄拍了拍他們兩人的背部。
正在吃飯的季曉橙和柳浪差點把嘴裏的飯都噴了出來。
“就說了,他沒有很帥!”她抗議。
“就說了,只要一聽到這種話,你要抗議的是我們並非男女朋友,而不是急着反駁我的長相,要我說幾次才懂?”柳浪相當不滿。
黑澤野在一旁看熱鬧,抓起菜包就往嘴裏塞,“如果Swell不帥,你幹嘛喜歡他?”
“我喜歡他是因為他在音樂上的表現出神人化,儼然是一代大師……”
“咦?這麼說的話,你是真的喜歡他?”黑澤野抓到她的語病。
咦?季曉橙一怔,喃喃自語:“我……嗯?”
柳浪看着她不知所措的臉紅了,拿着筷子的手也不禁伸出食指向她比了比,用那討人厭的傲慢語氣取笑道:“你真的喜歡我?原來你一直找藉口使喚我,就是喜歡我?怎麼不早說呢?”
“嘖,好礙眼!”她惱怒的撥開他的手指,微慍道:“我……我哪有喜歡你?就算有,也是樂迷喜歡Swell的那種喜歡!你也知道,小真之所以崇拜“流浪的天使”,是因為熱愛你們的音樂,常彈貝斯給她聽,說不喜歡,就太假了。”
“靠近自己的偶像后,應該更加熱血沸騰吧?”柳浪使了個慵懶又性感的眼色。“例如想獻身,或是想跟在我們身邊當助理之類的……”
“哈,不好意思,結果是幻想破滅。”季曉橙冷冷一笑。“沒想到你們走下舞台之後,各自有各自的差勁,一一暴露身為樂迷的我們完全不想知道的人性……喔,甚至讓我不確定,你們是不是真的K和Swell?!”
“人性個鬼,音樂人也是要大便的……”柳浪嘴裏塞着菜包,口齒不清的說。
看他兩頰鼓鼓的,若無其事的跟她對話,季曉橙可真是大開眼界,她才叨念完他們沒有音樂人該有的肅穆,柳浪立刻以這副怪異的模樣說什麼音樂人也是要大便的蠢話……喔!她覺得自己真是對牛彈琴。
可是……以為高高在上,那倨傲、神秘又憂鬱的Swell竟然能夠來到她面前,已經是個奇迹,還展現了她意想不到的他那些毫不掩飾的個性。
原來她迷戀很久的全球樂壇知名音樂鬼才,是這樣“真”的一個男人。
“你們的選拔賽……我也可以參加嗎?”這個問題,她考慮了一天。
“嗄?你?”藉着喝湯來咽下菜包的柳浪驚問。
“對呀!我。”
“小妞,別以為這是要特權就可以讓你過關的活動,我們要對音樂負責。”柳浪想都沒想的說,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我沒有要要特權,我會默默的報名,帶團參賽,只要將舉辦的地點怎麼去告訴我就可以了。”她說得義正詞嚴。
黑澤野拿起放在桌子底下的高梁,幫季武雄倒一杯。“我看不能告訴她,免得這纏人的丫頭到時四處放話,說她是小真的什麼人,然後讓大家以為我們有內定的樂團,那就不好了。”
“而且我們沒聽過、沒看過,根本不知道你哪來的樂團。”柳浪說著,傾身靠向季曉橙,聞到她身上水晶肥皂的味道,曖昧的挑了挑眉,“該不會是想成為我們的助理,所以明天起臨時找幾個人,硬要報名參賽吧?”
“怎麼可能啊?虧你想得出這種劇本!”季曉橙難以置信的大叫。
“我是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比賽啦,但柑仔是真的有在玩樂團,巷口那個藍仔三個兒子喔,就常常跟柑仔去新竹市內的圓環唱歌耶!”季武雄跳出來,用台灣國語幫女兒說話。
喝了兩杯高梁,開始有點high的黑澤野,竟然十分壞心的說:“聽起來就像是那卡西,哇哈哈……”
季武雄已有七分醉,茫茫然的大聲唱道:“有緣無緣,大家來作伙,燒酒喝一杯,乎乾啦,乎乾啦……”
季曉橙快要氣炸了,爸爸居然幫着他們取笑她!
“阿爸……”她火大的按桌而起。
更過分的是,柳浪和黑澤野還不忘幫腔,一個敲筷子,一個拍桌子,讓五音不全的季武雄唱得更起勁,最後三個男人仗着酒意大聲喧嘩,又敲又拍的重複那四句歌詞,好不開心!
季曉橙想了想,今晚阿爸會那麼開心,也是拜柳浪所賜,就暫時放過他們吧!
她之前還不領情,拒絕他想要以幫忙催討帳款交換十次清潔豬圈的提議,沒想到他確實有兩把刷子,怎麼她都不知道自己放在心裏好多年的樂壇鬼手還是個厲害的打手?他不畏強權、不怕人多,一個彈指就讓他們潰不成軍,不僅要有足夠的勇氣,還要有智慧呢!
也就是着迷於這種似有若無的隱性特質,她才會從國中時就跟隨着柳浪吧?
她看着柳浪連慵懶的笑容都是那麼有魅力,不禁心頭一熱。
哼!她絕對會上台北,讓他們對她刮目相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