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傻瓜,女人不是弱者,不要相信宿命,我們都能化解彼此的心結,他又為何做不到,再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不該這樣待你,相信我一定有辦法為你的將來扭轉。」石海棠信誓旦旦地勸慰着阿滿。
阿滿感激地凝望着石海棠,「謝謝你,能認識你真好,我必須趕回去,萬一夫君醒來沒看到我,一定會大發雷霆。」
「好吧,你快回去,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對你實踐諾言。」石海棠面帶微笑看着她。
「謝謝!謝謝。」阿滿連連道謝。
走到門邊,石海棠為她開啟房門,赫然發現禹鍾赫還在門外,她不由得怒火中燒,「你怎麼還賴在這裏?」
禹鍾赫看着踏出門的阿滿又看看石海棠,「你們談好了?沒事吧?」
「依你之見,我們會出什麼事?」石海棠氣極敗壞惡言相向。
阿滿看他們一見面就充滿火藥味,彷佛一個不小心便會引爆似的,她忍不住搖頭,「我先回去。」
石海棠立即將目光移向阿滿,「你回去吧。」隨後轉而瞪向禹鍾赫,「人是你領來的,你不送阿滿回去?」
她說的沒錯,他是有義務要送阿滿安全回房。「我先送夫人回去,等一下回頭找你。」
「今天別來煩我了,拜託你給我一點清靜。」說完,她又當他的面將門甩上。
這回他可發怒了,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當他的面甩上門。
「告訴你,等一下你不開門,你就休想要一個清靜的夜晚!」他對着門憤怒叫陣。
阿滿站在他身後看着他們,忍不住掩嘴一笑,「你們真是有趣的一對。」
禹鍾赫羞赧地摸摸下顎,「讓你見笑,我送你回房。」
「好的,謝謝你。」阿滿面帶微笑說著。
禹鍾赫一如之前走在阿滿之前,邁開腳步之際,他還不忘回頭惡目瞪着那扇門。
心裏咒罵:真是個不可理喻的女人!
送走了阿滿和揈走了禹鍾赫,石海棠靜心思索着阿滿所說的每一句話。這幾年來她為了海蒂的死,咒罵著全天下的男人,心裏一直認為加斯東用傲人的財富糟蹋海蒂的感情,可經由阿滿的解釋,事實並不然。
阿滿還一再描述加斯東對海蒂的一片真情,至今依然沒變。
關於這一點,她半信半疑。
原本以為大學畢業了,她可以和海蒂好好計劃未來的人生,詎料她回來台灣所面對的竟是一具冰冷的軀體,當時她承受着幾乎足以讓她窒息的壓力,又看到海蒂遺留下來的日記,讓她痛恨所有自以為有錢的男人,從此她決定要向錢看齊。
迄今,她可以很高傲的說,她做到了!
腳邊的男人沒有一人不垂涎她的美色,也莫不乖乖的掏腰包,滿足她物質上所有的需要,她也以刮盡男人的荷包為樂。
愛,對她而言,只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名詞。
她無法體會海蒂與加斯東之間深濃的愛情,還有阿滿對加斯東的傾慕和痴戀。
倏忽門上又傳來一陣敲門聲,石海棠回頭瞪門上一眼,不必開門她也猜得出門外的人是誰,因為他事先曾經撂下了警告。
石海棠對着門扯開喉嚨嘶吼:「我說過,我很累,我要休息——」
站在門外的禹鍾赫手捂着嘴竊笑。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孩!
「如果我說你不開門,我還是有辦法進去呢?」他面帶笑容出言恫嚇。
他的威脅果真奏效。
門應聲而開,石海棠整個人倚在門的另一邊,從門縫中探出頭,一臉慍色,嘴一撇,憎惡地白了他一眼,「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分了?」
「不覺得,只要能讓你將門打開,什麼卑劣的手段,相信我都使得出來。」禹鍾赫淡淡地揶揄一笑。
天底下什麼樣的男人她都見過、領教過,唯獨沒看過像他這種臉皮厚,性子又狂妄的傢伙,相信也是這世上快絕跡的人種。
「你到底想說什麼,快說!請你簡略概述,說重點。」石海棠忿然地瞪了他一眼。
禹鍾赫閃着詭譎的眸光凝視着她,「我說了,你可別高興得嚇暈。」
「說吧!」石海棠一副不耐煩、愛理不理的模樣。
「我決定選你當我的女朋友。」禹鍾赫的嘴角驕傲地往上一扯。
「什麼!?」石海棠頓時真嚇愣了。
「我事先說過,別高興得嚇暈了。」禹鍾赫笑逐顏開、自得其樂。
倏地房門大敞,石海棠怒站在門旁,就算在暈黃的燈光下,仍難掩她眼中閃爍的怒火,「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我已經很忍讓的做了你的合伙人,你現在居然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她不屑地嗤哼。
看着她怒氣沖沖的樣子,禹鍾赫開心地露出一抹足以迷倒女人的笑容。「多少女人渴望做我的女朋友,今天我看中你,你應該感到榮幸。」
他想藉由臉上的笑容化解她的怒氣,不過從她盛怒的神色看來,這招不靈。
「既然有這麼多的女人期望做你的女朋友,你去找這些沒眼珠子的女人,別來招惹我。」石海棠聲如悶雷朝他劈頭炮轟。
禹鍾赫見她一副傲慢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先前所有的喜色剎那間從臉上褪去,他緊蹙着眉瞅着石海棠,「你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貧乏瞎子。」
石海棠為之一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我說你是一個睜眼瞎子。」禹鍾赫毫不客氣地衝著她嘶叫。
「胡說。」石海棠大聲強辯。
高大的身體強悍地逼近她,禹鍾赫咬牙切齒全身繃緊,準備全力一搏,「我沒胡說,你敢說對我的吻毫無感覺嗎?不要自欺欺人!」
石海棠不可否認,他的吻的確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彷佛將她隱藏在心裏深處的慾望全釋放出來,其力量之強大她無法自制。
但是她不能讓他知道。「有!可是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為什麼?」禹鍾赫的嘴角微微掀動。
她終於承認了!也總算通過了第一道障礙,依她固執的脾氣而言,起碼她已經承認除了挑釁之外,對他並非沒感覺。
石海棠挺直身,「因為你是一個令人惱恨的人,有你在身邊我沒有一點安全感,我甚至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你給我的感覺就好像走在地雷區上似的,不知哪一天我的下場就是粉身碎骨。」
「真的有這麼糟嗎?」他的俊顏逼近她的眼前,近得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
「有!」石海棠語氣依然強硬。
禹鍾赫突然伸出手輕撫着她的粉頸,「你說謊。」
她在他輕撫下渾身不由自主地引起一陣輕顫,他的大手就像輕柔的羽毛輕拂過她裸露的肌膚,最後他俯下頭湊近她的朱唇,一直吻到她的脖頸……
她清楚地感覺脖頸的脈搏因血液急速的流竄而僨張,「請你……離開……」嬌喘微聞輕聲嚶嚶,雙手卻不聽使喚地搭在他的肩上,生怕自己會全身酥軟而融化。
「我覺得我還是留下來好……」他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拉進懷裏。
石海棠只覺得他的擁吻勾起她陣陣熱浪,不知由何處燃起的火焰霎時令她全身燥熱。
「我……」她的心隨着熾熱而狂跳,「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隨便的女人,我……」她腦子已被這波強悍的波濤洶湧而淹沒。
「我從來不認為你是一個隨便的女人。」他的吻始終不離她的唇,嗄聲說道。
她向來自詡很能應付想占她便宜的男人,對禹鍾赫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沒料到自己一心一意要逃開他,卻陰錯陽差上了他的船,最終還是逃不出這海盜的手掌心,而且更糟的是,她已經越陷越深。
他激起她內心的漣漪,使她神智為之紊亂,她頓時感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他所觸撫到的肌膚猶如火燒似的,瞬間喚醒她每一根神經,每吸一口氣都讓他男性的氣息侵入腦海,迷亂她的理智,尤其他結實的身體緊貼着她,更令她生起一種微妙的快gan。
「我好喜歡你的感覺,甜美且又濃郁。」禹鍾赫情不自禁嗄啞的說。
石海棠帶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他迸發出男人的本能和揮之不去的欲焰,也感覺到彼此之間的火花躍動……
一場意想不到妙不可言的激qing過後,石海棠有着一種難言的滿足感洋溢四肢百骸,她悠悠地摸着禹鍾赫的下巴和嘴角邊的笑痕。
「我敢說圍繞在你身邊的女人應該是不計其數。」石海棠調侃譏諷他。
「吃味了?」禹鍾赫故意笑謔。
石海棠倏然蹙起眉小嘴一努,雙手一推,「誰有興趣吃味。」
明明就是酸溜溜的語氣還故意掩飾,禹鍾赫忍不住大笑,「放心!我也不是一個喜歡濫竽充數的男人,我寧可寧缺勿濫。」
「騙人。」石海棠笑了,「每天在船上面對這麼多漂亮女人,你會不心動?」
「真的,至今除了你之外,還沒有一個女人會令我心動。」禹鍾赫實話實說,雙手摟住她,讓她貼在他的胸膛上。
石海棠發現自己愛上了緊貼着他的感覺,嘴邊漾着微笑,小手輕撫着他的胸膛,「我從來不知道貼在一個男人身上是什麼感覺。」
「現在知道了,感覺如何?」禹鍾赫暖洋洋微笑。
「還不錯。」她瞟他一眼。
「什麼?」他倏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故意裝凶睜大眼睛注視着她,「只是還不錯?」
石海棠忍不住呵呵嬌笑,「我說錯,是很棒!我的海盜王子。」
「海盜王子?」禹鍾赫笑眼往上一溜轉,隨即報以一笑,「我喜歡這個稱呼。」
「噢,我的天,哪有人那麼喜歡做海盜。」石海棠露出一副吃不消的樣子,眼往上一看。
「對了,我希望你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一件事。」禹鍾赫驀地收拾起臉上的笑意,一本正經的問。
「什麼事?你說說看。」石海棠神情自若、面帶微笑看着他。
「就是你和阿滿夫人和加斯東之間的事情。」他直截了當說出口。
「你為什麼想知道?」她幽幽的說。
禹鍾赫注意到她的臉色突然陰暗下來,也感覺到她瞬間的冷淡,似是在兩人之間豎起一道無形的牆。
「不要這樣,我不是想探索你的秘密,只是想幫助你。」禹鍾赫凝視她的雙眸,認真的說著。
「是嗎?」
她的語氣里充滿無奈,想抽身,禹鍾赫卻更緊按住她。
「我說的都是真的,因為你是我多年來唯一能讓我主動去關心、呵護的女人。」他柔聲道。
她能相信他嗎?他們只認識短短几天,她確信與他生理上能契合,但並不表示他們真的能達到心靈合一。
「我和他們一點關聯都沒有。」石海棠毅然掙脫他,抓起身邊的衣服,「你可以走了。」
「你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會走,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事?」禹鍾赫冷冷的問。
「我已經說得非常清楚,我和他們沒有一點兒關係,信與不信都由你,我也沒必要多說。」她忿然走到門邊,手放在門把上,「你再不打算離開,休怪我打開門大叫,叫一堆不相干的人看你的糗樣。」她以威脅的眼神瞟着他赤裸的身子。
他知道她是說到做到的女人,為了不讓自己難堪,他悻悻然從床上跳起來,穿上衣服來到門邊,惡目盯着石海棠,「就算你不肯說,相信我也能查出來。」
「請便!」石海棠狠狠地回瞪他一眼。
禹鍾赫倏然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粗魯地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我不僅要查出真相,我還要你心甘情願地愛上我。」
她置若罔聞地繼續瞪着他,拉開門,「請。」
禹鍾赫莫可奈何怒沖沖地走出她的房間,立刻聽見房門在他的身後甩上。
他猛然回頭看着緊閉的房門,不禁冷冷一笑,「等着瞧!」
禹鍾赫越想越氣,他怎麼會喜歡上一個蠻橫不講理又愛錢的女人?
天底下的女人這麼多,他偏偏看中一個無時無刻在挑釁他的耐性的女人!
他一如平時巡視船上的主控室和所有招待遊客的設施,儘管生氣,總不能得罪船上的財神爺吧?可以跟人過不去,但不能教他跟錢、跟肚子過不去。巡視了整艘船,他走進餐廳時意外發現加斯東和阿滿夫人也在用餐。
他瞄了加斯東一眼,發現他眼裏滿布血絲,一臉精神不濟的樣子,不禁再度引起他要命的好奇心,他說過,他一定要查出海棠和加斯東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
他來到加斯東的桌前,「早,今天的餐點還滿意嗎?」語畢,他就在他的對面坐下來。
加斯東的隨扈立即從另一張桌站起來,一雙雙惡目瞪着禹鍾赫,加斯東舉起手示意他們坐下。
他面帶微笑看着禹鍾赫,「今天的餐點很可口。」
服務生來到禹鍾赫的身邊,「請問禹先生用餐嗎?」
禹鍾赫微笑地看了加斯東一眼,「我可有榮幸與你一起用餐?」
「當然可以。」加斯東欣然同意。
禹鍾赫抓住機會立刻點了餐,服務生離開后,禹鍾赫瞄了坐在加斯東身旁的阿滿,「夫人,你好。」
「你好。」阿滿笑了笑頷首,表情卻一點都不自然。
禹鍾赫發現阿滿的強笑中有着一絲的驚惶不安,他不禁微蹙起眉,隨即以淺笑取而代之,「夫人,昨天看你和海棠相談甚歡,怎麼才經過一晚,今天看起來卻抑鬱寡歡?」
聞言,阿滿臉上霎時一陣刷白,刀子一滑,掉在地上,「我……」
加斯東震驚地以猶帶血絲的雙眼緊盯着阿滿,「你昨天曾經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