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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餐廳里等待七夕。電話里的聲音粗獷了不少,然而仍然是頑皮倔強。我想起他小時候,那個如同小老虎一樣倔頭倔腦的小不點,來的時候連正式名字也沒有,院長就讓他跟自己姓蘇,那一段時間來的小孩又特別多,起名字成了特別頭疼的事,因為他是七夕那天被送來的,於是就叫了這個名字。他常常嫌這個名字難聽,後來自己改成了蘇毅。他被人領養后我還常常去看他,直到我讀高中時,他同養父母一起搬到外地。這些年變故頻生,我幾乎都忘了他也到了上大學的年紀。

看看桌上包裝精美的小盒,想到他看到禮物時興奮的表情,我不由得翹起了嘴角。這還是我第一次買這麼貴的表,作為升入大學的慶賀,應該能讓他喜歡。

“浩天。”

我抬起頭,心頓時一沉,防備的盯着眼前這個毒蛇般微笑的人。

他坐到我對面,“臉上的傷還沒好嗎?對不起,我出手太重了。”

“你來幹什麼?”

我來見七夕的事,包括七夕來找我的事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尤其是齊思音,我本能的不想讓他們知道七夕的存在,我害怕一旦跟我扯上關聯,七夕會遭殃。

“別象看毒蛇一樣看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韓靜臉上的誠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我想明白了,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該跟他搶你,所以我決定退出。”

我看着他,沒有答話。你又想玩什麼花招?

“這是什麼?”他突然拿起我給七夕的禮物,“我看看。”說著就要撕開包裝紙。

我急了,連忙站起來伸手去奪。

他也站起來,如同小孩子一樣飛快的把小盒舉的高高的,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像鼓勵我跟他搶。

我望望四周,不少人已經好奇的望這邊看,韓靜出眾的外表本來就引人注目,現在又故意作出這種顯眼的舉動。

我忍耐坐了下來,大不了等他走了再去包裝一下。

韓靜如願以償的拆開了小盒,臉上的表情如同拆給自己的禮物一樣興奮。

“是一塊表啊!”他拿起來在自己手腕上比,“送給音嗎?他從來不戴這麼便宜的東西。”

我看看時間,七夕馬上就要來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難道不能跟你說話嗎?”他實在夠無賴。

“其實我呢,這次不想再跟音爭主要是因為找到了比你更有趣的玩具。”

我懶得搭理他,他就是永遠也學不會尊重人。

“他比你漂亮,比你年輕,比你……身材好。”韓靜故意拖長了語調,“而且脾氣也比你大多了,你知道,我最喜歡愛反抗的東西。”

我望着他,你們怎麼就是長不大呢?

“所以我想,與其破壞和音的友情搶奪各方面都很一般的你,當然不如選擇這個一級品。”

我看看錶,韓靜怎麼還不走,我不願意讓七夕碰見他。

“七夕,只是這個名字有點土,你說是不是?”

我猛的站起來,又頹然坐下。

“你到底想怎樣?!”我早該猜到了,韓靜出現在這裏決不是巧合。

“我想怎樣你應該清楚。”他握住我的手,完全不顧這裏是公開場合,故作深情的說,“我放不下你。”

我甩開他的手,“他在哪裏?你把他怎麼樣了?”

“他現在很安全,跟我來吧。”韓靜勝券在握的笑了。

我上了他的車,來到一座偏僻的樓房。

韓靜帶我上樓,這裏有很多人,見了韓靜就恭敬的低頭,“少爺。”我感覺出這些人身上隱藏的煞氣,韓靜的父親看來果然是不簡單。

來到樓上,韓靜指指一個不停傳出叫罵聲的房間,“就在這裏。”

我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生怕七夕看見這樣的我。

房間很大,中間有七八個人圍著一個被吊綁在架子上的人,手中拿着鋼管揮舞恐嚇,比起剛才在樓下見到的人,他們更象是一般的流氓。而那個人雖然被綁著,仍然不停大罵──果然是七夕,好久沒見,他雖然身材高了很多,皮膚也黑了不少,我卻仍然能認出那倔強的眉眼。

“他脾氣確實很大,打傷了不少人。”韓靜在我耳邊輕輕說。

我關上門,“說吧,你要我怎樣做。”

“我說過了,我要你跟我。”

我嘆了口氣,直視着他,“韓靜,你並不喜歡我,也不喜歡男人,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他無所謂的一笑。

“因為我從來沒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如果得不到你,我會一輩子寢食難安──”

“哪怕你老了,丑了,死了變成屍體,我也要得到你!”說最後這句話時他英俊的臉簡直變的如同妖怪一樣猙獰。

我真有些要吐出來的感覺,如果齊思音說喜歡我我還相信,韓靜根本就是把我證明強權的物品看待。

“我不想像音一樣強迫你,我希望你能心甘情願的屬於我。”他又柔聲說。

多可笑的說法,難道威脅就不算強迫了嗎?

“其實你自己也應該清楚,我對你已經是手下留情,否則,單憑我臉上的傷你就不知已經死過多少回了。”

我知道他說的沒錯。

“讓我考慮一下。我一時無法答覆你。”

“不,你必須現在就作決定!”他斬釘截鐵的說,“想去向音求援嗎?我告訴你,只要你離開一步,我就馬上做了那小子!”

“你不怕齊思音知道?為了我破壞你們之間的友情值得嗎?”我覺得真不值。

“音那裏我會處理。我不想再等,當初就是沒有早動手,才被音搶了先。今天我也要學學他,說什麼也要得到你!”

“好,我答應你,”我也無所謂的笑了,“你馬上放了他!”

“等我得到你,自然會放他,保證沒有人會傷他。”

我厭惡的看着他。得到?你和齊思音一樣,以為佔有我的身體就算得到了我,多麼可笑。我又不是女人,難道還會要你們負責不成?

“少爺,齊少爺來了。”一個高大的男子走過來,對韓靜說。

不知為什麼,我居然眼前一亮。

“還真快。”韓靜皺起眉,“媽的,我早說過有內奸,讓我查出來非宰了他!”

他又笑着轉向我,“浩天,不要害怕,音找不到你,我對你勢在必得──帶孟先生走。”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頸后一痛,就跌入了黑暗。

誰在輕輕撫摸我的臉?

“齊思音,別動。”我感到很癢。

“我不是音,你好好看看。”韓靜笑嘻嘻的聲音飄入耳中。

我猛然驚醒,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韓靜就坐在我身邊。

“好險,就差那麼一步,音就可以找到你了。”他繼續撫摸我的臉,“我早就知道他安插人在我身邊監視,所以帶你從暗門出來,他現在肯定氣死了。”他哈哈大笑起來。

我心裏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失望,還以為齊思音肯定能找到我,沒想到最終還是落入了韓靜手裏。

“我們開始吧,我不想再等了,多等一秒就多一分失去你的危險。”他開始解我的衣服。

我終於絕望了。我該怎麼辦?沒有暴力,我仍然無法抵抗。上帝為什麼要讓我有親人,有朋友?他們都成了威脅我的工具。不,應該是上帝為什麼讓我遇見齊思音他們,我的命運難道就註定要被人玩弄?

當韓靜終於進入我時,我腦中已經是一片空白,連齊思音也不能救我,現在一切都已註定無法更改。

韓靜對我很溫柔,他體格也比齊思音纖細,然而在我體內抽動時仍然十分兇猛,似乎要把這些年堆積的遺憾都發泄出來,我疼的咬住嘴唇,他又熟練的撬開我的牙關,將舌頭伸了進來,靈活的纏繞住我,如同一條狡猾的蛇。

他的精力旺盛的可怕,不知道在我身上射了多少次,最後我已經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卻始終無法昏過去,一次次的被快感的刺激和巨大的衝擊從朦朧中驚醒,身體已經如此敏感。

當他抱我去浴室時,我心裏一驚,自己什麼時候輕到可以被身高差不多的人輕易抱起來?我難道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瘦到這種地步?

韓靜抱我倚在寬敞的浴池裏,輕輕為我擦洗身體。我卻在想着齊思音,他現在必定氣急敗壞,我是不能再見他了,他肯定會殺了我。當初曾以為可以逃開齊思音,現在沒想到連韓靜也逃不開,我心裏絕望的笑着,很快就沉睡在蒸汽的包圍中。

我不得不承認,韓靜對我的確很好,他象變了個人似的,再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難聽的話,而且每天都守在我身邊,寸步不離。我鬱悶不說話時,齊思音會因為我不理他而暴跳,而韓靜會不停的自己說話,他很喜歡給我講他的事,我默默的聽著,發現他比齊思音更象小孩。也許這就是他們共同的缺陷,他們能在事業上取得令人驚訝的成功,在心理上卻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孩,需要別人的關心和撫慰。那麼為什麼不把我當作哥哥看待?而要用這種不正常的手段鎖住我?

我現在很悠閑,也不想算時間過去了多久,不用工作,腦子裏都快荒廢了。我常常胡思亂想,想齊思音,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無所謂了?這麼久也沒有生人來過這裏,我見到的都是已經記熟了的面孔。我想七夕,韓靜雖然說已經放了他,我還是擔心,他從小就那麼衝動,一直聯絡不到我,會發生什麼事呢?

我發現,在韓靜身邊居然過的很輕鬆,因為不用考慮將來會怎樣,別人會怎麼看我,這裏與世隔絕的生活是麻痹痛苦心靈的最好藥物。

這一天,我躺在大廳的沙發上,倚在韓靜懷裏,懶洋洋的吃着他送到嘴裏的葡萄,最近不知為什麼,精神越來越慵懶。

“你好象我以前養的一隻貓。”韓靜笑着摸摸我的頭髮。

好像誰也這麼說過?是誰呢?

我心裏有些煩躁,韓靜還是沒有厭倦我的跡象,本來以為他得到我的身體很快也就會放了我,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卻越來越象齊思音,讓我感覺象被惡靈盯住一樣。

什麼時候這種麻痹自己的日子才能結束?什麼時候我才能象個人而不是寵物或玩具的活着?

“砰!”一聲巨響將我從迷茫中驚醒。

大門被推開了,幾個保鏢似乎想攔住闖進來的人,卻有些投鼠忌器。

齊思音看起來相當疲憊,陰沉着臉看我躺在韓靜懷裏,我被他盯的有些狼狽,心中對他的懼怕又佔了上風。想站起來,韓靜卻象示威似的攬住我的腰。

“音,你冷靜些!”方唯匆匆追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儘管有心理準備,還是說不出話來。

我還是覺得難堪,掙扎開韓靜的手,從沙發上站起來。韓靜也站了起來,齊思音向我走來,我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躲入了韓靜身後,他眼中的凶光更駭人了。

“你果然又騙了我!”他簡直要氣瘋了,衝過來拉我,“跟我走!”

“他現在屬於我!”韓靜擋住我,“浩天喜歡的是我。”

“阿靜,別逼我動手。”齊思音的眼裏如同燃燒着火焰。

“你也別逼我動手!”

兩個人說著卻真的都要開始動手。

“都住手!”方唯他們上來拉開兩人,又用力把我拽了出來,“你可真能找麻煩,為了找到阿靜的這個窩,我都快被音逼瘋了!”

總是面帶微笑優雅自若的方唯從來沒有如此動容過,今天卻破了例,看來氣的不輕。

真好。

“都是朋友,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傷和氣?音,阿靜,讓孟浩天自己選,他畢竟也有這個權利。”

“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許再鬧。”方唯又補上一句。

韓靜點點頭,齊思音卻過了好半天才點頭,可能覺得自己並沒有勝算,他還很有自知之明。可惜,我也並不想選韓靜。

我選擇?我現在簡直想大笑,我什麼時候有了選擇的權利了?

望着他們看我的目光,我覺得自己真象是被拍賣的奴隸。

我沒有說話。

“孟浩天,今天你必須作出選擇!”方唯惡狠狠的瞪着我,他真的氣壞了。真好。

“真的要我選?”我決定給他們一個驚喜,也算是報答他們這些年的“善待”。

“對,但是必須要選一個!就在這些人里,只有一個!”方唯怕我搗鬼,警告我。

“好,我選……”

齊思音和韓靜都緊張的看着我。緊張什麼?我選了也是白費,你們會馬上氣瘋,可是我真的想讓自己高興一回。

“我選……”

──

“……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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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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