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端著酒杯回到齊思音身邊,心中忐忑不安。韓靜到底要怎樣?他明明喜歡女人,為什麼一定要跟齊思音爭我,難道就是為了賭一口氣,證明他不輸於齊思音?
酒會才剛剛開始,而我已經想離開。齊思音偏偏又和幾個客戶談的很投機,我坐在角落裏,環視四周,發現韓靜不在了,這讓我更加不安。
“孟先生。”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回頭一看──謝明琳,心中頓時警笛大響,雖然我不願把這麼迷人的女孩子想像成壞人,但是一朝被蛇咬的恐懼已經使我警惕心比從前強了很多,她是韓靜的女朋友,難保不會懷有什麼陰謀。
“怎麼?孟先生不高興看到我?”她好奇的問。
我連忙否認,她似乎也不喜歡參加酒會,就坐在我身邊跟我閑聊起來。我有些緊張的望向齊思音,他看了這邊一眼,也看到了謝明琳,於是沖我微微一笑,伸出舌極慢的舔了一下唇,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他的這個小動作,而我卻感覺好像他舌頭碰觸到的是我的唇,頓時臉紅了。我知道,他是在暗示對我的所有權,警告我記住我是他的所有物。
我漸漸放鬆和謝明琳談起來,我發現,她並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孩子,她為什麼會跟了韓靜這種人讓我真不能理解。
她只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我這才真正鬆了口氣。坐在椅上喝完一杯飲料,轉頭一看,齊思音也不見了。
“孟先生,齊先生請您去西側小廳,他有重要事跟您談。”
一位侍者站在我面前。
我有些猶豫,想起齊思音剛才色情的動作,叫我去必然不是什麼所謂重要的事,但是還是嘆了口氣,不得不站起來。
我來到側廳,這周圍基本上沒有人來,很安靜,確實是齊思音挑選的理想場所。我心中的屈辱感更強烈了,他難道非要這樣才能覺得刺激有趣?我還不夠順從嗎?
打開側廳的門,這裏很黑,沒有開燈,我猜齊思音很可能會從黑暗中跳出來嚇我,站在門口沒有繼續前進。
“救我……”一個低低的呻吟聲從裏面傳來。
“謝小姐?!”我十分吃驚,連忙摸索著打開燈──果然是謝明琳,她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不斷痛苦的扭動身體。
我雖然知道明顯的有陷阱存在,還是忍不住過去抱起她。她身體滾燙,汗水不住的滲出,而臉色是一種極不正常的紅,喘息聲也很急促,嘴唇艷麗的如同紅寶石。
“救我……”
“你怎麼了?”我看着她難過的樣子,焦急的問。
“這個賤女人被我灌了春藥,正爽的不得了呢。”韓靜的聲音果然從身後傳來,我回過頭憤怒的望着他。
“纏上我明明就是為了錢和名,還裝什麼聖女。我叫她勾引你,居然還擺架子不幹!”
他惡毒的笑着,“好,現在舒服了吧?孟浩天,你不是一向很善良嗎?那就去救她。當然,後果你也知道,音會殺了你。你也可以看着她繼續慾火焚身,或者我再去找別的男人來滿足她,應該有不少人很樂意幫這個忙。”
他臉色即而轉為兇狠,“這就是拒絕我的下場。我說過會讓你後悔的!”
“當然,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跟我走!我會寵你的,音可以給你的我同樣可以給,而且肯定會比他更好。”他又迫切的望着我。
“韓靜,你這個王八蛋!你想幹什麼就衝著我來,欺負一個女孩子……你,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看着痛苦呻吟的謝明琳,彷彿看到了自己。我可以忍受很多非人的對待,但她是個柔弱的女孩子,這樣會一下子就毀了她!
我放下謝明琳,猛然衝上去,象多年前一樣一拳打向韓靜,我們兩個扭打在地上。我不知道吃了他多少拳頭,但是如同發瘋一般不顧一切的打他,想起這些年所受的屈辱,把對齊思音的恨也都發泄到他身上。
當聞聲趕來的人們把我們拉開時,我臉上身上都已經受了傷,韓靜儘管力量、技術都勝於我,卻也掛了彩。
“出什麼事了?浩天,阿靜,你們幹什麼?”
齊思音也趕來了,吃驚的看着我和韓靜。我心裏反而輕鬆,這樣也好,至少現在韓靜不能再陷害我。
韓靜也不說話,只是狠狠的瞪着我。
齊思音看出事情一時搞不清楚,把來看熱鬧的人都趕了出去,關上大門。
“到底怎麼回事?”他盯着我。我不知道為什麼,被他一看,剛才打韓靜時的勇氣頓時都沒了,又開始膽怯。
“這個女的是怎麼了?”齊思音也看出謝明琳的不對勁,馬上就明白她被做了什麼。
他拿過一杯水,灑在她臉上,這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謝小姐,出什麼事了?”他溫柔的問。
“他逼我吃了春藥,他要我……我不願意……”謝明琳斷斷續續的說。
“靜,救我……”
我憤怒之極的瞪着韓靜,然而心臟突然幾乎停跳,我轉過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靜……救我……”謝明琳痛苦的臉上滿是依戀之情,慢慢向韓靜伸出手。
我感到一陣眩暈。
“音,看好你的寵物,我看你還是滿足不了他,他已經開始到處發情了。”韓靜裝作溫柔憐惜的扶起謝明琳。
我愣愣的望着謝明琳和韓靜,又轉頭望着齊思音。他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然而就是這種沒表情卻是最讓我從心底發冷的表情。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們都沒有說話。
我沒做。
她為什麼這樣說?
我不知道。
你喜歡她?
……
無聲的話語在眼中交流。
如果齊思音不相信我,我相信自己今天就會死在這裏。
“音,我希望你給我一個交代。”韓靜火上加油,他果然狠毒,得不到我,就想借齊思音的手毀了我。
齊思音拉過我,臉陰沈極了,“跟我回去。”
我被他一路拉上車,回到了齊家。
我一句話也沒說,我知道他相信的事不論我怎樣解釋也是白費唇舌,何況韓靜導演的這齣戲也太逼真了。看來今天是在劫難逃。好,那就來吧,反正不過是打罵折磨,等我死在你手上,大家也就解脫了。
卧室里,齊思音脫下我的外衣,當他的手指觸上我的臉時,我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我還是被折磨怕了,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他手裏?
“那個女的說的是真的嗎?”他臉上現出溫柔的表情,讓我不禁抖的更厲害。
“不……”
“那你的意思是阿靜要陷害你?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女朋友?”
我沉默了,你如此相信他,我還說什麼好呢?
“我知道你沒那個膽量做這種事,阿靜也太小孩子氣了。”他笑了,只是笑的很奇怪。
我瞪大眼睛,聽他說我膽小,反而簡直有些欣喜若狂。
“我知道你沒有碰那個女的,但我還是難以忍受。我知道應該相信你,但是我真的不願意再相信你……我想殺了你。”他深深注視着我,明亮的眼睛中竟然流露出無限悲傷,如同墨玉上蒙上一層陰翳。
“那天為什麼要殺我?”
他終於還是沒有忘記那件事,我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喜歡你,從來沒有想過你會真的想殺我。”他聲音中充滿了委屈和凄涼,象個無辜受了大人責罰的孩子,讓我心裏一陣陣酸痛。受傷害的人是我,為什麼我反而會感到歉疚?
“我……”我該說什麼呢?
“你喜歡我嗎?”
……
“我要你說實話。”
說了實話然後再被你折磨一場,算了吧,我至少還是學聰明了一些的。
“告訴我,我想知道小天真實的想法。”他堅定的看着我,彷彿作好心理準備聽到最壞的回答。
……
“我……不喜歡你。”我最終還是咬咬牙開口。來吧,該來的風暴總也逃不掉。
他臉上神情果然驟變,又驚訝又憤怒,似乎無法接受我的話。難道你以為我會說“喜歡”嗎?我苦笑,準備隨時挨上一巴掌。
他臉上的神情反而漸漸緩和下來,輕輕的抱緊我,越抱越緊。我的頭靠在他的胸口,感受到陣陣心跳──這聲音彷彿在哪裏聽過,如此熟悉,如此溫暖。
我們都沉默不語,他擁着我,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
“我知道你喜歡我,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只要你還活着,你就是我的——不,即使你死了,你也是我的!”
他終於開口了,又恢復了霸道狂妄的本性。
我心裏長嘆,你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這一夜,齊思音對我格外溫柔,溫柔的簡直讓我臉紅,他緩緩親吻着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激情過後,他摟着我,繼續溫柔的吻着我的唇。此時我已清醒過來,想起剛才噴射在他嘴裏的情景,心裏不知道究竟是厭惡還是內疚。我已經徹底墮落了,害怕被打的身體果然也是經受不住快感的考驗。
“那個女的也很討厭,我明天……”
“別!”我連忙制止住他,“她只是個女孩子,千萬別對她動手。”
“小天真善良啊!”他又恢復了狡詰的微笑,“你不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我哪裏還有資格喜歡誰?我現在的樣子還算個男人嗎?我的心在肉體升上天堂之後已墮入了地獄。
“好,我放過她。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他臉上又現出威脅的神情,“我一定會讓她那張漂亮臉蛋再也見不了人!”。
我心中一寒。
過了一個星期,似乎已經風平浪靜,韓靜也沒來再找我的麻煩,但我仍然保持警惕。他就象躲在草叢中的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竄出來咬我一口。
“孟助理,有位謝明琳小姐找您。”
我心裏一驚,難道韓靜又開始耍陰謀了?
“告訴她我不能見她。”我忙對著電話說。
“她說有重要事,如果您沒空的話,她就會直接給總經理打電話。”
謝明琳,你害我害的還不夠嗎?
我無可奈何,此事決不能讓齊思音知道。
她依然美麗動人,優雅的端著咖啡杯啜著,我望望窗外對面的齊氏大廈,有些焦急不安,齊思音很快就會發現我的消失。
“你到底想幹什麼?”
“孟先生,你能理解一個女孩子隻身一人在娛樂圈裏闖蕩的艱辛嗎?”
她終於開口了。
“我沒有後台,沒有金錢,甚至沒有天分,唯一有的就是這點自知之明。”她自嘲的說。
我沉默著,不知該怎麼說這個女孩。你有青春,有美貌,有氣質,有……自由,這一切不都讓人羨慕嗎?難道你是想說出自己的艱難讓我原諒你嗎?我自己是個小人物,能夠理解奮鬥的艱辛,但是這就能作為陷害別人的正當理由嗎?
“我跟着韓靜的確是為了名利,然而我發現他對我的新鮮感恐怕連半個月也不會到。我從他那裏能得到的遠遠少於我想要的,我不甘心,不甘心就為了幾百萬、一輛車或者一套房子就出賣了自己。”
她凄苦的望着我,“我有個真心相愛的戀人,我不想就為了這點東西背叛他。所以韓靜跟我提出這件事,我就馬上答應了,因為我什麼也不會損失,卻能從他那裏得到一流電影的片約。我太需要這個機會了,所以為了這個機會我會不惜出賣任何人。”
她眼中閃現出與嬌美臉龐不相稱的堅定,“我不期望你的諒解,只是想把事情跟你說清楚。因為儘管是假的,但是你為了我跟韓少爺打架,我真的很感激。”
她把咖啡一飲而盡,站起身。
“再見。雖然你肯定不想再見我。”
“謝小姐。”
她轉過頭望着我。
“……祝你幸福。”我沉吟了片刻,還是說了。她畢竟只是個想追求幸福的女孩子,雖然手段極端了一點,但是我無法恨這樣一個和自己同樣可憐的人。她還是比我堅強,認定了的就會做,而我,什麼也堅持不住。
她有些驚訝,即而沖我燦爛一笑,眼中卻閃爍出淚光。
我終於在齊思音發覺前回到齊氏。
“孟先生,剛才有一位蘇毅先生找您,您不在,他就留下了電話,您要看嗎?”總台小姐看到我進來,急忙叫住我。
“啊?謝謝!”我連忙從她手中接過字條,果然是七夕那怎麼也改不好的一把爛字:
“浩天哥哥:
我考上大學了,剛搬進學校,給我打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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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