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奴奴國的首都炎
全國上下都暗自瀰漫著一股詭譎氣氛、暗潮洶湧,而會變成這樣的原因當然不外乎是與鄰近大國——風國發生了爭水事件,全國上下已經是很嚴重缺水的狀況了,偏偏又在這種時刻發生這樣的大事件,因此,人民們戰戰兢兢,根本沒什麼心思做事。
王都的市集裏頭由以往的人群擁擠、攤販不停招攬客人的情形,變成了稀稀落落的寂然景象,人人待在家裏閑坐,沒有水的日子他們過怕了。
因為他們與風國的界河——『阿恰子母河』(在風國被稱為『西河』)恰好流經兩國流域而引發爭水事件,火奴奴國的人民們向來是靠水畜牧灌溉、洗衣煮飯,而今卻告訴他們現在所使用的河水竟然是完全屬於風國的,無法再供給他們使用,這無疑是要斷了火奴奴國的畜牧業和其他零星發展。
這原來就是歷代風國皇上與火奴奴國國主爭端不休的一個舊問題,沒想到今年界河條約剛好即期,因此再次掀起兩國緊張的關係。
但是,目前兩國皆是按兵不動,沒有談和或是舉行議論的傳言出現,所以,火奴奴國的人民全都是一臉不滿與忿悶,當然,首都『炎』的氣氛更是延續着由皇宮裏頭傳出來的那種如冰凝結的冰冷狀態。
偌大的御園裏頭,許多宮人與宮女或是巡邏的侍衛們,在經過火奴奴國主所居的起居殿外的迴廊邊時,人人皆露出一抹潛然憂心,雖說前不久國主才與風國皇上籤定和好條約,但是,這種和平關係並沒有一直維持下去,馬上先出現一個重大問題來考驗兩國的邦交。
由於阿恰子母河流經兩國流域,國主正為到期的條約在傷腦筋,不知是否要繼續與風國續約,並且,目前風國也沒有任何動作,也就是因為如此,國主才不敢掉以輕心。
御園中飄過幾縷自離去宮女們身上發散出的淺淡花香味,天際的風刮卷着浮雲,掃落一地枯葉,花瓣紛飛,然後,這樣靜寂且少人經過的御園裏頭一旦傳出什麼聲響,馬上就會格外清晰。
不多時,陰霾的天際依舊揚着冷冷的風,此時,朝着御園裏直直矗立、國主所居的的寢宮——擎天殿傳來的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踩過地上的落葉與落花,毫不掩飾他的來到,一腳踏入擎天殿裏,接着便扯開嗓門一叫——
「喂——我按照命令來找你了!快出來!」
一道焦急的男聲急急地回蕩在看似空無一人的室內,說話的男子一身皮膚黝黑,揚着一道頗有英氣的粗眉、瞪着眼,那張漂亮如女子的臉龐颳起了一抹不悅;因為男子這樣沒行禮貌的一個急驟呼喊,室內好像有了點動靜,聽得室內發出一陣聲響后,男子更是雙手不耐煩的環胸蹙眉。
「喂?你人是死哪去啦?本王沒耐心等了!」
說完,重重吐了一口氣的他,一屁股坐到殿內的一把椅子上,望着隔開殿上與內室的那席朱紅碎花布簾,眼神一如二年前那般銳利,但是他的外貌卻有了些許改變。
許久,內室聞聲走出—名披散一頭長發、身着朱紅衣袍的美麗男子,他揚着眉、撇着唇瞪向殿上人,「小子!你搞清楚點,你現在還在我的地盤上喔!」男子微微笑,狀似威脅的坐到那老是對他橫眉豎目的男子身邊,「起碼叫聲皇兄來聽聽!」
「你想咧!呿!」那名留着短髮的男子輕撇唇角,不屑的一撇頭。
不以為忤的,那名長發男子輕輕笑了,「怎麼?我好歹是你名正言順的皇兄啊!跟你要句皇兄來聽聽應該不是很過份才是。」說著,伸於攏攏頭髮,垂眼佯裝出傷心模樣。
「少來!我可沒你這種變態又喜歡男人的皇兄!」漲紅着臉,短髮男子喝道。
長發男子呵呵笑的抬起眼來,「哎呀呀……我要喜歡誰那是我的事啊!如果你看不慣的話,你不妨也去找個美男子來愛嘛!」說著,還噘起嘴來。
「你——!不跟你說了!」
氣得不輕的短髮男子眯眼,嘖聲,反倒是長發男子只手托腮,興味的瞄了他一眼,「喂,說實在的,你自兩年前從風國被我贖回來后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只主動跑來跟我學東學西的,還說要跟我練劍……」眯眼、揚唇,「難道你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被那裏的美人給甩了?」
男子一臉陰沉的回眸瞪住長發男子,抿唇不發一語,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拳擊碎身邊的檀木桌,那聲巨響使得長發男子微微一怔,啞然。
呀呀……跟我學了不少王者之道的皇弟——水無痕,沒料見他那火爆個性還是沒什麼大進步。
「水無情,我沒要你說這個,你最好別再提起這件事。」
沉聲、陰着臉色說出警告,說這句話的水無痕狠狠地望着一瞼悠哉的水無情。
兩年前與那個人的事,是個來不及修正的錯誤,我並不願再度想起,因為對那個人的恨,所以我發誓,我總有一天會向他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水無情望着水無痕那張忿恨的臉,心知他一定又想起二年前自風國被送回來的那個屈辱,他像個物品般的被送回國后,不只親近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人民們也認為他是一個沒用的王爺,宮裏的人都輕鄙他,他會恨,那也是埋所當然的。
水無情輕輕抿唇,「母后要我找機會給你戴罪立功,我想,你立功與報復的時機來了……」頓言,水無情馬上望見水無痕聞言后瞥了他一眼,「我想派你去阿恰子母河界看一下現況,然後再商討我們火奴奴國與風國的事。」
「哪時?」水無痕斂住火氣問道。
「即刻動身吧!」水無情淡道。
「即刻?」水無痕雙眸瞪向舒適躺坐在椅子上的水無情。
有必要那麼快嗎?
水無情撇撇唇角,望着皇弟水無痕一臉詫異,眸光不置可否地輕掠過水無痕那張萬分驚訝的臉龐,「怎麼?太快了?」水無情滿臉微笑的抬起頭來,一頭長發黑溜穿過他的肩,滑落於背,一張纖秀俊顏微微哂笑,「哎呀,你該不會是捨不得離開母後身邊吧?她一直很疼你,不讓你吹風淋雨,把你保護得好好的……」眼神一瞄,水無情眸底透出了一抹諷笑。
水無痕怒目,握緊雙拳,繼續沉默,累積火氣的他真的很想一拳揮過去,但是他的腦袋卻阻止他這麼做,因為水無情是火奴奴國的當權者,是國主!
水無情咧着從容微笑,眼角已然瞄見門外一名身穿華眼、臉龐略有風華痕迹刻劃其上的尊貴女子的身影,忍不住揚揚唇角。
說人人到啰!
「……母後來了!」
淺笑扯唇,水無情的眼越過水無痕那張微怒的臉龐往外一呼,然後在水無痕回頭探看下起身,動手撩了撩一頭散發,拉整好微敞衣襟,而水無痕忙不迭一個踏步往前伸出手去扶過母后范莫璇的柔荑,柔下一張臉對上母后那張高貴芙顏,和顏悅色的輕聲問候:
「母后,昨夜睡得好嗎?」
水無情被晾在一旁,環着胸,一臉微笑改成了似笑非笑的模樣。
「皇兒,母後身邊沒有小人耳語,睡得當然好!」
淺淺一笑的范莫璇故意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偷覷一旁站着的水無情一眼,話中有話,令水無情忍不住掩住即將出閘的笑聲,眯着眼兒;水無痕隨着母后那道殺人目光望去,方才發現他的皇兄正在一旁偷偷竊笑,不解,可是卻沒問出口他的疑問。
「……母后,您今早到擎天殿來是為了什麼事?」
范莫璇望著兒子微微撇唇,「怎麼?不歡迎母後來?」眼神怒嗔中帶着些許質問意味。
水無情暗笑道,我怎麼不知道當今太後有戀子癖呢?呵呵……
「不,兒臣怎敢這樣想呢,母后,您是我最愛的母后啊!」
水無痕難得的斂住脾氣,露出一抹淡笑。
范莫璇滿意的點一點頭,然後轉眸望向偷偷扯唇的水無情,臉色一變,「你幹嘛馬上要無痕去邊關?你是不是想趁機派人暗殺皇兒,然後你就能穩坐國主之位啊?說!」狠辣的逼問教水無情哈哈大笑起來,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大逆不道。
聞聲,水無痕跟着板起臉來,覷向皇上臉上那抹不在乎的笑容與眼角笑出的淚,微怔。
「呵呵呵……太后,您未免太多慮了!」水無情抖着胸膛,沉聲笑了,伸手揩去眼角泛出的淚,笑意不減的續道:「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做,我幹嘛暗殺自己人啊?我沒有理由對無痕動手,他可是下一任的國主接任者呀!」說著,他還特意瞄了瞄聞言后僵了僵身子的水無痕一眼。
「最好這樣!」范莫璇怒眼道。
水無情繼續笑着,「我想把關於界河與風國扯出紛爭的這件事『按令』交給無痕處理……」笑容燦爛的瞥了范莫璇一眼,「這樣……母後有什麼寶貴的意見嗎?」扯高唇角,水無情話中還有一番話。
「沒有。」用防備的眼神瞅着水無情,范莫璇撇唇,「反正我們誓必與那風國皇上還有一段談判的路要走。」
瞥回臉的范莫璇發現她在提及了『風國皇上』這幾個字眼的時候,水無痕那張原本平靜無波的臉龐上竟然出現了一抹恨與……痛楚?恨,她是能了解,但是痛楚?不由心底一怔。
痛什麼呢?皇兒究竟是在痛什麼呢?
不解的謎蕩漾在范莫璇精芒乍現的眼底,她瞥着水無痕握緊拳、暗暗咬牙,似情非愛的發愣模樣;水無情當然也發現了兩母子的不對勁,隨之露出一抹深思表情。
究竟,水無痕與風國皇上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呢……?
*
為了讓宰相應天晴答應請求的玉羲,在取得應天晴勉強點頭同意暫時替他處理風國政事之後的隔日,玉羲連忙踏上探視邊界現況的路途。
一路上翻山越嶺的玉羲,中途沒有任何休息時間,騎着他的愛馬,一路遙遙直往邊界前進,所幸,最近天況良好,視線也很清楚,不然,騎着千里馬在山路上奔馳的玉羲,大概會因天候不佳而在山中迷路,因此擔擱時間。
玉羲一身紫袍短外褂,其上綉着美麗圖樣,瀟洒地騎着愛駒在一段鋪行碎石的山路上奔走,身影快速掠過蒼鬱樹林間。
天邊的浮雲滑動、輕卷涼風,林間鳥兒們啁啾鳴啼,伴着幾隻彩蝶飛舞於花叢間,高壯的參天大樹直直矗立,山泉奔流,然而,玉羲無暇欣賞美景的身影正急速竄過樹林,馬蹄聲清揚樹梢間,忽然間,一陣破空傳來的馬兒嘶鳴聲吸引了玉羲的注意力。
難不成還有誰在這片樹林裏頭嗎?
玉羲猶豫着是否要回過頭去察看,但是他急着要前往邊關探看界河爭端,所以他伸手扯過繞在馬兒脖子上的粗韁繩,一勒,驀然回首的他,眼底有着一抹遲疑,一頭束起的長發飄了幾縷在隨風舞動。
還是離開好了……
這樣想着,玉羲下定決心一咬唇、放鬆韁繩,把馬兒調頭,撇過螓首,揚手一揮繩,策馬奔馳起來,怎知,當玉羲再度開始奔走的時候,卻發覺馬蹄聲比他一個人騎乘時還要來得大多了,可見他的附近真的有人。
為此,眉一蹙,玉羲再度停下馬兒,低首望着一向敏感的風靈動的看着四處,馬耳更是不停顫動,這個情況使得玉羲更加確信他的附近真的有人,而且還是一群!
玉羲覺得不太對勁,因為當他停下馬兒的時候,那聲音又不見了。
或許是……衝著我來的!
玉羲臉色一怔,絕麗秀容帶上一抹狐疑。
我的行蹤未對誰透露,誰會那麼神通廣大,知道我這個風國皇上已經離開我的京城,來到了這個荒僻之地呢?再說,我暫時離開風國的這件事我只告訴天晴而已呀!
不解的歪着首,眸底掠過一抹水光,美麗的眸子忽然蒙上一股陰影,濃厚的懷疑罩上心頭。
難道……會是他泄的密,是天晴嗎?不可能的……天晴沒有理由這麼做,那麼,那群人跟着我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玉羲冷靜的睜着一雙銳利瞳眸,抿着丹紅唇瓣,偷偷覷向聲音的來源,並在思索的同時感受到胯下的風正不安的噴着氣;眼神一轉,玉羲低頭望了風一眼,伸手安撫地拍拍愛駒的頭,再微微揚起唇來。
「風,別害怕,我們看他們搞什麼鬼!」
風顫着長長的一雙馬耳,像是聽懂主人的話般,跟着玉羲臉上漾出的那抹微笑而咧咧嘴,乖順地讓玉羲的縴手緩緩撫着它的馬鬃。
「走!」
玉羲回過頭,淺淡揚起笑,一頭烏髮飄然掠過風中,一道香氣劃過林間,隨風四散,馬兒繼續奔跑着。
領着火奴奴國太后吩咐下來的一小隊騎兵往邊界前進的火奴奴國王爺水無痕,身穿一襲青衣、束起一頭及肩烏髮,腳下騎着一匹快馬離開了火奴奴國的首都,領頭往邊界的界河奔馳而去。
水無痕帶着騎兵們翻山越嶺,踏及荒地與郊野,一群馬兒的蹄聲清揚於風中,頭頂着溫煦陽光直往邊界而去。
感覺胯下馬兒正往前馳騁着,水無痕騎着他的愛駒——焰,那身紅通模樣令人一看便知焰是只烈性馬,而它竟然乖順地臣服在水無痕那靈巧一勒一縱的韁繩操縱下,馬嘴正噴着熾熱氣息。
暖陽繼續發威,天際浮雲半卷,微風揚起他們的衣角飄飛,除了水無痕的瞼上泛着一抹從容外,他後頭的人皆是一臉嚴肅,以示軍人的身份與威嚴。
一旁流水淙淙,鳥兒與蝶來回飛舞、歌鳴,偶爾自樹林間鑽出幾隻雪白兔子,追逐幾隻蒼惶逃生的樹。
水無痕領着他的幾名騎兵士,正打算穿越前方那片樹林。
玉羲雙手攀緊纖長馬頸,仍舊呼喝着馬兒向前奔進,風兒揚飛了他的幾絡髮絲,發上束起的發緞已然失蹤,應是剛才穿梭林間時不小心被細長樹枝給勾住了,讓玉羲皺眉解開纏緊的髮帶,無暇他顧的揚手輕拋發緞,直教一頭黑瀑隨之輕飄於泛着淺淡草香的風中。
感覺到因為自己忽然調轉馬兒方向而引來那群跟蹤在身後的人的注意,回首蹙眉的玉羲聽見了他們似乎是猜到他已經發覺他們的存在而跟了上來,再策過馬匹準備跟隨前來的聲響,但教玉羲的眼底透着一抹古怪,「看來……」輕啟的唇瓣揚起了笑,「他們的目的的確是在偷窺與跟蹤。」
玉羲一副安態,冷靜而沉然的忽爾回眸,就見一隊人經過他的後方,領頭之人似乎是個穿着青衣的傢伙,只是……望着青衣男子領着一隊身穿鎧甲的武士經過他的後方,接着像是感應到什麼般的突然間往他的方向看來的那個眼神……帶了抹驚訝和……
玉蓑疑惑地攏眉,勒住馬兒的繩,馬兒瞬間嘶鳴一聲,那聲長叫引來後方那隊人馬的注意力,玉羲發覺他們已經聞聲朝他望來,連忙暗叫一聲不妙,並在同時間發現他前方隨之而來的一小隊兵馬就是適才一直跟蹤他的那一隊。
糟糕!該不會我是中了埋伏了吧!
玉羲絕色的容顏上難掩驚詫,反應快速的勒住繩子,要馬兒往左轉,卻沒料見他身前的那隊兵馬已經策馬奔了過來,因為他們以為玉羲後方的那隊兵馬欲對玉羲不利,就在這時間,玉羲後方的那隊人馬正狐疑地注視着他們的動作,不打算向前了解。
玉羲撇首望了望兩方陌生的兵隊,唇一抿,眼神中透出一抹堅決,快速騎着愛駒往左側奔逃開來。
不管是自己人還是敵人,我秘密出宮的事都不能被發現!
玉羲只手扯住韁繩,跟着轉回頭一望,方才發現他後方的那隊兵馬並沒有追上前來,只是待在原觀望,而他前方的那軍隊見他調過馬頭往左奔去的時候,帶頭的將士便高舉右手一揮,腳肯一踢馬肚,示意身後的兵士跟着上前。
「保護帶頭的……」
領隊的將軍因為上位人所交代的,不準泄露那個人的真正身份,因而低頭考慮一下對那個人的稱呼。
遠而去的玉羲與後方那隊屬於火奴奴的人馬,並未聽清楚前方那領頭的將軍所說的話,而玉羲見他們窮追不捨的跟在身後,不禁急忙撇首。
「糟糕了……」他們竟然追來了!
暗叫不妙的玉羲,把馬鞭策得又急又快,已經不管後方的追兵是敵人還是自己人,一路騎着愛駒狂飆,衣裾飛揚的他,一眼望去、心念一動,很快的伏低身子趴在馬上,任由冷風吹散一頭烏髮,暫時掩蓋他的動作,而後伸出纖長手臂,大力撕過一截夾角,跟着,紫紗被風吹得在他手中輕搖飄蕩。
抓過紫紗,玉羲在顛簸的馬背上半直起腰,雙腳緊緊纏住馬肚,以危險的放手姿態將那片薄紫紗繫於面龐,意圖讓兩方人都看不清他的臉孔;後方軍士們看着前方那抹人影竟讓一隊兵隊給追着跑,不禁個個瞪大雙眸,尤其是領軍的水無痕吏是看得一副啞然。
此時,水無痕身旁的副將驅馬向前出聲:
「王爺,要救那個人嗎?」
副將的疑問並沒有進入水無痕的腦中與心上,他一臉震愕與怒目的樣子直直瞅着那個人消失的左方,而沒有得到回答的副將則忍不住伸手在水無痕的面前揮動,試圖喚醒他。
豈知,水無痕自失神里醒來后只陰沉着臉而、死瞪着左側,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跟着才緩慢伸出手來撥開副將那隻在眼前晃蕩不休的手,說出了一串會令人發出驚呼的命令來。
「我們……暫時不去邊關了!」
水無痕此話一出,馬上招致其他兵上們互相愕視與瞪眼朝他的方向望來,一時問,討論聲音此起彼落。
禁不住吵鬧喧嘩,水無痕一臉陰暗的舉手制止聲音愈飈愈高,「停!誰都個准有異議!聽見了沒?」威猛的斥喝聲一起,水無痕很滿意的聽見四周再度恢復沉寂。
「呃……王爺啊……」副將在全隊兵士的委屈眼光下走向前,畏縮出聲道:「如果太后問起……」眼神帶了抹懼怕的副將很明白太后的脾氣,她是不會輕饒沒辦好交代的人。
水無痕一怒,瞪住副將的多話,咬牙說:「我負責!」
聽見王爺出言擔保后,副將等人這才松出一口氣的退至一邊。
「那我們現在……」
水無痕瞄着塵土落定的左方瞧,「現在……去抓那個人!」眼神極度冰冷的水無痕,寒凍着嗓音說道。
如果我剛才沒有看錯的話,那個人就是我心底最想要的那個男人!哼哼……
陰狠着面容,水無痕曾經發過誓,不管那個人是生或死,他都要找到那個人一雪恥辱!
所以,他才要先確定剛才的人是否就是『那個人』?
玉羲呀玉羲,只怪你不該惹上我!
*
玉羲騎着馬拚命狂奔於林子當中,在繞過一棵棵相似的樹后依然找不到出口,只得急慌慌的回眸看着追在身後的人馬紛紛朝他跑來。
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一個咬牙,玉羲乾脆在前方一顆大石前方來個調轉馬首的姿勢,英姿颯爽地昂着覆著紫紗的優美下頷,「你們是誰?」沉着嗓音,玉羲勒住韁繩,—腳止住馬腹兜了個圈,停在那群追兵面前。
聞言,那群人紛紛露出為難臉色,跟着,玉羲臉色沉重地看着他們跟他彎了個身,齊聲道:「皇上,我們是宰相派來保護您的。」
玉羲聽了,馬上冷下一張秀麗容顏,唇角傲然揚起,眼神凍得令人懼怕。
「你們所說的那個皇上是誰?你們認錯了人了吧!」
「可是……」領頭將軍欲出言反駁,卻見玉羲不耐的板起臉色來。
「我已經說你們認錯人了。」玉羲淡淡道。
「我們沒有認錯人,您明明就是風國的皇帝陛下——玉羲啊!」
玉羲一臉似笑非笑的立在馬上,不悅的雙手環胸,瞪眼瞧着前頭那些兵士們,不客氣的說: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玉、羲!」
此時,副將出來說話了,他扯扯將軍衣角,縮在領頭將軍背後,一臉小心的問:「將軍,會不會是我們搞錯啦?」
「笨蛋啊你!我們自出皇城后就一直跟在皇上後面,哪可能弄錯!」
這樣強調着,將軍忍不住賞了歪頭歪腦的副將一個爆栗,只見副將一邊哀號一邊退了下去;看着他們的一言一行,玉羲忍俊不住的笑了,接着,領頭將軍臉忽然臉色微變的瞪着玉羲瞧。
「皇上!請讓我們保護您!」
「你們為什麼這麼肯定我是那個『玉羲』?」王羲於輕紗底下露出一抹訕笑曰。
「這……」領頭將軍先是頓了一下,搖一搖頭後方才肯定說道:「你是不是我們的皇上,只要揭開你的面紗就知道了!」
「有本事就來吧!」
漾起一抹凄笑,玉羲朝兵將們掏出一把烏黑長軟劍,正式下戰帖,見狀,領頭將軍便高舉右手,揮下,命令道:
「不準傷人,上——!」
遠方另一隊軍馬看得是一片沉默,領頭的青衣男子已經有七分確定前方那個男子便是他一心想找的仇家——玉羲,因為前二年他在皇宮中見過玉羲的身形與手法,不過,對於他為什麼會與自己人敵對的這件事仍就教他存疑。
短短几分鐘之內,玉羲便輕輕鬆鬆把將士們打得落花流水、灰頭土臉,揚着輕笑在剩下的幾個兵士間旋來轉去、一一攻破防護,然後,就見將軍的臉都綠了,連忙呼喊沒有受傷的手下扶起傷者,盡伙集合到他身後,等待他的下一個命令。
「皇、皇上,我們決定先回皇宮醫治傷者,然後再另派一批人來保護您。」領頭將軍說著,回望着幾名哀叫不休的弟兄。
玉羲抿唇輕笑,不置可否的說:
「我已經說過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了!」
語畢,看着領頭將軍一臉忿悶的命令轉頭離開,玉羲方才輕柔噘嘴輕笑起來;緊跟着,後方躲藏着的另外一隊人馬在水無痕的暗示之下前進到玉羲不察的身後,接着,水無痕拿起他的匕首自後方抵住玉羲的頸,等到一陣冰涼竄上頸間,玉羲訝異回頭一瞧,不禁當場倒吸一口涼氣,雙眼大瞠地望着後方挾持他的那個眼熟男人,丹唇輕喃出久違了的名字。
「……你是……水無痕……?」
聞言,揚起薄唇,水無痕陰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去面紗,隨之露出的便是玉羲那一張比女子還要俊秀的容顏與一頭長長玄色烏髮飄散。
「你……即將成為我的階下囚!」
看着臉上的覆紗飄落於地,一抹不安隨即躍上玉羲的心頭,抿唇,震愕!